FNAF：父辈之罪【01】
【01】亡魂复苏之日…
菲尼斯•盖奇，他的案例在整个精神病学历史内，甚至整个人类生物学历史内都是块特立独行的滚石。
一八四八年，负责进行旧铁路轨道床切割的工人盖奇，因拆迁炸药的量度问题被火光吞噬，他的脑部被断掉的钢筋贯穿，脑浆像木桶里的啤酒那样涌出、起泡。
可他却活下来了，实际上，他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支撑身体走到最近的医院里去的—手术很成功。
可大病初愈的盖奇，似乎不再是以前那个遇到陌生人都要打声招呼的小热心肠。他变得暴躁、好斗，对生活与工作也不再认真，而是敷衍了事。
精神病学中的普遍理论是，大脑的突然性创伤令盖奇神经中的反击开关被按下，且难以关闭。以暴躁的方式面对世界，实则是他精神敏感、提防外来刺激的消极方式。
盖奇受损的前额叶皮层，很可能对情绪评估有着重要作用，而缺失这部分脑区很可能让人失去调控情绪的能力。
“华生医生…”看到这里，海沃德•华生用拇指抹去单片眼镜上的水雾。不曾想他会弄巧成拙，拇指纹漩涡状的水雾，可比单纯白茫茫的一片要惹人生厌。
就像一条白色蛆虫，与一群飞在头顶的苍蝇相对比。
前者可能很恶心，但后者绝对是恼人又恶心，还会给人一种想要大买特买杀虫水的冲动—哦—哪怕没有打折促销活动，也无关紧要。
海沃德抬起头来，二楼的夏洛特还在接手她身为侦探的新案情：一个都市传说爱好者及业余摄影爱好者，他送来一笔定金与一张照片，附带一封给夏洛特的信件。
“最近，有个被称为—零件—的奇怪存在。据说它从不伤人，却热衷于收集废旧金属和零件，就像人们给它起的绰号…”
夏洛特不是个独行侠，她喜欢在保留委托人隐私权的前提下，为海沃德分享她认为有趣或高难度的案情。比如这次的“零件捡取者”案件。
更何况，这桩案子肯定有利可图：五百美元的定金。
这位都市传说爱好者肯定有不少时间精力和零花钱。
在信件中，寄信人向夏洛特做出保证：只要能她搞到更清楚的“零件”怪客照片，那就有比定金高三倍的酬金。
要是她能帮他彻底解开“零件”的身份之谜，他就付给她五千美元。这样诱人的报酬—还有信件与定金作为防止抵赖的证据，刺激的惊悚传说…
这样的案子，侦探女士夏洛特•怀特又怎会把它拱手相让？有趣，非常有趣。海沃德放下书本，书中菲尼斯•盖奇的案子，是他念给面前的病人听的。
他是个私人医生，他的理疗室就设在自己的书房。面前的家伙，和大约一百五十年前的菲尼斯•盖奇从事着同种工作：铁路工人。
“所以，纳德先生。您要明白，这不全是你的错。
在火车站闹事的人喝了酒，他把你推到随时可能有火车驶来的轨道上，他在酒精的驱使下差点侮辱一位陌生的女乘客…
你是那个用空酒瓶打破他脑袋的人。可既然铁路公司、法院和女乘客家属都愿意为你担保，那就不要让负罪感挡住你今后的生活…”
适当的自保意识是对的，可太过极端与收敛，就会成为菲尼斯•盖奇或面前这位纳德诺特先生。华生认为，自己的暗示足够明显了。
“谢谢你，华生医生。我想等到明天之后，等我这次修养假期过后，我就能重新上工了。谢谢你，医生，我说真的。”
用手帕擦拭着眼泪的铁路工人准备离开—可怜的家伙，他肯定不常有休闲的日子—因为海沃德注意到，纳德的工装背带裤上沾满煤渣、碎铁屑与白色盐渍。
“华生医生…”又是这声音，将纳德送到书房入口的海沃德•华生对他进行追问：纳德刚刚是不是叫了他的名字，以不是哭腔的形式？
这下轮到纳德摇头疑惑起来了。海沃德让他忘掉这略显愚蠢的问话：没事的，就当他从没问过吧。回家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纳德，去看看《美国达人秀》重播。
“华生医生…”海沃德是第三次听到这声音了。
声音的主人是位女孩，应该是年龄八到十岁范围内、身着天蓝色短裙与粉色衬衫的金发女孩，在类似教堂的长石走廊上对自己招手—
之后女孩会转身离去，她会学着冒险电影中戴有尖锥帽的花园小精灵，她会隐藏起来故意不让海沃德找到，她会在海沃德下次放松警惕时，重复出他的名字—
“海沃德•华生医生？您救过我一命，第二次！”海沃德脑中划过两道闪电：伊丽莎白是阿夫顿家的女孩，而夏洛特那位感染怪病的朋友伊丽莎白—可能是重名吧？—也是在他的手术刀下，痊愈康复的。
不会这么巧吧？他知道有话道“无巧不成书”，曾经那名腰间沾满血液，被金属利器刺穿的女孩活了下来。十五年后，女孩又从他的手中脱离畸形肿块的威胁。
海沃德不知道金属细胞是什么，可有关一九八七年的都市传说，他也从和夏洛特的闲聊中了解过不少。
杀手兔弹簧陷阱，扭曲玩偶，儿童失踪案…信奉永生的邪教徒…警察和政府都说那是邪教活动。
对，把过错推给被打倒的邪教残党，这招相当有用。看看3K…3K党，光明会，奥姆真理教那些打着信仰杆子、做着丧心病狂勾当的家伙，海沃德感觉有点恶心。
他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他很少有喝咖啡的习惯。对刺激性饮料的依赖，不适合医生这样需要保持理智完整的工作。
倒是诺德兰，他和诺德兰在大学实验室时，她总会煮上一大壶热咖啡，以备熬夜研究的不时之需。
“华生医生…”又是那声音。海沃德瞄向墙上时钟的黑色指针，黑森林枝叶状的指针指向下午两点。他可能的确是累了。
放下眼镜，拉好窗帘。在躺椅上的他很快进入梦乡。梦中的他回到十五年前，思维的回忆碎片化为虚构的时空隧道。
一九八七年的他，那个年龄在十九二十岁左右，还刚在医界出道的他。他为身前手术台上的女孩注射麻药，用镊子与其他金属器具，取出女孩体内的—
死皮、凝血与金属碎片。
这可不是他所期望的美梦。梦的故事，医生的故事，就让它们在此停顿吧。海沃德在梦境深处坠入睡眠，出乎意料，这一觉他睡的不算太差。
“华生医生…”可惜，那声音在梦中也没能住口。
迈克尔将他的电话夹上肩膀，样子比一条抓住小银鱼蹦蹦跳跳的龙虾还要滑稽。见身后的二人也已做好准备，他按下面前的电梯按钮。
熄灭的红灯在感受到压力后联通电路、快速亮起。红色的像素组合为象征等候的字样—迈克尔转过身去，欢乐时光马戏团的清扫日，可不是个小事。
“谢谢你，迈克尔。没能去帮忙…我们也很抱歉…”克里斯正躺在床上，墨菲斯也正躺在他的身边。工作压力过大，练车时没能及时打开安全气囊，二人在家养病的时间刚好重合。
“别担心迈克尔，有我在，主人和克里斯都会没事的。”毛绒陷阱抢过克里斯手中的座机话筒，迈克尔也对他做出回应：他让毛绒陷阱劝二人不要担心，欢乐时光马戏团的清洁工作，他找来另外两位热心肠的人。
迈克尔将电话挂断，墨菲斯也从她的靠枕下找出卧室电视机的遥控器。既然是难得的休假时光，要看什么，由她和克里斯剪刀石头布来决定吧？
“不用了，你看什么，我跟着看就好。”克里斯拍了拍身后的靠枕，天鹅绒羽毛，躺上去后非常舒适，非常助眠。
当电梯上像素屏幕的箭头停止下降后，电梯大门在齿轮与铰链的滑动声中，向两侧收拢开敞。迈克尔对两位热心人做出说明：欢乐时光弗莱迪他们最近被出借…在弗莱迪披萨店帮忙巡演，所以今天的灰尘，得由他们三个全包。
“别担心，迈克尔先生，”第一位帮助者操纵其身后的机械触手，将拖把、空气清新喷剂与扫帚同时抓起，还有杀虫剂，“我双拳能敌四手。”
“唔—我也—我也会努力的—！”银发男孩戴好口罩，迈克尔开出的临时工雇佣金还算乐观，幻魔没能像格雷戈里那样，找到周末送报的工作。
实际上，兰瑟也支持幻魔以儿童兼职的方式去接触更多人，去以一个人类孩子的视角理解人类的世界。毕竟…他地存在也来源于人类…对永生的追求不是么？
可要想融入这个创造他的社会，这个世界，必须由他自己来努力。在这件事上，兰瑟—雪诺与娜塔莎都无法给予更多帮助。
“海沃德•华生医生…”
“迈克尔哥哥…”
“爸爸…妈妈…露戴因姑姑…”
“还有…另一个我…”
被深渊囚禁多年的灵魂在黑暗中挣扎，原本天蓝色的圆球被灰绿色火光占据，散发出幽灵应有的恐怖神秘。
“我要回家了…伊丽莎白…要回家了哦！”
曾经的秘密，也是时候该被揭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