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III）

第三棒：白开

阿西莫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母星。 虽然在飞船上更适宜生活，但阿西莫夫还是想脚踏实地地站在这颗生活了前半生的星球上——即使她曾抛弃了他。 他劈柴、挑水。搭建了一个自己的简易小木屋。过着原始和现代交织的生活。 但……一个人的日子是很难过的。阿西莫夫每天被浩大的孤独所笼罩。没有人同他说话。他开始先是自言自语，几乎要到一个疯狂的程度。最后……他就不再说话了，年复一年，他几乎要失去语言的能力。 他也没有任何的时间观念。他只感到自己的腰越来越佝偻，皮肤越来越松弛，眼睛也越来越不好…… 我就要这样孤单地死去了。 阿西莫夫想到。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生命像风中残烛。 蜡烛……他不知怎地，想起了多年前再度返回母星，祈福寺里的蜡烛。真奇怪……植被覆盖了整个地球，蜡烛竟然还好好地在那，甚至没有变成褐色……但说到底，都无所谓了……什么问题都无所谓了，他马上就要死了…… 半截蜡烛…… 挂着鲜艳烛泪的蜡烛…… 红如血的蜡烛…… 红如血…… 那么鲜艳的颜色…… 不对…… 不对………… 不对！ 这不可能！ 阿西莫夫猛地睁开眼睛，但眼前根本不是他搭建的那个小木屋，而是冰冷的操作台！ 阿西莫夫大口喘着气，借着屏幕的反光他看到自己还是一个中年人，并没有那么苍老。 我做了一个梦？ 阿西莫夫惊疑不定，但好像过了那么久……他甚至一点都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但仔细想来，自己在“无人的母星”过的这么多年，其实只有大致的印象，并没有具体的细节记忆。 阿西莫夫抹了一把脸，大概还是一个人在太空漂泊太久了吧…… 他还没有从梦里缓过神来，突然，面板上出现提示，看上去像是发现一颗宜居星球。那是一颗红黑交杂的星球。 阿西莫夫输入了降落指令。 废墟。 战火未尽的废墟。 堆积成山的尸体，插入尸体或者废土的刀箭，乌鸦与秃鹫，熏天的臭气，还在燃烧的零星火苗。 阿西莫夫简直无法直视这样的场景。他徒劳地希望从那些尸体中找出一个还有生命迹象的人。突然，他似乎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跌跌撞撞地 跑去，他看到地上一具焦黑的躯 体。 阿西莫夫赶紧扶起那人，突然，他惊呼起来—— 那副面孔，分明是自己的弟弟：阿东莫夫！ 怎么会这样……虽然刚刚就奇怪了，这个星球的生命看上去跟青铜星一样……虽然他也有过怀疑……但是青 铜星打仗怎么可能还用冷兵器……而且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是说这个人只是长的很像阿东莫夫？ 惊疑不定间，怀里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阿西莫夫喃喃道：“哥哥……” 阿西莫夫呼吸一滞，他有千个万个疑问萦绕在心间，但是他忍住了，决定先把这个人放在平坦的位置上。 视线逡巡间，他突然看到地上，非常突兀的位置上，有半截红烛。 挂着鲜艳烛泪的红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