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夫人其人【音乐剧伊丽莎白小知识】
描写风月场所的快活歌曲是音乐剧中喜闻乐见的桥段,一粒沙中承担这一功能的是《沃尔夫夫人沙龙》(Nur kein Genieren)。在泼辣的沃尔夫夫人与骚气的鲁契尼打情骂俏的同时,太后的使者领走了沙龙里的一位姑娘送给弗朗茨,以践行太后“用女人打败女人”,让茜茜失宠的战略,却不知这位姑娘已身患花柳病,最终导致皇后得知皇帝不忠,茜茜与弗朗茨、弗朗茨与太后决裂。虽然(至少在05版中)刺眼的霓虹灯和大胆奔放的旋转展示架显得过分俗艳,但正如其名,沃尔夫夫人沙龙在设定上是相当高级的私人会所,这从沃尔夫夫人在歌词里展现的谈吐便可略知一二,她随便一开口就是高贵的法语:如genieren(法语gêner,害羞),Etablissement(法语établissement设施,场所,虽然德语中本来也用这个词),Amusement(消遣),pardon(抱歉),fulminant(法语fulminer的现在分词,原意为雷鸣、爆发,此处为华丽、光辉的的意思),Damen(法语dame女士,此处为复数),drolig(法语drôle,滑稽的),frappant(惊人的)。
与本剧中所有有名有姓的人物一样(der Tod不算人类意义上的名字吧大概),沃尔夫夫人并非虚构人物。不过剧中只称其为Frau Wolf(沃尔夫夫人),单凭这个名字在网上是找不到任何信息的。翻阅布里吉特·哈曼(Brigitte Hamann,同时也是茜茜的传记《茜茜公主:伊丽莎白 一位不情愿的皇后》的作者)的鲁道夫传记(Kronprinz Rudolf. Ein Leben),可以知道沃尔夫夫人的全名是约翰娜·沃尔夫(Johanna Wolf)。用这个名字可以找到她的德语、英语维基页面,但内容寥寥,完全来自哈曼的传记。相比围绕剧中几位主角的卷帙浩繁的研究和永不消弭的八卦热情,沃尔夫夫人连具体的卒年也已难以查考,显得格外落寞。那么,就让我从哈曼的传记里摘出关于沃尔夫夫人的记载,尽量为其勾勒出一个轮廓吧。
中文翻译自哈曼传记的英文版《鲁道夫:皇太子与反叛者》(Rudolf: Crown Prince and Rebel),页数和版本就不标啦我懒orz
相比剧里间接被坑到的弗朗茨,这位约翰娜·沃尔夫女士在历史上与鲁道夫的关系比较紧密。沃尔夫夫人是犹太人,而鲁道夫向来因反(德意志)民族主义而“臭名昭著”,与沃尔夫夫人交往过密无疑是政敌攻击皇子的诸多口实之一。她不仅是鲁道夫流连的风月场所的老板,也是身陷宫闱的太子少数借以获取情报的耳目:
“约翰娜·沃尔夫1841年生于布达佩斯,本姓罗森施特劳斯(Rosenstrauss),嫁给了巴伐利亚的一名图书装订商,后守寡。她在维也纳开女士内衣店过活,但同时也经营一家相当高级的妓院。1887年她将内衣店和其他活动场所搬到了维也纳昂贵的维登区干草磨坊巷(Heumühlgasse)10号。时年23岁的米奇·卡斯帕(Mizzi Caspar)刚刚成为这栋房子的主人,而正是鲁道夫以6万基尔德的价格买下了这栋房子,送给了他的情人。房款由莫里茨·冯·赫尔希(Moritz von Hirsch)提供,鲁道夫凭自己一年拢共只有4.5万基尔德的封禄是买不起的。头发乌黑,举止优雅的米奇与皇子同岁,是他人生最后两年中重要的爱人。”
威廉二世在国内树立好丈夫的人设,花天酒地之类的事情都跑到外国干。到维也纳玩的时候他会找鲁道夫打白条(用鲁道夫自己的话说,叫“无限期借款”),而鲁道夫偶尔也会利用这一点:
“至少有一次,鲁道夫冷酷地利用威廉的弱点为自己获取政治情报。这件事的核心是哪怕在奢华的维也纳依然算得上是顶级的老鸨约翰娜·沃尔夫。这位沃尔夫夫人的手下有许多闻名遐迩的美女,她们举止完美,够得上最高级的社交圈的标准,且往往能流利运用多门外语。沃尔夫夫人的主顾也是顶级的,其中就包括皇太子鲁道夫。”
(顺便威廉二世和鲁道夫很有cp感,也不知道磕他俩的多不多)
鲁道夫从沃尔夫夫人那套到了威廉二世的情报,但在和别人,尤其是不那么熟的人分享时不便说自己是花街柳巷的常客,因此祭出了古今中外通用的“我的一个朋友”:
“一位绅士——我向他保证不会透露他的姓名,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与我有关的人——说他在过去几天拜访了有名的老鸨沃尔夫夫人,她与威廉皇太子已经断断续续保持了数年的联系。这位夫人告诉这位绅士,她知道一些需要告知我们的有关柏林方面的事,但是希望过程完全保密,并且她是纯粹出于爱国之情,不要求任何报酬。我让这位绅士回去找她,并告诉他,他可以让沃尔夫夫人告诉他所有事情,并且他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不过,沃尔夫夫人不仅为鲁道夫提供情报,也将鲁道夫的秘辛交给一直监视着皇子的警察。而鲁道夫口中沃尔夫夫人的“拳拳爱国之心”也是站不住脚的:
“米奇将沃尔夫夫人看作母亲般的人物,并且相信她的谨慎,因此相当诚实地向她透露了自己与鲁道夫相处的经历和对他的忧虑。然而沃尔夫夫人却欣然接受了警探弗洛里安·迈斯纳(Leopold Florian Meissner)的盘问。警局收到了这样的情报:皇太子对米奇说他tmd完全不在乎政府云云,应该让弗朗茨(指后来的费迪南大公)把这个故事继续下去。米奇还对沃尔夫夫人说鲁道夫试图靠香槟酒克服性无能,而沃尔夫夫人又把这件事告诉了警探。只有几份迈斯纳在1889年2月(即梅耶林事件之后)提交的报告保留了下来,那些更早且可能更重要的记录都被销毁了。”
“约翰娜·沃尔夫十分可疑。如果米奇的坦白还能被理解成女性之间的私房话,那沃尔夫就毫无借口可找了。她在明知迈斯纳是警探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将鲁道夫的秘密透露给他。不仅如此,她也知道迈斯纳是威廉二世的律师,以及两位皇太子交恶的事。”
1889年鲁道夫与玛丽·维塞拉(Mary Vetsera)双双饮弹自尽,米奇·卡斯帕与约翰娜·沃尔夫搬离了鲁道夫为她们在威登置办的宅邸。尽管米奇三缄其口,没有留下任何日记、回忆录之类的材料,我们仍能从记录文件中得知她于1891年卖掉了这栋房子,在1907年死于维也纳第四区。而沃尔夫夫人则在搬家后人间蒸发,在个人资料中的卒年一栏只留下了floruit 1889(最后出现于1889年)的字样:
“鲁道夫死后,米奇·卡斯帕没有给世人任何产生流言蜚语的机会。从24岁开始,她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来往,从来不接受采访,也一直没有结婚。查阅维也纳地址簿得知,约翰娜·沃尔夫于1889年搬离怀穆勒加斯10号。”
这些就是几乎全部关于沃尔夫夫人的记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