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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致胡适的二封信——为徐志摩日记事1932.01.01

2023-04-03 11:53 作者:bili_92085817730  | 我要投稿

(下午致胡适)
适之先生: 志摩刚刚离开我们,遗集事尚觉毫无头绪,为他的文件就有了些纠纷,真是不幸到万分,令人想着难过之极。 我觉得甚对不起您为我受了许多麻烦,又累了许多朋友也受了些许牵扰,更是不应该。 事情已经如此,现在只得听之,不过我求您相信我不是个多疑的人,这一桩事的蹊跷曲折,全在(凌)叔华一开头便不痛快——便说瞎话——所致。
我这方面的事情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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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追悼志摩的第二天(十二月七号)叔华来到我家向我要点志摩给我的信,由她编辑,成一种《志摩信札》之类的东西,我告诉她旧信全在天津,百分之九十为英文,怕一时拿不出来,拿出来也不能印,我告诉她我拿到有好几本日记,并请她看一遍大概是些什么,并告诉她,当时您有要交给大雨(孙大雨)的意思,我有点儿不赞成。您竟然将全堆“日记类的东西”都交我,我又embarrassed(不好意思)却又不敢负您的那种trust(信任)——您要我看一遍编个目录——所以我看东西绝对的impersonal(非个人化的)带上历史考据眼光。Interesting only in(只有兴趣于)事实的辗进变化,忘却谁是谁。 最后我向她要公超所看到的志摩日记——我自然作为她不会说“没有”的可能说法,公超既已看到。我说:听说你有志摩的《康桥日记》在你处,可否让我看看等等。她停了一停说可以。 我问她:“你处有几本?两本么?” 她说“两——本”,声音拖慢,说后极不高兴。 我问:“两本是一对么?未待答,是否与这两本(指我处《康桥日记》两本)相同的封皮?” 她含糊应了些话,似乎说“是!不是,说不清”等,“似乎一本是——”,现在我是绝对记不清这个答案(这句话待考)。因为当时问此话时,她的神色极不高兴,我大窘。
......
(七)星三九号晨十一时半,我自己去取,叔华不在家,留一信备给我的,信差带复我的。 此函您已看过,她说(原文):“昨归遍找志摩日记不得,后捡自己当年日记,乃知志摩交我乃三本:两小,一大,小者即在君处箱内,阅完放入的。大的一本(满写的)未阅完,想来在字画箱内(因友人物多,加意保全),因三四年中四方奔走,家中书物皆堆叠成山,甚少机缘重为整理,日间得闲当细捡一下,必可找出来阅。此两日内,人事烦扰,大约须此星期底才有空翻寻也。” 注:这一篇信内有几处瞎说不必再论,即是“阅完放入”,“未阅完”两句亦有语病,既说志摩交她三本日记,何来“阅完放入”君处箱内。可见非志摩交出,乃从箱内取出阅,而“阅完放入”,而有一本(?)未阅完而未放入。 此箱偏偏又是当日志摩曾寄存她处的一个箱子,曾被她私开过的。(此句话志摩曾亲语我。他自叔华老太太处取回箱时,亦大喊“我锁的,如何开了,这是我最要紧的文件箱,如何无锁,怪事——”又“太奇怪,许多东西不见了,missing(不见了)”,旁有思成,Lilian Tailor及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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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我觉得事情有些周折,气得通宵没有睡着,可是,我猜她推到“星期底”必是要抄留一份底子,故或需要时间(她许怕我以后不还她那日记)。我未想到她不给我。更想不到以后收到半册,而这半册日记正巧断在刚要遇到我的前一两日。
......



(晚上致胡适)
适之先生: 下午写了一信,今附上寄呈,想历史家必不以我这种信为怪,我为人直爽性急,最恨人家小气曲折说瞎话。此次因为叔华瞎说,简直气糊涂了。 我要不是因为知道公超(叶公超)看到志摩日记,就不知道叔华处会有的。谁料过了多日,向她要借看时,她倒说“遍找不得”,“在书画箱内多年末检”的话。真叫人不寒而栗!我从前不认得她,对她无感情,无理由的,没有看得起她过。后来因她嫁通伯,又有《送车》等作品,觉得也许我狗眼看低了人,始大大谦让真诚的招呼她,万料不到她是这样一个人!真令人寒心。
志摩常说:“叔华这人小气极了。”我总说:“是么?小心点吧,别得罪了她。” 女人小气虽常有事,像她这种有相当学问知名的人也该学点大方才好。
现在无论日记是谁裁去的,当中一段缺了是事实,她没有坦白的说明以前,对那几句瞎话没有相当解释以前,她永有嫌疑的。(志摩自已不会撕的,小曼尚在可问。) 关于我想着那段日记,想也是女人小气处或好奇处多事处,不过这心理太human(人情)了,我也不觉得惭愧。 实说,我也不会以诗人的美谀为荣,也不会以被人恋爱为辱。我永是“我”,被诗人恭维了也不会增美增能,有过一段不幸的曲折的旧历史也没有什么可羞惭。(我只是要读读那日记,给我是种满足,好奇心满足,回味这古怪的世事,纪念老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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