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上上善道（节译四）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HE GREATER GOOD》，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四章
来到穿梭机外面，机库给人的感觉像是变大了一般，宽阔的金属平原一直延伸到了大约一公里之外的远处，【注：尽管有这种可能，但我基本可以肯定这是为达到一定效果而采用的夸张手法，根据他先前关于使用这里的船只尺寸的评论，那么他应该只是错估了周围环境的规模。那样尺寸的空间很难像贸易港口那样可以相对轻松地进行排气与重新加压的频繁转换。】除了偶尔出现的燃料管道和停止工作的货物装卸机之外，没有什么能够减轻这荒凉的感觉。残存的寒冷也随着陪伴我们一路而来的真空一起渗入到了这里，尽管尤根似乎很高兴能够看到我们呼出的每一口凝结的空气，但在我看来，这使得这个地方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受人欢迎。
我回应了防卫军士兵的敬礼，与他们简短地交流了几句，便和副官朝着他们指示的舱口缓步走去，让士兵们与对面的家伙继续隔着那能够产生回声的空间遥相怒视。
尽管我知道在我们到达那里之前爆发激烈冲突的危险性微乎其微，配属给齐凡私人卫队的这些资深暴风兵们训练有素，不会轻易引发事端，但我必须承认当我们接近嵌在前方墙壁上的气闸【注：设置它的目的在于当机库开始减压时，为了加快穿梭机的进场或是出港，允许人员能够通过那里进入或是离开这一区域。】时，我的心中明显生出了一种释然之感。特别是如果旁边少了钛族人的照管，迪米乌戈可能会很敏感，而即便是在诸事顺遂的时候，站在空旷地带也让我有一种暴露在危险之中的感觉。
我们身后的机库门甫一闭拢，温度就上升到了更为舒适的水平，我的心情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不过当另一端的门敞开时，我短暂恢复的平静便又被打破了。彼端走廊里的墙壁并不是我一直期待的坚固金属舱壁，而是光滑的蓝白色聚合物，它们在钛族照明灯照射下反射着苍白的光芒。显然，空间站的这一部分被牢牢地掌握在敌人手中。
“你是凯恩政委吗？”一名身穿淡灰色长袍的年轻女人正在等我，一根精心编织过的头皮发绺【译注：头皮发绺，即美洲印第安人在剃光的头顶上留下的一绺头发，被视为向敌人挑战的标志。】半垂在背上。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外表比周遭的室内装饰还要更加令人不安。“其他代表正在会议室里等你。”尽管带有些许钛族特有的口齿不清，但总的来说，这人的哥特语说得非常出色。
“那我必须为自己的迟到表达歉意。”我轻而易举地掩饰了自己的心理状态。无论怎么说，这些年来我已经进行了大量此类的练习。但实际上，此时的我心里极度不安。理智告诉我钛族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吞并了大量的人类世界，而那里的居民接受了所谓“上上善道”的阴险信条，但我从未想过除了用链锯剑了结这些异端分子的性命之外，自己会面对面地接触到他们其中的一员。
“政委你无需道歉。”那女人谦恭地低下了头。我得说，她非常擅长自己的这份工作。甚至在第一眼见到尤根时，她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注：这很可能是因为被钛族同化的人类普遍认为帝国公民是未开化的蛮夷之辈，而想必她认为所有的帝国防卫军士兵都是尤根那副模样。】“请随我来。”
“乐意从命。”当我走在她身边时，回应的语气与其说是诚恳倒不如说是客气。钛族安排她的出现到底是为了让我们安心，还是想要令我们感到不安，从而更加容易犯错呢？无论如何，我唯有保持冷静、不漏丝毫破绽，避免给出让它们满意的反应。“请容我介绍我的副官，炮手尤根。”
“当然。”她冲他点了点头，就好像我刚刚只是为她介绍了一件家具。“很高兴认识你。”
“那么还未请教阁下尊敬大名？”此时我已经确信她和我一样，是个城府颇深的家伙。
“奥’里斯·德福莱。担任对外关系协调者。”
“钛族的名字，帝国的姓氏，”我说道。“真是个有趣的组合。”
“在我的家乡，这很常见。”她脸上带着绝大部分男人都会误以为是真诚的微笑。“两者的结合，提醒我们不要忘记上上善道。”
“敢问仙乡何处？”我努力不让自己的问话听起来像是打算对那里实施病毒轰炸。显然她的家乡早已过了应该进行解放的时间，异端邪说已经在全体居民心中根深蒂固，我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世界还能否重归到帝皇的怀抱。
“卡’莱’阿斯，”她说完之后才意识到我对这个名字全然没有概念。“我们祖先称它为道恩霍姆【注：这是一个因达摩克里斯远征而被钛族吞并的帝国世界，历经二百五十年时间，那里的人民自然会像此处奥’里斯·德福莱表现的那样已被异形彻底同化。】。”她适时补充了一句。
“我还是对它没什么印象。”我承认道。我们边走边谈，此时已经深入到了空间站的腹地，无论何处都能发现与之前相同的钛族——帝国拼接物，而在我看来，奥’里斯也同样属于这一类的产物。
“我们的帝国幅员辽阔。”她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给出了回应。不过这话引得我自见面以来第一次现出了发自真心的微笑。但我想钛帝国的大部分居民一定不知道，与帝国那庞大的体量相比，它们所占据的那点儿地盘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否则它们起初就根本不敢出手挑战我们。【注：这个问题在异形审判庭的异形心理研究人员之间存在着一些争论，其中一些人坚持凯恩的观点，而其他人主张钛族的高层人员对我们两股势力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心知肚明，但仍坚信它们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家伙会如此执迷于那些在我看来非常荒谬的目标，但毫无疑问，钛帝国大多数居民对于上上善道的虔诚程度不次于我们自己对陛下神圣王权的信仰。】“穿过这里就到了。”她指了指一道门，在我看来，它与我们之前经过的其它门户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区别只是多出了用丰满的块状钛族字母写下的一些铭文。
“你不进去参加我们的情况介绍会吗？”我问道。女人摇了摇头。
“我不是战士，”她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对我说道。“我只是碰巧要经过这里，所以才提出陪你同来。”
“为了上上善道？”我冷冷地说道。但她只是点了点头，要么是没有听出这其中讽刺的意味，要么就是选择不予理睬。
“有这方面的原因，”她表示同意。“但我也想结识一些帝国统辖范围之外的人类同胞。当然，有些新闻报道，你永远也无法完全了解它们到底与真实情况存在着多大的偏差。”
“那我希望我们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竭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愉悦。
“你当然没有。”她向我保证道。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在与我讲话时眼睛一直望着尤根，随后她沿着走廊缓步离开，再没有回头望上我们一眼。
“异端分子！”尤根等她一走远便低声抱怨了一句，用手指抚弄着光枪的枪托，看那架势便好像是想要使用它似的。
“说得对。”我表示同意，很羡慕他对于事物那单纯的反应。这次“偶然的邂逅”令我感到很是不安，而我仍然无法动摇自己之前的猜想——钛族人正是基于这一目的而进行了这一安排。我深吸了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走到奥’里斯指出的那扇门前。“来吧。让我们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
被奥’里斯称作会议室的这个房间与我从前进过的会议室都不一样。当然我也认得其中的一些东西，比如悬在空中、散发柔和光芒的全息影像，但它显示出的内容非常清晰，不像我过去看到的那些总是在不停地摇晃，而且影像的边缘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球体，并不是扩散成朦胧的一团。由于并没有发现预想中那乱成一团的电缆和光线路以及负责对其进行调试的科技教士，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在房间里的其它机械装置当中找出了投影设备。让我习以为常的那些全息投影仪需要不断地进行调整、涂油，偶尔还要动用虔诚的踢击来让它保持稳定的成像。这同样无助于改变那“千篇一律”的观感：一个个平坦光滑的装置被以一定的角度安装在圆形的讲台上，上面附有的发光符文以近乎随机的方式忽隐忽现。
最令人惊讶的就是房间里并没有设置会议桌，那东西在帝国会议室里可是焦点般的存在。看样子，取而代之的是，我们会坐在垫有软垫的圆形座位上。这些分散在地毯各处的座位就像是草地上突然冒出来的真菌一样。大约有十二个这样的座位已经有了自己的主人，其中人类与钛族人的数量大致相等，此外还有一半的座位处于闲置状态。我能观察到的所有人类，无论是选择就座还是站在边上，都穿着帝国服饰，所以我猜想异形代表团中的人类叛徒都被巧妙地安排在了我们的视野之外。
我派尤根去和齐凡的护卫会合，并且为我调查一下茶点桌的情况，自己在多纳利和总司令之间找了个座位。他们两个看着我尝试稳坐在那该死的东西上而不让自己从上面滑脱的狼狈模样，脸上露出了微笑。
“等你习惯之后，这玩意坐起来还是很舒服的。”齐凡向我保证道，但随后他自己的身子也晃了晃，于是嘲讽地瞥了多纳利一眼。“有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外交官在对付这玩意上面表现得游刃有余，但那是因为他花了半辈子的时间来与钛族打交道，有足够的工夫来适应它们在家具方面的奇特品味。他低头与我打了个招呼。“政委。我们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我有一位出色的向导，”我向他保证道。“她叫奥’里斯·德福莱。我想你们已经见过面吧？”
“我们是有过交集。”多纳利温和地回应道。
“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我们说起入侵舰队里还有人类的叛徒吗？”也许我这询问的语气中直率的成份要稍微多过礼貌。齐凡显然对这一情况一无所知，他疑惑地扬起了眉毛，用一种至少可以形容为会令大多数军人心惊胆战的眼神注视着外交官。
“她并不隶属于这支入侵舰队。”多纳利解释道。“根据我掌握的情报，就和维斯佩德、克鲁特还有其它种族一样，在钛帝国军队中也有人类武装力量的存在，但他们不会被派去对付帝国。【注：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但这样的冲突确实非常罕见，而且基本只发生在帝国对那些人口包含大量人类的钛帝国世界发动入侵的时候。】钛族担心由此产生的反感会阻碍它们在这次事件中寻求用外交手段解决问题。”
“有一定的道理。”我表示同意。绝大部分防卫军士兵对叛徒以及异教徒的憎恨会使他们丧失自制力。
“那出现在这里的人类叛徒又是怎么回事？”齐凡继续刨根问底。
多纳利点了点头。“他们称呼自己为‘协调者’。这虽然不是对钛语短语库’泰恩 沃斯’克拉【注：这条短语的字面意思是“睿智的引导者”。】的准确翻译，但在意思上已足够接近了。他们会在一个世界被吞并之后在那里生活，帮助当地政府重建基础设施，并在那里全面推行上上善道的理念。”
“所以，既然德福莱在这里现身，就说明钛族肯定已把夸德拉维迪亚视作是囊中之物。”我总结道。
“并且已把它包裹停当，准备进献给以太。”多纳利进一步完善了我的说法。
“这倒引出了一个问题——它们为什么要改变主意。”齐凡说道。
“看来我们马上就要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此时门口的动静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身穿长袍的钛族人走进了房间，那华丽的服饰上用五彩丝线交织出了错综复杂的图案，对于那些可以理解其中含义的人来说，无疑能够据此判明来人的身份。周围的一众随行人员遮住它大部分身子。它们中的许多人手里抓着又薄又平、我猜想可能是数据板的设备，脸上全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好奇、畏惧还有轻蔑的表情，朝我们的方向瞥了一眼。没有人携带有看起来像是武器的东西，但我知道观察最好不要只停留在表面。“我们的东道主登场了。”
多纳利点了点头。“它是水氏的某位高层人员。虽然不知道它是谁，但昨晚一艘高速送信船抵达了这个星系。我听说随同它们一起到达的还有最新的消息。”
“但我猜你不知道那消息的内容。”齐凡酸溜溜地说道。
多纳利点了点头。“水氏的家伙喜欢尽可能地把底牌藏在手里。”
我转过头去，尽力在自己那不安稳的座位上探了探身，试图看清那位被遮住大半个身子的钛族外交官，但正当那家伙的面孔就要从拥挤的人群中“脱颖而出”时，尤根那熟悉的身影还有那身浓重的味道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仅有的一点视野。“长官，它们竟然准备了坦拿茶【注：这是一种瓦尔哈拉饮料，凯恩对它有种令人费解的偏爱。】。”语气中带着惊喜的他递来一只精致的茶杯，那里面盛满了香气四溢的茶水。没什么其它事好做的我只好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茶，细细品味着它那清淡可口【注：说到坦拿茶的味道，尽管我脑海中会相应涌出许多形容词，但我可以保证“清淡可口”绝对不在其列。在我看来，这就像是把毒刃形容为“娇小可爱”一般极不贴切。】的滋味。
“我记得你喜欢那种特殊的饮料。”一个钛族人向我搭话道。我站起身来，伸出胳膊想要与来人握手。说实话，我并没有听出那声音的主人，对于我的耳朵来说，所有钛族声带都在用相同的方式糟蹋着哥特语，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张险些害我丧命的面孔。
“艾尔’哈萨伊。”我说道。尽管距离我上次见到这位钛族外交官已经过了六十年，但此时我眼中它的模样竟似未受时间侵蚀。它的同族无疑会发现它身上那衰老的迹象，但在我看来它的样子几乎没变。而上天可鉴，历经同样岁月流逝的我的衰老程度已超过了原本应有的速度。“很高兴看到你的身体如此康健。”
“彼此彼此。”艾尔’哈萨伊礼貌地做出了回应，轻轻地握了握我递过去的那只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足以让我得知它还没有忘记我那隐藏在手套里的改造手指。随后它转向了多纳利。“伊拉兹马斯，真是好久不见。”
“确实如此。”多纳利平静地回应道。不过我敢打赌他和我一样没有想到前来问候我们的竟是格拉瓦拉克斯上的老对手。
“总司令大人。”艾尔’哈萨伊毫不停顿地继续说道。“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了。”
“毫无疑问就是这样。”齐凡礼貌地低下了头，眉宇间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我很期待你要说的内容。”和我一样，他用了很多年时间来塑造一副直率、严肃的公众形象，这使他的直言不讳失去了隐藏的攻击性，或者至少对于那些熟悉他声名的帝国公民来说是这样没错。没有必要什么事都听凭运气，所以我也插入他们的谈话，想要尽可能快速地转移这个钛族人的注意力，以防对方的简报板出于某种原因遗漏了我们这位总司令大人的个性。【注：事实上极不可能出现凯恩说的这种情况。出于习惯，水氏必然会给己方外交官容易接触到的任何对象进行详细的心理评估。而它们似乎认为凯恩名副其实，所以显然它们有时候也会被误导。】
“我必须承认，我对这件事也很好奇。”我装作很是感谢主人的体贴入微，抿了一口坦拿茶。“特别是自从你们‘设下圈套诱捕我’，叫我为你们担任信差之后。”
“并不是那样。”艾尔’哈萨伊向我保证道。不过我对钛族人的肢体语言不够精通，看不出它是否是在安抚我的情绪。不过根据我对它的印象来看，基于我昔日的救命之恩，这家伙应该对我抱有发自真心的好感。因此，虽然我对它抱有一定的怀疑，但还是本着“疑罪从无”的态度，我选择姑且相信它的说辞。“你的存在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偶然的巧合，不过我们很乐意利用这一点。”
“不必客气，我乐意效劳。”我温和地向它保证道，并趁着这位钛族外交官走向全息投影仪的工夫压低声音对齐凡和多纳利补上了一句“但我仍然认为它们可能只是接收到了该死的通讯信号。”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不过多纳利在他那只高脚杯的深处发出了一声有趣的窒息。
“感谢诸位能够出席这次会议。”艾尔’哈萨伊转过身来面对众人，它的声音轻松穿过了整个房间。会议室里原本正在谈话的人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唯有再循环系统那微弱的嗡嗡声与尤根嘴巴里那更加微弱的咀嚼声打破了这预期的寂静。我那副官正以风卷残云之势扫荡着边桌上的各式点心。“我方关于停战的提议肯定引发了相当多的猜测。”说到这里，它以一种人类的表情——我只能将其形容为“调皮”——瞥了一眼帝国代表团的方向。“但我相信你们会认同我方的停战理由。”
“如果你能抽出时间把它们的内容告知给我们，我会表示认同的。”齐凡小声嘀咕道。随后当一副图像出现在全息投影上时，总司令脸上的神色为之一变。“全能的帝皇啊！”
“以及所有他老人家的圣徒啊！”我富有感情地补充道。图像非常清晰，它描绘的恐怖事物此时仿佛与我们同处一室，不过要真是那样，这间会议室的面积得要大过整个轨道船坞才行。比战舰装甲还要厚实的鳞状外皮上留有大量无效武器火力留下的弹坑，而这身巨大“盔甲”的主人正驶出深空向我们迫近而来，从我们此时的视角看去，它就像是一颗旋转的生物卫星。在这几丁质“星球”的地平线外，还有其它同类的可怕生物正在太空中游动，它们的周围还包裹着由难以计数的小型生物所组成的云团。
“一支泰伦舰队。”齐凡抬高了他的嗓门，以便让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听个清清楚楚。不过代表团中突然爆发出的一阵喘气、低语以及压低声音向帝皇祷告的骚乱，这非常清楚地表明我们全都认出了那东西的真实面目。总司令指了指那些大型的生物船。“克拉肯还有它们的护卫队。”
“基本就是这样。”艾尔’哈萨伊的语气非常平静。“尽管我们的影像只包含了观察对象的一部分，但处于最显著位置上的那个大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利维坦。”
我盯着面前这可怕的巨兽，努力理解着它的身形尺寸，那家伙就像是一座皮肉组成的大山。或者说，考虑到它周围的环境，可能小行星才是更加合适的比喻对象。我的脑海中闪现出了自己在努斯库阿姆弗恩杜门提布斯上于火山爆发期间瞥见的那只在烈焰中奄奄一息的怪物，当时我们被迫牺牲了整座城市才干掉了这种怪兽的一只残废表亲。尽管我只看到了它的一部分，但它对我来说也显得足够巨大了。
“这是从哪里来的？”我甫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这个不确切问题很容易产生歧义。但看起来艾尔’哈萨伊领会了我的本意。“这是一艘探测船发来的最后一组传输信号，不到两‘希尔’前它在科雷瓦尔德马尔凯斯【注：在达摩克里斯湾内部以及周边都找不到一个有这样帝国名称的地区，所以看起来艾尔’哈萨伊是把它在钛语里的名称翻译成了哥特语。无论钛族的这个科雷瓦尔德位于与帝国边境上或是靠近那里的什么地方，这对于确定精确位置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即便这位钛族外交官有进行更加精确的描述，凯恩在文中也并没有提及。】遇难了。”
“这个时间概念大致相当于十八个月，”多纳利压低声音，为我们这些不熟悉钛族历法的家伙进行了解释。“最多二十个月。”
“而你们刚刚才拿到这份影像资料？”我努力让自己的问话不至表现出过多怀疑的成份。
艾尔’哈萨伊点了点头，这个动作似乎是它从与人类的长期接触过程中学到的。【注：目的或许是为了让人类交涉对象在谈判的过程中能够放松。】我记得它在格拉瓦拉克斯上也做过同样的动作。“这艘船在被摧毁之前不久发射了一架传信无人机【注：不要把这东西与火氏或是其他人经常使用那种小型兵蜂无人机弄混，它从本质上讲是自导鱼雷，大小刚好足以容纳一个数据库、一个重力驱动装置以及一个用来驾驶它的机魂。由于没有星语者，除了乘坐全尺寸的送信船慢慢兜风之外，这是钛族探测船与它们家园世界保持联系的唯一方法。】，”它说道。“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图像都是实时上传到它上面的。”
影像中我们下面那肿胀的怪物身体上有无数的小脓疱膨胀了起来，然后突然爆发，对着太空喷出了一团团打转的生物体，我被这场面惊得目瞪口呆。那成千上万的生物体在坚硬的甲壳保护下不受太空里寒冷与真空条件的影响，展开尖牙、利爪以及各种生物武器准备开始屠杀。我自己也曾面对过泰伦虫巢舰队孵化出的无数可怕生物，但却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幕，一半是战士虫，一半是登船舱，全部都是难以对付的杀戮机器。其中有一些携带着我认识的生物——大部分都是基因盗取者、枪虫、蛇虫，它们被包裹在半透明的薄膜里，而其它那些仅仅是看上去就显得足够致命。
“为什么船员们不直接启动主引擎？”我问道。换我是钛族船长，此时我可能已经跑完通向食尸鬼星航路的一半航程了。
“根据回收的数据显示，当时引擎已经处于全速运转状态了。”艾尔’哈萨伊严肃地说道。“我们猜想那艘船被以某种方式固定住了，根据船体承受的压力来看，那是收紧的触须或是握紧的爪子。”
齐凡点了点头。“我见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它们对一艘船实施撞击，然后把船抓住，再派那些杀人虫进去清剿船员。”
此时蜂拥而来的虫群正在填满整个全息影像，画面变得越来越骇人，我必须承认当影像最终消失在一阵静电中时，我稍微松了口气。
艾尔’哈萨伊平静地说道。“我们认为主反应堆在此时发生了超载，不过无从得知这是否是故意为之，也不知晓爆炸给利维坦造成了何种程度的伤害。我们希望这足以杀死或是瘫痪这艘虫巢母舰，但无论如何，大部分的虫群都会存活下来。”
“并且察觉到了猎物的存在。”齐凡说道。
“的确如此。”艾尔’哈萨伊表示同意。它对投影控制装置进行了一些调整，那东西投射出了一副新的影像——一张布满熟悉星座的星图。突然出现的小图标标示出了帝国、钛族以及无主的世界，自不必说，它们对于双方领地范围的认识与我们存在着一定的分歧。不过现在不是争论那些陈年旧事的时候，所以我控制住了自己，一言不发，但我很肯定自己听到了来自于齐凡的咬牙切齿。
“我们在这里回收了传信无人机。”一个新的图标出现在了钛帝国的疆界之中。“时间是在上个凯’罗塔……”
“大约两个月前。”多纳利轻声解释道。
艾尔’哈萨伊继续说道，就仿佛没有觉察到这次打断。“随后我们对它携带的数据进行了初步的分析，确定探测船与虫巢舰队相遇的地方就在这附近的某处。”
随着影像上另一个图标的出现，齐凡困惑地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他说道。“主要的泰伦入侵部队是从‘里姆’出发，侵入帝国腹地的。”【注：至少在东部边缘地区，这自然会成为他最关心的问题。虫巢舰队利维坦穿越银道面的切入行为对于达摩克里斯湾当前的战局没有什么影响。】
“迄今为止它们一直都在玩弄这套把戏。”我的目光落在了标出努斯库阿姆弗恩杜门提布斯位置的图标上。我们在那里发现的潜伏虫群一定是从某处来的，而钛族人偶然撞见的那支泰伦舰队的位置看起来很接近那里，它很有可能在几千年前派出过这么一支侦查部队。“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一支分舰队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突然冒了出来。”
“我们的经验也证明了这一论断。”艾尔’哈萨伊表示同意。“鉴于这显而易见的危险，我们派出了侦查舰队回溯侦查传信无人机的飞行路线，发现这支虫巢舰队确实已经改变了它们的行进路线。”影像中的一条线从倒霉的探测船初次遭遇虫巢舰队的地方出发，一路延伸向了钛族回收无人机的位置。
“它们跟了过来。”恍然大悟的我沮丧地道出了这一事实。这并不奇怪：除了送上一份菜单以及一张地图之外，基本上，钛族做了所有它们能做来吸引泰伦的事情。
“是的。”艾尔’哈萨伊证实了我的说法。另一个图标闪了几闪。“我们的侦查舰队在这里与它们遭遇，在被迫撤退之前与外围的一些生物船进行了交战。如果泰伦舰队保持行进速度不变的话，它们将会在几周内【注：我们并不清楚它此处到底是真的使用了帝国术语，亦或只是凯恩凭借后见之明对其进行了翻译。】进入到边境地区。”这条线自行延展开来，反复切割着我们两股势力之间那曲折的边境线。
“这就把十几个有人居住的世界置于到了危险之中。”齐凡的语气就像是下定决心要把所有的坏消息一口气全都公布出来。“倘若泰伦舰队成功吸收了这么多生物质，它将会变得势不可挡。”
“因此，我们提议搁置贵我两方目前的争端。”艾尔’哈萨伊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是上上善道的要求。”
齐凡也点了点头，他仍在努力领会着其中的含义。“我认为你说得对。”他最终表示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