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ios Apokaukos
公元1345年6月11日,东罗马帝国巴列奥略时期的政治家&将军阿莱克修斯 阿波考库斯在两约翰内战期间遇刺身亡。
在皇帝约翰五世未成年时期可以获得的平静,被大公爵、水师提督阿波考库斯打破。为了夸大他那不忠不义的行为,皇家的历史学家(坎塔库泽努斯)乐于将之归罪于自己的不智,因为没有听从有识人之明的君王最后的遗言,还是把他擢升到这样重要的职位。他的个性不仅大胆而且狡猾,到处抢夺钱财,在花用的时候又视为粪土,阿波考库斯的贪婪和野心轮流占据上风,具备的才能只能用来毁灭自己的家园。等到他掌控了一支海上部队和一个难以攻陷的城堡以后,更是平添傲慢的气焰,戴着效忠和奉承的假面具在暗中阴谋对付他的恩主。
皇后的宫廷充满脂粉气,很容易受到贿赂和指使,他教唆萨伏伊的安妮提出主张,依据天理人情都应该由她来保护和教导自己的儿子。母爱的焦虑掩饰权力欲的追求,何况巴列奥略家族的创始者,劝告他的子孙要特别小心,不能让奸诈的监护人运用先例夺权窃国。牧首是阿普里的约翰,是性格自大而身体衰弱的老人,被一群傲慢的亲戚所包围,他提出安德洛尼库斯二世一封过时的信件,里面说到要把君王和人民交给他,用虔诚之心加以照料。前任教长阿尔塞尼乌斯所遭遇的下场,让他提高警觉要事先预防,而不是事后惩罚篡夺者的罪行。当阿波考库斯看到拜占庭的教士竟敢如罗马教皇那样自认为有权插手政府和世俗的事务,为自己阿谀之言能够成功感到极为高兴。皇后、公爵和牧首这3个人,无论就地位还是个性而言都有极大的差异,最后还是缔结了私下的同盟:恢复元老院极其微弱的权势,用自由权利的名义去骗取民众的支持。
这个实力强大的联盟开始时暗中派刺客对皇室内卫统领下手,后来才发起公开的攻击。他的特权引起争议,他的意见被人藐视,他的亲友受到迫害。无论是在军营还是城市,他的安全都备受威胁。他出任公职偶尔缺席,就受到叛逆的指控,教会和政府公开宣布他是国家的敌人。所有追随他的人员都要接受正义的制裁、人民的报复和恶魔的凌虐。他那年迈的母亲被关进监狱,他为国服务的功劳全部化为灰烬被人遗忘。冤屈和不公逼得他要犯下被指控的罪行。回顾他过去的行为,坎塔库泽努斯显然没有任何反叛的意图。要说他清白无辜唯一让人怀疑之处,在于他用暴烈的抗议使得情势更为紧张,然而又认为自己的德行极其纯洁,可以经得起所有的考验。就在皇后和教长外表装出和衷共济的模样时,他不断提出请求同意他引退还乡,甚至去过修道院的生活。等到他被宣布为国家的公敌,还抱着热切的期望投身到年轻皇帝的脚前,引颈就戮死而无怨。后来他还是带着勉强的心情,聆听理性的呼声,为了拯救他的家族和友人,他要负起神圣的责任,拔出佩剑使用皇帝的头衔,如此才能自救救人。
坚固的城市德摩提卡在他的特定版图之内,皇帝约翰六世在此称帝,他的右脚由高贵的亲戚帮着穿上紫色的官靴,左脚则是由拉丁人的首长替他穿靴,他将骑士的勋位颁赠给他们。然而即使在叛变的行动中,他仍旧孜孜不倦地表现出忠诚的态度,公开宣布约翰五世和萨伏伊的安妮的头衔,位置在他自己和他的妻子伊琳娜的前面。像这样毫无意义的登基典礼,只能在表面暂时掩饰谋反的罪行,何况孤儿寡妇并没有个人的缺失,不足以使一个臣民有借口起兵反对他的君主。缺乏事先的准备,更无法预知后面的结果,反而可以使篡夺者确定: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是基于不得已而非主动选择。君士坦丁堡拥护年轻的皇帝约翰五世,而保加利亚国王被请求出兵前去解救阿德里安堡,色雷斯和马其顿的主要城市经过一番犹豫和考量以后,宣布不再听命于约翰六世。部队和行省的领导者基于个人利益的打算,情愿接受妇人和教士较为仁慈的统治。
坎塔库泽努斯的军队配置在梅拉斯河的两岸,用来劝告或威胁首都。然而部队在背信弃义及畏惧之心的驱使下四散而逃,军官普遍接受贿赂,特别是拉丁的佣兵部队,他们愿意向拜占庭宫廷输诚。等到他丧失部队的向心力和效命之后,身为叛徒的皇帝(他一直在这两种身份之间随着命运而起伏浮沉)带着有所抉择的残部,夺路前往萨洛尼卡,然而他的事业在这个重要的地点还是以失败告终。他的敌人、大公爵阿波考库斯带领海上和陆地的优势兵力在后面紧追不舍,他被赶离海岸,用急行军的方式逃向塞尔维亚的山区。坎塔库泽努斯将部队集结起来,详细调查有哪些人愿意跟随他接受已经大难临头的厄运。那些怯懦自私的多数派屈服于现实或是退缩避走。塞尔维亚的藩王被称为“克拉尔”,给予慷慨而友善的接待,但是联盟关系在不知不觉中破裂,他被视为一名乞儿、一名人质、一名俘虏。在这种极其悲惨的依从生涯中,他在蛮族的门口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一位罗马皇帝的生命和自由完全任人支配。最有诱惑力的出价也无法说服克拉尔违反诚信的原则,但是他很快倾向于实力较强的一边,他的朋友丝毫无损地被打发离开,重新去面对充满希望和危险的枯荣盛衰。
在将近6年的时间里(1341—1347 A.D.),贵族和平民的党派倾轧,坎塔库泽努斯和巴列奥略两个家族的拼斗,使得东罗马帝国所有的城市陷入混乱和迷惑之中。保加利亚人、塞尔维亚人和土耳其人受到双方乞求协助,被当作达成个人野心的工具,使整个国家遭到破坏和毁灭。摄政对于这种灾难感到极为悲痛,然而他是受害人也是始作俑者。坎塔库泽努斯根据自己亲身经历的经验教训,对于国外和国内战争的特质有极其精辟的描述。他说道:“国外战争有如温暖的夏日,总是可以忍受,有时会有益于身体的健康;国内战争有如热病的高烧,消耗精力,不予治疗就会丧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罪孽深重的阿波考库斯死亡,这产生了决定性的作用,整个局势的发展对坎塔库泽努斯有利。有一大群贵族和平民使阿波考库斯感到畏惧和痛恨,他就下令首都和行省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君士坦丁堡有一处古老的宫殿,被指定作为监禁他们的地方,进行改建工程,提升围墙的高度,使房间变得狭小,这种费尽心机的改造,目的是让被关的人无法逃走,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为了使得工程持续顺利进行,这位暴虐的大臣每天都去巡视,带来的卫士配置在宫殿的门口,他站在内庭查问建筑的进度,没有丝毫的畏惧和疑惑。两名巴列奥略家族的囚犯知道陷入绝望之境,非常勇敢地拿起木棍当武器,对他进行攻击,直到他成为地上的一具尸首。报复和自由的谣言到处传播,数目众多的犯人砸开足镣,加强这座监狱的防卫力量,在宫墙的雉堞上面挂出阿波考库斯的头颅,好获得人民的赞同和皇后的善意。得知态度傲慢和野心勃勃的大臣丧生的信息,萨伏伊的安妮甚感欣慰。但是她的决定或行动过于迟缓,民众特别是水手受到大公爵的孀妇大力鼓动,发起叛变、实施攻击和展开屠杀。囚犯(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被害者或是行为不检的人员)逃到邻近的教堂,都被杀死在祭坛的前面。看来这个恶魔在死后比在生前引起更多的流血和残杀事件。然而阿波考库斯的才干对年轻皇帝的继位确有裨益,他那些幸存的同僚彼此之间产生猜忌之心,放弃对战争的指导,拒绝接受最有利的调解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