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午夜领主】虚空行者(六)-2

虚空盾并没有损坏,这不是问题所在。
“分析中,”技术神甫大声说道,“分析中,分析中。”他凝视着无数符文流过他的脑海。与发电机协同工作的连接强大而流畅,但信息量过大,需要过滤的时间不可接受。
问题不在于虚空盾的损坏,问题在于虚空盾曾停止运转了三分零九秒,而舰船于四十八分十二秒前正遭受着未知程度的感染。在与敌舰的战斗中,这宝贵的脆弱时刻足以让敌人大举登舰。
想到所有那些帝国的星际战士正在船内四处破坏,如果迪特里安还有剩余的皮肤也会起鸡皮疙瘩。
护盾重新激活了,但发电机本身已经承受了损伤的极限。这导致了更进一步的问题:除非他设法将发电机恢复到某种稳定状态,否则如果敌舰再次发射炮弹,它可能会再次过载失效。或许他们不会这样做,因为他们自己的士兵也在船上,但迪特里安从来没有通过依赖假设和推测来获得不朽的成就。他不玩概率游戏,他会想方设法让局势对他有利。
为了更进一步推断,如果护盾不能迅速恢复,第二次过载故障可能会导致他们直接失去这艘船。更糟的是,它可能会导致完全失败,不仅会使他们失去船,还会把命也丢了。
迪特里安没有寻死的想法,特别是在将自己的生物构造大部分重塑成这种机械的完美艺术品之后。他也不希望自己的不朽灵魂流出到变幻莫测的以太中,被恶魔以及它们疯狂的神明撕碎。
正如他经常说的那样,那不是最优解。
“分析。”他再次说道。
代码中混杂着错误代码的瘀伤,与每秒钟一千个思想中的发电机杂乱的思考混合在一起,结果显现了出来。损坏是轻微的,集中在右舷外部阵列的几个部分。它们可以修复,但不能远程修复。他需要派遣机仆,或者亲自前往。
迪特里安没有叹气。他用机器码发出了非自然语言的短促呃声,就像是用二进制打嗝。他以一种他所不具备的夸张的耐心,通过模拟吞咽的动作激活了他的喉部声带。
“这里是迪特里安。”
传输网络回应以压倒性的喊叫声和枪火声。啊,是防御作战。迪特里安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离开终端,重新调整了自己对周围环境的感知。
他考虑了一会儿现场的情况。虚空发电机组处于船上最大的房间之一,其墙壁上有青铜和圣钢锻造的叮当作响的动力促进器。所有这些次要的节点都为中心柱提供能量,而中心柱本身是一座由跳动的等离子组成的黑铁塔,通过柱子两侧雕刻着石像鬼那张开的眼和嘴,可以看到汹涌的液体能量。
只有现在,当他的注意力回到外部世界时,他才意识到疯狂已经停止了。他周围的密室,最近还活跃着枪声碰撞和声音改变的尖叫声,现在则是美丽的寂静。
敌人的残余--或者说,直到最近才成为残余的那些破碎的血肉--在房间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仿佛一块浸透鲜血的陶钢地毯。德尔里安的嗅觉传感器记录了空气中刺鼻的血液以及排泄物的气味,足以让凡人的消化道发出抗议的声音。被屠杀者的气味对迪特里安来说不算什么,但为了完成他计划在当晚晚些时候编撰的参考笔记,他记录下了这股停尸房一般的臭味。
他的攻击者没能靠近他。这是因为迪特里安,像机械教的许多信徒一样,首要信条就是有备无患,以应对所有的突发事件,其次是一个习惯于压倒性力量的实践者。只要虚空护盾在某一瞬间失效,他知道午夜领主们就会分散在整条船上,防御发生在每一层甲板的跳帮进攻。所以他把自己的安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诚然,他四分之三的机仆都没有活下来。他在大厅里踱步,盘点屠杀的不同情况。那些仍然站着的机仆面容松弛,他们被切除了脑叶,失去了人性。他们的左臂被截去,只剩下庞大的重型武器。仿生学部件至少覆盖了他们一半的皮肤,并取代了他们大量的内部功能。每一个机仆都是他虔诚信仰的劳动结晶,如果不完全是爱的话,并且还需要持之以恒地关注细节。
他没有感谢他们,也没有祝贺他们的胜利。反正他们无论如何也都意识不到。不过,击败十个帝国星际战士绝非易事,即使代价是……他在瞬间数了数……三十九个增强型机仆和十二架武装无人机。这样的损失将会让他很不方便。
迪特里安停顿了一会儿,注视着一个被打飞的肩甲上的标志。一个白色三角形,被一个倒置的印记穿过。他们的盔甲涂着骄傲而挑衅的红色。
“记录:起源战团,第十三军团的基因库。”这太美妙了,兄弟重逢了,有点像。他最后一次遇到这些战士——或者至少是他们的基因先祖——是在查瓜尔萨的大屠杀中。
“第一阶段:完成,”他大声说道,向幸存的机仆发出确认代码。“开始第二阶段。”
机仆迈着步子,继续执行他们之前制定的命令轮换。剩下的十二个机仆中的一半会成群结队地在船上行动,执行搜寻和摧毁子程序。另一半将和迪特里安一起走回反思厅。
船体震动,一名机仆摔了一跤,从其机械颚部发出错误信息。迪特里安不予理睬,回到通讯频道。
“这里是迪特里安,找第一烈爪的塔洛斯”
爆弹枪开火的声音,遥远而嘈杂地回答,“他死了。”
迪特里安犹豫了。“确认一下。”
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他没死,我听到他在笑。你想要什么,机械神甫?”
“我是在和谁说话?”迪特里安问道,没有用任何礼貌的声音语调。
“第六烈爪的卡拉德” 战士说道,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被远方的爆弹枪声代替了。“我们控制着港口登陆平台。”
迪特里安的内部处理器需要一小段时间才能回想起卡拉德的面部外貌、军团记录以及他的战斗装甲在过去三个世纪里所作的每一项改动。
“是的,”他说,“你对战况的更新很有趣。塔洛斯大人在哪里?”
“第一烈爪正在主走廊战斗。怎么了?”
“我已经发现并分析了虚空盾功能的缺陷。我需要领主的命令,和一支护卫队,让我去……”
卡拉德的通讯链接断了,返回了一阵愤怒的电子啸叫。
“卡拉德?第六烈爪的卡拉德?”
另一个声音接管了通讯。“这是第六烈爪的法罗文,我们正在从登陆平台撤退。任何在后方走廊还喘着气的,立刻和我们联系,我们在新黑市集合。”
“我是迪特里安,我需要一支军团战士的护卫,去……”
“所有神圣的东西在上,闭嘴,技术神甫。第六烈爪正在撤退。卡拉德和雅图斯都阵亡了。”
另一个声音响起。“法罗文,我是赞·库鲁斯。请确认卡拉德阵亡了。”
“我亲眼所见。一个带着天鹰徽记的砍掉了他的脑袋。”
迪特里安听着军团士兵们为保卫船只而战。或许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不尊重是可以理解的。
绕过曾经是黄金王座忠诚战士的有机残骸,以及他自己武装机仆的停尸房,迪特里安决定,这次他还是得亲自出手。

血眼的卢科里弗斯并不像他的同类们一样被局限于甲板上。但他不能奔跑,至少不再像过去那样跑。他带着无可置疑的兽性四足奔跑,以一种出奇不意的敏捷撤退着,他的手和脚爪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就像猿猴一样奔跑,或像狼一样,或像他自己一样,一个多年来既不完全是人类,又因帝国基因改造和亚空间乱流的影响而发生变化的战士。
卢科里弗斯想活下去,或许比他绝大部分兄弟们更想活下去。他拒绝为他们的事业而死,拒绝在毫无希望的战斗中坚守阵地,更别说他从开始就不适合作战。让毫无意义的最后一战达成他兄弟们所追求的那种疯狂吧,他以一种完全的理性准则生活,尽管扭曲。因此,当他逃跑时,他并没有感到羞耻。
为了满足他狂热的自保需求,这种需求不能称之为恐惧,特别是当它更接近愤怒时,他背上的推进器喷出稀薄的黑烟。它们渴望呼出火焰,发出尖锐的嚎叫声,将他带到天空中。他渴望着屈服于这种欲望,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以翱翔的地方。但被困在垂死的诅咒回声上,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通过无线电,第一烈爪仍在咒骂血眼的撤退。
“让他们继续叫去吧,”沃拉沙咯咯地笑了,带着阵阵嘶鸣声。他们两人都正紧紧地攀附着天花板逃离。其他血眼,这些月来所剩下的最顽固和最残暴的幸存者,正攀爬在墙壁和地板上。
船体再次震动。卢科里弗斯不得不用手和脚爪紧紧抓住墙壁,以免被震飞。
“不,”他嘶声回应。“等等。”
血眼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每个人都静止不动,紧紧地围绕在他们领袖周围的墙壁上:一次三维空间中的猎手聚集。沃拉沙像一只猛禽一样歪着斜面头盔,观察着。他们每个人恶魔化的铁面甲上都涂着相同的泪痕,看着他们的冠军。
“什么?怎么了?”
“你们先走。”卢科里弗斯用一声烦躁的尖叫发出了命令。“撤到第二个走廊。增援第四烈爪。”
他们的肌肉紧绷,顺从的本能传遍了他们的四肢百骸。“你呢?”沃拉沙嘶声问道。卢科里弗斯发出了一声无言的吼声,就像对食腐的群鸦发出呼唤一样,他转身沿着他们来时的路返回。
血眼看着彼此,当他们的领袖沿着走廊返回,抓着天花板奔跑时,本能在拉扯着他们:猎群一起狩猎,或者一个都不去。
“去吧,”卢科里弗斯对他们发出通讯。
一言不发,他们不情愿地顺从了。

从他在极限星域边缘的一个秩序井然、备受尊敬的封建世界出生的那一刻起,这个战士凭借着纪律、专注、战技和无与伦比的战略眼光,在战团的每个位置上崭露头角。在接近四十年的时间里,他的兄弟们没有一个能够在荣誉决斗中打败他。他曾三次被任命为连队之主,指挥一百名帝皇选中的战士,但他每次都谦逊地拒绝了。
他的一侧肩甲镶有白石制成的终结者十字的雄伟标志,而另一侧则镶有他所属战团的标志,用带有群青脉络的大理石和黑铁雕刻而成。
对于他的兄弟们来说,他只是托勒米翁。在他所属战团的档案中,他是第三战斗连队的冠军托勒米翁·萨拉伦。对于泰拉王座的敌人来说,他就是披挂着红宝石色陶钢装甲的复仇化身。
他的盔甲是一套由复合金属制成的耐火装甲,经过数百小时的精湛工艺层层锻造加固。他的头盔有着华丽的面甲和青铜格栅,都是旧日的伟大遗物,在人类星际远征的巅峰时代锻造而成。他的一只红手甲握着一把颤动着的雷锤,其能量场的充能声令人牙齿打颤。另一只手举着一面巨大的塔盾,其形为天鹰展翅,一只金色的翅膀伸展开来,保护着持盾者。
他对他的同侪们吼出了只有两个词的命令。
“拔剑。”
战士剩余的三名兄弟紧随其后,扔掉爆弹枪,拔出了手枪和短剑。
第一烈爪一边注视着这不可抵挡的推进,一边向走廊倾泻火力,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手段都没能对冠军的塔盾造成伤害。
马库沈厌恶地扔掉了他的重爆弹枪。“我没弹药了。”他仿佛是越来越近的星际战士的镜像,也拔出了手枪和小腿上的格斗刀。“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盼着夏尔来。”
片刻之后,塔洛斯和赛里昂也拔出了剑。先知扶着乌萨斯站了起来,他本不指望获得什么感谢,但还是惊讶地收到了一声认可的咕哝声。
在小队汇合前的那一刻,帝国的盾手通过扩音器格栅发出了咆哮:
“吾乃异端的终结,吾乃叛徒的灾殃。吾乃起源战团的托勒米翁,西境的守护者,屠戮——”
第一烈爪没有干等着被冲锋。他们当面迎上,开始狂奔。
“伪帝走狗去死!”乌萨斯吼道, “血祭第八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