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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K小说翻译] 墨菲斯顿:圣吉列斯之血 第十三章

2023-06-24 11:35 作者:记录员A  | 我要投稿


一切著作权归Game workshop所有

第十三章

莫尔摩特,迪韦纳图斯


他们在隆隆声中拖着一串烟尘穿过平原,轰鸣在悔罪树间回荡。山中湖修道院的牧师们留下了一排动力惊人的载具,当黎明将白茫茫的大地染成红金两色的万花镜时,安特罗斯看到目的地正从热雾中里他们越来越近。他正弓着腰坐在他们在修道院里发现的一辆鹰首飞艇上。它们是由钢铁和黄铜制成的精致古董,没人指望它们还能开动,但牧师们显然把它们当作圣物保养。它们的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让整个天空都弥漫着噪音和烟尘,将圣血天使抬离地面,在几英尺高的地方航行。

拉赛勒斯就在他旁边,凝视着从墨菲斯顿的飞艇挂起的沙尘。在他们身后,两位牧师——辛和布伦努斯正躺在甲板上,紧紧抓着护栏。瓦特勒斯连长和他的一些队员站在两侧,双腿张开以抵消载具的颠簸,他们举着爆弹枪,警惕那些模糊的身影。

莫尔摩特的建筑风格和修道院类似,但当冉冉升起的太阳把它照耀成温暖的金色时,安特罗斯看到,迪韦纳图斯首都的规模要大得多。整座城市都被包围在一个几百英尺高的环形幕墙内,中间点缀着炮台和导弹架。安特罗斯可以看到城墙上的士兵,他们举着印有迪韦纳图斯标志和带翼利剑的旗帜,还有一些带着帝国国教的标志。

与山中湖修道院不同,莫尔摩特完好无损。弯曲的骸骨城垛像利爪一样直冲云霄,与悔罪树的恐怖之美相当。

宽阔的铺路从数个方向通向城市,挤满了难民和满脸倦容的士兵。飞艇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扬起一团灰尘,但几乎没有人抬头。幸存者们只带着少得可怜的个人物品,用临时组装的担架抬着伤员,在清晨的阳光下艰难前行。一群蹒跚的仆人拖着残破的装备和死在跋涉中的人,在难民中穿行。这一幕惨剧让安特罗斯开始明白迪韦纳图斯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他可以看到成千上万流离失所的人跌跌撞撞地穿过贫瘠灌木丛,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听着灵焰成员们以嘲弄的口吻讨论这场战争是一回事,但实际看到战争的后果则完全是另一回事。有一些人和牧师混在一起——他们是帝国的普通公民,只是想活下去,那里有双颊凹陷的老人,脚上缠着绷带,一瘸一拐地走着,还有怀抱发烧婴儿的母亲,所有人都盯着前面的城墙,脸上带着茫然的表情,他们什么也不记得,只知道必须继续前行。许多人永远都到不了他们的目的地了——道路两旁都是死在首都附近的难民的尸体。

通往城市的大门敞开着,一群头戴兜帽、身穿白袍的牧师迎接着那些蹒跚前行的人,为他们递上水杯和大块面包,扶着他们走到阴凉处。挂着赞美诗卷的机器在他们头顶上飞舞,振着鸽白色的翅膀。它们一边飞行,一边播放着泰拉唱诗班幽灵般的录音。在所有圣殿世界上都会出没的遗物贩子不着调地跟着赞美诗唱和。安特罗斯看到了一群肥头大耳、穿着华丽、脸色红润的骗子,正兴高采烈地向那些连自己都无法养活的可怜人兜售圣书和做工粗糙的圣髑盒。

圣血天使们把飞艇停在大门外,走过喧闹的人群,人们对墨菲斯顿和其他阿斯塔特的高大身影报以惊恐的目光。墨菲斯顿在一个大十字路口的中央站定。大门内交汇的四条道路宽到足以容纳整个坦克方阵,但在周围高耸的联排房屋和圣殿的衬托下,它们看起来依然很狭窄。这些建筑的风格与外面的悔罪树相同:坚固的凹槽立柱支撑着穹顶塔楼和宏伟的山形墙,由数百万块扭曲的化石精心构建。如果没有这些悲痛呼号的难民,那这座城市看起来就像一座陵墓。礼拜堂和大教堂的台阶上挤满了被太阳晒伤的幸存者,向试图帮助他们的官员发泄压抑已久的悲伤和愤怒。

当他们穿过人群时,安特罗斯一遍又一遍地听到了同样的故事:城市和乡镇已经成了屠宰场,被称为“开明者”的分裂教派背叛了他们的兄弟,处死那些不愿接受新教义的人。在安特罗斯听来,似乎有很多人都接受了那个邪教。他听到难民在抱怨皈依新信仰的家人和朋友。他们用震惊、绝望的语气谈论他们,称他们为叛教者。

安特罗斯和其他人走到墨菲斯顿身旁,引来了更多惊讶的目光。阿斯塔特们看起来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成群的凡人向后退缩,惊恐地叫喊着,呼喊着守卫。

+即使是那些知道它名字的人也不敢公开谈论石化之刃。+ 墨菲斯顿在安特罗斯的脑海里说。他看见拉赛勒斯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听到这句话。+它是他们的信仰,只会在他们最神圣的仪式中被提及。+

墨菲斯顿意味深长地瞥了安特罗斯一眼,安特罗斯意识到首席智库是在故意对他说话。他又看了看人群,想知道自己是否能深入到当地人的思想中,搜寻一段能帮助他们找到石化之刃的记忆。但这不起作用。不管是什么巫术笼罩着迪韦纳图斯,它现在仍蒙蔽着他的第二视野。光是尝试就让他畏缩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思想——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的想法和希望——被粉碎后的倒影。他越是努力探索别人的思想,就越是觉得自己的思想正在被审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他正要询问拉赛勒斯他的视野是否还在失明,但他们引发的骚动引起了一个被难民包围的官员的注意。

“喂?”那人喊道,他挤过一群争吵的商人,走到墨菲斯顿跟前。

他咄咄逼人,似乎要向他们提出什么要求。但当他的眼睛从墨菲斯顿那死尸般的面容,扫到拉赛勒斯的傲慢目光,再到安特罗斯那超凡的俊美时,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踉跄着站住了,嘴巴一会儿张一会儿闭,似乎忘记了他本来想说什么。

传道士布伦纳斯从圣血天使身后走出,当那人看到一个身材更正常的人时,明显放松了一些。

“兄弟们。”他说,这时忏悔者辛也从战士的队伍中走了出来。“欢迎来到莫尔摩特。我是传道士西里亚克。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他紧张地瞅了圣血天使们一眼,注意到瓦特勒斯连长和他的手下正大步穿过人群。“你们的这些同伴是谁?”

传道士布伦纳斯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抓住了他的双手。“山中湖修道院失守了!”他喊道。“开明者囚禁了那里的忠诚者!他们就要来了!叛教者要摧毁这些城墙,屠杀——”

“冷静点,兄弟。”传道士西里亚克答道。他抱住布伦努斯。“我们听说了山中湖修道院失守的消息,但你不必再害怕了。”他向人群挥手。“大主教德拉维斯已经召集了所有仍然信奉帝国信条的人们。三个团的沃尔斯卡龙骑兵放弃了他们叛教的兄弟来到这里为大主教而战。每天都有更多忠诚的士兵来到这里。”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骄傲的光芒。“这里还有成千上万的民兵。佐拉布斯即将迎来他的末日,兄弟。这些暴行很快就会结束了,等大主教处死那个卑鄙的骗子之后,他计划创造一个更大的奇迹。他想把我们送回帝皇的怀抱。”

“你这是什么意思,兄弟?”忏悔者辛问道。

传道士西里亚克竭力抑制自己的兴奋,设法压低了声音。“在帝皇赐予他幻象之后,大主教在旷野里祈祷了许多天。德拉维斯正在寻求一种方法来打破笼罩着我们的邪恶沉默,让我们回归帝国之光。”

辛得意地瞄了墨菲斯顿一眼。“您听到了吗,大人?您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已经打破了诅咒。这绝非巧合。正如预言所言!”

传道士布伦努斯瘫倒在西里亚克的怀里,精疲力竭,情绪激动。“请原谅我,兄弟。”西里亚克带着悲恸的目光看着他。"我得送你去医务室。"

西里亚克又召来了几位牧师,吩咐他们带他去找医生。忏悔者辛对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布伦努斯低声祷告,并承诺他会尽早探望他。

“带我们去见大主教,”布伦努斯离开后,拉赛勒斯说道。

西瑞亚克看起来很为难,向辛寻求支持。“兄弟,你应该知道,就算这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我也不会轻易带生人去见大主教。我相信你的同伴不会构成威胁,但是我需要——”

拉赛勒斯走上前,他那套华美的精工战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庞大的身躯将西里亚克笼罩在阴影中,他惊恐地抬头看着他。“我们是圣吉列斯之子。”拉赛勒斯说,不得不对这么低贱的家伙讲话显然让他作呕。“我向你保证,我们的确会构成威胁。”他撩起披风,把手放在剑柄上。“若是再胆敢质疑圣血天使的意愿,你就会比你所预想的更早见到帝皇。”

西里亚克面露惊惧,抬手护脸躲到一旁。他两腿发颤,几欲逃跑,辛赶忙为他求情。

“传道士西里亚克。”辛走到拉赛勒斯和牧师之间。“如果你能告诉大主教我在这里,而且还是和圣血天使的首席智库墨菲斯顿大人在一起的话,我向你保证,他会很乐意接见我们的。”

“可他不在这儿!”西里亚克说。“他只身去了阿拉兹平原。就像我告诉你们的,有预言说他将得到神皇的指引。”

辛进一步追问西里亚克。“兄弟,阿拉兹平原在哪儿?我们必须尽快和他会面。不能让墨菲斯顿大人等太久。你必须传话给——”

“我们等他,”墨菲斯顿说,一边打量盯着他们的难民。

安特罗斯看着墨菲斯顿,注意到他的左臂在颤抖,盔甲被一团黑色火花模糊了。墨菲斯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臂甲。他低声喃喃自语,直到火花熄灭,但他的手臂仍在颤抖。

“要等吗,大人?”安特罗斯说。

墨菲斯顿点点头。“带我们去见奥苏夫神父。”

西里亚克目瞪口呆地盯着墨菲斯顿的手臂,似乎说不出话来。

“奥苏夫还活着?”拉赛勒斯瞟了墨菲斯顿一眼,问道。

“你认识奥苏夫神父吗?”辛问道,他看上去很困惑,但还是努力给了西里亚克一个安慰的微笑。他朝围在他们周围的越来越多的人群点了点头。“我们不会再打搅你的工作了。”

西里亚克急切地点了点头,显然很高兴能让别人来应对圣血天使。“是的,当然。当然认识。我的确认识奥苏夫神父。那个老传道士。不过他很少接待客人了。还有其他人选吗?我敢肯定会有人……”他话音刚落,脸就涨得通红。

“他会接待我的,”墨菲斯顿说。

西里亚克点点头,开始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挥手示意他们跟上。“请原谅我刚才……”他一脸紧张。

“不必道歉,兄弟。”辛说,他和圣血天使们跟着那个神情尴尬的牧师离开了主干道。他领着他们往城市的深处去。他们走过的每一条街都比前一条街少了一些人,也窄了一点。安特罗斯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莫尔摩特被称为“迷宫”。城市的每一环都布满了宏伟的教会建筑:大教堂、陵墓和墓地——都力求超越彼此的恐怖之美。它们的门廊外墙将下方的林荫道和喷泉淹没在阴影中,让人眼花缭乱,安特洛斯很快就认不清路了。每一个建筑细节都是由同样的、弯曲的骨骼构造而成,这让导航变得更加困难。

随着阴影愈发深暗,这些建筑看起来更加险恶了:扭曲的、打结的脊椎,弯成栏杆和山墙,到处都是咧着嘴的颅骨。天上依旧飞满了带翼机器,在街道上播放着怪诞而扭曲的音乐,但他们很快就走到了一个没有难民的地方。有些头戴兜帽的面孔从高耸的柱廊阳台上俯视着他们。他们用难以理解的茫然表情盯着下面的巨人。

西里亚克带他们穿过一片空旷的花园,走上一条陡峭的鹅卵石街道,来到一座修道院。这座修道院坐落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上,能俯瞰整个莫尔摩特。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当他们走近那座雄伟的圆顶建筑时,安特罗斯停下来回头眺望。在这个高处,他发现首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莫尔摩特白如骸骨的迷宫般的街道绵延数英里,安特罗斯意识到,一定有上百万人居住在拥挤的圣殿和修道院里。

在东面,他能看到城门和那个广场,依然挤满了人群。南面是一座宫殿建筑群——甚至让周围的大型建筑都相形见绌。宫殿由数十个封顶绿廊连接起来,给人一种巨型蜘蛛网的感觉,在几英里外的安特罗斯甚至都能听到塔楼上的钟鸣。

城市北面朝向一片波光粼粼的海洋。平静的海面上点缀着小船,城墙外是码头和仓库。

而城市西面被一座星港占据,规模如此宏大,即使离得这么远,安特罗斯也能看得很清楚:星港附近有一个圆形剧场,至少有一英里宽。剧场被一圈摇摇欲坠的雕像环绕着,它们以一种帝王般的冷漠俯视着周围的建筑。安特罗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宏伟壮丽的景象,但他看到了莫尔摩特中心的空洞。大多数广场和集市都空无一人,街上只有少数人低着头,默默地匆匆走过拱门。这座城市感觉就像是一段被尘封已久的记忆,和建造它的骸骨一样毫无生气,变成了遗迹。

修道院高耸的镶板门打开了,一位满脸严肃的牧师走出来迎接他们。他一瘸一拐地走过修道院的拱形门廊,在走进灯光底下时面露不适。他身材壮硕,但动作却带着老年人的迟缓,沉重地倚在一根手杖上。他的脊椎因战争创伤而扭曲,导致他不得不歪着头看圣血天使们。他的头发被剃光了,脸上布满银色的旧伤疤,鼻子似乎被打断过很多次,几乎弯成了S形。他这模样更像是一个残废的老街头打手,而非牧师,教会长袍跟他也不是很搭。他的左眼被一只固定在铁制外壳里的目镜所取代。当他试图把目光聚焦在墨菲斯顿身上时,它在眼窝里慢慢转动。

“王座在上啊,”他微笑着说。“墨菲斯顿大人?”

让安特罗斯吃惊的是,墨菲斯顿是用恭敬、近乎友好的语气与院长交谈。“奥苏夫神父,”他说。“我听到了某些恶毒的谣言,说你已经退休了。”

奥苏夫难堪地皱起眉头,试图挺直脊背,以便向墨菲斯顿行礼。“我的链锯剑已经上过油并且准备就绪了,墨菲斯顿大人,就挂在我书房的墙上。能再次参与你们的战争是我的荣幸。莫大的荣幸!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并肩战斗了。”

墨菲斯顿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我只是在开玩笑,亚当米斯。你对帝皇的忠诚远超我所知的任何传道士。你已经被准许在暮年休憩,这是你应得的。你也该歇歇了。”

奥苏夫愤怒地摇了摇头。“我可不需要休息,墨菲斯顿大人。让我去拿武器吧。”

他正要转身离开,但墨菲斯顿拉住了他。

“我需要你的学识,亚当米斯,而非你的武器。我想多了解一下你的家园的情况。我带着紧急任务来到此处,但迪韦纳图斯对我来说是一个谜。我必须学习莫尔摩特的历史和它的构造。据我所知,你已经是这座城市最优秀的学者了,你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洞察力的人。”

老牧师似乎被墨菲斯顿的赞美捧迷糊了,但他还是带着微笑。“能再见到您,我这把老骨头真的很高兴。”他耸耸肩。“我想我已经是个历史遗物了,所以我也许能帮到您。”他朝身后的建筑挥了挥手。“隐者之墓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建筑之一,我们的图书馆里有一些最早的记录。”

墨菲斯顿的脸仍然像以前那样毫无表情,但安特罗斯能感觉到老人的回答给他带来了欣慰。

奥苏夫神父又耸耸肩,暗自发笑。“怪日子,怪日子。”他拖着脚走上台阶,朝门廊走去,挥手让他们跟上。“欢迎来到隐者之墓,各位。”

他领着他们慢慢地穿过几座点着蜡烛的小教堂,走进一间大食堂。这个长而简朴的房间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僧侣静坐着用木碗吃饭。然后他停了下来,看着墨菲斯顿,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墨菲斯顿命令瓦特勒斯连长和他的战术小队去探索这座城市,熟悉它的布局,并在每天早上向他报告。然后他转向书记官拉赛勒斯,“在之后的日子里,编修员安特罗斯需要做的不仅仅是观察了。”他说,“我们必须加快对他的训练。”

安特罗斯强忍着不笑出声来,但拉赛勒斯似乎很惊讶。“大人,这样明智吗?”

安特罗斯看得出来他很恼火,而且不难猜出原因。拉赛勒斯在炼金球里亲耳听到墨菲斯顿声称安特罗斯可能会给他带来厄运。拉赛勒斯显然不信任他。

“让他做好准备,”墨菲斯顿说。“他必须在大主教回来之前掌握《渴求之镰》中列出的仪式。你也知道爆弹枪起不了多少作用。清除那些异端的责任将落在我们三人肩上。”

拉赛勒斯怒视着安特罗斯,但没有再说什么。

辛插话了。“请原谅我,大人,但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大主教的消息。我很想和他谈谈。也许他已经在回城里的路上了?”他看向西里亚克。

西里亚克点点头。“有可能。至少我们可以问问有没有来访者见过他。”说罢,辛向墨非斯顿做了个手势,两位牧师匆匆离开了。

墨菲斯顿和奥苏夫神父一起离开了大厅,安特罗斯与书记官拉赛勒斯面面相觑。

拉赛勒斯不悦地微张鼻孔,仿佛他的盔甲上有什么污秽似的。然后他看了看食堂外面的院子。“那就跟我来吧。”他说着,向朝阳走去。

四方形的庭院四周是幽静的走道,但没有任何牧师在阴影中行走的迹象。在庭院的中央,被褪色的拼花环绕着的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它由柳条状的腿骨和肋骨编织而成,和周围的其他建筑一样漂亮,环环相扣的化石构成复杂的设计——被光环笼罩的圣徒和盘绕的巨蛇巢穴。

拉赛勒斯继续往前走,示意安特罗斯坐在镶嵌地板上。

安特罗斯照吩咐做了,但拉赛勒斯仍然站着,并拔出了剑。当拉赛勒斯将剑抵在他的颈后时,安特罗斯无法完全掩饰他的惊讶,但他没有因为这冰冷的触碰而退缩。

“我们本应该在巴尔,”拉赛勒斯说,轻蔑地看着满是灰尘的庭院。“这里不该是我教你东西的地方。我们应该在血礼大厅(Chamber of the Ensanguined),在第十五教堂的中心,被先人的智慧环绕。但恐怕你只能想象一下那样的荣耀了,新兵。如果首席智库希望我教你《渴求镰刀》的咒术,那我必须先知道你的思想是否已经准备好接受下一阶段的发展了。放心吧,如果你证明自己毫无价值,我的剑将使你免受任何耻辱。”

“大人,”安特罗斯说,“我准备好了。无论——”

“那就去探求这无可预知的道路吧。”拉赛勒斯低语道。

当安特罗斯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味时,那些词变得支离破碎。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甚至不记得这话是谁说的了。他困惑地环顾四周,想起自己是孤身一人。干涸之海一望无际,向四面八方延伸:凶猛的余烬潮汐向血红的天空卷起缕缕烟雾。巴卫二的沙漠都形同地狱,但干涸之海的名声尤为可怖。安特罗斯低头看了看自己拼凑起来的防护服,发现它已经开始收缩开裂了。是什么让他想要横跨海峡呢?然后他想起来了。这片毫无特色的荒芜景象只被一个东西打破了。他的咆哮着的沙漠漫游车。它看起来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荡漾的热浪中盘旋,在灰烬上呕出汽油。“雷米尔,”他咕哝道。“我会为此揍你一顿。”

安特罗斯挣扎着穿过浓厚的空气和骇人的高温,无视防护服融化在皮肤上的疼痛。他的呼吸器过滤掉了大部分烟尘,但他依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吸进熔化的金属。空气在他的肺里燃烧,直到他几乎再也无法呼吸,但他还在蹒跚着前进。当他走近沙漠漫游车时,他看到了雷米尔,他正奋力与引擎较劲,试图在燃料着到他脸上之前把它修好。

“安普罗斯!”雷米尔喊道,他从卡车上跳下来,手里攥着一根断了的半轴。“我告诉过你我们能搞定的!”

安特罗斯皱起眉。他的名字当然是安普罗斯。他是从哪儿听来安特罗斯这个名字的?

用血族部落的标准来看,雷米尔就是个巨人——身材魁梧,身高超过六英尺,不像大多数部落人的那种消瘦、佝偻的体态。“赶紧给我滚上来,安普罗斯!”他叫道,爬上了驾驶座。

安普罗斯爬过一座灰丘,在顶端跌了一跤。他的跌倒很快变成了翻滚,火舌在橡胶服的褶皱里闪烁。当他终于停在山坡底下时,他又恼又痛地吼叫起来。

“为什么我就非得听你的话?”

“因为我说话总有道理,”雷米尔咧嘴笑着说,安普罗斯爬上车,坐在他身边。“而且你知道如果我们加入了天使,你会每天都对我感恩戴德的。”

安普罗斯回敬了他一拳,但这却让他的兄弟笑得更厉害了。

“我们快到了!”雷米尔说,他的眼睛在防化面具后面睁得大大的。“天使降临城!看在王座的份上,想想吧,安普罗斯。我们会见到天使。”

他们都在想象到时候的情景。他们在童年时代就听过深红天使的故事。那些穿越沙漠的巨人。披甲巨像,不受辐射影响,无所畏惧。他们的战争遍布群星,会摧毁所有反抗他们的部落。

“等我们完成试炼之后,他们就会带我们去阿克斯·天境。”雷米尔轻声说,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他们会让我们成为天使。”

如果换了别人,安普罗斯肯定会觉得他在吹牛,但他相信雷米尔会带他们去到传说中的圣血天使要塞。雷米尔在年少时就杀死了所有对手,成为了克鲁尔部落的新安卡苏尔·阿努阿斯(Anxur Anuath,实在不会了)。尽管只有十几岁,但他已然声名远扬,以至于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其他血族部落都没有入侵过他们的领土。就连克鲁尔部落中最顽固的长老也向他屈膝了。

“我觉得没准能成,”安普罗斯说,声音变得平静下来,被兄弟的决心所鼓舞。“我们会做到的,雷米尔。”

他们透过肮脏的挡风玻璃望向前方。他们面前有一条裂谷,也许只有二三十英尺宽,但却深不见底。安普罗斯在两边都看不到裂谷的尽头。

他刚想说些什么,最后一次恳求兄弟保持理智,但雷米尔直接一脚油门让车向前飞驰。当沙漠漫游车拖着烟雾和灰尘冲向深渊时,他们俩都被猛地推在靠背上。

雷米尔把车开向一个天然的斜坡——  一个倾斜突出的岩石边缘。风呼啸着挂过卡车,他们跃向迷雾与虚空。

他们似乎悬停在深渊之上。安普罗斯感受到他生命中的每一秒都在碰撞。他知道这一跃是过去与将来的一切的分支点。然后,在那个破碎的时刻,他看到了未来。就像在他生命中的许多关键时刻一样,他清楚地看到了摆在眼前的事实:他们中只有一人会成为天使。

当底盘脱落时,他们才越过三分之二。

沙漠漫游车向一边倾倒,从头到尾,缓慢而优雅地翻滚起来。

伴随着金属板撕裂和气体泄漏的可怕声响,他们坠落在另一边。

一记痛苦的冰冷碰撞在安普罗斯的脸上炸响,有那么几秒,他毫无意识。

然后他吸进了一口火辣的空气,痛苦地嚎叫起来。他躺在离车几英尺远的地方,防化面具上沾满了血,他的鼻子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抽动。

他环顾四周,看见卡车侧翻在一边。“雷米尔!”他喊道。烟雾在漫游车周围翻滚。雷米尔挣脱出了一条腿,但他的另一条腿仍被压在车下。他被困住了。“安普罗斯!”他呼号着,声音因痛苦而嘶哑,竭力想要挣脱出来。

安普罗斯踉踉跄跄地走到他跟前,如醉汉一般晕头转向。

他拽住雷米尔,用尽全力往外拖。

雷米尔痛苦地喘着气,大腿喷出鲜血。

安普罗斯吓了一跳。

“把我弄出去!”雷米尔喊道。“别让我被烧死!”他的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愤怒。

安普罗斯又拽了一次,但只是让更多鲜血飞溅到空中。

雷米尔的眼睛在向上翻,他快要昏过去了。即使戴着面具,安培罗斯也能看到他兄弟的脸惨白得吓人。

当安普罗斯看到火焰在舔舐油箱周围时,他呻吟着咒骂了一句。

“你会活下来的,”安普罗斯说。“我不会让你死!”

安普罗斯转身看向热气腾腾的薄雾。令他吃惊的是,他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正平静地站在炎热的沙漠里。虽然在烟雾重难以辨认,但它看起来像某个战士。安普罗斯看不太清,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向他求援。他不会眼睁睁看着雷米尔死去。

“我会回来的。”他抓住雷米尔的胳膊说,然后冲向那个陌生人。

当他走到那人身边时,烟雾又弥漫起来,呈现出一幅壮丽非凡的景象,让安普罗斯倒吸了一口气。站在裂谷边缘的是一位天使。它身披金甲,背后收束着一对纯白的羽翼。天使的脸朝向天空,仿佛在祈祷,俊美的五官沐浴在巴尔地狱般的血腥光芒中。干涸之海的所有怒火都无法触动这个完美之人。它那锃亮的盔甲一尘不染,没有任何腐蚀或污垢的迹象,完美的洁白面容散发出纯洁和健康的光芒。

听到安普罗斯的脚步声后,天使垂下眼睛,转过身来面对他。它拿着一把金柄利剑,穿过飘散的余烬向他走来,安普罗斯现在看清了它的脸。

他胃正在翻腾,嘴里满是酸涩。安普罗斯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个陌生人的脸很美,但很违和。安普罗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一刻仿佛发生在许多年前,而记忆告诉他,事实并非像现在这样。

天使的脸极其俊美,却透着一种彻头彻尾的谬误,安普罗斯吓坏了。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所能喊出来的只是一声窒息的“等等!”

伪天使笑了。“你是人类?”它的声音很平静,双眼纯净无瑕。

“我叫安普罗斯。”他喘着气说,拉回呼吸器,挣扎着吸气。“克鲁尔部落的人。”他的皮肤立刻起了水泡,他迅速系上兜帽,但天使所看到的就已经足够让他发笑了。

“什么样的傻瓜会想穿过干涸之海?”天使问,脸上流露出善意的揶揄。

安普罗斯痛苦地呻吟着,强忍着逃跑的冲动。他跪倒在地,又疲惫又混乱。“一个和我兄弟一样的傻瓜,”他喘着气说,无力地向他身后的沙漠漫游车挥手。“我必须救他。”

伪天使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它伸出一只手想扶他起来。“是吗?”

安普罗斯不敢拒绝,当他站起来时,他近距离看到了天使的脸。那张脸显然绝非真实,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恐惧和厌恶中尖叫。

“是的,”安普罗斯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愤怒和痛苦使他口齿不清。“当然。我们注定要成为天使。”

天使同情地笑了。“看来你的朋友不会在挑战之地有所作为了,安普罗斯。你必须去找他。火就快烧到油箱了。你必须去救他。除非……”天使耸耸肩。“或许你看到了另一个未来?”

安普罗斯摇晃着,心中充满愧疚。“你什么意思?”

伪天使又笑了,它的双翼在身后展开,在放射性的薄雾中闪着光辉。“你已经看到了未来。你知道你们中只有一人能得到你们所追求的荣耀。你离开了,因为你已经预见了。如果你的兄弟死了,你就会是那个人。”

安普罗斯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拒绝和谴责的话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但是当他看向天使时,他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这一刻不应该是这样,它已经不是这样了。天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样质疑他的动机。

“你在撒谎,”他喊道。“你根本不在这里。”

陌生人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它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足以引起安普洛斯的某种反应。

天使眼中的怒火使他想起了什么。这个想法在他心中逐渐成形。突然间,他似乎必须记住这个陌生人的怒火让他想起了什么。

伪天使看到了他的犹豫,怒火又勃然而出。

安普罗斯皱起眉,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拉赛勒斯?”这句话带来了大量幻象。

天使沮丧地嚎叫了一声,被空中爆发的记忆漩涡所吞没,安特罗斯又忆起了他的真名——他作为圣血天使的名字。安特罗斯觉得自己取得了某种胜利,便扑向天使。

天使翻滚着穿过地点和人物的漩涡,它的金甲溶解成色彩的激流,洒在安特罗斯脸上,他睁不开眼睛了。他在天使的身后游曳,越来越确信地呼唤着拉赛勒斯的名字。当这些场景在他周围旋转时,安特罗斯看到拉赛勒斯出现在他前面,在光线与色彩的风暴中剥去了伪装。

安特罗斯在一片混乱中奋力追赶,在某种无法解释的本能驱使下,他抓住拉赛勒斯的脚踝,把他拖向最明亮的地方。

他们又回到了食堂外面的院子里。一切都和安特罗斯坐下时的情景一样。拉赛勒斯仍紧握着力场剑,剑刃上闪耀着灵焰。安特罗斯以为拉赛勒斯要动手了,他站起身来往后退。

拉赛勒斯盯着他,双眼仍迸发蓝光。然后他闭上眼睛,放下剑,让它垂在石板上。他就这样站着不动,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直到安特罗斯开口说话。

“大人?”安特罗斯说。“我通过了吗?”

“你任由你的兄弟死去?” 

安特罗斯最担心的事情得到了证实——那个把自己转移到他记忆中的伪天使就是拉赛勒斯。老兵窥探了安特罗斯的过去,看到了雷米尔的死。

“不,”他坚持说。“我只是去寻求帮助了。我只离开了一会儿。”

“可后来你犹豫了?”拉赛勒斯仔细地审视着他。

安特罗斯把目光移开了。“也许有那么一瞬间。但无论我做什么也救不了他。”

拉赛勒斯耸耸肩。“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安特罗斯,但我知道这对你很重要。你背负着巨大的罪恶感,而它会影响你的判断。”他靠得更近了。“我看到了你内心的渴望——对成功的野心。现在我知道是什么滋养了它。你决心要证明自己。你想证明你兄弟的死是命中注定,而非你的过错。难道不是吗?”

安特罗斯什么也没说,继续盯着地面。

拉赛勒斯点点头。“我知道你一直被笼罩在阴影中,我还以为会是更糟的事呢。我们可以完成你的训练,安特罗斯,但你要知道我会一直盯着你。我现在已经了解你了。”

安特罗斯点点头。他豪不怀疑这一点。

“还有什么是我应该留意的吗?”拉赛勒斯仔细打量着安特罗斯,问道。

这次谈话的某些内容促使安特罗斯问出了比平时更大胆的问题。“您对墨菲斯顿的‘馈赠’了解多少?我是说它的起源。您有没有问过他在哈迪斯巢都看到了什么?是什么让他在那天没有死在碎石之下?”

怀疑和愤怒掠过拉赛勒斯的脸。然后他叹了口气,点点头,换上一种更平静的表情。“这是一个合理的问题。卡利斯塔琉斯得以重生为墨菲斯顿,是因为圣吉列斯不愿看着他最有前途的儿子死去。(但丁:爹是这样的)他在卡利斯塔琉斯身上看到了希望。他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如此相像的灵魂,以至于它可以运用原体的力量。”他抬头望着天空。“墨菲斯顿得到的馈赠就是天使之力。”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我相信他。我对墨菲斯顿的信任是绝对的。我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下地狱。”他靠近安特罗斯,蓝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会拯救我们所有人。”

拉赛勒斯话语里的激情让安特罗斯为自己曾经怀疑过首席智库而感到羞愧,他谦卑地点了点头。

拉赛勒斯似乎在等安特罗斯接话。然后他拿起锁在战甲上的金边斑岩盒,用一把金钥匙打开盒子,取出一本皮面小书。

“跟我一起念,编修员。”他说,这是他第一次用军衔称呼安特罗斯。“看在王座的份上,集中精神。这本书里的词汇很少,但也许你读上一个世纪也不会明白它的真正含义。”他警告性地瞪了安特罗斯一眼。“无论你的动力是什么,通往真理的道路都没有捷径可走。这本书会奖励辛勤工作和专心学习者。如果帝皇有意,而且你能暂时忘掉死去的兄弟,我们就会知道你的天赋究竟有多好。”



[战锤40K小说翻译] 墨菲斯顿:圣吉列斯之血 第十三章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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