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海棠绾郎心（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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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地自萌请勿上升蒸煮！
众人纷纷看向坐在偏末位的杨九郎，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可是杨九郎偏偏只盯着桌上的菜，一句话也不接，反而显得皇后有些突兀，倒是吴氏开口给她解了围。
“热闹点好，不然也真叫那起子没脸没皮的人张狂了些。”
宫里的莲花白要比宫外酿的好，带着莲花的清香却不醉人，一小盅喝下去，口齿留香。杨九郎夹了一筷子叉烧鹿脯，虽然不及自己宫里小厨房做的烧鹿筋，但也是极其有滋味儿的，此时听见吴氏开口暗讽自己，杨九郎也不生气，抿嘴一笑，让身后的宝芷将钟棠宫小厨房做的挂炉整鸭端了出来，算是“添添喜气”。
吴氏轻蔑的看了一眼，虽说是看不上从前一个男宠如今也能当上昭仪，成为一宫主位，但是心里也露出了几分羡慕。从前的自己不还是侧妃吗，若不是杨九郎陷害，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吴氏攥着手帕，恨恨的想着。
皇后倒是把这一副景象尽收眼底。
“皇后娘娘，妾……”平常杨九郎很少这样规矩的说话，突然如此还有点不适应，“准备了一道挂炉整鸭，算是给年节添喜气。”
杨九郎恭恭敬敬的端了过去，本来皇上说是也会来，这才特意嘱咐了小厨房去做，结果谁想到皇上有事耽搁了，只能把这道菜用在吴氏身上，真是浪费了这只鸭子。
“皇上心疼你刚生产完，特意让人在钟棠宫建了小厨房，连厨子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你宫里的吃食自然能比膳局。”
皇后一席话，说出了身为正室对妾室的关爱和大度，也将众人的矛头直指杨九郎。
孙氏听了这话第一个有点落寞，自己膝下还有两个孩子，都是皇上的骨肉，竟然还比不上一个男宠来的要紧了，可是她终究是没说什么，自从那次禁足以后，她就意识到自己无所谓死或是不死，但是自己那两个孩子的前程总是要平安无虞的。
其次是吴氏，皇后看着就差笑出声了，她那端着茶碗的手死死捏着瓷托，若杨九郎转脸给吴氏一个眼神，定能看见她想活吞了自己。
杨九郎听懂了却不理会，笑着给皇后介绍这道挂炉整鸭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鸭子现在吃正正好，被烤的外焦里嫩，偏偏这鸭子嘴是吃不得的。”说着，杨九郎还往吴氏那边挑衅的看了一眼，嘲讽她已经是翻不了身的死鸭子了，嘴还是不饶人，可就算说破大天去，又能怎么样呢？
杨九郎摇摇头，明明和凌昭仪是一样的家世和地位，偏偏没脑子到这般地步，就连一贯会利用人的皇后都看不上她。
“杨公子自从有了二皇子以后，对吃食格外上心呢，妾瞧着以后二皇子定是个白胖健壮的孩子。”
瑾夫人在旁边附和了一句，倒也不是想替吴氏解围，反而是真心觉得杨九郎身为“母亲”，似乎比当年孙氏做的更好一些。
起码孙氏当年并不会亲自照顾两个孩子，而是全权交给奶嬷嬷按府中的规矩养着，她记得大公主两岁那年，得了很严重的风寒，高热不退，就连是刚入府的自己都觉得心疼难忍，而孙氏却只是淡淡一句让太医多费心。好在被杨九郎提点以后，明白事理不少。
“宫里的孩子不多，是该多费心些。”
皇后膝下曾有过一子，可是还没生下来便夭了，这些年皇上对她也是淡淡的，虽然初一、十五都来皇后宫里，但是也甚少行周公之礼，杨九郎的孩子生下来了，瑾夫人的女儿也生下来了，可是她还没有个嫡子傍身，原先她是想着等杨九郎的孩子生下来，以他位份过低不可养育皇子为由带到自己身边养着，也算是个嫡子出身，可是皇上提了杨九郎的位份，又特意强调了以后后宫中的孩子除非有其他变故，都可以养在生母身边，如此一来，皇后也没了借口。
不过那又怕什么呢？现如今宫里只有五位后妃，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等来年新人进宫，自己还愁没人打压杨九郎吗？
皇后端庄的微笑着看向众人，“等来年皇上选些新人入宫，这宫里就不缺孩子的欢笑声了。”
映进眼帘的众人，多多少少有些愁思，瑾夫人已经有了一女，但终究不是皇子，心里也有些没底；静夫人自从在王府的时候就不得宠，进了宫更是，一年多了，皇上都不认识她那门；凌昭仪算是儿女双全，可是儿女双全也有儿女双全的难处，一是皇子的前程，二是公主的婚嫁，若是自己不得宠，怕是这两个也难；而杨九郎和吴氏大概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得皇上盛宠，一个快闲的生虫。
说实话杨九郎心里也没底，但是他知道就算慌到死也不能在这群疯婆子面前掉了脸皮，于是一直假装淡定的吃菜，并不理会皇后对自己的审视；坐在他对面的吴氏恨得是咬牙切齿，身旁的沈氏都快能听见她磨牙的声音了，也是，自己从侧妃之位掉到庶妃不说，就连恩宠也一起掉没了，不说修身养性，还成天想着怎么报复杨九郎，后者只将事情捅到张云雷那儿一两句，她就能艰难一段日子。
一顿小宴席终于在众人都食不知味下结束了，杨九郎回钟棠宫，沈氏和李氏随凌昭仪回长乐宫，吴氏自然回她那间犄角旮旯连个宫殿都算不上的小破屋子。
“妾身想去花园消消食，就不伺候娘娘回宫了。”
瑾夫人朝着凌昭仪微微福身，后者点点头让她随便逛去，反正自己也不用摆那排场。前者得了允准，顺着甘泉宫绕过牡丹园，穿过花园到了钟棠宫的门口，这么一大圈下来，杨九郎早就在殿里歇着了。
“不知是否打扰公子？”
瑾夫人身边的宫女前去叩门，出来迎的是许言，许言朝着瑾夫人先打了个千，恭敬的请她进去了。沈氏有些疑惑，难道杨九郎早就想到自己会来钟棠宫？她叹了口气，这个男子还真是比满宫的女人还要聪明。
“坐，刚出锅的牛乳茶，要不要来一杯？”
坐完月子以后，杨九郎就时常抽空出来研究小孩子的吃食，研究着研究，自己也喜欢上了，于是从膳局拨了些牛乳的份例，自己在小厨房鼓捣，虽然不能喂给孩子，但是自己可以常常喝到也是很满足的。
杨九郎早就猜到了沈氏会来找他，所以一点也不意外，懒懒的躺在铺了狐狸毛大氅的躺椅上，一边吸溜着热腾腾的牛乳茶，一边问她要不要也来尝尝。见沈氏有些拘谨，以为是不喜牛乳的味道，细琢磨了一下，想到她是喜欢喝六安茶的。
“怪我怪我，忘了你爱喝六安茶，”杨九郎抬手招呼宝芝去沏，转眼又看到沈氏隐隐有尝试的心，“不过今日你难得来一趟，还是尝尝我刚做的牛乳茶吧！”
热腾腾的牛乳茶端上来，屋里的奶香味儿更浓了，旁边摇篮里正在睡觉的小宝宝嗅着香气醒了过来，张着手臂也要吃奶，沈氏没忍住，用手戳了戳小宝宝的脸，宝芝下意识想拦住，但是被杨九郎用眼神制止了。
“我想你不会是特特来问我养娃之道的吧？什么事儿，直说吧。”
沈氏是杨九郎信得过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她刚靠过来的时候就接纳了她，更不会把她推荐到皇上跟前儿，还生了个孩子。如非大事，沈氏是不会再人前表现的和自己亲近，一是保自己。，二也是在报他。
“公子真是眼明心亮，既然公子看得清我，如何看不清皇后娘娘呢？”
瑾夫人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她的谋算和城府不比皇后浅，就是手段上没皇后狠罢了，以至于那谋算和城府都派不上用场。杨九郎深知，所以首先拉拢的就是她，哪怕沈氏在自立，也不能为皇后所用。
“你又打听到什么新鲜事儿了？”
杨九郎在宫里想要探听什么，总归是很显眼的，更何况他也没有娘家靠山，消息难免闭塞，于是沈氏就成了他的眼睛和耳朵，为他打听着各路消息。
“皇上将这次大选交给了皇后娘娘安排，公子以为如何？”
沈氏将问题抛回给杨九郎，皇后向母家传递的消息虽然到不了她这里，但是总能听见些风声。
“大选不是皇后安排就是繁事局安排，这没什么可说的，若真要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皇上想看看皇后会如何结党营私。”
皇后目前还没有孩子，那目的就除了母家的官位就是自己的后位，若还能将孙氏或杨九郎拉下来，那么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去生一个嫡子。
“公子不觉得后宫里只有皇后一党，太无趣了吗？”
杨九郎瞟了她一眼，见她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自己也不藏着掖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端着的牛乳茶差点洒到绣着云纹的地毯上。
“是有点无趣。”
杨九郎想，无趣虽然是无趣，但生活也还算是安稳，若是来年大选进宫，皇后真的有意培养新人，那么自己迎面上去，也是有些危险的。
晚膳，皇上哪儿也没去，在尚书房里独自用膳，钟棠宫木秀送来了饭后的点心，是杨九郎下午的时候亲自下厨做的，香软细糯，还送来一张纸条，说是小宝宝喜欢吃大约是因为随父亲，把张云雷逗得直说他调皮。
新来的木芸和木秀原本是不去尚书房伺候的，但由于今日是木雨轮值休息的日子，于是木秀顶了木雨的差事，将点心送到了尚书房。
当晚钟棠宫就收到消息，木秀进了尚书房的门就没出来。
“好丫头，真是个好丫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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