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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羽翼老了(一篇得了二等奖的二流文章)

2023-04-07 22:15 作者:掉线的writer  | 我要投稿

我的羽翼老了.

 

我,是一只白色的鸟。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羽翼,开始渐渐,渐渐衰老,这过程,就如今年凛冽的寒冬,一样漫长。

是从我进入那精致却窄小逼仄的,名为“现实”的笼中,开始的么?

记得初进笼中时,我纤羽未染,满身洁白。正是晨晖晞露,光轻云慢,蔚蓝的天际泛出云。肆意卷飘的自由,那时,我的羽翼还熠熠有力,我是韶华正盛的一只鸟,在捉入笼中前,就在那方清澈的天空,放声歌唱。春光烂漫时,我唱与同伴并立枝头,相视嬉逐的温暖;夏阳正盛时,我梦终有一日,我将如那些长鹰一般,展翅高飞,搏击长空,用我生来优美的歌喉,创造令世间皆仰首望天,惊叹连连的绝响。秋枫红透时,我望叶落纷飞,倦鸟归巢,在暮色昏沉,夕阳万顷中,看一树树的果实熟透,思一年年的自然乐乡。

然而,到了冬,万物沉寂,我的羽毛,终于开始一寸寸的在牢笼中死亡。

笼子外的天空很大,这里的空间却很小。我听说,人类们会使尽浑身解数脱颖而出,互相竞争,用不断透支的时间与精力,换取那些花花绿绿的纸,和亮闪闪的赞扬,红灿灿的分数,那我想,被饲养囚禁的我,也许与他们一样。

我每日都起得异常早,太阳未醒时,我已在一片黑暗之中,摸索着站在笼中的高枝上,一声声嘶哑地啼唱着,练习着,将羽翼紧紧闭合以彰显我的纯驯温良,因为我知道,那些在相同的笼子里,还沉然未醒的其它鸟儿,终究会分走主人有限的面包,留我望着平分后的残渣灼烈的饥饿,而讨好主人,得以饱腹的方式,就是将我曾经热爱的所长,变为争食受眷的利器。

我不再为了美而歌唱,我唱,为了明日会比同伴多一些的资源;我不再恋慕天空而飞翔,我敛翼,为了未来能有主人多半分的偏爱。

我的羽翼似乎已然慢慢的萎缩了,而我在日复一日竞争的清晨里,连日出都遗忘去赏。

什么?你问我有没有想过挣脱这笼,重获自由与梦想?

我问过那些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老鸟,他们的羽毛早已零落,因数年的封闭,他们早己不会飞翔。

他们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子,乖乖待在这里吧,你挣不脱环境施加给你的铁丝网,做只现实的鸟,飞翔与自由换不来面包。我们也希望你实现无饥饿的自由,可唯有真正的老鹰,才能做到那样。”

于是,我永远的沉默了。

我所沉默的,是我的羽翼。一开始,我也曾在笼中挣扎扑腾,用翅膀一次次撞击着这严密的囚笼,绝食示愤,呼号揭露,锐鸣如剑,可即使羽翼痛的渗出鲜血,周围的鸟对我啼声已然厌倦,主人恨我的桀骜置我边缘,撤去一切优待的资源,我都没能挣脱这笼。

笼子变得更小了,心灰意冷后,我的羽翼更老了。

现在,我好像也快要忘记如何在野外自然的蓝天里,感受风掠过我的每一片羽毛,沐光向阳了。

我是一只现实的鸟,在笼子中慢慢衰老,失去活力,放弃自由,无力反抗,羽翼封合已久,僵硬的不适合笼外的蓝天,温驯服从,卑敛麻木的正适合这冰冷的笼。如果我还有可换的水仙花,我会毫不犹豫的换成面包。

就像笼子外面的那些匆匆忙忙的人,脸上罩着永恒的疲惫,眸中唤着金钱的反光,手中提着生存的沉重公文包,他们的羽翼很老,心灵更老。

冬风刺骨,城市如林,没有雪花的天地间唯余苍凉。

我只希望,我能再唱一首无关面包的挽歌,祭奠我衰老而不再飞的羽翼:

我们都是洁白的飞鸟,

在晨雾下穿梭,

于星夜中匆过,

亲吻瑰染霞绯,日升月落,

即使利迷人目,声名潮注。

我们都是洁白的飞鸟,

在夕阳里淘金,

于晚风中寻乐,

回顾海涛抚沙,旧巷谣歌,

纵然求生旷野,唯有争夺。

吟游诗人的坚琴不会嘶哑,

潦倒画家的笔触永远鲜活,

就像在梦里,

我和我年轻的羽翼不在笼中,

老去的脚步从不敢靠近理想坚守的窗口。

可现在,

那仅剩的面包与残渣里,

嗅得清年少自由,

飞得够世间浪漫的

——还有谁呢?

我那洁白的羽翼啊,

又是怎样老去衰朽的呢?

或许,这只是我,一只白鸟,羽翼老去的故事,又或许,这也是纷杂潮流与时间长河里,很多人的故事,可谁说得清呢?

谨以此文,悼念我老去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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