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所回忆根本不能言

　　顾柏一进扈尘革的家门羽阳就迎了上来，开口就问：“你看到我给你短信发的了吗？看到了吗，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顾柏被羽阳突然的热情吓到不少，他回答羽阳说：“我当时在开车来的路上还没来得及看，再说现在谁看短信啊，你不加我微信吗？” 　　“我才不要加。”羽阳说道：“我可不想朋友圈里出现一位成功学大师或者是微商头子。” 　　顾柏被羽阳一顿揣测也不免怼回嘴道：“我又不是卖保险的，也不搞任何服务类业务，根本不需要营销微信号。” 　　“不过我也不在意你加不加。”顾柏又说：“你要我帮你什么？” 　　羽阳立刻回道：“有个白小姐要包吃包住带我们去a市，尘革叔死活不同意，但是我想去，所以你帮我一起劝劝尘革叔。” 　　扈尘革在厨房早就把两个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出来问羽阳说：“怎么那个白小姐是许诺给你好处了吗？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我答应她？” 　　顾柏本来就被羽阳的描述整的一头雾水，再加上扈尘革说的没头没尾的话就更疑惑了，就问着：“什么包吃包住去a市？白小姐？到底要答应什么？” 　　于是扈尘革就把上午的事和顾柏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末了他说：“其实这件事和我也没有关系，如果羽阳你真的想去a市玩一趟的话，等我存够钱让顾柏带你去。” 　　羽阳听后立刻反感着喊道：“谁要和他一起去啊！” 　　顾柏也说：“真要去的话倒也不用你出钱，我经常出差往返a市和x市，随便带他一次就行。” 　　“不过……”顾柏话锋一转道：“其实我也觉得尘革你可以去看看，毕竟对你也没有损失，而且如果老爷子高兴的话可能还会额外给你些礼物，毕竟他都到了那个事理了。” 　　扈尘革道：“我不在乎那个，我就是不想去a市，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那地方。” 　　顾柏在扈尘革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故事，于是便走向扈尘革对他说：“我们去房间里面说话吧。” 　　扈尘革也没有拒绝，朝着房间里走去，顾柏跟在后面，回头对羽阳说：“你先带茜茜吃饭，我们商量完就出来告诉你结果。” 　　羽阳咕嘟道：“希望是我想要的结果。” 　　进了房间里，顾柏就先开口问扈尘革：“怎么了尘革，你在a市遇到了什么事吗？” 　　扈尘革沉默了很久，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也不知道那些能说起，但他也知道一直一言不发地应对会让人内心憋屈，只能整理了一下思路正准备开口，顾柏就先问道：“是不是和茜茜的妈妈有关？你们是在那里相遇的是吗？” 　　“不是。”扈尘革想都没想地回答说：“和茜茜妈妈没关系。 　　扈尘革想清楚后和顾柏解释说：“是我以前在a市工作过，当时有……一个我带着的最信任的晚辈同事陷害污蔑我，而我的领导也不肯相信我，因为我是中途跳槽的，所以就把我赶回x市，而我也没能见我爸最后一面……” 　　“是职场霸凌啊。”顾柏听着扈尘革的这一解释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对扈尘革说：“这种被人背后捅刀背叛的感觉确实很难受，也难怪你那么抵触那里，不过尘革，那只是个人因素和地区是没有关系的。” 　　“我知道没有关系……”扈尘革低声回应着，其实这些讯息是他能告诉顾柏的最温柔的方式了。 　　那场所谓的“职场霸凌”几乎快要了他的命，扈尘革至今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从那个男人手下活着回到x市的，醒来后邻居和他说，他是在某天半夜被两三个男人抬到家门口丢下的，扈爸开门时，见到的是浑身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自己，送去医院时仅剩下一口气还吊着。 　　扈尘革努力回想起来自己在鬼门关徘徊的时日，只隐约记得一片深不可见的黑暗中，扈爸的啜泣和忏悔声传来，他说——“对不起儿子”，“对不起都是爸爸连累了你”，“爸爸求你醒醒，不管什么代价都愿意”。 　　扈西华当了一辈子的老好人，因为帮一个欠高利贷的赌狗做了次担保人，落得没有好报的结局，扈尘革高二那年放学回家，见到自己的父亲被一群人围在店里，头被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旁边的人举着刀就要给他放血。 　　让扈西华做担保的那个赌狗朋友自杀了，临死前还带走了一个疯狂催他债务的债主，这个债主是x市黑社会的其中一员，因为他的死亡，所以就要让那赌狗的亲人偿命，不巧的是，这个赌狗没有了家人，只剩下扈西华这个朋友…… 　　16岁的扈尘革不顾一切冲进去打倒了几个成年人，护住了自己的爸爸，大喊着：“只要能留住我爸的命，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于是一个小头目看中了扈尘革的本事，让他加入黑社会去往a市，做另一个头目的跟班，扈尘革别无选择，为了他爸的命，只能答应，尽管他只有16岁，尽管他昨天才与顾柏表明了心意正式在一起—— 　　这一离开，就是十年，这十年他与他爸仅仅只有短暂的电话交流，以确保两个人都活着，而等到他再次回到x市醒来，就是父与子天人永隔。 　　他在a市的那十年经历得过于沉重，沉重到他想起来就不太能流畅地呼吸，那么多的枪声、惨叫，那么多该死的，不该死的人都逝去了，那么多的血，流干净了或流不干净了都会留下浓烈刺鼻忘不掉的疤痕。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只能冷漠，只能封闭自己的感官才能有继续活下去的魄力，而这些都是不能与任何人述说的。 　　“尘革。”顾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呼唤他。 　　扈尘革被叫了回来，和他说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去了把。” 　　顾柏回道：“我能理解了，不过我想我还是想劝你去，你听我说完。” 　　扈尘革看着他的脸等着他继续说下去，顾柏道：“你对a市的回忆也不能释怀，虽然明面上看着你没有反应，但是它们没有消失，而是你一直把这些情绪压抑在某个地方。就像你看到胖花生产就联想到茜茜妈妈难产去世一样，你一直在逃避这些情绪，谁知道哪天你就会又因为某件事想起你在a市的经历而再度爆发呢？ 　　所以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就再去一趟a市，来一次脱敏治疗，把之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或是想起后释怀或是我们用好的记忆替换掉，这样好吗？” 　　“……好吗？”扈尘革仔细琢磨顾柏的话，问他道：“你说我们，该不会你要和我一起去？” 　　顾柏点头称是，“嗯我会和你一起去。” 　　扈尘革问：“那你的工作呢？” 　　顾柏回：“我可以申请个年假，一些工作上离不开我的，我就和人交接好，总之最多离开一星期，对工作不会影响太大的。” 　　扈尘革低头想了半会儿，又问：“那要带茜茜一起去吗？家里的一堆猫……” 　　顾柏出主意说：“让我妈帮忙带茜茜，顾璃照顾小猫们怎么样？” 　　“好……”扈尘革被说动了，转身道：“我去和白小姐通电话。” 　　羽阳也在客厅等候着，一看扈尘革和顾柏两人出来了，立刻着急问：“怎么样？我们能去吗？” 　　“去。”扈尘革简短地回答，然后起身又回到厨房，留顾柏和羽阳茜茜三人在客厅。 　　羽阳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柏，问他：“你怎么做到的？这才不到五分钟，尘革叔就改变主意了！” 　　顾柏回道：“说话的艺术，想学吗？这可比一天天咄咄逼人好多了哦。” 　　“谁说我咄咄逼人了啊！”羽阳一听就炸了，站起身走向顾柏想与他再对峙，不过由于身高原因羽阳总是矮一头，气焰自然也很难压过了。 　　顾柏说：“那么你不谢谢我吗？” 　　“谢谢！行了吗？”羽阳没好气着，忽然又想起顾柏确实帮了忙就不好再颐指气使地对他，就抬起下巴嘟嘴看向别处不再说话。 　　此时顾柏又笑着说：“其实你想去a市不只是图个好玩吧，难道是有想见的人？你搞网恋了？” 　　说着伸手像摸猫一样挠了挠羽阳的下巴，马上就被羽阳伸手拍开，怼回道：“我才不搞网恋呢！凭我的美貌根本就没那个必要，我就是想和尘革叔一起去旅行逛逛玩而已，你少揣测我！” 　　说完羽阳翻个白眼昂着头就走了，走了几步又甩头回来看他，再次用最不服气地语气对他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