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途》第三章:专业做饭选手与女神的往事

在看完房子的当天下午，张铭就收拾好了行李签下合同拎包入住。 他的房间是两个卧室里相对小一点的那一个，但即使是这样也有将近十五平的面积。之前这个房间没有住人，被许闻川拿来堆放了一些闲置物品，现在张铭要住进来，这些东西当然要搬走。张铭倒是在犹豫要不要搭把手，但是还没采取什么行动就被许闻川礼貌拒绝了，他也就干脆乐得清闲，一边看着许闻川搬箱子一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他刚刷了两条视频，手指就下意识地点进了他女神的朋友圈。 女神名叫周雯婧，是他们学校商学院金融学系的系花，长相清丽身材高挑，笑起来的样子是整个学院公认地直男杀手——尽管她本人对于这个外号一直不认可。女神不仅好看，据小道消息称她家里还有一个家族企业等着继承，是妥妥的白富美，但张铭之所以对她情根深种地默默爱了近两年却不是因为‘想尝天鹅肉’和‘想吃软饭’这样浅显的原因，而是因为在一年多前女神借他的一把伞。 当时的张铭正夹杂在期末考和找实习之间，整天忙得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瓣花，又正巧赶上换季，彼时还是个小白斩鸡的他抵抗力平平，一不留神中了招，烧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为了避免烧成傻子的下场，他只能撑着孱弱病体独自去医院看病，却没成想刚走出校门口就天降大暴雨，劈头盖脸砸下来的雨珠让他积攒在心底的许多难过委屈都泄了洪似地喷涌了出来，让他蹲下身哭得像个崩溃的傻子。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这个画面最多也就是现实主义青春悲痛文学，但是在他抽抽噎噎嚎啕得像条狗的时候，从天而降的一把伞隔绝了滂渤又可憎的雨幕。他抬头，看见一个漂亮得像青春电影女明星的女孩半弯下腰，关切地问他：“你没事吧？” 那宛如偶像剧的一幕狠狠击中了他脆弱的心灵，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迷恋起女神来，甚至因为室友一句‘女孩儿都喜欢肌肉男’开始勤勉健身，为了早日练出可以让女神安心依偎的臂膀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从普通的大个儿男孩儿蜕变成了肌肉型男。虽然女神或许早就忘记了那把伞和被伞庇护过的他，但他却从来没忘记过那个暴雨天里天使一样的女孩，辗转加上女神好友之后就每天翻阅她的朋友圈努力寻找共同话题，在不惹人厌烦的界限里绞尽脑汁地发出邀约努力刷女神好感度。 他的努力显然是有效的，在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之后，他终于从‘张同学’变成了‘张铭’，甚至被女神邀请去她的生日会。他原本打算在女神的生日会上向她告白，无奈女神中途被闺蜜拉走，然后就没再回来，他的告白计划也就落了空，这令他颇感沮丧。好在他一向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这点小小的挫折不算什么，他依然在追求女神的道路上努力前进。 今天女神发的照片依旧是她闺蜜的背影，两人交握的手上一对素银圈的闺蜜镯显得女神的手又白又纤长。他脑补了一下女神为他戴婚戒戴模样，心满意足又不舍地隔着手机屏幕摸了摸，小心地保存下来收藏到了名为‘❤️’的独立相册里。 别人忙活的时候一直玩手机难免有些说不过去，因此他又快速看了一遍相册里难得的女神照片之后就关掉了手机，一抬头正好看见许闻川搬完了箱子在搬其他东西，其中一个长条的盒子让他觉得有些眼熟，很像是女神带去文艺晚会的小提琴盒，就忍不住开口问了句：“这是小提琴？你还会这个啊？” 许闻川一甩手把琴盒挎到了身后，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那种爱答不理的姿态像是什么日剧里的高冷帅哥。张铭感觉到了他不想接茬的态度，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拽什么拽，这不女孩儿学的吗？果然是个文弱小白脸。’就懒得继续热脸贴冷屁股，继续刷手机去了。 在许闻川把自己的东西清走之后这个房间显得空旷了许多，在摆下床、带书架的大书桌、一个容量可观的衣柜之后还剩下不少闲置空间可以让他摆放自己的东西，比原本他租的那个8平方小单间大了近一倍。房间的装修都是用的隔音板，因此隔音效果也很是不错，如果他原因他甚至可以深夜放重金属摇滚——当然，太过分的话他的室友还是会有感觉的。 总的来说，张铭对他新租的房子非常满意，从私人领域到和室友的公用区域都完美契合了他的一切需求，以至于他在晚上做饭的时候因为太高兴不小心多做了几个菜。当他和蒜苔炒肉丝、番茄炒蛋、红焖茄子、糖醋里脊以及酸菜肉片粉丝汤面面相觑时，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不需要做双人份的饭菜了。但是饭都做好了，总不能把多的搁冰箱吧？他从小就不乐意吃剩菜，总觉得放冰箱里会让菜和冰箱都有一股味儿，推己及人，他自然地认为没有人乐意见到剩菜。在不算激烈地天人交战一番后，他还是好脾气地敲了敲许闻川的房门。 大概等了十秒左右，许闻川打开了房门。他看见许闻川的头发稍稍有点乱，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在睡觉，但是他也没多问，反正他只是来招呼室友解决下多余的饭菜，也不大关心室友的生活作息是否健康。 “有事？”许闻川问，依旧是惜字如金的样子。“噢，我饭做多了，正好到了饭点儿嘛，你要不要一起凑活吃点儿？”张铭侧身示意了一下自己放在饭桌上的那一大桌子菜，极具烟火味的饭菜香气充盈了整个房间。他本来也没指望许闻川能答应，毕竟这人给他的印象就是很有距离感，跟个小仙男一样，却没想到许闻川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就微点了下头：“谢谢，麻烦了。” 张铭心里有些稀奇，却也没在室友这么给面子的时候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扫人家兴，只问了声要不要米饭就招呼人坐下，自己去厨房盛了两碗米饭出来。 许闻川坐在椅子上，望着一桌子肆无忌惮地散发着香味的热乎饭菜感觉自己似乎更饿了。他下午搬完了东西就忙着归类整理，从书籍杂物里找到好几本以前用的本子，上面记录了不少作曲的灵感，一看就有些停不下来，打开电脑就开始创作，结果连午饭都忘了吃，更别说晚饭了，只是他回过神之后那份凉透的简餐实在是没法下口了。张铭来敲门的时候他刚完成钢琴曲的谱写，算是暂时告了一段落，否则他是不会在写曲子的时候去给别人开门的。不过也多亏他给张铭开了门，不然他还吃不上这顿饭。 就餐的时候倒是意外地和谐美好，许闻川从小的教育让他习惯吃饭的时候保持安静，张铭也因为和饭友不太熟的关系没有张嘴唠点闲嗑儿，两个人都闷头吃饭，一时间餐桌上只有碗碟轻触的声音。食物本来就有治愈人心拉近关系的神奇功能，一顿饭之后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也消融了几分，在许闻川主动提出洗碗之后更是如此。 张铭在许闻川洗碗的时候站在厨房门口和他聊了两句，一边感慨许闻川是个令人感动的省心饭搭子一边吐槽了一下自己那个只吃不做碗也不刷的哥们儿。许闻川听见他那个好吃懒做的兄弟时忍不住皱眉问了声：“那你还给他做饭？他像是把你当免费的厨子了。”在他的认知里，平等的前提是两人都有付出。譬如他和张铭的这顿饭，张铭负责备菜和制作，那么他洗碗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如果他既不想做饭也不想刷碗，那他就应该给张铭准备一些礼物慰劳他的付出，这才是平等相处的人之间的社交礼仪，可张铭的那个‘兄弟’显然是占尽了便宜，这种关系根本不平等，他只能理解为张铭被当作免费厨师白嫖了。 但他没想到是，张铭听了他的话却显得比他还惊讶。 他诧异地歪了下头：“啊？不至于吧……我们是哥们儿啊，没必要分那么清吧。而且他虽然经常蹭饭吃，但是偶尔出去吃饭也是他A钱比较多，虽然他吃的也不少哈哈。” 许闻川抿了抿唇，没继续和他说什么，毕竟他们只是室友，还没有关系好到对别人的友人指手画脚的地步。张铭看他闷声刷碗洗锅的样子莫名觉得这人有点可怜，吃朋友几顿饭都跟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不好意思，这么斤斤计较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乐意和他一块儿吃饭，默默地决定以后做多了饭都叫他过来吃几顿——正好他不喜欢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