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第一季第29章 伯利恒之星（文字版）

第29章 伯利恒之星 ——这样是不可以的哦，薯片小姐。 29-1 叮铃铃……叮铃铃…… 被手机铃声吵醒，我迷迷糊糊按下接听键。 悦悦：“老板，公司你还管不管了？！这已经是你从上个月回来后的第三次无故旷工了！” 我：“……管！怎么不管！！” 电话另一边，悦悦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下子将我拉回现实。 我：“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悦悦：“老板消失近半年才出现，一周前又无故失联，这些算不算大事？”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悦悦的怒气来自哪里。 我：“我已经一周没跟你们联系了吗？哈哈哈……” 悦悦：“不管了，等会公司有个聚餐，你没忘吧？一定要来！” 我：“好，我一定来！” 挂掉悦悦的电话，我锤了锤酸痛的脖子，这才注意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垫在我胳膊底下的，是睡着之前在看的新闻报纸，报纸的头条刊登着加速进化舱实验成功的消息。 我想起自己在监管所地下基地看到的设计草稿，那个和黑匣子近乎一样的进化核。 我消失的Evol，到底和它有没有关系呢？ 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跳出一条短信。 白起：一切平安。 我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心头的郁结似乎因为这短短的四个字消散了不少。 这一个多月的大多数时间，白起都会用这个约定的方式告诉我他的近况。 而他似乎仍在寻找那个叫做“进化核”的东西。 说起来，特遣署虽然正面回应了BLACK SWAN的宣战，但似乎没有再进行新的动作。 就连曾公开发布的“Evolver号召令”，也在几天之内消无声息地石沉大海。 但这件事却让我隐隐觉得，他们应该在暗中部署着其他事情。 我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一阵清风横穿而过，掀起窗帘一角。 我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匆匆收拾好出门赴约。 天气转暖，风中四处飞扬着雪花般的柳絮。 出门前还雾蒙蒙的天气转眼间转晴，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苏醒了过来。 生活在继续，惊心动魄的瞬间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被稀释得很淡。 路过绿盈广场时，我被聚集的人群吸引了目光。 看热闹的人群中央站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看上去莫名眼熟，我不由靠近，想要看清那个人。 那是……卓以？！ 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努力控制住内心翻涌的惊讶的愤怒，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加快速度朝前走去。 倒在地上的老人丝毫不畏惧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喋喋不休地大声控诉着。 老人：“就是这个走路不长眼的年轻人刚才撞到了我，现在还装模作样的要扶人——哎呦，我的腿！” 卓以：“你误会了，我没有打算扶你。” 他似乎有些困扰，微微皱起了眉。 一旁围观的路人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路人A：“这个老头已经不是第一次碰瓷了，上回也说别人的车蹭到了他，难缠得很！” 路人B：“这年轻人看着挺眼熟的，是不是那个很出名的钢琴家？” 倒在路上的老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嚷嚷得更厉害了。 他嚷得起劲，却让我不禁有些忧虑。 卓以这么危险的人，如果和普通人起了冲突……后果不敢想象。 我：“麻烦让一让。这位老爷爷，你说他撞倒了你，你有什么证据？” 老人：“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这个老头子自己碰上去的？他就是故意的！” 我笑着摆摆手，装模作样地从包里掏出工作证。 我：“您误会了。其实我是电视台的记者，最看不惯这种不尊老爱幼的行为了。您跟我去电视台，我们以这个主题做一期节目怎么样？” 听我这么一说，老人明显慌了神。 老人：“咳……算了算了，我今天还有事，就不跟这个年轻人计较了。” 我：“您等等，我是帮您伸张正义呀，您为什么要走？” 老人连连摆手，站起来健步如飞地跑走了。 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很快只剩我和卓以两个人还留在原地。 卓以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我，脸上仍是那副淡淡的柔和表情。 卓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他依然很有修养地微笑着，纵使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 卓以：“谢谢你帮我解围。” 我：“不用谢，某种程度上我也是为对方的安全着想。” 卓以：“看来你已经在内心认定了我是个危险人物。” 我：“难道不是吗？” 那双澄澈的眼眸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即扬起唇角。 卓以：“确实，平静不代表没有危险。你果然是最适合的选择。” 我不想听他念叨这些，直截了当地质问道。 我：“我的Evol消失，到底是不是和你有关？” 日光均匀地洒落在他的眉眼间，让他的笑容更显温和。 卓以：“你好像，问过我这个问题。我送你一样礼物吧，作为你帮助我的回报。” 他自说自话地无视了我的问题，转而另起了一个话题。 我：“我不需要……上次你给我的“谢礼”我还牢牢记着。” 卓以轻轻笑了一下，不知从哪拿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递给我。 那只玻璃瓶的底部，铺着一层浅浅的，碎屑般的雪。 纯白的颜色勾起我不好的回忆，我警惕地看着卓以，迟迟没有动作。 卓以：“收下吧，你会用得上它的。” 他的口吻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卓以：“别让你的朋友等急了。” 我听见他被风吹得有些遥远的声音，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心里一股迷茫。 这时，我听见了马路对面传来的呼唤，悦悦正踮起脚，用力朝我挥了挥手。 我：“你……” 卓以还是在笑，仿佛料到我不会再拒绝，他把那个玻璃瓶放在我的手上。 小小的玻璃瓶里，苍白的雪花不足以填满空隙，显出几分孤独。 我看着卓以转身离开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只玻璃瓶塞进了口袋。 29-2 悦悦：“老板！你能不能快点！” 我：“来了来了，你别急嘛。” 在悦悦的接连催促下，我一路小跑过去，耳边回荡着口袋里的玻璃瓶和钥匙碰撞发出的窸窣声响。 等我到达马路对面，再回过头时，卓以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顾梦：“你在看什么吗？” 我：“没什么，大家好久不见呀！” 安娜：“＊＊＊，你的气色看起来怎么这么差？” 悦悦：“最近明明都没来公司，怎么还是不好好休息！” 我：“有吗……哈哈哈哈哈。” 可能是因为一直在纠结关于Evol的事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同时心里又因为大家的关心感到无比温暖。 我：“我会好好休息的，别担心！为了谢谢大家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撑起了公司，今天的晚饭我请客！” 在悦悦和顾梦的欢呼声中，我的心情好像也被感染，将那些压在心头的难题暂时封存起来。 悦悦：“对了老板，还有一件事。之前那个音乐节目的嘉宾人选，我们思来想去，一致认为周棋洛是最适合的人选。你能不能努力联系一下他，看他愿不愿意当节目评审？” 周棋洛……提起他的名字，我的脑海中又回想起在游乐园，他向我伸出手时的情景。 但在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心里不可避免地泛起一些苦涩。 我：“他……退出娱乐圈那么久都没有消息，应该不太可能来当评审吧。” 我的语气有些沉重，悦悦听了，点点头，末了又重重叹出一口气。 悦悦：“说得也是……唉，真想再见到他在舞台上唱歌啊！” 我：“应该会很难吧……” 我自顾自地说着，哪知道悦悦的表情一下子更加伤感。 悦悦：“好久没有听到他的新歌了，我都有点不习惯了。老板，我们去那边的喷泉许愿吧！就许愿周棋洛能早日复出！” 我：“你等等——” 不等我把话说完，悦悦就热情地抄起我的手跑到了喷泉边。 她率先眯起眼睛，目测好距离，对着喷泉中央的小石台投出一枚硬币。 悦悦：“哎呀，差一点……老板，轮到你了！” 我：“好好好，我扔……” 我无可奈何地接过硬币，有样学样。 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竟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喷泉中央。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落在正中央的硬币，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手气。 悦悦兴奋地抱着我左右摇晃，就差拉着我跳起来了。 悦悦：“老板，快许愿！” 在她的催促下，我怔怔地合起双手默念着，心里竟然也产生了几分渺茫的希冀。 我：“我希望，周棋洛能够重新站在舞台中央……就像从前那样。”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起一张无比清晰的笑脸。 我希望他能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向我露出太阳一般耀眼的笑，歪着脑袋叫我“薯片小姐”…… ……我更希望，他能平安快乐。 明亮的日光从树叶间洒落，笼罩着广场上熙来攘往的人潮。 忽然，一阵熟悉的电子乐声从广场上方滚动的大屏幕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我和悦悦也都好奇地转过身看去，她整个人僵住，随即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悦悦：“是棋洛！！！” 我任由她拉着我的手甩来甩去，愣愣地看着大屏幕上投映出的周棋洛的脸。 飞进的水珠像金色的星屑相继落下，有一瞬间，流动的灯光落入他的眸中，勾勒出明媚和柔和。 他还是像从前一样，笑得灿烂又温暖。 熟悉的歌声、熟悉的脸庞，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蜗里嗡嗡回响。 屏幕上的字无比清晰地倒映在我的眼底。 “周棋洛首场复出演唱会，将于明晚七点在恋语市准时举行！不见不散！” 29-3 这场新闻发布会的视频点击率在短短十分钟内就破了千万，迅速成为各大网站论坛热议话题榜的第一名。 即便走在回家的路上，身边的人也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周棋洛这场出人意料的复出演唱会。 就像从前一样，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总会被吸引过去。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尝试拨打周棋洛的电话，可还是和之前一样无人接通。 手机另一头再次传来一连串“嘟嘟”的忙音，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我还是沮丧地放下手机。 自从在游乐园分别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对他的行程也是一无所知。 如果他真的打算复出，为什么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还是说这并非他的本意…… 略显荒唐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我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整天乱想。 我：“对了，可以去问问远哥！” 好不容易拨通沈远的电话，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已经在另一边绝望地冲我大喊。 沈远：“好了＊＊＊，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但是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小子自己就联系了媒体，也不跟我商量……现在我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我连忙抓住话里的重点追问下去。 我：“远哥，你见到棋洛了？他现在去哪儿了？” 沈远：“发布会后他就不见了，号码也换了打不通，不过他明天应该会出现在公司吧。” 我的心紧紧揪了一下，连忙抓住机会提议。 我：“你们要是缺人手的话，我也可以去帮忙的。” 沈远：“好好好，能帮忙就好，到时候那些烦人的记者就靠你应付了。” 我应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我：“对了远哥，你先别告诉他我会去……我想给他个惊喜。” 大概早就习惯了我和周棋洛的各种保密操作，远哥欣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挂掉电话，我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总算冷静了些。 原来电话打不通是因为换了电话号码吗？可是为什么他联系了远哥却不联系我？ 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多了几分失落。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在桌子那堆乱七八糟的资料里翻找起来，终于找到一本笔记本。 上次周棋洛把这本笔记本交给我的时候并没有做任何解释，他为什么会拿到这样东西？ 这本笔记和爸爸留给我的几乎没有区别，不仅记载着同样的事情，就连字迹都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我曾在心里做出几个大胆的猜想，但始终不敢确认。 不管怎样，明天就会见到他了吧，到时候一定要问清楚。 我不再犹豫，打起精神，将笔记本塞进包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迫不及待地出发往B.S.经纪公司走。 清晨的大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和上班族，从出门起，我已经不下三次听到人们谈论周棋洛的复出演唱会了。 等我到达经纪公司，发现大门果然早就被闻讯而来的娱乐记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成功从后门溜了进去，我才松了口气。 走廊上到处是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大概都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演唱会忙碌。 我才刚走进会客室，远哥就立刻向我倒起了苦水。 沈远：“周棋洛这小子，平时找不到人，一惹出麻烦就知道来求我了！” 听了他一通诉苦，我才小心翼翼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远哥，所以……周棋洛现在到底在哪里？” 沈远：“他一大早就来到公司了，现在大概在练习室里排练吧。” 我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变快，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远哥，等会悦悦，顾梦她们也会来帮忙，你要是人手不够的话，我们随叫随到。我、我能先去找周棋洛吗？” 远哥无奈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沈远：“多谢你了，待会给你们独家采访权。你去吧，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我连忙谢了他好多声，迫不及待地冲出了会客室。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不仅不明白周棋洛这个决定的用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主动见我。 即便如此，我还是决定，如果他不来找我，那么就由我去找他吧！ 我快步在走廊里穿梭着，一阵突然的喧嚣打断了我的动作和思考。 原来经纪公司的大楼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粉丝，拉着横幅和海报在为周棋洛应援打气。 听到熟悉的应援口号，我不禁转头多看了几眼，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我：“不好意思……” 我赶紧道歉，发现眼前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 少年：“你就是＊＊＊？” 我楞在原地，疑惑地打量着他。 我：“……我们认识吗？” 他勾起唇角，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笑容显出几分神秘。 少年：“很快就会认识了。” 我奇怪地看着少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处，还是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我：“奇怪的人……” 我试着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来，打算继续去找周棋洛。 这时，拐角处的化妆室却突然开了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逆光的走廊里走了出来。 蓬松的金发在阳光下透出几分不真实的美好，几乎就要消失在光的尽头。 我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一下，脚步已经不听使唤地迈了出去。 我：“周棋洛！” 29-5 我：“周棋洛！你等等！” 前面的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往前大门方向走。 我又大声喊了他几声，然而他还是没有回头。我既疑惑又有点生气，总感觉他好像是故意对我视而不见。 我加快了脚步，终于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你等等我，我有好多事情要问你！你为什么都不接电话？还有笔记本……” 话还没说完，周棋洛转过身的同时甩开了我的手，表情有些嫌弃，紧皱的眉头间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从来没见过他用这种表情面对我，一时怔住了。 不过这样的表情只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周棋洛便冲我扬起笑容。 周棋洛：“怎么了？” 我反应过来，连忙扯着他的袖子。 我：“你是要出去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出去会引起多大的骚乱？全世界都知道你马上要举办复出演唱会了，你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四处乱晃。更何况——” 我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 我：“更何况特遣署现在到处在缉捕BLACK SWAN的人。” 他看着我半晌不说话，熟悉的蓝色眼眸中透露出陌生的情绪，让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周棋洛：“嗯，你说得对。谢谢你的提醒！” 周棋洛眨眨眼，忽然委屈地垂下眼角，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周棋洛：“＊＊＊，刚才是我心情不好，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你可要一定要原谅我。本来是想去外面散散心，既然你说不太好，那我就不去了。不如你陪我去排练，为今晚的演唱会做准备怎么样？” 他亲昵地拽过我的胳膊，将我拉到身边，还没等我说完就按下了电梯按钮。 周棋洛：“我还有好多事想要问你呢。” 忽然的亲昵让我有些莫名的不适，我下意识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小步。 不知为什么，眼前的周棋洛总让我觉得……很陌生。 周棋洛一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可很快又恢复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周棋洛：“你真的生气啦？” 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危险的意味，唇边却还挂着笑意。 吱呀—— 从会客室里推门而出的沈远诧异地放下手机，看着在走廊中僵持的我们。 沈远：“棋洛，你不是说要去排练吗？” 周棋洛抬起头，身上刚才那种陌生又危险的气息一下子消散了。他转过身，熟稔地和沈远打着招呼。 周棋洛：“远哥，我就偷了一小会儿懒……” 沈远：“我都还没来得及休息，你怎么好意思偷懒！” 周棋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好言好气地哄了沈远半天。 两人之间依旧是熟悉的相处模式，我心里那股异样的不安好像又烟消云散了。 我：“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周棋洛：“什么想多了？” 我：“没什么。” 我摇摇头，周棋洛再次笑吟吟地挽起我的胳膊，冲正在打电话的沈远挥手。 周棋洛：“远哥，我们两个先上楼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晚上见！” 沈远：“……甩手掌柜，去吧去吧。” 电梯门徐徐合上，昏暗狭窄的空间里，气氛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周棋洛盯着不断上行变换的数字，又转向我，唇边的笑意淡了些。 周棋洛：“现在该说说我们要聊的事情了。你刚才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笔记本是指什么？” 我：“没什么……” 笔记本的事……难道他忘了吗？ 不知为什么，他越靠近我，我越觉得不安。 我避开他的目光，匆匆按下最近的楼层。 我：“我忽然想起来，远哥给我的资料我落在会议室了，我回去取一趟，你先上去吧。”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我快步朝外走去，手腕却被他紧紧抓牢。 周棋洛：“＊＊＊你好像并不想见到我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感觉关节被捏得生痛，可他非但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更用力了。 我：“你……放开我！” 电梯忽然剧烈地摇晃了几下，他脚步不稳地朝后退了几步，我顺势从桎梏中逃开。 我：“我还有事要忙，等会再见！” 我匆匆想要跑出电梯厢，这时空无一人的走廊竟凭空传来几声枪响。 周棋洛神色一凛，竟然毫不犹豫地将我退了出去。 我：“？！” 连发的几枚子弹牢牢嵌进身后的墙壁，我猝不及防踉跄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了墙上。 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一道黑色身影用极快的速度冲上前，将我扶到一边。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止不住地在浓重的硝烟味中剧烈地咳嗽，几声急促的脚步声迅速从耳边掠去。 我慌乱地抬起头，在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时，脑海里有一根紧绷的弦“嘣”地应声而断。 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一双湛蓝的眼眸流露出危险的光芒。 他的视线越过我，冷冷地看向我身后的周棋洛。 站在我面前的人—— 怎么会是Helios？！ 29-6 做梦也想不到的一幕出现在了我眼前。 Helios和周棋洛，这两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 Helios：“你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Helios面无表情地举起枪，食指扣动扳机，子弹朝对面周棋洛射去。 对面的“周棋洛”咧起嘴角，动作敏捷地躲开他的攻击，同时故作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周棋洛”：“杀人啦！救命啊！BLACK SWAN的人发动袭击了！” 我的嘴角一抽，在心里迅速做出了判断。 这个人虽然有着和周棋洛一模一样的外貌，但绝对不可能是他！ 警报声突然响起，闻讯赶来的公司保安很快包抄上来，可看见Helios的一瞬间又慌了神，没有人敢上前。 “周棋洛”：“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不快把这个危险人物抓走？” 警卫们面面相觑，最终有人犹豫着开口说了话。 警卫：“去、去联系特遣署的人……” “周棋洛”：“嘁，一群没用的废物。” Helios：“没用的是你。” Helios念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接着神色一冷，点点的金色染上了他的瞳孔。 Helios：“我命令你们——” 他开口的语气冰冷无比，所有人都被瞬间定格在了原地，四肢不听使唤地转身朝后走去。 而刚才那个有着和周棋洛相同外貌、声音的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逃生通道的门晃动的几下。 一道声音从门后传来。 “周棋洛”：“别忙着生气，你身边的人可都没看出来我们有什么不同呢~换句话说，你扮演的这个人，是不是“你”并没有那么重要，谁都能取代你。” Helios皱眉追了过去，经过我面前时好像顿了一下，又目不斜视地往前。 我：“……” 他这是要装作不认识我吗？ 我的心中冒出一股无名怒火，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 我：“你等一下！” 气喘呼呼地追到了底楼，刚才那两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走廊里一如既往的嘈杂，到处是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楼上的喧嚣。 沈远：“＊＊＊！” 我回过头，看见匆匆朝我走过来的沈远。 我心不在焉地打了个招呼，满心都是刚才发生的意外。 那个假扮周棋洛的人不仅非常狡猾，好像还很了解Helios——或者说周棋洛，还有他身边的人。 Helios叫他Anole，而且似乎对他并不陌生。该不会……他也是BS的一员？ 沈远：“＊＊＊，你还好吗？” 沈远关切地拦下了我，我抬起头，看向前面的沈远，勉强笑了笑。 我：“我没事的，远哥你找我？”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然而下一秒便脸色突变，像是极力压抑着痛苦。 沈远：“今天的运气真是很差呢……” 我：“……远哥？” 我感觉他的声音好像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但还是下意识伸手想去扶住他，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Helios：“＊＊＊，离他远点！” Helios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正快步向我奔来。 而眼前的“沈远”则弯着膝盖痛苦地蜷缩在了地上，身体奇怪而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我猛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可能根本不是远哥，而是之前消失的那个Anole。 Helios再次挡在我身前，抬起下巴不屑地看着地上的人。 Helios：“你的Evol果然已经很不稳定了。” 那个叫做“Anole”的男人在痛苦中勉强站起来，嘴边挤出一丝挑衅的笑。 Anole：“呵呵……很快你也会变成……” Helios没有让他说完这句话，他举起枪，口吻似宣判。 Helios：“游戏结束了。” 话音刚落，一道浓烟以Anole为中心进发出来，Helios立刻反身将我拥住。 黑色的烟雾触发了火警警报器，在巨大的声响中，我听见Anole的声音。 Anole：“不，你错了……” 感应到烟雾的洒水器开始工作，烟雾也渐渐散去，视野终于恢复。 我看到紧急出口处，之前在走廊里撞到的那名少年正站在那里。 Anole：“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迈着悠闲的步子消失在门边，我们追过去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连续的骚动惊动了街上巡逻的特遣队员，街道很快就被包围封锁起来。 狭窄的小港里，我靠着墙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气。 Helios没有说话，他拿出一块微型电脑，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几下，屏幕上闪烁的红点正沿着主街道快速移动。 我：“这是……” Helios：“他跑不掉的。” 29-7 恋语市体育馆已经拉起了演唱会的巨幅海报，即便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不少时间，已经有粉丝早早来到这里打卡。 我和Helios一路避开人群来到一间化妆室，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红点突然消失不见了。 Helios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十指重新放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 一路上，我们只是沉默地跟着那个红点移动，丝毫不敢松懈，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和他讲话的时机。 可正当我准备开口叫他时，望着他银白的发丝和严肃的侧脸，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应该叫他周棋洛吗，还是Helios？ 他认真的模样与记忆中的另一个影子渐渐重叠，当我和周棋洛被关在密室时，他也是这么专注地解开谜题。 说到底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真的重要吗？ 我不再犹豫，凑上前，也看着屏幕。 我：“这个Anole，到底是谁啊……” Helios轻哼了一声，似乎对这个人的来历很嗤之以鼻。 Helios：“他之前也是BLACK SWAN的一员，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他很擅长观察和模仿，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很容易被他骗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垂眸，晶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变化，有些疑惑。 我：“怎么了？” Helios：“没什么。” Helios继续认真地看向微型电脑，嘴角微微向下耸拉着，看上去不太有精神。 我想起以前和周棋洛待在一块，当他有什么不愿意讲的事，就会是这样的表情。 我眨眨眼，努力想从刚才的对话中寻找原因。 终于，我猛地意识到什么。 难道他是以为我没有分辨出Anole和自己的区别而难过吗？ 我语无伦次地匆忙解释起来。 我：“那个！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就发现了，那个人不是你！他说“谁都能取代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周棋洛只有一个，谁都不可能取代！” 他愣了一下，睁大的湛蓝眼眸和以前别无二致，里面倒映着我的影子。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语速又快，我有些喘不过气，脸颊涨得红红的。 Helios看着我，轻轻勾起唇角，笑了。 Helios：“知道了，我相信你。” 我从来没见Helios笑过，他的笑容不像金发时那样耀眼，如果说以前的他像是太阳，现在的笑则是淡淡的月光。 是看似冰冷，实际却很温柔的光，照亮了黑夜里的一切。 我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我：“话说回来，那个Anole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你？” Helios：“他可能是想阻止我调查某件事，也可能——” 他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分担忧，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我：“现在的我没有Evol，也不再是QUEEN，他没有理由盯上我。” Helios的眉头重新纠结在一起，沉默了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似地示意我看向电脑。 Helios：“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放大的屏幕上显露出一张设计图，而这张图纸，竟然和我之前在监管所基地里见过的那张出奇一致。 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虽然外形的确是加速进化舱，但还是存在不少的差异。 我：“这是……加速进化舱的设计图纸吗？” 我不太确定地看向Helios，他点点头。 Helios：“嗯，这是进化舱十七年前的设计初稿。” 我：“……十七年前？也就是说，十七年前就已经有这个东西了？” 我不由得惊呼出口，再次朝设计图看去，这才发现设计图的右下角，果然有一行因年代久远而模糊不清的小字——最高生命科学研究所。 我的心脏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Helios轻点了下屏幕，一行打上了“机密”字样的英文资料随即弹了出来。 Helios：“十七年前，最高生命科学研究所进行了一项秘密研究。他们想要通过人为的方式实现人类的高等进化。但最终，因为缺少一项最关键的基因模型而无法进行，这项实验也就此搁置。直到你出现了。”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发出一声不可闻地叹息。 Helios：“不过幸好……那时候双叶孤儿院的事已经曝光了。” 伴着他的声音，尘封的往事再次冲进我的脑海里，我想起来，爸爸的笔记本里好像也提过这件事。 大量的信息让我有些混乱，愣愣地问出声。 我：“也就是说……加速进化舱能够成功运转是因为我的Evol？” Helios掩在银色碎发下的双眸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最终轻轻点了下头。 Helios：“刚才最先开枪的不是我。我猜测，应该是另一伙人。所以你的处境依然不安全。” 我深吸一口气，回想先前大楼里的几颗子弹，心里仍有些后怕，如果不是Helios及时赶到…… 我：“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Helios：“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我希望你能停下。” Helios的声音连同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我刚要反驳，他的表情却突然柔和了几分，严肃的面容下是纵容的笑意。 Helios：“话虽如此，我知道你就算答应了也会继续找下去的。但至少答应我，不要做太冒险的事。” 果然……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还是那个最了解我的周棋洛。 望着那双熟悉的湛蓝眼眸，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29-9 如果这场“复出演唱会”自始至终都是Anole策划的，难保背后不会有更深的阴谋。 这种万人集会的场合，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我：“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这场演唱会，先通知远哥吧。” 抱着演唱会可能还没准备完全的念头，我忐忑地拨通了沈远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沈远就迫不及待地先开口了。 沈远：“＊＊＊，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跟棋洛过去体育馆了？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可要监督棋洛好好准备啊。” 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效率也太高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缓缓开口。 我：“远哥，事情是这样的……” 在我说出“演唱会取消”五个字后，手机那边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沈远：“周棋洛在你旁边是不是？让他给我接电话。” 这一次，他竟然咬牙切齿地念出了周棋洛的全名。 我：“远哥，你、你别生气……” 我尴尬地看了Helios，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凝重，缓缓接过我的手机。 Helios：“……远哥。” 沈远：“周！棋！洛！你到底怎么想的？演唱会怎么说开就开，说取消就取消？！” Helios：“……远哥，这次是我不好，我以后会好好跟你解释赔罪的。” 沈远：“你在哪里？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当面解释！” Helios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他不得不放软了语气，用上了让人难以拒绝的周棋洛专属委屈声线。 Helios：“拜托拜托，这一次就帮我这个忙吧！我真的真的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远：“……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我能感受到远哥的语气中透着无奈，他叹了口气 沈远：“……算了，我去想想办法。” 没有留给我们反应的时间，他飞快地挂断电话。 我和Helios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同时有些心悸地呼出一口长气。 但一想到刚才Helios那副不得不放软语气的表情，我又忍不住偷笑起来。 Helios：“你在笑什么？” 我：“……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远哥生起气来会这么可怕。” 他一怔，像是被勾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神色柔软了几分。 Helios：“我记得从前有一回我吊威亚受了伤，他直接冲过去把片场动作指导骂了一顿。那时候的他比现在还凶。”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他一定很怀念从前。 Helios：“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他这一句说的很轻，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但又确确切切地传入我的耳中。 我：“他听到你要重新站上舞台的消息时，真的很为你开心。” Helios没有说话，视线安静地落在窗外，似乎只是凝视着映在窗户上冰冷又锋利的影子。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指。 我：“周棋洛……你……为什么要选择和特遣署宣战？” 不自觉地，我叫出这个久违的名字，Helios向我看过来，我却不敢直面他的目光，直面他的答案。 Helios：“加速进化舱，那个东西不能留。” 他回答得很简单，也很坚定。 这时，他手里的微型电脑突然传出声音，画面切换，那个闪烁的红点再次出现了。 Helios：“……我该走了。” 他转身朝门边走去，我连忙要追，却听见“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了。 我：“周棋洛？！” Helios：“＊＊＊，你把门锁好，不管是谁来都不要开门，包括我。我不会阻止你想做的事。但同样，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将现在这件事交给我一个人处理。”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也知道现在不是坐下来谈心的最好时机。 我深吸一口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点了点头。 我：“你——注意安全！我会再联系远哥，把演唱会取消的损失降到最小的。”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29-10 虽然尽可能地表现出了坦荡……但我的心里还是一阵空落落的。 Helios走后，偌大的化妆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化妆间的墙上贴着周棋洛开过的每场演唱会的宣传海报。我走到墙边，抬起头看过这一张张年份不同的海报。 第一次演唱会、第一次得奖、第一次…… 每个人都在想三年、五年、十年之后他会走出一条怎样的道路，成为怎样出色璀璨的太阳。 然而现在的他却似乎与原来的自己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可是，不管他是否要选择回归最初的“周棋洛”，我都要替他保存这份珍贵的念想。 我打起精神，拿出手机，打算先拟一份公关策略给远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悦悦的声音。 悦悦：“老板，你在吗？” 我惊了一下，随即想起Helios的话，还有Anole特别的Evol，犹豫了一下，还是装死没有回答。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屏幕上的来电人是悦悦。 真的是她吗？我想了想，握着手机缓缓走到门边。 悦悦：“奇怪了，老板她不在里面的话门怎么会是反锁的？电话也打不通。” “周棋洛”：“那就没办法了，＊＊＊可能是不想见我吧。”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一个激灵僵在原地。 “周棋洛”：“不过他不在，找你也是一样的。我已经很久没有上台唱歌了，此时此刻非常需要一个热心听众的意见。” “周棋洛”的声音不断从门外传来，但我知道那根本不是他，而是刻意伪装成他的Anole。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声音里透着若有似无的威胁。 ……他一定早就知道我在这里，断定我不会开门，所以才找来悦悦引我出来。 我：“太阴险了……” 我咬咬牙，顾不得这么多，“啪”地一下打开门锁，冲了出去。 我：“你们等等！” 果然，门口站着被吓了一跳的悦悦和装模作样的“周棋洛”。 悦悦：“老板你在里面啊，干嘛不出声？” 我：“我、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没听到敲门声。” 我深吸一口气，往前迈出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悦悦和Anole之间。 Anole讽刺地勾起了嘴角，好像在嘲笑我刚才的挣扎。 Anole：“＊＊＊果然是生我气了，不愿意看到我呢。” 他似乎也不打算掩饰，眼神里闪过一丝恶意。 但悦悦只听到了“周棋洛”撒娇一般的话，明显误会了什么。 悦悦：“那个，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你们慢慢聊呀——” 她一脸心领神会的样子，悄悄冲我比了个OK的姿势，头也不回地小跑离开。 空荡荡的走廊里，再次只剩下我和Anole两人。 Anole：“你和Helios可真不一样，是个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Anole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他冰冷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Anole：“真不知道该夸你是同情心过剩还是太愚蠢。” 我：“……这两个都不是夸奖吧。” 我强自镇定地拖延着时间，在内心隐隐期待着Helios能及时赶到。 Anole：“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 他叹了口气，装出一副苦恼至极的模样。 Anole：“他现在应该正在追击一辆不知开到哪儿的大卡车吧，哈哈，让他锻炼身体也不错。现在你该担心的是，我会把你怎么样。” Anole的手中不知何时弹出一把折叠刀，冰冷的刀刃抵在我的背上。 Anole：“那就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薯片小姐”。” 汽车在马路上一路狂奔，闯过不少红灯。 在脑袋第十次撞到车窗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 我：“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Anole：“废话少说。” 他还维持着周棋洛的样子，却是瞪了我一眼，让我实在不舒服。 我别过头不想看他，心里默默地梳理起这整件事。 虽然我对Anole这个人并不了解，但目前看来，有一件事基本已经可以确认了。 从他抓到我开始，始终没有问过一句关于Evol或者QUENN的事。 对他而言，我只是一个引出Helios的工具。 他要针对的人，至始至终都是Helios。 正这样想着，突然又一个急刹车，我的头再次重重地撞在了座椅靠背上。 我恼怒地看向驾驶位，却发现Anole整个人都伏在方向盘上，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Anole：“该死……” 我：“喂……你怎么了？” Anole没有说话，强撑着坐直，一只手飞快将衣服拉链一直拉到下巴。 即便如此，我还是捕捉到了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 他的身形比刚才瘦小了很多，脖颈的皮肤透出青色的血管，好像一个终年不见天日的病人。 汽车不受控制地打转，差点撞上前面等待红灯的车。 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中，他咬着牙将方向盘扶正，再次猛踩下油门。 我想起之前他和Helios的谈话，看来他的Evol真的很不稳定……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我们离车载导航上的那个红点越来越近了。 我不知道他这么大费周章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心里的不安渐渐变得浓重。 Anole没有说话，继续开过一个路口，绕开有监控的主干道，停在了一座写字楼的背面。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又摇身一变成了出入写字楼的精英人士。 Anole：“好戏就要开场了，等着瞧吧。” 他的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兴奋，目光中的狂热不断攀升。 29-11 天台的门在我身后被重重关上，Anole用力地推了推我，我只好就势向前了几步。 夜风带来一丝凉意，从这里正好可以眺望到体育馆的一侧。 脚底下的城市高楼林立，灯火通明，纵横交错的道路一直延伸到远处。 Anole奔跑到天台中心，转了个圈，接着回过头冲我挥了挥手上的小刀，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恍惚间，我似乎在他虚假的皮囊下看到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但下一秒他的眼神又变得犀利，嘴角勾起危险的笑容，接着转身迈上天台的边缘，速度快得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坠落。 我：“！！小心！” 刺耳又嘲讽的笑声灌入耳中，他就着台阶坐了下来，眯起眼睛打量着我。 Anole：“哈哈哈哈哈哈哈，吓到你了吗？” 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Anole：“邀请你看演出而已。” Anole活动了一下脖子，从兜里掏出手机，举起来对准了自己，自言自语般地开口。 Anole：“这么好的景色，当然要跟大家分享了。好久不见啦各位！是不是很期待今晚的特别演唱会呢？现在是开场前的即兴表演，大家喜欢吗？” 他在跟谁说话？难道……我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Anole侧过头看向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Anole：“现在，睁大你们的眼睛！我宣布——寻找周棋洛——正是开始！” 手机的亮光映衬着他的脸，此刻这张与周棋洛相同的面容，让我产生了无比的愤怒。 我不允许他用这张脸、这个身份做这种事！ 我猛地冲向前想要抢下他的手机，他却抢先一步把手机放回了兜里，一脸无奈却又得意地看着我。 Anole：“周棋洛的直播已经放出去了，演唱会还怎么取消呢？” 我：“你太卑鄙了！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Anole：“这些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只是拿回我应该拥有的一切。” 他的语气里透着某种苦涩的情绪，让我有些疑惑，却也没有深究。 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你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你可以堂堂正正的，而不是躲在背后用虚假的面具掩藏自己。” Anole：“你懂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我：“那你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影子里吗？” Anole的身子顿了顿，他猛地抬起手，停在了半空，死死地盯着我。 Anole：“我警告你，把嘴闭上。虽然我的目标不是你，但我不介意多一个人陪葬。” 我：“可是就算你变成他的模样，你得到的是大家对他的喜欢。这些不属于你，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他。” Anole眯起眼睛，捏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Anole：“既然你那么维护他，那我就满足你好了。” 他扯了扯嘴角，很快变成了Helios的模样，揪住我的衣领拖到了天台边缘。 我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但双脚在离地的瞬间失去了支撑，喉间骤然增加的压迫感让我无法呼吸。 眼中城市的光影变得凌乱涣散，突然，一道流光般的银色划过天空，撞入我的眼中。 Helios…… Helios：“清醒一点，看着我！” 我看见他眼中的一缕金芒一闪而过，缓过神来后，我下意识地俯下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后背上始终停留着令人安心的温暖。 Helios：“我来晚了，别怕。等下你只需要看着我，明白吗？至于其他事……放心，很快就能解决。” 不等我的回答，Helios已经转过身，眼底是掩不住的杀意。 Anole：“看来这个诱饵，屡试屡败。” Helios：“你就这点本事？” Anole：“对付你足够了。” Helios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抬手轻轻敲了敲耳蜗的地方，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 Helios：“那我们试试看。” 就在这时，四周的场景开始发生了变化。 起初是普通的叠影，接着视线所及的所有景象包括我们，都变幻出了两个、三个、甚至更多，让人一时间眼花缭乱。 原来Helios刚刚说的“只需要看着他”，是这个意思…… 我紧紧地盯着他，银色的发丝在灯光的映衬下泛着流光。 我依靠着这个支点，感觉周围景象带来的眩晕感在逐渐消退。 像是在汹涌起伏的海浪上找到了那个指引方向的灯塔一般。 Helios看着像是梁小丑一样一次次扑空的Anole，轻声开口跟我解释道。 Helios：“从刚才你们来到这里之后，看到的所有都是虚拟成像。” 我：“什么？！” Helios：“他在使用Evol时，行动力和观察力都会变得差。这是他的弱点。所以要利用他的弱点。” Anole看着四周变幻的环境，脸色变得铁青而紧绷。 果然……似乎是多次使用Evol的后遗症，他的行动变慢了许多。 Anole：“Helios！你耍我！” Helios不屑地冷哼一声，接着偏过头，手指扶上耳廓，压低了声音。 Helios：“现在，行动！” 与此同时，周围楼顶的灯光像是被控制了一般，齐刷刷地朝我们射来。 在强烈的灯光下，我才发现Helios的耳朵里戴着一个微型的耳机。 下一秒，光线很快聚拢，仿佛一把利刃将眼前的天空硬生生地划出一道裂缝。 Anole：“啧，看来你还有不少帮手……不过没关系，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Anole半跪在地上诡异地笑着，一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伸向了口袋。 Helios：“小心！！”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Helios已经一把拽过我。 急速飞过的银色金属与他的发梢擦肩而过，在我身后响起叮当落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天光大亮。 原本的墨蓝色的夜空像是一张帷幕被人揭开，周围的景象在瞬间恢复了真实的模样。 而那个危险的身影也消失于霞光之中。 他的危险之处就在于他可以伪装成任何一个人，也可以转眼像汇入大海的水滴一样，消失在我们眼前。 我：“你有没有事？” Helios摇摇头，但眉头依然紧锁，神情更加严肃。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一手按着耳廓，像是在下达命令。 Helios：“他跑不远，继续追。” 繁华热闹的市中心，一辆停在马路边的黑色货车无声无息地汇入了车流。 深色皮肤的男人一脸麻烦地摇下半扇车窗想要透透气，余光瞥见商场外排队买周边的女孩们。 他转头，欲言又止地看向一旁个子只齐自己前胸的短发女孩。 ？？：“Hephaistos，有话就说。” Hephaistos：“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吗？” ？？：“不喜欢。” Hephaistos：“哦。以后别叫我名字，听着别扭。” 女孩头也没抬，面无表情地操控着面板上复杂的仪器。 屏幕上的进度条一点点从0%爬到100%，接着一个闪烁的红点出现并开始移动。 女孩笑着嚼了两下嘴里的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 ？？：“找到了。” 29-12 咚——咚——咚 远方的塔楼传来了六声钟响，距离演唱会开场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站在天台边缘，看着脚下那一片停在路边的警车，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想要从这栋楼的出口出去就不得不和特遣署正面交锋，但Helios他…… 我扭头看向身边的“通缉犯”，却发现Helios的表情相当轻松。 他侧过身，嘴角甚至有了一丝弧度。 Helios：“别担心，我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了。我们换一条路，不走大门。” 我：“换一条路？” 我不解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Helios的笑容变得更明显，将我拉到旁边，抬手一指。 Helios：“这个。”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天台的角落里竟早早布置了一套滑索装备。 我还沉浸在震惊中说不出话，忽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揽过我的腰。 我：“等、等等，你该不会——” Helios固定好滑索的安全扣，用力拽了两下确定牢固度，我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Helios：“准备好了吗？” 我：“！” Helios：“抱紧了。” 还没等我说出话，他就已经将我搂得更紧，近在耳边的低语覆上我的耳廓。 Helios：“出发！” 滑索摩擦的尖锐“滋啦”声像一把锋利的长矛，在呼啸的风中划过我的耳膜。 双脚离地的失重感让我下意识地死死揽着Helios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胸前不住尖叫出声。 Helios：“你再搂紧一点，我可就要窒息了。下面的风景很好，不睁开眼睛看看吗？” 明知道他是故意拿我开玩笑，但不知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想要虚张声势，我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急速地滑动中，玻璃幕墙覆盖的大楼映照着夕阳，发射出耀眼的光芒，沐浴在整片金色下的城市映入眼帘。 脚下蜿蜒的车流如同两条狭窄的光带，一直延伸向夕阳尽头，消失在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中。 Helios：“看，是不是没有骗你。现在不害怕了吧。” 我听着他被风吹得有些失真的声音，心脏反而因为他这毫无防备的笑容跳得更快了。 对面的天台离我们越来越近，这条不同寻常的路竟然真的被Helios走成功了。 我们才刚进入天台范围，他当机立断地松开了紧握滑索的那只手。 几乎是同时，我感觉有一只手不迟疑地护在了我的脑后。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难以抵挡惯性前冲的坠势，在地上前滚了好几圈。 我浑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膝盖一软，背靠着栏杆跌坐在地上。 我：“嘶……好痛……” 我一边伸手揉了揉后脑勺，一边抬起头确认Helios的情况。 晚霞静谧地下沉，一点点染上他的发梢，也映衬着他同样明亮的眼眸。 还有他向我伸出的，映照着温柔光芒的手。 他站起来弯下腰，握住我微微渗出薄汗的掌心。 Helios：“走吧。” 成功乘着电梯到达了大厦的一楼，我们从后门绕到路边，匆匆拦下一辆出租车。 我：“司机师傅，我们要去恋语市体育馆，麻烦您开快一点。” 司机：“好嘞，你们也是去看演唱会的吧？” 我：“没、没错……” 司机：“我今天已经接到三个说自己是什么“小汽水”的年轻女孩了，一个个高兴得跟过年似的。你们放心，我一定准时把你们送到目的地！” 我在一旁打着哈哈干笑，一边偷偷打量Helios的表情。 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将帽子拉得很低，遮住头发和眉眼，只露出锋利的侧脸。 车辆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穿梭，昏黄的路灯光芒不时掠过我们，掠过他的眼眸。 我们都没有说话。 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偷看着Helios沉静的侧脸，我忽然很好奇，他现在在想什么。 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或者面对鲜血和子弹时，他从未露出过惧色。 可是现在……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些紧张，甚至于害怕。 是因为要重新回到光芒中，回到鲜花和掌声之下吗？ 那么……当他决定舍弃这一切，义无反顾地踏入黑暗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揪了起来，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29-14 一路疾驰的出租车终于及时停在了体育馆门口。 即便距离体育馆还有一段距离，场馆内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大街上也依然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盖在了Helios头上，然后飞快找出零钱递给司机师傅。 我：“谢谢您！” 司机：“快去快去，票这么贵，可千万别迟到了！” 我来不及点头，下了车就和Helios一路狂奔。 场馆前聚集着许多拍照留念的粉丝，有些已经在排队准备入场了。 粉丝A：“都怪那个什么BLACK SWAN，我妈妈今天差点就不让我出门了。” 粉丝B：“哎，世界上的人要是都像洛洛一样完美无瑕就好了！” Helios的步伐好像顿了一下，也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抬头看向他。 Helios：“……这边人太多，我们去另一个入口。” 我们避开来往的人群，成功进入了体育馆的后台。 走廊上都是来去匆匆的工作人员，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 我冲Helios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我的意思。 一路躲开熟悉的人群，我们偷偷潜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化妆室里。 把门反锁好，我才松了口气，转过身看向Helios。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场演唱会……” 我忍不住道出我的担心，抬起头看向周棋洛。 这时，我才在灯光下看到Helios的外套上隐隐透出的血迹。 我：“是前面从天台离开的时候受伤的吗……” Helios：“不影响。” 他脱下外套，熟练地从柜子里找出急救箱，翻出酒精棉和纱布。 我：“我来帮你。” 灯光下，他的伤口看起来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小心地用镊子取出埋在他皮肤里的细小的碎渣，手忍不住颤抖起来，鼻子有些发酸的。 Helios：“＊＊＊，我不疼。” 他的手温柔又不容置疑地覆上我的手背，好像一句无声地安慰。 我：“可是……” Helios：“不要担心。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他笑了笑，又调皮地眨了下眼睛，我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金色光芒。 我飞快地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连连摇头。 我：“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是这次我绝对不会听你的话的！我真的什么都听不见！” 心里的恐惧一点点蔓延，我害怕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会不认识他，我更害怕他会就此离开。 耳边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和周棋洛温柔的嗓音。 周棋洛：“这样是不可以的哦，薯片小姐。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听清楚。我命令你——” 我死死闭上眼睛，将耳朵捂得更紧了。 周棋洛：“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温热的呼吸将我紧紧包裹，一个轻柔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我的额头。 心跳兀自漏了半拍，我慢慢地睁开眼，温柔的目光占据了我全部视线。 说服女孩先去外面等候后，周棋洛轻轻关上了门。安静的化妆室里，只有一盏一盏的灯亮着。 他靠着墙发了会儿呆，仔细凝视着右臂上的黑色文身。 夜色透过了帘幕，给房间里的物品抹上了一层轻柔的玫瑰色。外面的街道十分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酣睡。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银色的发丝像沐浴在阳光下，一点点染上金色—— 有且仅有一次，他直视了自己眼中那种渴望的眼神，像一幅陌生又熟悉的自画像。 现在他才意识到，这是他生命中最值得追忆的时刻。 他再次成为了周棋洛。 金色的灯光将他的轮廓晕染出好看的光影，宛如照亮夜空的闪亮星光。 周棋洛的掌心拂过桌子上柔软的花束，一阵细微的痒从他手心蔓延开来。 他再次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嘴角牵起，瞳孔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手机震动了两下，他低头看去。 一个手绘的小蛋糕上坐着只看起来有些抽象的东西，旁边有一行小小的备注—— “这是小熊^^” 蛋糕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闯入眼中，周棋洛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预祝大明星周棋洛演出顺利！”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落款：＊＊＊ 29-15 十分钟过去了。 房间里没有传来丁点声响，我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心里又涌起了一丝不安。 沈远：“周棋洛人呢？有没有人见过他？” 从昨晚忙到现在的远哥顶着两个黑眼圈，逮着人就问起周棋洛的下落，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星。 沈远：“＊＊＊，总算找到你了。你看到棋洛了吗？一下午都没联系上他，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还在思考该怎么解释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动静。 周棋洛：“远哥！好久不见！” 轻快的声音从后门传来，像是奏鸣曲的小调。 后背失去支撑，我的脚下趔趄间险些摔倒，我回过头，看见周棋洛脸上温柔而明朗的笑容。 他从身后稍稍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冲我眨了眨眼，才轻轻放开。 周棋洛：“我人在这里！” 沈远一震，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将周棋洛从头打量到脚，眼眶瞬间有些泛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悲愤地冲着周棋洛大喊起来。 沈远：“臭小子！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一会说要取消演唱会，一会又开直播跟大家说晚上见……所有人都陪你闹着玩吗！” 周棋洛：“远哥，对不起。” 突然郑重其事的道歉让怒气冲冲的远哥有些愣住，似乎很少见到周棋洛这么严肃。 但下一秒，他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用上了无论如何都让人难以发火的招牌笑容。 周棋洛：“刚刚忽然犯困，就躲在更衣间里偷偷睡了一会，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远哥，这么久不见，你就不要急上火了~” 沈远：“什么好久不见，我们不是上午才见过面吗？我都告诉你不要乱跑了，你还——” 眼看就要露馅，我连忙岔开话题，胡乱指了指沈远身后。 我：“远哥，刚才舞台导演要找你商量事情！” 沈远：“……这笔账我待会再找你算。时间不多了，你快准备登台吧！” 周棋洛点头如捣蒜，一脸痛改前非的诚恳。在沈远走后，又冲我快速地眨着眼睛，用口型告诉我不要担心。 我此时才觉得心中那块石头重重落地。看着眼前穿着演出服的周棋洛，一瞬间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你……已经决定好了？” 他点点头，根根分明的长睫垂下来，依稀掩映着他温柔的眸光，像是只会在虚拟世界出现的完美偶像。 周棋洛：“薯片小姐，怎么办？” 可是他的声音却有些微微的颤抖，显露出紧张。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工作人员：“还有最后3分钟！最后3分钟！灯光、音响、场控一切就位——” 我：“拿好你的武器，这次也要作战成功哦！” 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麦克风，递给周棋洛。 这是属于周棋洛的专属麦克风，几乎陪伴他走过了这些年每一场大大小小的巡演。 他怔了一瞬，转瞬又笑了起来，点点头。 周棋洛：“嗯，我和你约定好的。” 特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他离得很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拂过发顶的微热气流。 只是这个看上去镇定又从容的男孩，接过麦克风时才感受到他手指的一点轻颤。 仿佛他接过的不是一支话筒，而是他踏遍千山万水才寻找的、失而复得的宝物。 我双手握拳，做出加油打气的姿势，他点点头，然后背对着我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落在红地毯上，向下转向宽敞的楼梯。 那里有一扇门，正对着这个世界最纯粹、最义无反顾地喜欢着他的人们。 距离还有一分钟的时候，他已经戴好了耳返，仰起头静静看向外面的粉丝和听众。 一步之遥的距离，那些闪烁的光也一并落入他的眼底。 最后一声倒数落下，场馆内的灯光熄灭，我也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粉丝：“周棋洛！周棋洛！周棋洛——” 在如潮的呼喊和尖叫声中，一个身影随着上行的升降舞台出现在了舞台中央。 金箔的光束中缓缓落下。 没有沾染一丝灰尘，也没有覆盖一分阴影。 那些闪烁的光与他瞳孔中的光芒交相辉映，我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明亮的星星。 他们都还记得你的歌，都还记得你最好的样子，记得那个属于你的，谁都无法夺走的、独一无二的名字——周棋洛。 “献上我的义无反顾和珍惜的所有，我的世界永远向你靠拢——” 我的眼眶有些发酸，我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的方向，轻声开口。 我：“大明星，好久不见。” 29-16 演唱会顺利进行着，趁着没人注意，我悄悄溜回化妆室，又飞快地将门反锁。 果然，桌子上还堆着刚才没来得及收拾好的染着点点血迹的棉签和纱布。 我一边加快速度收拾着“案发现场”，一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我：“伤口好像还没来得及处理好，应该很疼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表演……算了，要相信他，他一定会做好的！” 我在心里又默默祈祷了一番，匆匆将纱布扔进垃圾桶里，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容器。 ……是之前卓以给我的那个玻璃瓶。 也不知道是来回的颠簸还是我的错觉，原本孤独躺在底部的雪花似乎变得多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细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吓得我立马把玻璃瓶又塞回了包里。 我：“谁！” 沈远：“＊＊＊，是我。” 我：“远哥？你、你先别进来，我问你一个问题。” 沈远：“……？” 我：“周棋洛养在你那里的金毛犬叫什么名字？” 沈远：“……苹、苹果箱。＊＊＊，你怎么了？” 我：“没事没事，你进来吧。” 确认了来人不是Anole，我打开门，看着一脸纳闷的沈远，急忙岔开了话题。 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远：“今早你答应我的，你忘了？这次演唱会的发布会还有媒体记者的安排不是都交给你了吗？” 沈远边说着，边将厚厚一沓资料塞进我怀里。 我：“！！！怎么有这么多？” 沈远：“这还只是一半呢。这个臭小子这次惹得麻烦可够我受得了！我先去忙别的，你先慢慢看，也别着急。” 沈远走得很快，我无奈地将这些比字典还厚的采访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忽然，房间里的座机叮铃铃响了起来，我接起电话，是个陌生的男声。 我：“请问你是？” ？？：“＊＊＊小姐吗？我们是《娱乐周刊》的小编，之前预约了这个时段的后台采访，您方便吗？” 我：“请您稍等，我确认一下。” 我翻了翻桌子上的资料，果然看见了《娱乐周刊》的名字，电话号码也对得上。 的确，远哥之前嘱咐我的专访就是这个时间段。 演唱会场馆的后门冷冷清清，我左右张望，只有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停在路口。 我再次拨通刚才的号码，许久都无人接听。 我：“该不会是已经入场了吧？” 我裹紧外套，在寒风中打了个喷嚏，准备往回走。 后脑勺忽然传来一阵钝痛，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 我想要挣扎，身后的人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臂，捂住我的口鼻，将我拖上车。 ……是那辆面包车！ 窒息感侵袭了我的感知，昏迷之前，我隐约听见几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兴奋地响起。 ？？：“抓住这个女人，我们就能赚笔大的了！” 高楼大厦退让出视线，周围逐渐被灰暗的筒子楼占据。 不远处的霓虹招牌闪闪发亮，青年一瘸一拐地走进这家店里，毫不客气地踹开门。 Anole：“人我已经帮你引出来了，该遵守约定了。” 他盯着帘幕后那个许久未动的黑色身影，但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想要的回答。 少女：“但你好像还惹出了不少麻烦，不是吗？” Anole：“……少废话，你也不过是凑巧拿到了什么Queen的基因，我才会帮你。偷来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那个人仿佛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产生一丝不悦，反而淡淡说道。 少女：“看来你消失的那段时间，的确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黑色帘幕后的少女轻轻叹息着，并不为他的话所动。 少女：“放心，你的Evol会恢复如初的。只不过，你亲手打碎的花瓶，当然也只能你一片一片粘回来。” 少年的脸色不自然地变了一下，情绪有些失控。 Anole：“我已经……” 少女：“我知道，今天已经是你的极限了。” 少女轻笑了一声，掀开帘幕，慢慢走到Anole面前。 她俯下身子，温柔无害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却像一把入了鞘的匕首。 少女：“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不会很难得。” 月色下，一只黑猫三两下地蹿上了房檐，发出微弱的凄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