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夜

少年穿梭在高楼之间，他逆着人流前行，身上散发的气息一点也不平静。 他刚刚从一场火灾中脱身，救护车，消防车与警车相继从他身旁呼啸而过。 有不少人被少年的样貌所吸引而注目，但却没人能看透他心中的思绪，这也难怪，因为少年的脸上本就毫无神情。 “令咒。” 少年轻呼着某个群体禁忌的词汇，若是有同样理解这个词汇的人听到恐怕会直接向少年发动攻击吧。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少年很确信那就是令咒，其中蕴含的魔力量让他的眼睛有些刺痛。 但令咒不该出现在那个人身上，虽说从血脉上来讲是情理之中，但那个人的家族已经置身世外了。 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发生，时间太短了，圣杯的魔力还不该盈满。但令咒不会骗人，圣杯战争，仅隔了十年便再度开幕了。 少年无法将一切联系起来，他缺少了几块关键的拼图，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但他现在有更优先的事。 少年走进被夜幕包裹的公园，在确认四周无人后念出古老神秘的咒语，一只小鸟外形的使魔出现。 “去。” 少年右手一抛，使魔朝着夜幕飞去。他轻呼一口气，准备离开。 眼睛却在此时发出警告，他附近有着什么不可视之物。 (是蛇岐八家的人吗？) 少年一边慢步将后背紧靠树木，一边将魔力集中到眼部，并非是强化而是启动，此刻，少年的眼中只存真实。 并没有意想之中的杀手，少年只看见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老人在锻炼手臂，但少年可不会认为这是饭后来公园溜达的老大爷。 “你是Servant吧？” 在稍加思考后，少年决定向老人搭话。 “在问老夫？” 中山装老人转过身，带着些许疑惑。 “这里也没有第三者了吧。” “抱歉，只是没想到会被魔术师察觉，看来老夫的修行还是不够呐。不错，老夫正是Assassin的Servant，有何贵干？” “Assassin……”少年看着眼前正义凛然的老人，有些难以将其与暗杀者联系在一起，不过英灵这种存在也不是能以常理去理解的，少年并不打算纠结这个。 “你现在……”话语戛然而止，今晚少年的脸色第一次发生了变化。他感知不到自己施加在某人身上的魔术了，这种魔术除非施术者主动解除，否则只有施术对象死亡才会消失。 最后一次感知的位置离这不远，没有时间等使魔的消息了，少年在短短数秒内便完成了对身体的强化，以超越常理的速度向那赶去。 或许是离得近了，那熟悉的气息虽然微弱但还是出现在了感知中，得知对方还活着少年不由地松了口气，但前方激烈的魔力反应他得去亲自确认。 映入眼帘的是极具破坏性的一幕，若是被常人看到恐怕会造成认知错误吧。一名金发少女身着流行于几世纪前西方的骑士铠甲，手中挥舞着某种不可视之物，向着一旁的男人不断发起进攻，四周崩裂的地面宣告着两人并非儿戏，而是死斗。少年早在赶来的第一时刻就对这一段路况施加了的结界，保证神秘不被泄露是所有魔术师都该遵守的第一原则。 无视眼睛的刺痛，再度将开关打开，原本看不见的东西都将展露出它的本质。 少女手中的不可视之物是散发着星辰光辉之剑，那么少女的身份显而易见了。唯有最优秀的英灵才能担任的，位于七大职介之首的Servant，Saber。剑的真身一定与Saber的真名息息相关，但少年却没有继续凝视，眼睛的刺痛越来越严重，或许能看透，但少年的眼睛也一定会失去光明。 “唔——” 仅仅一眼，便让少年产生了强烈的厌恶。与Saber站到的那名男子身上掺杂的东西是如此令人作呕，身上的罪障婉如实质般覆盖在体表，其内在数不清的憎恶与诅咒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 不能留，不能让这种家伙存在于世，不然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可逆的事情。 少年瞬间明白了这一点，少年不是没见过这种为了追求力量不择手段之人，不顾神秘的泄露，肆意杀虐生命夺取其od(小源)。不，或许已经不该称之为人了，用恶鬼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这个男人不一样，与少年以往追杀过的那些恶鬼都不一样，这个男人是纯粹的*。 少年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黑匣放置于地，往其注入魔力后迅速变大，最终化作一个沉重的金属箱。 “咔哒。” 箱门弹开，最上面是一把带鞘的长刀压着一件漆黑的风衣，风衣上闪过的刻印说明其并不简单。其下面的枪支，弹药排布得整整齐齐，部分子弹的弹头是红色的，那是致人昏迷的弗里嘉子弹，部分子弹的弹头闪烁着不规则的魔术刻印，那是专门针对魔术师的子弹，还有部分子弹是通用的黄铜弹头。 少年将长刀背在背上，外罩黑风衣，将史密斯中的弗里嘉子弹全部替换成带有魔术刻印的子弹，这是猎杀，不存在留手。 少年重新回到天台，下面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Saber的攻势越来越强，最终以一记完美的下挑击破了男人的防御，在其胸口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痕。 “真是卑鄙，隐藏起自己的武器算什么本事？！”让少年意外的是，男人无视了自己的伤口反而怒斥Saber。 “我并不认为向过街老鼠展露实力是一件光荣的事。”但Saber并未被其激怒，反而再度摆出进攻的架势。 “哈，也是，那过街老鼠就夹着尾巴逃走吧，后会有期。”男人自嘲一番，身体逐渐变得虚幻。 “别想逃！”虽然Saber立即发动了攻击，但男人的魔术还是更先一步发动，那贯穿心脏的一击落了空。 虽说Saber没能成功斩杀那个男人有些可惜，但少年的追踪早已施加在他身上，接下来他只需要去善后就行。 “哈……哈……，真是大意了，没想到那小子居然真是第七位Master，差点栽在那。力量还是太弱小了，回去问那个女人要吧，献祭了九十九人才把她召出来也得给我点好处吧。”男人扶着墙壁喘息，虽说有了加持并不足以致命，但疼痛还是存在的。 “抱歉，你今天得留下。” 不带温度的话语自巷口传来，男人抬头看去，一名身着漆黑风衣的少年挡住了他的去路。 “啧，蛇岐八家的执行部吗？”男人咂舌，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过你们也是废物啊，在我献祭完成之后才找到，现在的我不是你们能处理的存在！” 少年并没有多话，只是缓缓下蹲，按刀在侧，低头看着手中长刀的刀柄，仿佛在沉思。 男人突然感觉到了危险，他将魔力凝聚在双手，咆哮着挥拳砸向少年。 但是，太慢了。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纳刀！ 少年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一整套的“居合”，在男人眼里少年的刀甚至没有出鞘。 “噗嗤。” 鲜血如同喷泉般四溅而出，男人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人首分离。 再三确认男人已经死亡后，少年准备将其尸体抹除，意外突生。 尸体的右手猛的抓住少年的手臂，接着一拳砸向少年的脸庞。事发突然，少年只来得及将左手护在头部便被一拳打飞出去。 “真痛啊，原来死是这种感觉啊，难怪那些女人在死前会不顾一切的求饶。话说你应该还没死过吧，我来让你好好体验一下！”男人的身体将头部装回原处，稍微活动了下脖颈后向着少年冲去。 少年的脸色并无变化，在战斗中展露情感只会让自身满是破绽。他单手拔刀立于身前，并非是轻视，而是只能如此。男人刚才的一击是如此凶猛，若少年没有反应过来恐怕会当场殒命吧，虽说有礼装分摊了大部分的伤害，但短时间内左手是无法进行大幅度动作了。 刀光与拳影不断交错，男人的攻击如同雨点般疯狂倾泻在少年身上，但少年就像一滩静水，除了轻微的涟漪外毫无变化。 “蛇岐八家的执行部只会缩着头当乌龟吗？！”眼见攻不破少年的防御，男人不禁有些恼怒。 但就是这一下，被少年抓住了机会。因为情绪波动而露出的破绽被少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步踏出，少年闪身到男人面前，手中的长刀燃起烈火，毫不犹豫的朝男人脖颈砍去。 “什……！” 男人似乎没想到少年的反击如此强烈，但还是迅速做出了反应，令人厌恶的紫黑色魔力如同铠甲般包裹全身，用右手去挡长刀的同时左手朝着少年的心脏抓去。 十分正确的应对，就连少年都无法挑出瑕疵。但是，男人并不知道少年的火焰是何物。 并不是简单的变化，而是更本质的东西。 火焰与魔力相接触的瞬间，如同被导弹命中般，巨大的爆炸产生，浓稠的黑雾将两人紧紧包裹。 烟雾散去，少年的身影略显狼狈，身上的风衣毁坏大半，并不是因为男人的攻击，而是因为自身火焰的爆炸。 而男人，则又一次被少年斩首。 为了防止男人再度复活，少年打开开关直接挥刀破坏了男人的魔术回路，接着准备直接将尸体焚烧。 寒意猛然窜上脊髓，少年毫不犹豫的挥剑朝身后砍去，火焰瞬间附着。这种感觉他很少有，但每一次都是在生死关头。 剧烈的爆炸再度响起，少年凭借冲击顺势翻滚出去，与未知的敌人战斗最好先拉开距离。 一头三首巨兽破雾而出，今晚少年的脸色第二次发生了变化。 “————” 三颗狰狞的巨首同时咆哮，其声波震的少年精神一阵恍惚。恶犬猩红的眼球紧盯着少年，显然是将其当做了猎物。 “Cerberus。” 恶犬般的三首巨兽，身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如同地狱的具现化，种种特征无不透露着他的真名，地狱之门的看守者，位于幻想种上列的存在，刻耳柏洛斯。 但是这种存在不可能出现于现世，存于现世的幻想种已经无法达到这种程度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是某位Servant的宝具亦或者是召唤产生的连锁反应。 少年并没有与幻想种战斗的经验，对于幻想种的了解也仅仅来自古书籍，虽说还留有手段，但他也不能保证面对这种传说中的幻想者能成功逃脱。 寒气一闪，只是一瞬间，如同先前男人面对少年一般，少年只捕捉到了地狱三头犬的残影，他奋力朝右闪避，但左肩上还是实实在在的挨了一爪。 仅一击，少年明白了逃跑毫无意义，双方的差距不可能弥补。火焰燃起，这次不仅是剑，少年的身上覆盖着火焰，下一刻，炽热的火流朝着地狱三头犬冲去。 当然，这不过是螳臂当车。 少年的身上很快布满伤痕，左腿上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他依靠着手中的长刀，再次用力支撑起这个身体，他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这本就超过了一个人类的极限。 地狱三头犬没有给少年喘息的机会，血盆大口朝着少年咬下。 “不想用这东西的啊……” 少年低语，身上出现耀眼的线条，但下一刻，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往后一拉，一道灰色身影替他迎上了血盆大口。 “————” 地狱三头犬发出悲鸣，少年不敢相信的用力抬头看去，之前在公园相遇的Assassin一拳命中三头犬的下颚，竟将其直接击飞数米。 “你为什么……” “闲话稍后再说，你先治疗自身。” 少年还想询问原因，但Assassin的判断更加正确，不管如何，他再不治疗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地狱的恶犬，没想到现世还能遇到这般存在，不枉老夫出现啊。” “grooooooooaaaaaaa。” 地狱三头犬发出愤怒的嘶吼，身上的蓝色火焰高涨，仿佛下一刻就要将Assassin撕碎。 Assassin则摆出某种拳法的起手式，面对地狱之门的看守者即便是英灵也丝毫不敢大意。 但是，战斗并没有爆发，不是双方和解，也没有和解的可能，而是地狱三头犬如同幻影般消散了，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被少年杀死的男人的尸体。 “撤退了吗？不过也好，仅是维持这幅身躯老夫就已经尽全力了。”中山装老人转过身看着少年，“与老夫签订契约吧。” “好。” 少年的干脆反倒让中山装老人有些意外。 “你不问老夫原由？” “不需要，我的眼睛和你的行动已经给了我答案。” 少年从地上站起，但腿部钻心的疼痛令他趔趄了几下朝一边倒去，Assassin一把抓住他的右手。 “请多指教了，Master。” “谢谢。请多指教，Assassin。” 红光于二人紧握的双手绽放，令咒浮现，契约成立。 “老夫就先灵体化了，你这样子老夫现界只会给你徒增负担。” 看着Assassin消失，少年缓慢的挪到路灯旁，将身体的重量依靠在上面。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手机里很快响起对方的声音。 “有什么事快说，我现在很忙。” “涩谷区xx街，让教堂的人来处理一下。你也过来，顺便多带点绷带。” “……摊上你我是真无语，行了，五分钟后见。” 手机响起“嘟嘟”声，少年看向远处还亮着灯光的房屋，这种夜，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