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明毒）我是你的谁（三十三）

曲烟岚十八岁那年再次见到曲微凉，阔别五年，曲微凉的脸上已经不复当年的笑颜。

这个天生眉眼含笑的人，终究忘记了笑。

或者说，他忘记了在他的圣子面前也戴上面具，做好完美的伪装。

“许久不见了，一别经年，可还安好？”曲烟岚跟着灵蝶到访，看到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人问道。

“圣子。”曲微凉身上穿着明教的衣饰，听到曲烟岚的声唤到，周身却早已没了昔日锐气。

“我等了很久，却没有想到你足足过了五年才来联系我。”曲烟岚环视四周，轻声说，“他对你不好吗？”

  “总不过是个替身，又谈什么好坏呢？”曲微凉看着曲烟岚，眉眼间尽是苦涩。

“我说过，五毒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曲烟岚看着他，专注间还带着少年人的朝气，一如往昔，“要跟我走吗？” 

“五年了，曦儿都已经五岁，到了可以照顾自己的年岁。我留不留下，又有什么关系呢？”曲微凉看着这空荡的住所，眼中带着苦涩，“我以为的日久生情，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一厢情愿的镜花水梦。这场梦，早就该醒了。”

“这五年，他将你视为替身，你怨过他吗？”曲烟岚有些恍然。

“不曾，”曲微凉只觉得心间泛苦，却又带着一种释然，“圣子，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在当初我为他放弃灵蛇使的选拔时，我心中坦然，甘之如饴。我自己所做的选择，便怨不得任何人。”

曲烟岚看着他，末了，叹了口气，“我为你取蛊，了结你们之间的联系，换了衣服，跟我走吧。”

曲微凉沉默了，最后深深地鞠了一躬，有泪无声划过。 “是，圣子。”

陆燃，我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放你自由了。

“烟儿，你去哪了……微凉？”曲未洺看到了跟在自家儿子身后的曲微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陆燃。

陆燃也注意到换回五毒衣饰的曲微凉，突然就想到了那年曲微凉与他说过的话。

“你……要离开了吗？”陆燃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问。

“让开。”曲烟岚带着曲微凉从陆燃身边走过，曲微凉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跟在曲烟岚身后与陆燃擦肩而过。 

陆燃微微偏身，伸出手握住曲微凉的手腕。

“父亲，爹爹？”陆曦看着奇奇怪怪的双亲，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陆燃，我们说好的，如果有一天我倦了，便换回五毒的衣服，你我好聚好散，便是给彼此最后的体面。”曲微凉与陆燃就这般僵持着。

反倒是曲烟岚转身，拨开了陆燃的手，“你们当年成婚本就不曾受过五毒的公证，据我所知你也并没有向明尊许诺。五年无名无份，为你生儿育子，陆燃，你若还是个人，就给我撒手。我要带他走。”

“五毒圣子，曲烟岚。”陆燃死盯着他，眼中逐渐染上了红丝，“你是不是等这一天很久了？当年微凉跟我走的时候，你就不同意，如今曦儿都五岁了，你偏要这个时候来抢人吗？” 

“陆燃，”曲烟岚神情与当年如出一辙，“我不是为了折谁的面子，我为什么不同意他跟你走你自己心中没有答案吗？”

曲烟岚指着曲微凉，“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好好看看吧，陆燃，他曾是五毒的准灵蛇使，他本该居于五使之首，风光无限。若非为了你放弃一切，他又怎会在此沉寂五年。” 

“陆燃，你扪心自问透过他看的究竟是谁，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他对你的爱，更不是你折辱他的资本。”

“算了，圣子，我们走吧。”曲微凉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蛊我已经取出来了，从今往后，你自由了，还有……照顾好曦儿。”

“微凉！”陆燃慌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拦下他，身体已经高于理智对曲微凉出手。

然而下一刻，陆燃的魂锁被曲烟岚击落，曲烟岚手上还端着刚刚从旁边围观的唐子濯的腰上顺过来的千机匣。

“咔哒――”上箭声响起。

曲烟岚的弩口指着陆燃，“早知道如今这般，当初你闯入五毒地界要带他走的时候，我就该一箭崩了你！”

“够了！圣子，莫要再为我动怒了。”曲微凉背对着陆燃开口，掩饰着自己的狼狈，“陆燃，我也曾意气风发过的。只是这场鲜衣怒马的美梦，终究被烈火焚烧殆尽。年少，终究只是年少。”

  “对不起。”陆燃的声音传来，他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却还是下意识地道歉。

“爹爹？”陆曦慌了，他想去追，却被陆燃死死地按住。

微凉，如果，你也厌恶我了，我放你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妄自菲薄，一个不敢挽留。曲微凉以为自己只是束缚陆燃的枷锁，陆燃以为自己被曲微凉厌烦。于是，他们心有灵犀般地选择放对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