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末】Be true(64)

…………
>>>64
…………
方末确定他听到了马斯戒的问题,却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很快,他就感觉有人过来把他拉了起来,并把他安置在了一张窄小的床上,手腕和脚踝还被什么宽厚结实的东西束滴滴滴缚住了。
冷眼看着在他的默许下进行的一切,马斯戒对方末刚刚的发出的那声冷笑很是介意。这个男人总是无意间和安婷的模样重合在一起,不断地让他回想起最想忘掉的画面,增加他难言的痛苦,马斯戒对此非常反感,这样的反感也可以说成是一种无差别的逃避,总之他不愿再想起让他心碎的那一幕。
因为药物的作用,方末脑中还在迷糊,身体也无力反抗,但随即绑他的那个人就解开了他的衬衫,又将他贴身的背心翻卷到了脖子上,让他被迫露滴滴滴出了整个胸口。
皮肤和空气接触的微凉的感觉像是一只有形的手无情的穿透了胸口的皮肉直接攥在他的心脏上,无端给他制造出了一种冷到发抖的错觉和真实的恐惧感。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在袖子被卷起来之后,方末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明白了他们的用意,方末开始尽全力挣扎,妄图挣脱牢固的禁滴滴滴制,但是为时已晚,被绑紧的手脚已经一动不能动,他已经被牢牢地钉在了床上。也许那不是一张床,那是正待将他千刀万剐的解剖台!
他们要做什么?!方末心里明知那个答案却不敢去想,那是终其一生的噩梦。
孤立,无援。
终于体会到了韩楚东所说的意思,方末从没像现在这样期待过顾涛的从天而降。他不切实际的想着,如果顾涛真的来了,再对他说一次只要他“不再做警察,和他们在一起”就能救他的话……这一次……他会不会答应?
尝过毒滴滴滴瘾的滋味,也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方末的心沉了下去。
能活下去的话谁也不愿意去选择死。
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他背负着太多,放不下太多,不能随心所欲的潇洒。恍然间,方末记起了罗菲的话——“放过自己,让自己过的轻松些吧!”
可如果苟延残喘要用他一辈子的信仰去换……他宁愿去直面死滴滴滴亡。
…………
被韩楚东从死神那里救回来时,方末就知道自己再不能沾染那东西,否则必死无疑。
一切结果都是这样清楚明了,方末用指甲掐住了掌心的肉,咬牙告诉自己,不要怕。
有人往他的胸滴滴滴口抹了什么冰凉的液滴滴滴体,令方末从心底里泛起一阵剧烈的恶心,但不等他吐出来,那些液滴滴滴体就被粗鲁的擦掉了,只留下了潮湿的皮肤,接着那个人给他的胸滴滴滴口贴了很多冷硬的金属片,连着无数的电线。很快的,方末就听到了耳边的仪器“嘀嘀”的响了起来。
做完了这些,暂时也没有人动他,方末得到了一段空白的时间喘滴滴滴息。
至此方末才真的睁开了双眼,视野从模糊到逐渐清晰,他发现身边站着的人也穿着一身白衣白褂,戴着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像是医生模样。
方末转动脖子,看到了床头的一堆仪器,光显示屏就有三个。
然后有人用一个紧箍咒的似的东西套在了他的额头上。
有人在他裸滴滴滴露的手臂上涂抹着凉丝丝的东西,可能是酒精一类的东西,方末把头又扭回去,看着那人带着手套将针头刺进他的皮肉。
“不要……”他微弱的做最后的挣扎。
马斯戒站在后面冷冰冰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方末接连摇头拒绝,但他只是看着,甚至方末倔强的模样反倒令他更加坚定毁掉方末的决心。
没人在意方末微弱的反抗,手臂上只是一阵刺痛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虽不像之前的扈强那样粗滴滴滴暴,可深知针头连接的泵里装的是什么,方末内心的恐惧和痛苦更是一种极致的煎熬。
现在他的命运……不!他的命!已经完全掌握在马斯戒手里,只要马斯戒一个点头,那只小小的泵就会把令他生不如死的恶魔重新推到他的灵魂身边。
好不容易才脱离毒滴滴滴瘾的控制,想不到……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这条命……终究还是留不住……
方末从当上警滴滴滴察的时候起就预计过自己的死滴滴滴亡。
那并不是什么值得避讳的东西,人都有那样的一天,疲累了一生的身体终于得到安稳,能就此沉沉睡去,再不醒来。曾是孤儿的方末这样想过,曾是警滴滴滴察的方末这样想过,曾是卧滴滴滴底的方末这样奢求过,现在……终于是求之不得了。
那瞬间方末的脑子里很乱,又似什么都没有似的,就平静的躺着。
…………
“怎么回事?他这样正常么?”马斯戒看不懂屏幕上的数字,但是那些线条倒是十分有规律,都很……平稳。
崔医生就在他身边站着,拿着笔在纸上唰唰的写着什么,听到他说话,倒是抬了抬眼皮,瞟了一眼“嘀嘀”响的仪器,“他很平静,可能他并不知道那只药水泵里是什么。”
“平静……”马斯戒怀疑这或许是之前茶里的药的作用,“方末很聪明。”
“是啊,很聪明。”崔医生还在记录着什么,并没有开启任何开关,针头安静的埋在血管中,像是等待时机的毒蛇。
“不过您可以放心,虽然还在试验阶段,但是我相信我的水能达到您的所有要求:无色、无味,纯度高,成滴滴滴瘾性强。”显然医生口中新型的“水”是在沧澜就已经研制出来的,到康邦的第二天就可以拿来试验,“只是这东西成本太高,还需要改进。就这一支来说,就高达一万块左右。”
生意人在什么地方都能做生意,马斯戒沉默着,在用无言压制着医生接下来的话。
“批量的话不是很现实,不过若想用它打开市场,那我可以保证,您马老板可以百战不殆。”医生的自负发言终于惊动了木偶似的方末。
方末动了动埋着针的手臂,上面颜色较浅的地方是他刚刚好转的烫伤,新近长好的皮肤上已经看不到从前那些密密麻麻的针滴滴滴孔。可方末却产生了幻觉,那支针头变成了扈强和阿淡丑陋的嘴脸,正狞笑着向他靠近。
“走开……走开!”
方末突然的动作也让马斯戒从贵价货上转移了注意力,他抬手看了看表,对医生说道,“眼见为实,试试看。”
屋子里只有四个人:方末、马斯戒、崔医生还有一个帮忙打理方末的手下。
马斯戒同意了,崔医生也没有太多废话,一挥手,让从旁协助的手下启动了药水泵。
轻微的电流运转声过后,透明的液体通过相连的细胶管缓慢的流进了方末的血管。
这种泵的存在就是为了缓慢注滴滴滴射,既能控制剂量,又能让病人感受不到痛苦。可他们注滴滴滴射的是高浓度的毒滴滴滴品,一旦进入身体随血液流动,很快便能全身循环。
…………
还来不及感受药液的凉,那种几乎让全身血管都烧起来的痛感就差点儿让方末嘶吼出来。
这药比扈强给他的厉害多了。
可能还不到一滴的量就已经让方末感觉到了被烈火焚烧的痛苦。
这就是很多人追求的东西么?这样火烧火燎的痛苦也可以叫做“快感”么?!
在床上有限的空间里努力地挣扎着,方末脖子上暴起的青筋狰狞得可怕,弯折的角度好似把脖子折断一般的剧烈。方末整个人在床上颠了起来,后背“哐哐”的砸在床板上,摇得四条床腿都在跟着震动。
他大张着嘴,却喊不出声,嘴角有撕裂的血痕,粘稠的血顺着嘴角流下去,但他只能用这样僵硬的姿势把自己一下一下的砸在床上,好似这样的动作能缓解他身体和精神的剧痛一样。
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鼓起的血管都是青紫的,受到束滴滴滴缚带的影响,埋着针的地方没有任何变化,半点儿影响不到毒滴滴滴品的输送。
方末无法制止这一切,且无法抗拒。
滚烫的岩浆一样的毒血不知在他身体里循环了多少遍,每一寸肉体都要蜷缩起来的痛好像他正在被人凌迟:有人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绞碎,最后再扔到油锅里炸。而他的神经就始终和每一块碎肉一起,感受着人间炼狱的残酷。
手指尖到脚趾尖,全身忽然的开始颤抖,方末感到了呼吸的系统的痉挛,那是一种可以预料但无法控制的……绝望。
类似过敏的反应,他先是觉得呼吸急促,渐渐地,咽喉的位置干痒不已并很快肿胀起来,让他无法呼吸。
方末像离了水的鱼,在有限的空间内翻腾着,徒劳着。
…………
马斯戒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方末的反应,他觉得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就这样么?”
“当然不。只是他……似乎和别的人反应不一样。”医生显然也有些兴趣了,“我做的是毒滴滴滴品,可不是毒滴滴滴药。”
这种反应绝不是纯粹的毒性反应,方末应该是强加了很重的心理暗示,“他……之前有吸过滴滴滴毒么?这不该是我的药的反应。”
不顾床上痛苦挣扎的人,马斯戒微妙的沉默了,少顷,他却说了句不相干的,“如果只有这样的效果,我是不会付钱的。”
医生愣了下,嘴角边的笑十分自信,“当然,如果只是这样,我也不敢拿出来献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看不到面前正在痛苦中沉沦的方末。
也许是身体的耐受度逐渐增强,先前那种血肉中的剧痛和精神的折磨慢慢地变了味道。几乎已经完全闭塞的呼吸通道原来只是方末的错觉,像被人捂紧口鼻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不知何时就悄然消失了,肌肉因拼命挣扎而骤起的酸痛也一点点退去。
筋脉虬结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方末瘫软在窄小的铁床上,手脚摊开,双眼半睁半闭,悬在头上的灯光一个变成了很多个,像是诡异的苍白的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灵魂好像已经和身体分开了,方末觉得自己变得轻极了,飘了起来,飘在半空,就悬在他身体的正上方。他看到了自己凄惨的模样,嘴角的血已经流了下去,像有人用刀把他沿着嘴角划开。
呼吸已经不是必要的活动,方末看见自己在眨眼,眨了两下,可能他什么都看不见吧?方末想,并没有去关注自己到底看没看到。
他转过头去看屋子里的其他人,没人在意他的存在。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刺耳的声音,接着就在这噪音中无知无觉了。
“嘀————————”
…………
“嘀————————”
突然冲过来的车辆把守在废屋外的小弟们吓了一跳,大红的吉普被撞得惨不忍睹,玻璃全都碎了,前车盖也掉了,想不到居然还能开。嘈杂的轰鸣显示车况可能还有更大的隐患。他们还没见过这不要命的架势,带着枪的人甚至都把手摸到了身后去,接着他们就认出了开车的人。
“……涛哥?!”
“是涛哥!”
有人大喊着围了过来,才终于让那辆车停下来。
…………
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那辆车,顾涛尝试着寻找一处能够通过的缝隙,但是失败了,他只能极限减速,幸运的是对方也在减速,虽然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碰撞,但至少让顾涛保住了一条命。
强打精神赶回寨子,顾涛却听闻马斯戒带了方末去了茶场,他一路又往茶场跑,结果又是一场空。顾涛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伤口,暗恨怎么就没问问马六到底他们去哪儿了!
除了寨子和茶场,马斯戒几乎没什么活动的地方,康邦的形势瞬息万变,马斯戒爱护自己的羽翼,除了参与之前的哗变,并未有过任何出格的行动。顾涛捂着头想不出还有哪里可去。如果真的像马六说的那样,马斯戒背着他私下带走方末难不成真是为了……
顾涛不敢再想下去,已经过了这么久,等着他的会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他一身的骨头都在疼,右手臂还抬不起来,顾涛只好揉揉肩膀,勉强开着那辆车离开茶场,乱转。
这一转倒让他想起了一个地方——废屋工厂。
这已经是他知道的最后一个地点了,如果再没有的话……他只好给方末收滴滴滴尸了,或许马斯戒连尸滴滴滴体都不会让他看到。一想到这里,顾涛的脚下踩得更狠了。
谢天谢地,他来对了!
一看外面的人他便知道马斯戒绝对在这里。但他也知道,方末的遭遇可能比死还要可怜。
暂时松了口气,顾涛才有心看看自己的惨样,血洒半身,也是吓人得很。
可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屋里传来的刺耳噪音。
“嘀————————”
…………
“怎么会这样?!”崔医生扔了手里的记录本赶过去看那些仪器,但是心率那里依旧是一条直线,“要救么?”
“方末!”
回答他的人却不是马斯戒。
外面的小弟未得允许是不敢入内的,他们甚至还要防止其他人进入,但是顾涛的样子太凶太吓人了,一众人还不及反应,他就已经跑了进去。
马斯戒见他来了就是一惊,到嘴边的“救”又被他咽了回去,再看一眼发现顾涛半身是血,头上还在往下滴血更是心中一紧,拉着他的手臂就要把人拉出去。
侧身一躲,闪开了马斯戒伸出的手,顾涛喘着粗气冲过去粗暴的拽掉了方末身上所有的连接管线,手掌贴着他的脸叫他,“方末!方末醒醒!我回来了!方末!醒醒——”
屋里变成了五个人,除了一个不能动的,其余四个都陷在无尽的错愕中。
…………
掌心下的脸颊还是温热的,还带着淡淡的红晕,顾涛的拇指扫过方末的眼睛,微睁的眼睛忽然就闭上了。
顾涛被吓到了,“方末?方末!你睁开!你给我睁开!!!你听到没?!你休想你——”顾涛疯了一样的用手指撑开方末的眼皮,可这一切都是徒劳,那双眼中早就没有了光,顾涛用力的把方末从床上拽起来,搂在自己怀里,难以置信他真的就来晚了一步!“方末?方末你不许死!!!!我不许!!!!啊!!!!!!不可以!!!!”
“阿涛。”马斯戒终于找回了熟悉的自己,仿佛刚刚惊慌失措去拉顾涛手臂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冷,却换不回顾涛的一个转身。
“或许你再抱一会儿他就真的死透了。”医生的一句话惊醒了顾涛。
他怀疑的瞪着医生,那张脸上的淡然却足以让顾涛冷静下来,“救他……”
虽然干了些和“救死扶伤”不搭边的缺德事,但崔医生就是有那个脸装的像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嫌弃的推开顾涛,崔医生简单的查看了一下方末的体征,开始了最为简单粗暴的心肺复苏。
也是最见效的办法。
黄金八分钟,只要在这个范围之内,人救回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身边有个专业医生的就更加幸运了。
所以,方末又是幸运的。
…………
彻底脱滴滴滴了力的顾涛就瘫软在那张铁床旁边,他瘫坐在地不动分毫,一身的血让他看起来比方末更像一具尸体。
他的双眼没有再紧盯着方末,耳边听着医生一下一下的按压声和敲击声,而他就无声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马斯戒心里非常沉重。
顾涛的一声声嘶吼和“救他”的迫切,让这里的人完全了解了方末对他的重要性——这也是马斯戒最担心的,千算万算,却还是漏算了,在教育弟弟这方面,马斯戒承认自己是失败的。
幸运的是,他还有机会去弥补。
医生忙于抢救,顾涛防范不及,方末意识全无生死未卜,远离他们的马斯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他正在往枪上*****。
顾涛以为他要一意孤行,一撑地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右手臂不能用力,身体软了一下没有站稳,再次摔倒下去,而马斯戒的枪已经举了起来。
“别——别——哥!马哥————”
情急之下顾涛的一声“哥”更让马斯戒危机感爆棚,他的手稳稳地扬起,手指一勾,扣动了扳机。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