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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镜2第五十九章

2022-01-09 22:24 作者:百目夏  | 我要投稿

陆凌霜拽着自己脖子上锁的铁制项圈,摸到了后面连着的铁链,又顺着铁链一点点的摸到了墙上的锁钩。

用手拉了拉,纹丝不动,这是根本不给她制造任何逃脱的机会,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视觉阻断的后遗症在她身上逐渐显现,加上空气的摄入量减少,陆凌霜开始感觉到了不妙,身体里那个被压制住的疯子似乎又尝到血的味道,开始疯狂的想要钻出她的躯壳。

明明已经时间间隔越来越长,她以为自己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今天的这一出却实打实的雪上加霜。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努力的想要吸取更多的空气,然而麻袋的编制缝隙里在怎么努力也只允许进入那么多空气。

呼吸控制,这跟水刑的感觉是那么相像,人在不能自主呼吸时,脑袋里的意识会逐渐被剥夺,产生的幻觉完全可以逐步的替代本身的意志,她就是在这样的折磨中逐渐丧失自我,脑子里只剩下杀死严微的念头,再重复几次之后,这个念头会被无限的加强,恨意会占据心里的所有位置。

为什么她又要经历一遍这样的折磨?是对自己大意的惩罚吗?世界上的人为什么都对她怀有恶意?到底她做错了什么?这样曾经被她舍弃的念头开始重新在心头滋长,陆凌霜难受的抓着脸上的袋子,卧倒在地上,样子像极了搁浅的游鱼。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模糊的陆凌霜好透过麻袋的缝隙看见了橙黄色的灯光,一张椅子被拖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人进来了,陆凌霜猜到那个人应该是白晓婉。

“把她手锁上再摘掉头罩。"发号施令的声音果不其然就是白晓婉的。

陆凌霜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的胸口起伏剧烈,看起来已经尝到了第一轮的厉害。当新鲜的空气重新钻入鼻孔时,满头大汗的陆凌霜这才逐渐清醒了一些,她侧卧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露出的一只充血的眼睛恨意十足的盯着白晓婉。

被这样眼神盯着的人,多少都会有寒毛直竖的感觉,然而她是白晓婉,此时的她怡然自得坐在椅子上看着狼狈的陆凌霜。

“怎么样,我训狼还是有点手段吧。”白晓婉勾起那片诱人的红唇,脸上的笑意因为头顶的灯光显得诡谲扭曲,那不似善良之人才会有的表情,跟地狱里挣扎的恶鬼并无两样。

陆凌霜喘着粗气,她面色惨白,冷汗没有因为顺畅的呼吸而停止,她只觉得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听得声音都恍惚着。

"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白晓婉扭头吩咐身边的人,于是陆凌霜被从地上拎起来靠在墙上,这时才能看清楚她下颚被几条皮带后勒,在脑后的某个焦点汇聚锁紧,这才是让她嘴里的东西咽不下也吐不出的原因。

“我问你答,点头,或者摇头,听明白了吗?"

不等陆凌霜有答应或者不答应的反应,她只管自己问,“你与严微是同伴关系对吗?雇主关系是假的吧。”

无法说话的陆凌霜半睁着眼睛,看着旁边地面的稻草,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努力的张合着鼻翼,想要吸收更多的空气。

没有得到答案的白晓婉不着急,继续下一个问题,“你与严微同属一个杀手组织是吗?联络暗号就是一只白色的玫瑰。”

陆凌霜依旧不答,她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根本不动分毫,好像已经放弃了自己一样。

这不由得让白晓婉来了兴趣,很多人熬不过这第一轮,就会老实的交代,面前这个人却很罕见,竟然不怕又遭受一遍。

“朱家庄铁路血案,你还有印象吗?我倒是记得有个被余洋伤了脸的家伙捡回了一条命”白晓婉从椅子上起来,踱步到陆凌霜的面前蹲下,她动作优雅却不是在干优雅的事情,她用扇子背挑起陆凌霜的侧脸,让她能直面自己。

“不会是你吧”白晓婉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沿着陆凌霜眉间的疤痕走着,最后停在了眼角,此时陆凌霜的眼神冷如冰潭,她好像在对白晓婉说,要杀要刮你随便来。

白晓婉吸了一口气,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垂着眼帘打量着陆凌霜,“这只是第一轮,你嘴里含着的棉布已经湿透了吧,等把它取出来换上新的,大概四五次之后,你就会感到口渴,看见这根管子了吗?”陆凌霜从地上捡起一根细管举到她的面前,“把它插进你的鼻子里,然后往里面灌水,那滋味不用我说了吧。”

陆凌霜瞪着她,这阴损的招堪比酷刑,被皮带勒的已经发麻的两腮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呜呜了两声,之后就成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被锁住的右手徒劳无功的在空气里乱划。

“现在有反应了?”白晓婉阴恻恻的笑着,她的面具有很多张,这一张是她不常用的,见过的人极少。"可惜晚了。”她唰的站起身来,用睥睨的眼神盯着地上张牙舞爪的陆凌霜,即便那副眼神像要在她身上烧出洞来。

“刚才的几个问题,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明天你还有一次机会,我会再问几个问题,连着今天的我希望能到满意的答案。”白晓婉抱着双臂走到了离陆凌霜两步外的位置,她身后的两个打手开始了他们的工作,一左一右控制住了陆凌霜,将她脑后的锁扣拧开,取下了勒住她口唇的皮带。

此时脸上几条红色的印痕格外的夺目,嘴上一松,吐出了嘴里早就被唾液浸湿的棉布,一阵呵呵的狂笑似乎是从陆凌霜的鼻腔里挤出来的,这声音怪异到令人脊背发凉。

“白晓婉,我一定会。。。杀了。。。”陆凌霜还没说完,两个打手已经挤住了她的下颚,硬将她的嘴打开,然后塞进了更多的干棉布,一进嘴棉布就在大量的吸收着她嘴里的唾液,口干舌燥马上就会到来。

“那你先活过今晚比较好。”白晓婉脸上表情严肃起来,她没有了刚才的那种从容,也许是听见了那几声怪异的笑声,让她有了不寒而栗之感。

不愿再待下去,她便从这间地牢中走了出去,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她训不了的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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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幼怡跟严微并排坐着,姜斌靠在另一边,昨天好不容易修好的汽车在山路上没走多久又冒起了烟,但还是能继续往前开,昨天幸亏去探了一下路,他们现在走的这条应该是驶向最近的一个县城。

“姜斌,喂。。。。"严微踢了他脚踝一脚,把装睡的姜斌给踢醒。

“你有什么想问的那就问吧。”姜斌头靠在车栏上,跟随着车辆晃动着脑袋。

“火车,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刺杀?抢夺?刺探?还是什么,为什么演变成了屠杀?”严微一股脑的抛出了几个问题,这让姜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他闭口整理着思绪。

就在严微忍耐要过去时,他才开口,眼神中已经染上了伤感,“谢一范死了,你们知道吗?”

严微点了点头, 她没想到姜斌会从这里开始给她们解释,一旁的许幼怡也提起了精神,她刚刚恢复了一点体力,腰板也因为这个而挺直,严微则细心的用手臂穿过她的腰肢让她能有个靠点,不至于听着会累。

“我们行动暴露了。。。。在我们分头行动的时候。。。”

“分头行动?你把总务部的大部分人调走的时候吗?”严微思索着,她想弄明白这个具体的时间。

“不,更靠后,本来计划很顺利,那个齐木健宏,哼”姜斌从鼻子里喷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这狗日的急于扫除北平共党,所以很容易上了我的当,本来计划很顺利,我带着这群猪脑子到了跟谢一范约定的地方,准备给这群日本人上一课时,有个日本人坐车过来,将这群人带走了,我敢说在总务部我见都没见过这个人。”

严微听见姜斌这么说,心里突然升腾起一个名字,“小川良介”但是她没有说出口,毕竟在北平的日本人很多,尤其是最近。

“当时就剩下我和在里面埋伏的同志,不明所以的我只好跟谢一范他们撤到了准备好的隐藏点,可是当天晚上就有一群日本人冲了进来了,我们狼狈逃走之后,谢一范怀疑是电台暴露。”说道这里姜斌的声音有点哽咽,他用拇指扣了扣眼角,似乎在擦着眼泪。

“谢一范开车去报社检查电台,然后被刺杀当场?”严微觉得不对。

姜斌此时已经很难过,他稳定了一下自己情绪之后才开口“他。。。他是用自己的生命去通知整个北平地下活动的同志们,新晚线路已经暴露,不能再传递消息了,我原来以为他只是个文弱的书生,没想到他有这样的决心,比缩在下水道里的我强太多了。"

听到这里,许幼怡和严微同时感觉到心脏一缩,一种难以言明的难过爬上了她们的心头。

谢一范那个戴着眼镜总是文绉绉的男人,即便为了能胜任工作而去苦练枪械,最后认为自己不行还是放弃了武力,选择了擅长的笔墨的他,在做好觉悟时却如此坚定果断,此时严微想起,谢一范曾经很认真的对她说,“革命总是需要牺牲的,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我的生命,为了那些黄土地上长大的人们。”

陡然之间,严微心情极度复杂的看向许幼怡,为这个曾经的战友的选择感到敬畏,又感到沉痛。

而许幼怡却皱着眉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默默的看着远处,好像在凝思着什么,又好像在悼念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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