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北万北】酒与故事相汇的夜晚
夜晚的提瓦特大陆，空中星辰繁点。
夜幕下，死兆星号在一片漆黑中静悄悄地航行，唯有从船上发出的点点淡黄色的灯光在海面上亮起，也稍稍照亮了船檐边的一个身影。
一个少年模样的年轻人坐在船檐边。他抬头望着天空的星空，感受着海风的吹拂。他的身边放着一瓶酒和一个小酒杯，。
他名为枫原万叶，是死兆星号上的见习水手——实际上他已经在船上『见习』了许久，口中的『暂留』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不过南十字船队的船员们似乎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也没有人对他的逗留多加过问，而他也是心安理得地留在船上，时而帮忙看看大海的脾气，时而随其他水手搬运货品，当然，洗甲板也是少不了的。
在风平浪静的夜晚坐在船檐边欣赏夜景是他加入南十字船队不久后就养成的习惯。
船上视野宽阔，能将大海以及远远的天际尽收眼底。
尽管万叶的故乡『稻妻』就是个四面环海的国度，但身处大海中央与站在陆地上远远眺望海面是截然不同的体验。脚下与背后没了扎实的泥土，身体也如同一叶小舟随船一同漂荡；到了夜晚，船上没有了白日水手的哄闹或海鸥的鸣叫，大海更是在薄绵月光下显现出它的幽晦静深，一叶小舟也停泊在最平静的时刻。
他享受这个时刻，同时也暗暗期待着——
万叶敏锐地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随之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微笑。
「嘿，万叶！可小心别掉下船去，还得我到海里把你捞出来！」带着轻快笑意的声音从万叶的身后响起。
——偶尔，忙碌了一天的北斗会在夜晚到甲板上透透风，若是遇上了还会顺势和他小聊一阵。
这就是他所期待的、能够与北斗独处的闲暇时光。
想来也奇怪，他本是更偏爱独处的。
当船停泊在不同的国家，即使是稻妻，万叶总会一人四处闲逛，或是走街串巷，或是寻山访林，或是吟诗作词；大多数人喜欢祭典或节日的欢愉气氛，他却往往绕道而行；有时结交新友或偶遇旧时虽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但几番寒暄后，他还是独自踏上接下来的路途。连万叶也说不清这是他身为家中独子养成的习惯，还是因失去过挚友导致的患得患失。
北斗却是一个例外。
和她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也许是因为北斗爽快的性格，又或是因为两人拥有相似的经历，万叶觉得和北斗在一起时，时间总是不够用，好似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细想来，他们也不过是分享分享各自的见闻，聊聊天南地北，聊聊古往今来。可等万叶注意到这『例外的存在』，他已经在璃月过海灯节的时候下意识地找到北斗一同共赏漫天宵灯；旅途中看见美丽的景色也会冒出「要是北斗也在就好了」的念头——甚至此刻，他还带上了四处闲游时买下的一瓶佳酿。
「北斗肯定会喜欢的。」他掏出摩拉为这个小惊喜付账时，这个想法也从脑中闪过。
酒瓶被不经意地触碰，瓶身轻摇的声音将万叶从短暂的回想中拉回。
他倒了些酒进了酒杯，轻抿了一口，又将酒瓶移到了手边更加显眼的地方。他已经听见北斗疾步走向他的脚步声，身边随之牵起一阵风，让平静的心荡起小小的波澜。
「喂喂，你怎么在这儿偷偷摸摸地喝酒？这酒又是从哪里搞来的？」北斗手肘撑着船檐，探出小半个身子，侧身看着万叶打趣道，「小心喝醉了真的掉下海噢！」
北斗的声音响起，静谧的夜晚就吹起了愉快清爽的风。
万叶的心也明快了些，他应道：「我的酒量多少也有长进，姉君该不会还是和几年前一样，一点儿也不让我碰吧？」说罢，他像是想证明自己似的一下子将小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脸上也随之泛起淡淡的红晕。
看着万叶手里不过拇指大的小酒杯，北斗眯起了眼，心里嘀咕起来：这不就是不能喝嘛。不过，她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在众多船员包括同样一杯倒的徐六石的一致支持下，她在两年前已经将万叶的『禁酒令』解除了。此刻，手边的酒瓶吸引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
她读着酒瓶上标签，露出了颇为赏识的目光：「蒙德的蒲公英酒啊，还是特酿，挺很有品味的嘛。」
她忍不住舔了舔舌头，刚想讨些来过过嘴瘾，就听万叶说道：「不知姉君想不想尝尝？反正我也喝不了这么多。」
话未出口便得了心愿，北斗嘿嘿一笑：「还是万叶懂我心思，以后有这等好酒可别忘了叫上我！」
她抬起头吨吨吨地一下喝了小半瓶酒，最后发出了一声舒爽地长叹，在满面红光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万叶看着也忍不住嘴角上扬，嘴里却有板有眼地评论起酒来：「淡淡的苦涩却别有一番风味，不是吗？」
「你喝那么一小口也能点评啊？」北斗还是忍不住揶揄道，尽管她心里很是认同万叶的评价，「真亏你这不能喝的也能喝得惯。」
万叶道：「拙者虽不胜酒力，但自能品鉴美酒的独到之处。反倒是姉君喝得这么爽快，没想到也不是囫囵吞枣，还能品出个滋味来，真不愧是又能喝又会喝的大姐头。」话毕，眼神瞥向了北斗，眉眸间带着点点狡黠。
「怎么听着不像是恭维话。」北斗暗想。可看万叶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又是自己揶揄在先，她也自知是斗不过这伶牙俐齿的，只能眯着眼抿起嘴，用眼神回敬他以表达小小的不满。
在这船上，也就万叶这小子敢这么调侃回敬她了。
万叶看着北斗无可奈何的表情，忍不住哧哧地偷笑了起来，反倒是让北斗感到莫名有些害臊。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又在心里嘀咕道，可稍稍加快的心跳却催生出一股淡淡的暧昧的氛围。
在这船上，也就和万叶说话才会有这样的反应——明明以前不会这样的——就像是轻盈柔和又捉摸不定的一阵风在她胸膛里乱跑，用浅浅的暖意酝酿出了像是喝酒后才有的轻飘飘的愉悦感。
要不是知道刚才那点酒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北斗恐怕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醉了。
万叶停下了偷笑，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
心似乎跳得更快了，空气中越来越暧昧不清的氛围让北斗有些不知所措，连大海也变得陌生起来。
她故意咳了一声，打乱了空气中不明不白的情思，继续刚刚的话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小时候可尝了不少，那股独特的风味也还是一尝就能尝出来，都称得上是记忆里的味道了。」
「姉君小时候也会偷喝酒吗？」万叶似乎没注意到北斗刚才的异样，顾自问道。北斗的话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偷偷尝酒的事情。
「不是不是，璃月哪里有蒲公英酒，」北斗连忙摆手，「我说的只是蒲公英，小时候喝的蒲公英汤——」
「你看，璃月不是和蒙德接壤嘛，有时蒲公英的种子会飘过来，一长就是一片。小时候饿得不行的时候，我就挖野菜吃，都扔到锅里煮一煮，就算是一顿饭了。其实春天的蒲公英味道还算不错，即使带着点青草的药味；不过到了冬天，梗子可是又老又硬！得使劲往下咽，挠得嗓子眼都疼，还有那苦味，想想就头皮发麻——」
「没想到蒙德人居然早早就用它酿酒了，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蒙德啊！」北斗感叹道，她又好奇地问万叶，「你们稻妻人不吃蒲公英做的菜吗？」
「蒲公英在稻妻可算是非常高档的植物，我想大概也不会有人用来做菜吧。」
「不会吧……这能有多高档？」
「嗯，我印象很深。记得小时候和家父在离岛的杂货铺『远航之风』，我第一次看到了来自蒙德的蒲公英，看着毛茸茸的很是喜欢，家父见状想着要不要买点种子种一种，没想到一粒蒲公英籽就要六万摩拉呢——那时我家已是家道中落，最后自然是没买成。」
「六、六万！」
「不过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知现在价格是不是有变化。」
「唔……下次要不要做点这个生意呢……」
月光下，两人相谈甚欢，时发出笑声，时而发出感叹。那一瓶特酿的『蒲公英酒』也在谈笑风生中慢慢地见底了。见夜已深，两人互道晚安，在夜幕下分别。
「你也早点睡，别以为自己年轻了几岁就能随便熬夜！」北斗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成为这个夜晚落幕的闭幕词。
万叶目送着北斗回到了船舱，等看不见她身影后，他拿起那瓶空瓶子，为自己带来这个礼物的决定感到高兴。以后独自旅行时也淘一淘好酒吧，万叶悄悄下了决定。
他回想着刚才的谈话，重新回味这愉快的夜晚。
他想起北斗刚才无可奈何的模样，再一次忍俊不禁地偷笑起来，北斗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看着意外得有趣，还有几分可爱；他又想起之后北斗微微红起的脸颊，还有在那之后如停滞了般的时间里萦绕着海风也吹不散的暧昧。
——姉君，我能够有所期待吗？
万叶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一直延伸到目光所及的海的尽头。
夜晚的海风还在吹。
《未来的某一晚 》
海上的日子大多和匍匐向前的海浪一样缓缓地漂过。日升月落，潮涨潮落，便是多年以后。
名为『枫原万叶』的『见习』水手早已称不上是『少年』的年纪，却依旧留在死兆星号上。
他留长的白发束在脑后，头发上标志性的红色挑染依旧显眼。他身上多了些璃月风格的挂饰。也许是因为依旧作诗写词的缘故，海上粗犷的生活并没有磨灭他风雅的诗性，他看上去依旧是白白净净的模样，仍带着些书生气。
此刻，他坐在船檐上，望着天空的星空，手边放着一瓶酒和一个小酒杯，时不时口中喃喃几下，又摇了摇头，看起来似乎在思索着诗词的下句。
「哟，万叶，我是不是打扰了你的雅兴啊？」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万叶的背后传来。
在这样月朗星稀的夜晚，只有一人会来到甲板上，万叶甚至不用聆听辨别那熟悉的脚步声，在她开口前就知道是谁了。
他微微一笑，扭过头来：「北斗……」
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并不出乎意料，万叶也稍稍抬头迎了上去。
短暂的轻吻点到为止，是北斗对万叶独特的打招呼方式。这样的方式确实与璃月和稻妻含蓄内敛的风格很不同，刚开始还让万叶着实有些害羞，但后来他也习惯了这样直率地表达爱意的方式——毕竟是北斗嘛，扭扭捏捏可不是她的作风。更何况，他也喜欢这样。
北斗笑脸盈盈地看着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她脚一点手一撑，轻车熟路地坐上了船檐，行云流水的动作间还不忘拿起手边的酒瓶，随即半倚半靠在万叶的身上。她看着手里的酒瓶：「是蒲公英酒啊！」
「嗯，感觉很久没有喝过了，特意买了一瓶。」万叶答道，「据说这一批酒引进了枫丹的新工艺，口感应该会更加醇厚。」
他感觉到北斗的体温从紧挨的身体那侧传来，伸手揽住北斗的腰——这样的动作从最开始带着青涩的小心翼翼变成了下意识的顺其自然。
北斗拿着酒瓶在万叶面前晃了晃，万叶也默契地拿起小酒杯——那个不过拇指大小的小酒杯。
清澈的酒水下肚，北斗发出了一阵畅快的感慨：「干完活喝点酒就是痛快！」
「很好喝呢。」和北斗高兴得翘脚相比，万叶的感慨化作了一声淡淡的赞美。
「嗯，这瓶酒的蒲公英味道比以前淡，但口感顺滑了不少，回味也更久了，」北斗道，「其实我还挺喜欢那股淡淡的苦味的，毕竟是小时候的味道——啊，对了，以前我也和你说过这事吧？记得第一次你在晚上偷偷喝酒，带的就是蒲公英酒吧？」
万叶点了点头：「那可是特地为姉君带的。」
北斗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好和逗弄的神色，故意说道：「哼嗯？该不会是你早早计划好的吧？用酒作诱饵，为了和我多待一会儿？哎呀，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有心机的吗？」
「不这样的话，木楞楞的北斗船长怎么会变成我的老婆呢？」万叶笑眯眯地说道。
万叶并没有如计划般害臊脸红，出乎了北斗的意料，她顿时有些慌了神，但很快镇定下来，拿出了年上者的气场，捏住了万叶的脸蛋，似乎想要掩盖自己起伏的心情：「我说过，在船上要叫我大姐头！」
「现债只有唔们两个嘛（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嘛）……」万叶被捏着脸一边说道，「叫姉君肿可以吧（叫姉君总可以吧）？」
北斗才收回张牙舞爪的手。
其实，和北斗在一起这么久，万叶早就摸清了，虽然北斗性格强势常常主动出击，甚至兴致到了就冷不丁抓过来亲他一口，但当他主动一些时，强势北斗却反而会招架不住。
不过，偶尔看看北斗羞怯却不自知的模样也是很有情趣的，万叶一人乐在其中。
「哎，还是以前更乖一点呢。」北斗看着万叶，幽幽地感慨道。
「不过，」她话锋一转，「就像蒲公英酒一样，现在的万叶也很好。」
她朝着万叶爽朗地一笑。万叶顿时感到如沐春风，心情也轻快起来。
「姉君一点也没变呢。」万叶轻声喃喃道。
「嗯？你说什么？」
万叶微笑了一下：「我说，别忘了留点蒲公英酒给我尝尝。」
夜幕下，在海风的吹拂和酒的熏陶中，两人相谈甚欢，就如一起之前度过的每一个夜晚。
《重佐的回忆》
夜晚的航行对于初来乍到的新船员充满了吸引力。
聚集的鱼群，漫天的星河，波澜的海水，都是在陆地上看不见的景色。
船舱里，一位刚刚加入死兆星号的船员走向甲板。他脸上充满着期待，朝着眼前狭窄的木制走廊走去。正他刚刚迈出通往甲板的门，肩膀上搭上来一只手。
「出来干嘛？」随之，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让这名新船员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低沉的声音来自今天的守航者——重佐。在死兆星号上，为了保证夜晚航行的安全，北斗会派几人进行额外的侦查，以防喜怒无常的大海带来无端的风暴。今日轮到了重佐几人。
「我、我就想去甲板上透透风。」新船员战战兢兢地说道。重佐是死兆星号的大前辈，身上有种威严。
「今晚这里不行。」重佐平时说话响亮，此刻却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想去透风的话，可以到后方的甲板。」
听他的话简直像是在看守什么机要重地似的。新船员以为这是什么船上大忌，便想询问，可看着重佐一副声色俱厉的模样，又心生怯畏，缩了回去。
大概是看出了新船员的困惑和恐惧，重佐见状挠了挠头，最后说道：「其实你想去也可以。只不过现在北斗姐和万叶小兄弟在船头的甲板呢，这两人难得有空在一起，大家都私下约好了不去打扰他们。」
「原来如此，」新船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又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那我不打扰他们了。」
不过，新船员刚踏出回舱的脚步收回了，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壮起胆子问道：「重佐大哥，他们经常在晚上见面吗？」
刚刚看着还心惊胆战的船员，此刻试探地问道。
重佐道：「两人刚开始只是偶尔会在甲板上一起说话，后来会一起喝酒。说起来，这两人从一开始就很有缘。」
「怎么说？」新船员的眼睛里多了些好奇。
「万叶小兄弟刚被拉上船的时候，似乎是有什么重重的心事压在心头。夜晚的时候，他也总是一个人坐在船檐上看着月光，看着那可怜的劲儿啊……」
「我们船员都过意不去，常常故意走到他身边，想着万一他想和别人倾诉，也好帮忙解一解心事；就算解不了，也不至于一人独自苦恼。不过，这位小兄弟总是礼貌地道好，彬彬有礼，对自己的事便不再多言。只有北斗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才和他攀谈上的。」
重佐似乎陷入了回忆，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他没注意到，其他几个初来乍到的新水手也听到了动静，都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这两人偶尔会在晚上的甲板上相遇，那时也不过就是打打招呼、寒暄几句。我们也知道万叶这小子不太喜欢热闹，也都不勉强他加入我们。稻妻事件结束，没想到万叶决定回到了我们船上，还是那个文文静静的性子，晚上常常坐在船头，时不时和北斗姐搭上话。」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说话的时间越来越长，气氛也越来越活跃，后来还喝上了小酒，关系好得不行，说是意气相投也不为过。现在想来也是，两人刚见面就是如此——记得万叶上船后不久，在璃月遇上了一伙毛贼，这两人也是默契十足地一起轻松解决。」
「那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啊？」另一位凑热闹的船员问道。
「几年前一大早，北斗姐就这么宣布了，反正我们也不惊讶， 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来，万叶也一直这么待在船上没走；倒不如说这事过了那么些年才成，我们才觉得奇怪呢。」
重佐忽然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面前已经围了好几个人了，都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他清了清嗓子：「咳咳，总之，我们约好了不打扰他们难得的约会……」
眼看着几人还期待着看着他，似乎还津津有味等着后续，重佐提高了声音：「快去睡觉，你们明天还要清理甲板——可别想着偷懒！连万叶也逃不过这个！」
几人终于一哄而散，瞬间没影了。
「这群家伙……」重佐摇了摇头。他朝着甲板探了探头，远远地能隐约看见两个身影。
他微笑了一下，继续巡逻去了。
*封面为2023原神官方日本枫丹主题展览会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