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养 第二话
预警:调教文,慢热
· 契约
“你说什么?!”
早餐铺里,罗浮生竭力压下脱口而出的惊呼,豆浆险些从鼻子里喷出来,呛得他足足咳了一分多钟。
“您没听错,不过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不用!”咳得面红耳赤的罗浮生急忙阻止,暗暗庆幸此时店里没什么人,收银台上方的电视声音也开得够大,大到隔壁桌吃着馄饨的两位老人注意不到这边的动静。须臾,他好容易顺了气,从齿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在解释与您利益攸关的契约详情,知晓它的相关信息是您的基本权利,”自称沈巍的男人优雅地捏起玻璃杯,浅浅抿了一口。
“不是故意的干嘛要在吃早饭时说这、这种,” 罗浮生噎住,狼狈地擦拭溅在下巴和脖子上的豆浆,内心极力抗拒着即将溜出舌尖的某个词,“奴奴奴……”
“主奴契约。”沈巍善意地提示道。
“不许说出来啊啊啊啊——” 罗浮生炸起毛,扑上来捂嘴,沈巍略一偏头,轻松躲开他沾了油的魔爪,且在他失去平衡差点摔地上时好心地扶了一把。
“为何不能?” 沈巍满脸显而易见的不解,“嘈杂的公共环境能有效削弱电子产品的录音效果,更利于重要信息的传递。况且我们没有大声喧哗也没有影响其他顾客,不足以构成扰乱公共秩序。还是说,您对此抱有强烈的羞耻和不安,需要在特定场所才能谈论?”
“吃饭的时候不提肚脐以下相关的话题,你爸妈没教过你吗?!” 罗浮生感觉自己耳尖烫得快熟透了,朝那一脸无辜却语出惊人的家伙瞪去。
“我自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所以无从得知这种约定俗成的习惯,” 沈巍拈起纸巾擦了擦嘴唇,叠成正方形压在茶碟下,“那等您吃完,我们再谈。”
罗浮生再次语塞,一时不知该先道歉还是先安慰,跟沈巍说失恃失怙的不止他,桌对面恰好也坐了一个。纠结无果,他默默夹起盘里最后一只生煎塞嘴里,决定换个话题。
“咳,我说,为什么要大老远的来这家店吃早饭,明明旅馆一层就有茶楼,” 卷发青年咽下嘴里过于干硬的面皮,灌了口寡淡如水的铁观音,佯装方才几分钟不存在似的用轻松的口吻问道,同时下意识检查袖口有没有沾上污渍。
这身秋装是在他起床后被送过来的,换上后发现尺寸刚刚好,连他在过去几日里清减的斤两都考虑了进去。不用说,肯定是这位神秘先生神通广大的帮手置办的。只是这料子也太精细了些,光是那衬衫就轻软得让人觉得跟没穿似的,弄得他总忍不住偶尔要上手摸一摸,确认自己没在当街裸奔。
“我的上司一向秉承将统筹运用到极致的信念,今天早上临时下达了一个新任务,” 沈巍回道,把筷子整齐摆在餐盘右侧三分之一处。
“你还挺不容易的,连休息一天都不行。” 罗浮生感慨道,目送隔壁桌的老人互相搀扶着出了店门,才把视线转回来,“那接下来怎么办?我跟你走,还是你自己去,我找个地方等?放心,我说话算话,不会跑的。”
“一起吧。” 沈巍推了下眼镜,起身扣上西装外套。
罗浮生无所谓地点点头,摊手摊脚地跟着他走到收银台前。在沈巍付钱的时候,下意识扫了一圈周遭环境,突然发现街对面一个抽烟的男人有些形迹可疑。
一般来说,大清早抽烟的人基本上不是刚熬完夜就是起太早没睡饱,需要来一根提个神;抽的时候人也因为专注享受尼古丁入侵大脑所带来的愉悦而多半处于放空状态。然而,门外那个壮汉整个人却绷得很紧,捏着过滤嘴的手神经质地微微颤抖,另一只手别扭地揣在外套里,似乎使着暗劲儿。
“在看什么?” 沈巍收起手机,觉察到卷发青年进入防备状态,便顺着他的目光也往门外望去。
“你往后一点儿,” 罗浮生盯着蓦然丢掉烟头,大步朝店铺走来的壮硕男人,将沈巍掩在身后,边往外挪步边装作低头掏烟,与可疑来人擦肩而过时,余光瞥到他掩在衣物下闪着寒光的刀柄。
说时迟那时快,那壮汉才将匕首抽出一半,罗浮生便眼疾手快冲到他身侧,一把攫住其右腕往反关节方位向上一抬,随即在他呼痛着弯腰时顺势提腿往其腹部猛烈一撞,一眨眼的工夫就将人轻松制住。
年过六旬的店铺老板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话都说不清楚,颤颤巍巍地举起干瘪的食指对着杵在眼前的两人(还有一人在柜台前在非自愿一百度鞠躬)“你你你”了半分钟,眼睛瞪如铜铃,颇有就此昏厥倒地的势头。
“没事了,老人家,我们不是坏人,” 沈巍温声抚慰道,“请先坐下,深呼吸,需要来一杯水吗?”
“大爷别怕,他跑不了,” 罗浮生将男人双手摁在背后,结结实实绑在一张餐椅上,又俯身捡起打斗时掉落的匕首,吹了声口哨,“65式*?不赖啊,哪儿弄来的?”
壮汉这才回过神,气急败坏地开口咒骂,像头红了眼的莽牛似的剧烈挣扎起来,不时带着椅子来个原地起跳。无奈,罗浮生伸手握住他的脖颈,在颈侧的迷走神经上略一施力,便把人捏晕了过去。
“唉,真不乖。” 他撇撇嘴,抬眼碰上沈巍的视线,挑起一边眉毛,“干嘛?”
“匕首。”
罗浮生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将小刀递了过去。
沈巍接下,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方手帕,仔仔细细把上面的指纹擦去,再送进壮汉的右手握了握,让刀柄重新印满原主的指纹才收回皮套里,最后连刀带鞘摆在收银台上。
“老人家,等警察来了,您把这件证物交给他们,事发过程就照实情说。如果条件允许,还是在店内显眼的地方安装监控摄像头比较好,能有效打消大部分不法之徒的犯罪念头。” 嘱咐完毕,沈巍在罗浮生手臂上轻轻一碰,“走吧。”
“不等警察来就走?” 罗浮生疑惑地揪扯一下衣领,跟随沈巍回到越野车上,“留老大爷一个人跟歹徒待着,不太安全吧?”
“二十分钟前,我已经联系了当地警方,” 沈巍话音未落,长街尽头就隐约传来急促短脆的警笛声。
“二十分钟前?!你早就知道那人会来打劫?” 罗浮生目瞪口呆。
“郑弘斌,退伍军人,嗜赌如命,债务缠身。几天前在黑市买下军用刀具,昨日起一直蹲守在这附近,种种迹象证明,他在计划实施抢劫,” 沈巍从手机调出资料,递给副驾驶上的人,“经过排查,我认为他选择这家早餐店作为第一个目标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过来等候。”
“我去,太酷炫了吧!” 罗浮生消化完这信息量巨大的解释,心中的英雄情结不合时宜地被唤醒,眼睛亮晶晶地瞅向沈巍,“能带我玩儿吗?”
“您可以尝试申请,依您的身手,应该不成问题,” 似乎被他孩子气的发言逗乐,沈巍看过来的眼神蕴了几分笑意,“不过我希望您的行动能更慎重些,别在现场留下指纹,毕竟——”
“毕竟我已经‘死’了。” 罗浮生吐了下舌头,转念一想,又问:“这会算在那个……呃,契约里吗?”
“不,这是工作,与契约无关。一旦您通过考验,我的上司会与您签署劳动合同,确保您的合法权益得到保护。而主奴契约则涉及自愿交出身体自主权,是一种仅靠个人意愿维持的依附关系,实际上并不拥有法律效力。请绑上安全带,” 沈巍拧动车匙,在发动机的轰鸣中提醒道,“关于如何阻止洪许两家联姻的事情,您有什么计划?”
“我想联系义——咳,洪大当家,告诉他星,呃,许星程的真面目,劝他尽快废除联姻,” 罗浮生曲起食指,在大拇指上搓了搓,有些底气不足地道。
“您考虑过假如洪大当家拒绝相信的情况吗?而且您以什么身份联系他,匿名的陌生人还是假死归来的前二当家?”
“我……”
“坦率地说,即使是您本人亲自劝阻,从洪家的角度看,您是失去信任和价值的弃子,而许星程是乘龙快婿,天枰会往哪边倾斜,可以说不言而喻。”
罗浮生哑口无言,半晌,闷闷地开口:“那让林大哥去说,他的话有分量,洪家听得进去。加上他喜欢澜澜,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
“罗先生,您为何一直闭口不提联系洪澜小姐?她才是最需要知道真相的那个人,不是吗?” 沈巍疑惑地问道,“您的计划不是跟她父亲就是与她的爱慕者有关,唯独把她这个当事人排除在外,未免有些不公平。”
“可是这件事的决定权本就不在她手上,” 罗浮生皱起眉头,无法理解沈巍的思路,“就算她从小就不喜欢许星程,不还是被安排嫁给他?”
“因为洪澜小姐无法为自己的婚姻做主,所以您就完全不考虑让她参与废除联姻这件事,甚至连她的知情权也要剥夺?”
“你什么意思?!” 面对如此尖锐的质问,罗浮生登时火气上涌,不禁捏起拳头,“你又不了解她,凭什么——”
“她的个人意愿,您考虑到了吗?” 沈巍把车停到路边,转头向卷发青年正色地发问,“不论她的父亲是否专制顽固,您作为她的兄长,既然想为她谋求幸福,就应尊重她的意愿,试着从她的角度去考虑如何解决问题,帮助她获得决定自己未来的选择权。”
短短一天内,罗浮生再次被一记闻所未闻的言论击懵,愤怒像破洞气球里的氢气‘滋’的一声缓缓漏光,与沈巍对视片刻,败下阵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再过几个月,洪澜小姐就本科毕业了,对吧?”
“嗯,洪家计划在她毕业后就举行婚礼。你问这个做什么?” 罗浮生一头雾水。
“您刚才提及,洪澜小姐对许星程没有恋爱方面的感情,所以废除联姻无疑是符合她的切身利益和个人意愿的,她应该更倾向于促成废除这件事,” 沈巍没有直接回答,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复又抬头,“她对未来的规划、个人喜好或专长是什么,您知道吗?”
“澜澜她…好像…” 罗浮生倏地停住,惊愕地发现自己竟不能不假思索地说出自己视为亲妹妹的家人喜欢什么擅长什么,一时间,熟悉的自我厌恶像黑雾般从心底袅袅升起,凝成一张扭曲撕裂的脸,咧嘴发出阵阵冰凉的嘲笑。
就在他沮丧地捂上眼睛的那刻,一只手轻轻落在他后颈上,打断了脑子里不停回响的尖酸奚弄,温热干燥的掌心紧贴着包裹颈骨的单薄皮肤,指腹温柔地拨弄发尾,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请别苛责自己,” 沈巍说道,在罗浮生睁眼之前收回手,声音像煨到温度刚刚好的枫糖,慢慢浇在松脆的华夫饼上,将每一块方格染上炫目的金黄,碰撞出一阵沁人心脾的甜香,“您身处的环境本就不利于个人意愿的培养。相反,如果您的个人意愿足够强烈,就不会在不知道未来会遭遇什么的情况下就轻易把自己拱手送给我这样一个陌生人。不过,这项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不足的特点,却正是您吸引我的地方。”
罗浮生怔愣几秒,躲开沈巍的视线,垂眼看向自己胸前的纽扣,勉力压抑从耳处晕开的热意和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谢……谢谢,” 他嗫嚅道,觉得被触碰过的后颈也在暗暗发热,“但那个契约,我真是自愿答应的。”
“在欠了恩情且精神和身体都不在状态的情况下应允苛刻条件的自愿,确凿出于自我意志还是自我欺骗,即使是当事人也不一定能分辨清楚。况且,您太容易相信人,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就能笼络,” 沈巍轻叹,无视卷发青年语无伦次的争辩,又伸手安抚地在他头上摸了摸,“可惜,我不打算做君子。既然您愿意给,我便欣然接受。”
“看你说的,好像要把我吃得骨头都不剩一样,” 罗浮生没有躲开,还下意识仰起头往他手心里拱了拱,“不是我吹,我看人还是挺准的,你要真是恶人,我肯定不会——”
“您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沈巍弯起眉眼,眸子里透出一丝似有似无的邪气,但在罗浮生看清之前便切换回了“谈正事”的架势,“关于洪澜小姐,我认为重点是给予她支持,协助她改变自己父亲利用她的婚姻拉拢别家势力的想法。毕竟这次的联姻黄了,难保下次还会再来一个,她一日不改变自己的被动境况就永远只是一个为家族服务的工具人,而不是一个有独立意志的个体。”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罗浮生饶有兴致地坐直身体,认真讨教,“我直接去找她?”
“女性意识的觉醒还是交给女士来做更有说服力,” 沈巍即刻拒绝了卷发青年的提议,“我会联系昨晚那位女士的伴侣,让口才超群的根女士出面劝说。而这边我会准备好学校申报材料和门路,在洪澜小姐决定脱离家族时助她一臂之力。至于您,让她知道您还活着恐怕反而会给她做选择时增加不必要的阻碍。”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罗浮生顿时蔫了。
“恰恰相反。因为你们之间多年的感情羁绊,您在洪澜小姐心里份量很重,才不适合您去,” 沈巍侧过身,直视卷发青年的双眼,以不容拒绝的语气驳道,“再者,去见她可能会增加您对我们的口头约定反悔的风险,我不愿放您走,自然想将这风险降到最低。”
“你说话都这么——” 罗浮生舔了舔齿列,艰难地把涌到嘴边的“肉麻”一词咽下,“这么直接的吗?”
“我倾向于使用高效简洁的交流模式,不太擅长委婉和迂回,假如让您不舒服了,我很抱歉。”
“不会,有话直说挺好的,” 罗浮生不在意地摇摇头,想象了一下自己直白地冲洪正葆大吼“老子对你的位置和女儿不感兴趣,别整天被害妄想瞎tm想这想那”的场面,不由忍俊不禁,直笑到整个人抱着膝盖窝在副驾驶上抖成一团。
“契约已经拟好了,要看看吗?” 沈巍给了身边的人几分钟平复情绪,方从后座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附了封面的文件,“您慢慢细读,我们还有半小时才到机场。”
“机场?我们要去哪里?”罗浮生擦去眼角的湿润痕迹,接下契约书。
“龙城,我的城市。”
“哦,” 罗浮生懒懒地翻开封页,垂眸看向第一行字,霎时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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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契约
我承诺我会无条件地服从主人,在任何时间、地点及场合都不会拒绝来自主人的指令;
一旦签订本契约,我的身体以及个人所有物皆属于我的主人,任由他处置;
我愿意向我的主人献出一切,并承认他对我的身体、心灵以及灵魂持有使用权和归属权;
我知道我将以被支配、训练甚至惩罚的方式忠实履行奴隶身份,并在此承诺我会尽最大努力满足主人的所有愿望和诉求;
契约生效期间,我的行为举止、日常活动将全权交由主人决定。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绝不擅作主张、违抗主人的指令,
我已细读以上条款并充分了解其中涉及的全部内容。
本契约自签署之日起生效,直至我主动请求终结之日为止。
签名:———— 日期:————
~*~
罗浮生捏着文件,仿若与美杜莎打了个照面,足足石化了十秒。待回过神来,他如坐针毡似的在座位上连换了好几个姿势,手心的汗几乎在纸面洇下痕迹。
他不明白,这满满一纸分明侵略性十足的无礼要求,非但没激起丝毫逆反或厌恶,反令他莫名悸动,仿佛心里藏着个被封印的匣子,里面的不明生物在听到充盈了魔力的话语后开始激越地试图撞开封识。
“这里面写的,搞得真像戏曲里那些家奴一样,” 罗浮生干笑两声,不由吞咽了一下,清清嗓子,“会不会太过了?”
“表面看确实如此,但相对的,我会为您的付出给予相应的回馈,” 沈巍将另一份文件翻开,摆在他手边,“这一份是主人契约。”
罗浮生狐疑地拿起,再次瞳孔地震。
~*~
主人契约
我愿接受该奴隶成为我的所有物。作为主人,我将悉心豢养我的奴隶,确保他得到良好照料与合理训导;
我将为我的奴隶提供优越的生存环境和生活必需品,确保他从方方面面感受到来自我的爱护和关怀;
我将在保证我的奴隶人身安全的情况下有节制且合理地使用他的身体;
我会为我的奴隶设立一套详尽全面的行为规范并严格将它付诸实行。这套规则于他而言既是训导也是保护,能帮助他逐步成长为卓越而迷人的服从者;
在上述原则的基础上,我将有计划地对我的奴隶进行训练。在此过程中,他付出的所有努力以及取得的进步都将得到嘉奖,反之,怠惰的态度或情绪化的无理反抗则会给他带来惩戒;
在契约生效期间,我将确保我的奴隶始终处于身心健康的状态,并尽全力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任何形式的不良侵害。
在我因为不可抗力,如意外事故或死亡而无法继续照顾我的奴隶时,我将放他自由,或根据他的个人意愿,提前为他寻觅新主人,确保他在我离开后继续得到悉心照顾。
我已细读以上条款并充分了解其中涉及的全部内容。
本契约自签署之日起生效,直至我的奴隶主动请求终结之日为止。
签名:——————— 日期:—————————
~*~
看完最后一个字,罗浮生丢开两份文件,瘫在座位上心烦意乱地仰头看向车顶。
太邪门了。
这份《主人契约》里的每一条都宛如塞壬的摄魂吟唱,句句精准刺中他心底最隐秘、甚至自己都未察觉的渴望;又似一道从天而降的清泉,甘甜的水流在日光里粲然夺目,让困于沙漠焦渴多年的他俨如着了魔似的,明知这可能是海市蜃楼,也还是拼命追逐,完全无法抗拒。
这个叫沈巍的家伙是有读心术吗?该不会早就……
“不是蓄谋已久,” 仿佛听见了卷发青年的心声,沈巍陡然说道,“是在发现您喜欢在情绪不稳时抚摸后颈那刻临时起意的。”
罗浮生一僵,刚搭上后颈的手一时间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人在情绪波动时触碰自己是一种下意识的安抚行为,” 沈巍解释道,“脖颈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触碰颈部除了自我安抚的效用,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安全感的缺失和期待被支配拥有的渴求。这个习惯与您呈现在人前的形象反差鲜明,让我产生了兴趣。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怎么,还有原因之二啊?” 罗浮生装作没被这席坦直发言引发的八级飓风刮得人仰马翻,勉强巴住意念里一根岌岌可危的电线杆稳住身形,讪笑着挑眉。
“等您决定签字了再说,” 沈巍重新发动汽车,“您还有二十四分钟的考虑时间。”
“真是,卖什么关子,” 罗浮生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咬着下唇’唰唰’几笔在自己那份契约签上自己的大名,拎起纸张在沈巍余光里晃了晃,“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你的脖颈,” 沈巍目视前方,语气淡然,呼吸分毫不乱,缓缓开口,“很漂亮,非常适合戴项圈。”
‘咻’的一声,罗浮生意念里死死抱着电线杆的小人儿一个脱手,尖叫着被甩入飓风里,瞬间消失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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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奴(master – slave)是bdsm关系中的一种,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dom – sub的进阶版。后者是短时间、不固定的,可能一周里sub只有一两个小时与他/她的dom相处,涉及的游戏内容也相对单一浅显,且sub可以选择多对一的模式,也能自由选择何时结束这段关系。
主奴模式是相对来说持续时间较长、对象固定,且涉及范围和程度更广更深的支配-服从关系,奴隶会以成为主人的所有物、取悦主人、满足主人需求为乐趣,主人以享受来自奴隶的服务和崇敬、把自己的所有物训练成人人称羡的出色奴隶为乐趣。一般来说,会选择主奴模式的两人在现实中多数是情侣或伴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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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式陆军匕首:全长25.8cm,刃长15.2cm,刃厚0.4cm,刃宽2cm,刃材为碳钢,表面镀铬处理,铁鞘,双锋刃。刀柄常见的为黑色注模塑料,前后设有铝合金护手。手柄带有弹性闭锁装置,刀一插进鞘就锁定防止脱出。镀铬后刀身相当闪亮,刀型利于刺,不便于切割,用途较为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