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青山缭绕疑无路（上）【羡忘】
本章预警：羡忘，ABO，湛不洁，真爱检验一大盆狗血，其他详见前言。
如果他没了……他不愿嫁我，我便终身不娶；他愿意嫁我，我必然要娶。不过是魏王府，再不会有世孙罢了。
知道魏婴醒了之后，魏王倒也没急着去世子府探望。只是过了三五日也查不到那刺客的头绪，颇有些头痛，还是打算去问问魏婴当时可发现什么端倪。
魏王到的时候，见魏婴和蓝湛还在用早膳，顾念魏婴重伤未愈，他才将到嘴边的斥责又虎着脸咽了回去。
“有什么特别的……”魏婴搔着自己的鼻头，努力回忆着，“就是行动…特别整齐利索，应是常年训练过。”
“没了？”魏王背着手，颇有些失望。
“没了…事发突然也顾不上许多，现在要回想…真记不清什么细节了。”
魏婴撇撇嘴，对找不出这幕后黑手也是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那个王八蛋，他就不会受伤，他的小木兰也不会被迁怒，那天肯定玩得很尽兴，他原本还想带着小木兰去湖里泛舟来着。
“湛儿有话想说？”魏婴转过头，看着蓝湛几次抬眼看他，有碍于他父王在场，只又默默闭了嘴低头拧着衣角，“没事，想跟羡哥哥说什么？但说无妨。”
“他们…他们好像…是跟着琴音行动的。”
“什么？”魏王登时来了精神，嗓门都大了几分。
蓝湛有些惊慌，往魏婴身边靠了靠，在他鼓励的眼神里继续说着：“我…我听到有琴音，好像是他们的指令。就…他们跳出来，围过来，再行动，追着我们，都伴有一声短促的琴音，连起来，倒也像首曲子。”
“什么曲子？”
魏王又向前了一步，却见蓝湛摇了摇头，正欲叹息，又听他说：“我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不过…我应该可以弹出来。”
魏王同魏婴对视了一眼，随着蓝湛来到琴桌旁，看他努着嘴回忆了片刻，慢慢弹了出来。
“秣陵的调子。”魏婴当机立断。
“确定不会记错？”
“不会，”蓝湛还抿着嘴有些犹豫，魏婴倒答的爽快，“湛儿在琴曲上天赋异禀向来敏感，只要听过一遍便能铭记于心，定不会出错。”
“秣陵…秣陵苏涉…苏审理……”魏王喃喃着，心中大约了然。
“为父知道了，你…们再好好养养，半月后你来王府，同为父一道将这根刺给拔了。”
魏王怜惜地看了蓝湛一眼，又带着几分赞许之意，临行前在魏婴肩上拍了拍，心情似乎大好：“脑袋瓜子不灵光，眼光倒还不错。”
魏王走后，魏婴立马没了正形，明明夸的是蓝湛自己是被骂的那一个，他的尾巴倒翘得老高。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一顿猛亲，见人羞赧地揩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才作罢。
“小木兰，你公公夸你了呢，开心么？”
蓝湛抿着唇，搂紧了魏婴的腰，躲在他的怀里，一对小括弧微微抖动，低低地笑出声。
半月后，蓝湛脊背上的伤已大好，完全看不出痕迹。魏婴的绷带也刚刚拆掉，单留中箭处还用纱布敷着药。
想起蓝湛许久未见晓星尘，魏婴特地将他送去寻音阁后，才匆忙赶到王府同他父王商议正事。
晓星尘的身子已八月有余，看着蓝湛来虽是欢喜，但到底肚子沉了夜晚少眠容易乏累，陪着闹腾了一会儿，便扶着肚子侧躺在榻上睡着了。蓝湛趴在床边，看着晓星尘时不时会凸起的肚子甚至都有小手小脚丫的形状，也用手指轻轻点着那痕迹，好像在同那个不安分的小宝贝较劲。
以后，他的肚子里，也会有这样一个调皮的小机灵鬼吧。他和羡哥哥的小机灵鬼。
独自趴得久了也有些无趣，蓝湛拿了琴便去了魏婴先前呆过的雅间。
暑气正浓，屋里还是有些闷。他将两面的窗户都打开，串通的风确实能消去些躁热。
先前他还没发现，南面的窗户正对着街上，他站在窗边，将下边的热闹与喧嚣一览无余。
忽然生出些灵感来，他抱着琴盘膝而坐，袅袅琴音破窗而出，引得不少人在寻音阁下驻足。
这其中，就有应王妃之约前来走动的蓝涣。
避世而居，醉情山水之人，自然也钟爱音律。听着这古琴声，像春风吹过百花，夏蝉高栖梧桐，秋叶回归树根，冬雪坠落掌心，青涩娇媚却又那般澄澈宁静。
箫声起，试图融进这空谷幽兰般的琴音，却在他第一声音符响起后，琴声戛然而止。
蓝涣抬起头，看见窗边透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双怯怯的眼睛向人群里找寻着，在与他对上的刹那忽然缩了回去，紧接着窗户就被“砰”得阖上了。
左家娇女，只是不知能否有幸再见。
蓝涣笑着摇摇头，在不远处的王府大门前递上了拜帖。
魏婴接回蓝湛的时候，感觉他有些心神不宁。
“怎么了小木兰？”
晚膳时蓝湛心不在焉地搅着他最爱的文思豆腐，魏婴眼见着将丝丝分明的豆腐絮搅成了白糊糊的一团，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
“没…没事……”蓝湛回过神，发觉自己的失态，急忙囫囵着吞咽了几口。
“湛儿有心事。”
魏婴看着蓝湛躲闪的眼神，将人转了个面正对着自己，牢牢地盯着他的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悸……”
蓝湛摇摇头，呼着气拍了拍自己胸口让自己宽下心：“真的没事，可能只是天气太闷了……羡哥哥今夜就要随王爷出门了吗？”
“嗯，我已与父王都部署好了，去会会那个苏涉，定要将我和湛儿吃的亏都讨回来～”
“那…羡哥哥……多久回来？”
“快的话明晚便回，最晚也就后日吧，”魏婴看着小人儿有些不安地抠着衣服上的花纹，伸手抬起蓝湛的下巴，在他水润的唇瓣上轻轻啵了一口，“小木兰舍不得羡哥哥呀？羡哥哥也放不下小木兰…一定会快去快回的。”
说罢又叹了一口气，将蓝湛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掌心：“我已在府里下过令，不论谁来不论发生什么，都会先护着你，等我回来再做打算，所以小木兰尽量乖乖呆在府里好吗？薛洋近日也分身乏术，你在外面我放心不下。若我母妃召见你，你只推说身体不适便好，若硬要你去王府……”魏婴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金牌放在蓝湛手心，“这是我从父王那里摸…讨来的，实在无法，你便拿出来，就是我母妃也不得造次。千万别再像上回……千万顾念自己，一切有我，记住了吗？”
蓝湛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金牌，愣愣地点了点头，双眼被魏婴热热的软软的唇瓣覆上，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
等你回来。
蓝湛送到府门口，看着魏婴翻身上马，不放心地再三回头，最终扬尘而去时也失了果断与迅捷。
嗓子眼的那声“羡哥哥”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他伸出手描摹着魏婴渐渐远去的背影。
他的羡哥哥，本是天上的雄鹰，却因他上了枷锁，甘愿沦为受人掣肘的纸鸢。
可他好像越来越贪心了，拼命攥紧了那根线不愿撒手，还时刻担心会被扯断。
第二日醒来，蓝湛便右眼皮跳个不停。
他的羡哥哥，会一切顺利吧？
正在窗前发着愣，只听那边一阵喧哗。被家丁拦着劝着的，不是魏王妃又是谁？
“听瑶管家说，忘机公子身体不适，本宫特来探望，”魏王妃在蓝湛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世子一不在，忘机公子就病了，忘机公子这是害的什么病呢？可要本宫叫太医来瞧瞧？”
“不…不用……”
“是了，本宫瞧着也不像，这唇红齿白的，哪里是病相。想必是这酷暑难当屋里闷热，忘机公子不如同本宫去个好地方，消消暑如何？”
“我……”
“娘娘，这外头暑气更甚，忘机公子他……”
绵绵忙上前帮着蓝湛推脱，却被魏王妃打断了。
“紧张什么？既是本宫带出去，自然不会让他有闪失，”魏王妃唬了绵绵一眼，又凑到蓝湛耳边，“忘机公子若连这一点儿暑气都承受不住的话…本宫回头还是向王爷说说，可别为难你…做这世子妃了吧。”
蓝湛的眼睛忽然就张圆了，急忙拉住了作势就要走的魏王妃，然后默默缩回手乖顺地垂着头：“我…我去……”
出门时阿瑶还要上前阻拦，却见蓝湛朝他摇了摇头：“不要紧的，我没事。”
马车摇摇晃晃，似乎走了很远。蓝湛先前的惊慌渐渐被恐惧取代。
这偌大的扬州城，他其实也没有逛过多少……况且他…他不认路的，若魏王妃就此将他扔下了，羡哥哥回来还…还能找到他吗？他好像…又要让他担心了。
“下来吧。”
帘子被掀起，魏王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蓝湛赶忙利落的踩着墩子下了车。耳目所接，竟是一派好风光。碧波荡漾，绿柳成荫，当真是个避暑胜地。曲径通幽，五座亭子临水而落，似乎有个人在里间，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蓝湛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停下了脚步。
“怎么这么磨蹭？”
“我…我不要嫁蓝公子……”
魏王妃看着孤立无援还在坚持的蓝湛，不知为何心头忽然有些酸胀。
琴馆初见，她是真的被蓝湛的样貌和琴艺惊艳过，也真心为他是个中庸难有子嗣恐误了姻缘而惋惜过。只是他为何偏偏在花楼里摸爬滚打过，又为何偏偏缠上了她的宝贝儿子。
后来她好像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不是冷眼就是责罚。小人儿明明怕极了她，却还是竭力地想证明自己可以，冒冒失失就跟着她走了，竟还是对她毫不设防。
这么傻，这么执拗，又这么纯净。
“来都来了，见一面吧，”魏王妃拉着蓝湛的手，半拖半拽，“万一你发觉他比羡羡更适合你呢？”
话说出口，竟是哄劝，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蓝涣看清来人，眼中闪过惊讶，溢于言表的欣喜。而蓝湛，除了诧异，更是惊慌。
“是你呀，”蓝涣站起身迎上来，向魏王妃行了礼，笑着向蓝湛招呼，“在下蓝涣，公子不介意，唤我曦臣就好。”
蓝湛低着头不答话，悄悄往魏王妃身后躲闪，试图拉开距离。
“你们见过？”魏王妃是笑着问的，心里却闪过一丝不悦。
“昨日初来广陵，在街上闲逛，路过寻音阁，听见忘机公子琴音，当真一绝，有幸从窗户瞥见一眼，”蓝涣又想起昨儿蓝湛那探头探脑的娇俏模样，嘴角的笑意更甚，“众里寻他千百度，一曲入心觅知音，公子这取名实在绝妙。”
蓝湛闻言，心头忽然颤了一颤，脸颊浮上两朵红云。众里寻他，一曲入心。寻音。
魏王妃见状，只当是蓝湛禁不起撩拨，鼻孔里浅浅哼出一声，又朝蓝涣微微颔首：“那你二人还真是有缘。”
领着二人沿着湖边随意逛了逛，魏王妃悄悄听着身后的对话。
“忘机公子学琴有几载了？”
“不曾正经学过。”
“那忘机公子真是天赋异禀啊，清亮绵远，又轻松脆滑，净无杂音。”
“蓝公子谬赞，不过是琴好罢了。”
“哎～上回不曾有幸与公子合奏，不知今日公子可否赏脸让曦臣讨教一二？”
“恐教蓝公子失望了…忘机不曾携琴……”
“哦哦，瞧我，到倒将琴还当我这萧可以随身带着了……”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琴啊、曲啊的，魏王妃每每回头，必将捉住蓝湛偷偷瞄来的眼神。小人儿努力地跟着自己的步伐，与那蓝涣之间倒毫无亲近之意。
“日头渐盛，不如先去凉亭里用了午膳吧？”
小人儿似乎很入蓝涣的眼，魏王妃看着彬彬有礼的蓝公子，也会对着蓝湛看直了眼，客套和含蓄都抛在脑后，从头到尾好一番夸奖，三句不离追问蓝湛的喜好。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却应该是甚合她的意才对，魏王妃不知为何却没想象中那般高兴。
袖口里的情药取出又揣回取出又揣回，眼睛瞥见小人儿光洁的腺体，一边竭力地想不动声色与说到兴头上不由凑近的蓝涣拉开距离，一边向她投来求助和乞怜的目光。她忽然觉得自己太过罪恶，在心里长叹了一声，终是没忍心在蓝湛的茶水里做什么手脚。
用了午膳，又在凉亭里四处眺望了些许，待日头被云遮了些，魏王妃笑着向蓝湛嘱咐着：“本宫有些乏了，先去那边阁楼上歇歇。蓝公子与你谈的来，你们年轻人，便多聊聊吧。”
说罢转过身，暗中用力扒拉开蓝湛攥着她衣角的手，给了一个狠厉的眼神，三步并两步走开了。
“咳…忘机……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蓝湛点点头，与羡哥哥之外的乾元独处，让他不安。翠竹信香虽也清新，可就是不如魏婴的风香那般，让他不由自主想要靠近，贪恋和安心。
“可否容曦臣问一句，忘机是哪里人氏？昨日听闻好似……”
“塞北…玉门关……”
“是…世子带你来此处的？”
“嗯。”
“忘机可否给我讲讲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早听闻殿下芝兰玉树，只是还未有幸得见。”
“羡…世子殿下他人很好，很好很好，”蓝湛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比这瘦西湖的水面波光更甚，“他的剑法特厉害，笛子也吹得特别好听，他可温柔了，还有啊，他言出必行，无所不能，他……”
蓝涣听着先前不论他提什么话头都寥寥数语的小人儿忽然滔滔不绝起来，眉眼弯弯，嘴角止不住上扬，一腔纯粹的爱意毫无保留。
“忘机喜欢世子？”
蓝湛止了音，怔了怔，忽然很认真地看着蓝涣，轻轻地，坚定地：“是呀。很喜欢很喜欢。”
“那忘机知道魏王妃今日为何约你我见面吗？”
小人儿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点了点。然后微微抽了两下鼻子，猛然抬起头，是请求，商量，又好似只是告知的语气：“所以蓝公子别娶我，不要娶我了吧。”
蓝涣看着小人儿冲他巴巴地眨着眼，不知羞的话从他嘴里蹦出来，竟也不会让人觉得冒失，憨傻又好笑。
“好，忘机既心有所属，我当然不会强人所难，”蓝涣笑着想摸摸小可人儿的头，却被人下意识地躲开了，只得悻悻地又放下了手，“只是…忘机若想嫁给世子，可不是我不娶你就可以这么简单的。”
“没关系，”蓝湛得了允诺，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许，“羡哥哥说了要娶我～”
“在他身边就好。”想想又加了一句，蓝湛仰着脸笑得由心。
小东西撩人而不自知，有些时候美好得想让人蹂躏，有些时候美好得叫人舍不得触碰。
蓝涣点点头，手中的萧被吹响，在五亭桥回荡，飘扬在湖中央。
一曲相见恨晚明珠垂泪，一曲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曲花好月圆凤凰于飞，愿他能得偿所愿鸾凤和鸣。
“现在，忘机可愿再与我聊聊音律？就当…朋友一般。”
“朋…朋友？”
“是啊，爱人只有一个，朋友，总是多多益善吧？不知曦臣能否有幸，结交忘机这般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的木兰花呢？”
魏王妃一觉醒来，在窗边远远望着还在亭边看水赏花相谈甚欢的两人。
“忘机公子似乎与那蓝公子……”
“鼠目寸光，那蓝曦臣哪比得上我羡羡半分，”不待一旁的嬷嬷说完，魏王妃便匆匆打断，语气竟还染上了三分赌气的腔调，“到底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倌，赶紧被拐了走，免得耽误羡羡。”
款步向二人走去，再摆上客套的笑脸：“看样子，忘机公子是有福气了。曦臣若还未尽兴，不若在这用了晚膳再回？我差人去湖中捞些鱼虾，尝尝醉虾醋鱼如何？”
蓝涣眼见蓝湛脸色垮了下去，抠着手指惴惴不安，便向魏王妃打了圆场：“王妃好意，曦臣心领了。只是蜻蜓低飞水汽愈重，恐晚些要有雷雨，不若还是先回王府吧。”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蓝湛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总算能有片刻松缓。昨夜浅眠，今日又折腾了大半天，加之午间没能小憩，摇摇晃晃中竟也蜷在角落里一颠一颠地睡着了。
直到王府门前停了车，下人撩开帘子，蓝涣正弓着腰欲将沉睡的木兰抱下车，一声惊雷乍响，而后滚滚不绝，小人儿忽然睁开了眼。
“咳，忘机醒了？我们到了。”蓝涣见状，清咳了一声，赶忙利落地跃下马车，轻声叮嘱着还有些怔忪正揉着眼的蓝湛小心，双手在身侧微微托起，时刻准备着将人扶稳。
果然，刚睡醒的人手脚还是无力，一个没踩稳，蓝湛整个人跌进蓝涣怀里。
“啧。”
投怀送抱，不知廉耻。
魏王妃白了还睡眼惺忪的蓝湛一眼，皱着眉别过脸，这才发觉牵着马黑着脸杵在一旁的魏婴。那脸色沉沉，周身冷气肆虐，竟让魏王妃都有些不敢靠近。
“羡…羡羡这么早就回来啦？你父王呢？都还顺利吗？没受伤吧？昂？”
想要前前后后查看她儿子伤势的手一下被甩开，魏王妃不由向后退了半步，眼见魏婴一声不吭地走近蓝湛。
“羡哥…哥……”
蓝湛闻到魏婴的信香，惊喜地张睁大了眼，只是话音未落，就感到身后一空，都来不及踉跄双脚就已离地，被魏婴屈膝抱起。
早前，秣陵与广陵之间的某个暗桩处，魏王收到留在王府的暗卫的消息，说魏王妃亲去世子府，带走了蓝忘机。
他看了一眼一旁还在兴奋地准备着瓮中捉鳖，要让那苏涉不打自招的魏婴，朝暗卫挥了挥手，不动声色地继续着魏婴的计划。
魏婴偷拿去的金牌，定是给了那孩子，应也出不了什么乱子。而这次是难得的锻炼魏婴的机会，且他也是斗志昂扬，魏王并不希望因为后院之事，让魏婴分神。
所以直到苏涉将所谋之事全盘托出，魏婴操着手上的剑就要给人捅几个窟窿的时候，魏王才叫住了他，说不用他善后，让他回去歇着，改日论功行赏。
魏婴本就挂念着小木兰，得了令自然不纠缠，快马加鞭就往回赶。
他魏小世子出马，一个顶俩。先前好好习武，认真完成功课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他魏婴还是个经世治国的奇才嘛。今日顺利的很，这会儿就回去说不准还能赶上陪小木兰用晚膳，他定是很惊喜吧。
想到蓝湛弯弯的眼睛，喜出望外扑进他怀里的模样，魏婴嘴巴咧到了耳朵根，手里的鞭子一下赶着一下。
直到刚在世子府门口下了马，阿瑶匆匆回报他说，蓝湛辰时末就被他母妃带走，还没回来。
魏婴的笑容滞在了脸上，想起他父王最后的欲言又止，火气噌噌噌得往上蹿，拳头被捏得咯吱作响。
他在一心想表现自己，想讨他们欢心，想让他们认可。他们却背着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伤害他。
“我不是说……”
“忘机公子主动开口要去……我…我们……”
懒得废话，魏婴跨上马，头也不回地奔去了王府，耳边都是自己快如骤雨的心跳。
希望还来得及，小木兰你不要有事。
然后……然后他翻身一跃急冲冲要闯进府里的时候，老远闻见了分毫未曾收敛木兰花香，他母妃的牡丹花香，还有虽有克制却仍浓重的陌生乾元的翠竹信香。
推开蓝涣的那一掌，魏婴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蓝涣连连后退了五六步，还听得撞在墙上闷闷得一声“咚”。
抱着人就要侧身上马，被他母妃拦下：“羡羡，眼见着就要下雨了，别……”
“母妃，”魏婴头一回，用了这样冷漠的眼神，几乎是在睥睨他的母妃，“如果他没了……他不愿嫁我，我便终身不娶；他愿意嫁我，我必然要娶。不过是魏王府，再不会有世孙罢了。”
“驾！”
马蹄将尘土扬到半空，乌云压城，雷声震耳欲聋，一道道闪电将那渐渐远去的人影衬得决绝而寂寥。
瓢泼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魏婴身体前倾，尽量为小木兰挡去些雨水。
蓝湛紧紧贴在魏婴胸前，却感受不到他的温度。魏婴穿在里侧的金丝软甲，硌得他有些发疼。
“准备热水，分别送到空谷幽兰和清风摇。晚膳送到我房里，再熬些姜汤，之后盛上来。”到了世子府，魏婴径直将蓝湛抱往静室，“伞别遮了，都湿透了还能更湿吗？快去准备。”
“羡哥哥，我……”
静室里，下人进进出出准备着，蓝湛拉住了要往外走的魏婴。
“先洗个热水澡，都湿了，别冻着，”魏婴抬手在蓝湛发顶蹭了蹭，目光扫过他的脖颈，“收拾好了，来我房里用膳吧。”
手落在门扉上，就要阖紧，魏婴忽而苦笑了一声：“翠竹香气虽然清新却还是生涩了些，羡哥哥更喜欢小木兰身上的清甜。”
门被关上，蓝湛怔了一瞬，忽然抬起衣袖低头闻了闻，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章比较长……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看不下去@_@
解释一下，坤泽信香不收敛可能的情况：1.泽期，2.被下药了，3.故意求偶，4.坤泽不太能控制自己的信香，很少的情况，比如蓝湛就是信香容易紊乱，太累了睡着了一大意就外露了。
再解释一下为什么蓝湛身上有很浓烈的蓝涣的信香而且雨水都没冲刷掉：1.他跟蓝涣呆了一整天，前言说过，会沾染，2.这一路他跟蓝涣一辆马车，3.蓝湛睡着了蓝涣有没有做什么，不知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4.坤泽的信香不收敛，乾元的信香也难控，5.一下车他俩又来了个意外的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