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示：愚钝之人

　　他在马路上捡到一张破纸。

　　原本是不会捡的，但纸被风吹得附到他鞋上，怎么都甩不开，于是他伸手去掀，看到一行字：

　　愚钝之人，主将惩治你的罪孽。

　　“什么？”纸被他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真晦气！”

　　原本也是不会信的，但他回家之后，看见妻子穿着一身新裙子，忍不住怀疑：难道是要绿我？

　　妻子久违地在他面前转个圈，又摆个姿势：“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去逛街了？”

　　“今天天气好啊。”

　　“你和谁一起去的？”

　　“和同事啊，”妻子半天没在他这里听到一句好看，懒得再理他，“问东问西的，什么毛病……”

　　他依然心神不宁。

　　狗在他脚边转，似乎很焦躁。他也焦躁：“去去去，烦着呢。”

　　狗没走开，瘫着他的脚不动，甚至连眼都闭上了。正好就是刚附过纸的那只脚。

　　难道是要让狗缠着我？

　　他倒不怎么讨厌狗，家里这只还是他买回来的，作为女儿的生日礼物。

　　但如果“惩治”是让全世界的狗都缠着他呢？

　　他打个寒战，不敢再想，也没再让狗睡在旁边，轻轻踹了一脚，没踹开；便把脚抽出来，挪去沙发另一端。

　　刚放学回家的女儿看到这一幕，笑起来：“爸爸，你在和小狗玩吗？”

　　“呃，对，”他尴尬地转移话题，问女儿，“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女儿在给狗倒狗粮，漫不经心地答。

　　他琢磨着纸上的启示：自己人到中年，一切都安定了，就算真发生什么，自己也有办法摆平。

　　惩治，难道要算在女儿头上？

　　他心里“咯噔”一声，自以为隐蔽地开始问：“最近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啊？”

　　“没啊。”

　　“那，有没有遇上什么倒霉的事啊？”

　　“没，”女儿失笑，“老爸你成天想什么呢。”

　　“没什么事我写作业去了啊。”

　　女儿走了，他还坐在灯光下，抓着头发：“惩罚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