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许嵩歌曲《庞贝》为背景创作的短篇小说。
《庞贝》
十年了,期间我再没见过她。
昨晚收到了她的信息,猝不及防。
虽然只有一张照片,但我认得那里,那是我们蜜月之行的最后一站,那不勒斯湾。
手中的马克杯不合时宜地落在地上,才发现手机屏幕早已熄灭。
来不及收拾碎片,我订了机票,当晚就上了飞机。
作为亚平宁半岛有名的海湾,那不勒斯独有的凉爽海风,吹散了盛夏的炽热,吹走了旅人的疲惫。
驻足在环形海湾的尽头,视野所及尽是蓝色,在这里,没有嘈杂的叫卖,没有鸟鸣的不绝,只剩海水绵绵拍打在栈道上的声音,安逸、和缓。
等见到她,便久居于此吧,我如此想到。
轰!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天空盛放。
多么美丽的花儿,就像你离开时的表情。
泪水滑过脸颊,眼前雾气萦绕,我的心地动山摇。
……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她的名字。
“你还好吗?”她说。
“嗯,我还好,你呢?”
“我也…对不起。”哽咽。
“什么时候回来?”
“回不去了…”不住的哽咽。
“……”
“我在庞贝。”决堤。
“我也在庞贝。”
嘟嘟嘟。
被挂断的瞬间,我的心依旧平静,仿佛整个世界与我无关,就这样坠入了大海。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向我挥手。
我看不清她的脸,可我知道那是她。
我想回应她,却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我想追上她,可双腿沉重寸步难行。
我不断地挣扎着,用尽全力嘶吼着。
她只是看着我,隐约可见微微笑意。
我想着,这便是我与她的最后一面。
阔别了整整十年之久的,最后一面。
“时间到了,我这便要离开了。”
我被发现的时候,是在海边。
醒来时分不清脸上的是海水还是泪水,头发乱作一团,衣衫不整,眼前一片灰暗。
我发了疯似的跑向庞贝古城,二十公里,一刻未停。
等到了那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遗迹被抹去了,残骸被清理了,什么也没剩。
仿佛一切根本没发生过。
微风夹杂着焦糊的味道,令人作呕。
我离开了。
浑噩中,不知走了多久,只是顺着公路走,一直走到了维耶特里。
一路没见到一个人,只有一辆红色的小车。
我没抱什么希望。
也确实没什么希望,这地方,连鸟都没有。
手机丢了,大概是掉在海里了。
如果有谁联系我怎么办?算了,没人联系了。
眼睛非常干涩,看什么都不清楚。
远处似乎有一道身影,朦胧中竟还有些熟悉。
那人影越来越近,好像是跑过来的。
我不知所措,人影竟扑在我的怀里。
和她好像,可我知道,不是她。
十年前的我,碌碌无为。
毕业五年来,在实现理想的路上反复失败。
我有很多次都想放弃,是她一直支持着我。
她性格很温柔,就像那不勒斯湾的风景,可以轻易融化我的心。
我的脾气很差,生气时如疾风骤雨,虽然每次都被她成功化解。
我们有一个女儿,乖巧、可爱,和她一样。
是在二十岁那年,年轻的我们,意外的结晶。曾经的我,没有作为父亲的自觉,导致了她离我而去。
我未曾想到的是,十年了她还是一个人。
十年后的我,事业有成。
想要照顾她们,并为此付诸行动。
可上天不给我机会,让她再一次离我而去。
我是那么的后悔,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痛恨那个不负责任的自己。
“如果能重回到那天,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紧紧抱着你。”我这样想着。
我心里清楚,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妈妈呢?”我的声音嘶哑如干柴。
“她在庞贝。”陌生的声音,却像她的声音。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的胸口像被野兽撕咬。
“她说你还在庞贝,一个人回去找你了。”
什么?回去?找我?可我这一路都没……
似是看懂了我的疑惑,女儿指向我背后。
那里有一个意大利人,好心的意大利女人。
She said:Remember to return the car to me.
这一刻,我的世界重现了光明。
又是二十公里的路程,真是不可思议,平时最多只能跑两公里的我,今天竟然跑了两次二十公里,回去以后报名参加环城马拉松吧。
我吐了一地,不过我很高兴,因为路边停着那辆红色的小车。
她在哪里?我四处张望,并没有她的身影。
“喂,你是在找我吗?”
我回过头,看到了藏在车后的人。
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被泪水渲染后的笑容让我心醉,很可爱的眯眼笑。
还是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微微笑,是她。
“我们回去吧,回家吧。”
“回不去了,我在庞贝。”
“你不要忘了,我也在庞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