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月正圆,我坟被人扒了 ‖ 时影×魏无羡‖ 治愈向
魏无羡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坟也让人扒了。
死都不让我死得清净点,什么仇什么怨啊?!
他骂骂咧咧地从棺木里飘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吭哧吭哧扒他坟的小屁孩,突然就有点无从下手了。
“喂,小屁孩儿,你干嘛呢?”
穿着白衣的小屁孩许是没听见,扒拉他坟头的小手不停,还在一个劲儿地刨土,就他这卖力的三两下,也就挖出了个小小坑,连他自己都装不下,人倒是累得个气喘吁吁。
魏无羡瞧着好笑,又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凑近了,蹲下来靠着他,在他耳边问,“小孩儿,你大半夜地不睡觉在这干嘛呢?需要我帮忙吗?”
小孩儿蹲在地上正使劲扒拉的小手猛的停下,一个转头看见他吓得一激灵,整个人还抖了一抖,眼睛都瞪大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话也说不清楚,魏无羡心想自己长得也没有那么吓人吧。
好歹我魏无羡以前也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啊,我只是死了应该没有毁容吧。他抬手左右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还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模样没有错。
“喂,小屁孩儿,你是结巴吗?”他皱着眉问道。
小孩儿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年纪,并不大,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挖坟吧,这大半夜的,换个正常人看到这阴气森森的乱葬岗都要吓得尿裤子了,哪还敢进来,他倒好,不仅进来了,还直接就来扒他的坟,简直是不把他这个吓死人不偿命的夷陵老祖魏无羡放在眼里!
他明明记得自己死前还被作为家喻户晓的大恶人编成各种十恶不赦的睡前故事,用来专门吓唬那些不听话的小屁孩儿的,怎么他死后反而威信全无了。
这就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吗?所以现在是哪个大恶人接替他在当他们的睡前噩梦了?魏无羡有些惆怅地想,对于自己这么快就被世人遗忘了的事情有些许的不开心。
“你……你是夷陵老祖魏无羡吗?”小屁孩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怯生生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他。
魏无羡一听乐了,觉得这小孩还挺有意思的,怎么的,这小孩原来听过他的名头啊,所以这是专门来挖他的坟的?
他决定吓唬吓唬这个不怕死的小屁孩,板着个脸,他故作严肃道,“是啊,那你知道你现在挖的是谁的坟吗?”
“你……你的。”
哟呵,还真知道啊,魏无羡有些不乐意了,“那你还挖,不怕我吃了你啊?”
他噘着嘴,不满地看着小屁孩。
小屁孩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声地不安地问他,“你会吗?”
他的眼睛真干净,像清澈的小溪水一样,望着魏无羡的时候不掺杂一丝的杂质,让人忍不住想宠他,魏无羡看着他的眼睛没好意思太凶他,只闷闷不乐地别开脸,嘴硬道,“会,你爹娘没告诉你夷陵老祖可会吃小孩儿了吗?”
“说了。”小孩儿小声地回答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两只小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饶是如此,也不知他哪儿来的胆子,还敢又试探性地靠近了他一步,笃定地说,“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
“你是个好人。”
魏无羡听闻此言人都愣了,这年头还有人相信他魏无羡是个好人?
早在他死之前,相信他的人就都先他一步死光了,一个都不剩了,凭什么这个小孩儿突然冒出来,就敢说出这种话,扰乱他的心神?
他不禁回头仔细打量了眼这距他仅一步之遥的小屁孩。
小孩儿刚到他大腿,并不高,软乎乎的脸蛋光滑细腻白皙,模样也乖巧可人,看着就是很好揉捏的小奶团子一个,衣着光鲜,锦衣华服,腰间佩玉,通身的气派,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家世,倒像是显贵人家里娇养出来的。
偏生他一双眼睛生得最好,琉璃珠子似的,透亮干净,月光下也仿佛闪烁着光,熠熠生辉,此刻望着他的眼睛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欢喜和信任,扎得魏无羡眼睛疼。
魏无羡俯视着他,面无表情地问,“你爹娘都怕我,你为什么不怕我?”
“因为你是个好人。”小孩儿又重复了一遍。
“哦?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觉得的。”
“……”
魏无羡有些无语,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听了他那么多“丰功伟绩”,还没被洗脑?还能觉得他是个好人?他怕不是拿他一个死鬼来消遣的。
“我不是。”他赌气地反驳。
“你是。”小孩儿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还又凑近了他一步,现在就站在他小腿边上,睁着俩大眼睛固执地看着他。
魏无羡简直要气笑了,后退了一步靠在自己的坟头树边上,和小屁孩大眼瞪小眼。
“那你说说,为什么觉得我是个好人?”
小屁孩看他后退一步,又不死心地往他跟前凑了一小步,才奶声奶气地说,“你本来就是个好人,你锄奸扶弱,无愧于心,言出必践,真诚待人,剑术超群,还自创鬼道,你是个天才!”
魏无羡扶额,他搞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这小屁孩他爹娘的睡前故事版本有误,不是通俗意义上的大恶人杀人不眨眼,吃人胃无限的版本,讲的竟是他锄奸扶弱的正义之举?!可他不是刚说他爹娘说他魏无羡会吃人吗?他爹娘是怎么让他在吃人和锄奸扶弱之间达到诡异的平衡,从而使小屁孩得出他是个好人这样的言论的?
他属实是有点好奇这小屁孩他爹娘的睡前故事版本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爹娘这么告诉你的?”
小屁孩愣了一下,亮晶晶望着魏无羡的眼睛也闪烁着移开了目光,低下头犹豫了几许,才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没有。”
他看起来心情有些低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两只小手又无意识地拧在了一起。
“他们……他们说……”
魏无羡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心软,也不好再装严肃,只好蹲下身来与他对视,循循善诱,“他们是不是说夷陵老祖魏无羡,忘恩负义,丧心病狂……唔……”
他的嘴被两只脏兮兮的小手一把捂住,小孩儿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抬起头来看着他疯狂摇头,“不是……才不是……你才不是这样的人!”
魏无羡一时哑然,嘴上捂着的那两只手那么小,软绵无力,他明明轻轻一挣就能挣脱,但是他没有,他看着小孩儿眼里急切否认的关心,心忽然就毫无预兆地暖了起来。
真是个傻孩子。他想,时至今日,我难道还会被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伤着吗?
小孩儿还在急忙否认,却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晃了眼睛,不自觉地停下话来,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
“怎么,不捂我嘴啦?”魏无羡戏谑地看着他,“胆儿挺大啊,敢捂夷陵老祖魏无羡的嘴,小屁孩儿,你可是头一个这么有勇气的。”
小孩儿这下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情急之下犯了什么错误,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在身后,后退一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生气了吗?”
魏无羡想逗逗他,故意说,“我生气了,你打算怎么办?”
小孩儿飞快地瞟了眼他,又低下头乖巧地说,“那我哄哄你吧。”
“怎么哄?”
只见小孩儿纠结了不到一秒,就果断凑过来吧唧一口亲在了他脸上,然后飞快地撤回原位,小声地问他,“这样……这样可以吗?”
“我爹……我爹就是这么哄我娘的。”他糯糯的小奶音响起,唤醒了魏无羡已经风中凌乱的思绪。
他只是想逗逗这个小屁孩,哪想到小屁孩还敢调戏他,亲一个鬼是为了哄他,这下还真是童言无忌,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喂,小屁孩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一个陌生人,是非常不好的行为,这叫调戏?”魏无羡觉得他非常有必要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屁孩一点科普教育,免得他以后出去外面再这样乱哄人被人打。
“可是你不是陌生人啊,你是夷陵老祖魏无羡,我认识你的,我认识你好久了。”小孩儿不为所动,还振振有词。
魏无羡头疼,大声道,“可是我不认识你啊!所以这就不能混为一谈,你……”
“我叫时影。”小孩儿飞快地说道,说完特别开心地看着他,“这下你认识我了,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的名字的。”
“我叫时影,时间的时,影子的影。”
魏无羡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自我介绍噎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痛定思痛,决定还是要好好和他说道说道,势必要教会他“自尊自爱自重”。
“好吧,时影。”他语重心长,“你爹对你娘这么做,是因为他们相互喜欢,所以才能亲亲抱抱举高高,但是你不可以随便对别人这么做,尤其是对不喜欢的人这么做,知道吗?”
小时影若有所思,“所以只有互相喜欢才可以亲亲吗?”
魏无羡有些欣慰,他终于听懂了自己的重点,“对啊,要互相喜欢才行,不然就叫调戏,知道吗?调戏别人可是会挨打的!”
他作势挥舞了下攥紧的拳头吓唬他,虽然在时影看来无异于纸老虎,毫无威慑力。
“那你喜欢我吗?”小时影奶声奶气地问他。
魏无羡觉得这话题跳跃得太快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亲了你,你现在要打我吗?”小时影又换了个问题。
魏无羡想了想,诚实地回答他,“那倒没有。”
他倒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打小孩儿不是他的作风,更何况不知者无罪。
“所以你也喜欢我。”小时影满意地得出了答案,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魏无羡一整个大无语震惊住,“啊?”
等一下,这句话槽点太密了,他一时竟不知从何着手问起,到底是什么让时影得出了这个结论?!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差错?!还有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
他哭笑不得,又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询问当事人这个结论从何而来,“小屁……额,时影,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我看起来究竟哪里像喜欢你的样子了?!”
小时影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凑过来开心地给他分析道,“不是你说不可以对陌生人亲亲,只有相互喜欢才可以亲亲吗?不然就是调戏,调戏会挨打的!”
他比划了一下小拳头,魏无羡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对。”
到这里都是没错的,他刚刚确实是这么说的。
“我认识你,你也认识我,我们就不是陌生人了。我喜欢你,我刚刚亲了你,你却不打我,说明这不是调戏,因为你也喜欢我,我们是互相喜欢!”
不对,到这里就全错了!魏无羡心梗,看着小时影明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明显沉浸在自己的快乐里无法自拔,还妄图继续获得他的认可!
他试图继续对他进行再教育,他不信自己的教育会如此轻易地一败涂地,“错了。”
小时影眨巴着大眼睛,问他,“哪里错了?”
魏无羡苦口婆心道,“我不喜欢你,所以……”
小时影顿时眼泪就盈眶了,魏无羡一看他那眼泪说来就来,比洪水决堤都快,一下子慌了神,“诶,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怎么还哭鼻子了?诶,你别哭了!”
他手忙脚乱地去擦他的眼泪,谁知道小孩儿眼泪跟断线的珍珠似的,越掉越多,但是他哭又是不出声地那种哭法,咬着嘴默默地掉眼泪,看着怪让人心疼的,魏无羡无法,只好哄他,“诶,你别哭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小时影瘪着嘴,看着他眼泪汪汪的,哽咽地说,“你……你……不喜欢……我……”
说完斗大的眼泪就又要掉下来,小模样委屈得要命。
魏无羡头疼,怎么这年头想说句实话都这么难,鬼也不好做啊,自己弄哭的人也只能自己认命地哄,他牙一咬心一横,开始睁眼说鬼话了,“不是,我骗你的,我喜欢……你。”
“真……真的?”小时影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魏无羡为了自己的话能多点可信度,点头附和道,“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你哄哄我。”小时影擦了擦眼泪,期待地看着他。
魏无羡一头雾水,“啊?”
我这不是已经在哄了吗?还要怎么哄?
小时影看他愣在那里不为所动,嘴一瘪,又要哭了。魏无羡一看情况不对,眼疾手快地按住他,“我哄我哄!”
说完他又不知所措起来,问小时影,“我还要怎么哄啊?”
他是真不会,以前他哄小姑娘的时候舌灿莲花的机灵劲儿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此刻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是个尚不知事的小孩儿,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盲区,就算他带过阿苑,也毫无借鉴余地,这小屁孩明显和阿苑不是同个等级的,他比阿苑难应付多了。
唉,天才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这可真是难为死鬼了。
小时影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口,指着自己的小脸蛋,带着哭音道,“你亲亲我。”
魏无羡听清了他说的话,又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老脸一红险些有些挂不住,“一定要这么哄啊?”
眼看着小时影又要晴转阴雨,他叹了口气,眼一闭,真的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记。
其实也就轻轻挨了一下他的脸,魏无羡就退开了,活了十几年,又死了几十年,他是没想过自己还能遇到这么尴尬的时刻。
被一个一见面就扒自己坟的小屁孩逼得被迫说喜欢他还要哄他亲他,真是晚节不保。
魏无羡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拒绝承认其实刚刚亲上去的时候就被对方软嘟嘟的小脸蛋治愈了所有的气闷和不甘心。
小时影果然不哭了,得偿所愿的他笑得别提多开心了,得寸进尺地靠过来就要挨着魏无羡坐下。
“羡羡,我困了。”
他冲魏无羡伸出手,现在看来是完全不怕魏无羡了,甚至还有想让他抱着睡觉的意思。
魏无羡很想问问他这称呼又是怎么回事,但是眼看着小家伙哭累了大半夜的也确实该睡了,只好按下不表,让他先回去睡觉。
“困了就回去睡觉,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可惜小孩儿跟没听见似的,见他不抱自己,就自己凑过来搂着他的脖子抱他,魏无羡看他迷迷糊糊那样,怕他摔跤,只好伸手顺势抱住了他,又问了他一遍,“你家在哪?”
“……”小孩儿不说话,魏无羡偏头看他发现他已经趴着他的肩膀睡着了,泪痕还在,脸上却还是笑着的,看起来睡得很安心。
魏无羡失笑,摇了摇头,自己总不能真把这小屁孩丢乱葬岗陪他一起睡棺材吧,臭小子,还真是吃定我了。
他想了想,把小孩儿带到了自己偶尔会去住的夷陵宅邸,那里起码还有张床,能让这臭小子睡得舒服点。
他抱着小时影,不过瞬息就到了夷陵旧宅。
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他多寻了几张垫子,给小孩儿垫在床板上,免得硌着他,这小孩儿细皮嫩肉的,既跟着他回来了,他也不想太委屈了他。
若不是这小孩儿一直抱着他不肯松手,他本是要分床睡的,他确实没和别人一起睡过,挺不习惯的,抱着个这么软这么香的小人儿入睡,这体验还是第一次。
挺新奇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