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之诗

是真实的故事，是我的故事，是我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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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过深圳吗?
深圳星南方的大城市,高楼很多,人更多。

那时侯我小学四年级。
我是班级里的怪物。
我不看他们爱看的动画片,不擅长他们玩的游戏。
我只看书。各种书,哪怕是电话号码簿我都看。
然后我成了众矢之的。
被起各种奇怪的外号,被一群人围着打,他们散去后我只有手里的书是完整的
于是我缩进角落,一个人看书。这样的生活过了四年。
一天下午,他们在外面玩,我在教室里看书。然后她进来了。她是一群女孩子的孩子王,虽然很文静,其他女生却对她服服帖帖。
本来我也没想搭理她,直到她走到我旁边。
“那个……请问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鸟吗?”有些害羞的声音响起。
”北极燕鸥。”我回过头,她的脸有些发红。
“听说它非常厉害,能飞很远,是真的吗?”
“能一直从北极飞到南极,再飞回去。”这种问题多看看书不就知道了。
“这样……林同学，你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啊。”
我有些生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事就别打扰我看书。
”我很喜欢鸟，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这可能是我在人生中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什么都聊。
地清澈的笑容、和映着夕阳落下的银杏叶一起,绽放在我的心中。

“再见，林同学。”“再见，周同学。”
在校门口,我们这样道别。
我丛未在哪个晚上像那天一样盼着上学。

但第二天，她没来。老师说，她转学了，去了深圳。

女孩们顿时哭成一片。

下课后，角落里，我也哭了，第一次为别人哭。

当一个小孩子学会为别人哭时，她长大了。

一年之后的晚上，我在小区里散步。

“请等一下。”有人叫住了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姐姐微笑着看我。

“还记得我吗？”动听的声音仿佛自脑中响起。

我摇摇头，我可不认识比我大五六岁的姐姐。

“没关系。”她的微笑依旧迷人。“你还记得你的朋友吗？”

“嗯。”
“她让我告诉你，去深圳找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好的。”但我真的不确定能不能去。
“那请收下。”我的掌心突然多了一根鸟毛。它发出一阵微光，然后消失不见。
“对了，你想飞吗？”
我再次点头。当然想了，离这个只有嘲弄与暴力的世界越远越好。
“那就飞吧，身体或心灵，怎样飞都可以。”
我睁开眼睛，我没有在小区里，那只是···一个梦？

上了初中，我开始写小说，什么都写。
为了其他人不再经历我的过去。
为了让心灵在天空中飞翔。
从我写下第一个字开始，我没有再回到地面。我也在等她。

初二那年暑假，我去了深圳。
深圳是南方的大城市，高楼很多，人更多。
而且，有很大的书城，与百货高店一样大。
下午，我看完书，从书城里出来。
天空中传来尖锐的鸣叫声，我抬起头。
夕阳中，一只鸟向我飞来，在我头顶盘旋，尖声鸣叫然后飞走。
一片羽毛飘落地面，我拾起它。
父亲正好走来。
“海鸥的羽毛。”在海上工作二十年的他笑道，“留着吧。”
“好的。”我点头。
我们给那枚羽毛做了个塑封，制成一枚挂坠。

那天晚上他们都睡了。我径直下楼，跑到路边，拦了辆车。
“小姑娘，去哪里？”司机用广式普通话问道。
“莲花山公园。”我答道。
“啊呦，晚上去那种地方搞什么啊？”对方一脸惊讶。
“有什么不行的吗？”
“你是外地人不知道，一个月前有个小姑娘在那里失踪了，也是在大半夜！”
“无所谓，请带我去吧。”
下车，付了巨额车款，我翻墙进了莲花山公园，直奔湖边。
果然，那个女孩在那里。她背对着我，黑色长发随夜风飘舞。
我走到她身旁。
“林同学，你来了。” 带着和那天晚上一样的微笑，她道。
“周同学··？”我轻声问道。
“我在。”我们身上泛起了淡淡的荧光。“你来找我了，我很开心。”
“我们是朋友啊。”我也笑了。
“嗯。很抱歉没能说再见，我离开之后，你···还好吗？”她垂下眼。

“还不错。”我淡谈地笑笑，”那你呢！”
“我一直在旅行，越过大陆与大洋，看了很多的风景。”她轻声说，“好想让你也看到”。

“这样，下次麻烦用手机拍张照吧。”
“对哦，下次主会的。”地轻轻摇了摇头，“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
脸颊上的吻回答了我——我爱你。

“啊···好吧。如果要我做恋人····也不是不行。”

“话说，你好像一直在飞呢。”她贴着我的脸颊，手环过我的腰间。

“····我应该当不成飞行员了。”我指指眼镜，遗憾地笑笑。

“不是啊，是你的这里。”她的手覆上我的胸口，“你的心在飞哦。”

突然，空中传来尖锐的鸟鸣，声音透着焦急。

”抱歉，耽搁太久，我要走了。”她表情一僵，快速说道。

“没有别的要说吗？”我遗憾地问道。

她悲伤地摇摇头。
只一瞬间，我回到被子里。
“此心吾与白鸥盟”，我默念着。虽然又要过很久才能见到，但我会一直等。

回去之后，我开始和鸟说话。
和小区里的麻雀，广场上的鸽子，江边的海鸥。
我听得懂它们，它们也明夕我。
同时，我开始在山上挂起人工鸟巢，参加环境保护的活动，并与一个地区为加拿大的微信好友聊得很开心，父母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又一个黄昏。
站在小学新建教学楼的楼顶，握着羽毛吊坠，我望向夜空。

“晚上好。”
回过头，她己在我身边，向我微笑着。
“有微信是真方便啊，约好时间就可以来了。”她拿出手机，“这些都是我最近拍的。”

照片一如既往，都是俯瞰的视角。
”这张是金门大桥。好看吗？”
在橙红色的斜拉桥顶端望向桥面，车流汇成彩色的缎带。
“好厉害啊·-··一般人不用无人机根本拍不出来吧。”我赞叹道。
“直接站到上面去拍就可以了，也不是特别难啊。”
因为那是你好吧....
“还有，你写的那个关于军舰的文章我看过了，真的很好看！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吧！”

“没有····很多人反倒不感兴趣。”我摇头。
“那你还会一直写下去吗？”她有些担心地问。
“会。我想让那些我心里的声音，让世界听到。还有······答应过你的，我会一直飞下去。”
“谢谢。”她的笑颜如同天边晚霞般绚丽。
“还有，上次你问过我，如果让我变成鸟，我会选哪一种。”
“嗯。”
“你知道岩燕吗？”
她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
”有一种鸟，一生都在空中飞行，只会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去的时候。我想用这样的方式，一直陪着你。”我笑着说。
“那样···会很累的吧。”
“无论怎样生活都不会轻松。我只会选择我想要的方式。”
“嗯，那一天记得来找我。还有，上次你说要写给我的那个故事呢？“

“已经开始了，但不是鸟，是一条会在天上飞的鱼。”
”也可以···那今天先聊这些吧，再见。”
她挥挥手，在我眼前消失。
晚霞中，一只纤细优美的北极燕鸥向着南方飞去，
知道吗？在天空与地面上都会有陪伴的你，真的很幸运。
你走后，永远被囚禁在地表的我，又是孤身一人。
我笑着，我流下眼泪。

而现在，我的那部长篇小说已经写了六分之五。但遗憾的是，没有鸟儿愿意从这里飞过。

听不到熟悉的鸣声，看不到心中的身影。

我孤单望向窗外，第一朵玉兰花刚刚绽放。

以后，我还会和鸟说话，和那个奇怪的微信聊得不亦乐乎。

而以后的以后呢？

我只知道，我会一直写下去。

或许我仍孤身一人，漂泊在异乡的街头，寻找鸟的踪迹。

又或许我会结婚，生子，和其他人一样。

指着天空飞过的身影，对我的家人说，这是北极燕鸥，世界上飞得最远的鸟。

然后，当一切归于终焉，我也会生出羽翼飞向空中，化为那一生只落地一次的鸟，加入她从北极到南极的漫漫旅途。
陌生人，如果你已听完了这首鸟之诗——
非常感谢。

fin

（隔壁300百合会也有，链接：https://bbs.yamibo.com/thread-536373-1-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