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恐怖民俗[村八分]:犯错就会被全村排挤,生活难以为继

你遭受过冷暴力吗?那种被身边亲密之人疏远、漠视的感觉会让我们无比痛苦,这种痛苦甚至比肉体上的疼痛更令我们难以忍受,对人的心理造成严重的摧残。

而在古代的日本社会,则有一种将冷暴力发挥到了极致的残酷惩罚——村八分,又称为共同绝交。这种处罚方式并非是通过言语或肢体攻击来施加痛苦,而是一种冷酷无情到极致的冷暴力,一种真正的社会性死亡。
真正的社会性死亡
人是社会的人,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依靠并和其他人有所联系,独自一个人是注定无法生存的。
在日本古代这一点体现的就更为明显:日本国土狭小,自然资源较为稀缺,且人们生活形态以村落为主,常有庄稼、房屋维修、社区管理等活动,敦亲睦邻必不可少,人们会在需要帮助时互助。人们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依靠亲朋邻里的相互帮助扶持。

日本明治时期的农村
而当村庄中有人犯下了较为严重的错误时,村里通常会先警告一次。但如果此人依旧不改或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如:杀害同村的人、放火(纵火在江户时代是第一大罪)、长期拒绝参与劳动等行为的话,村里就会对此人所在家庭进行村八分的处罚。
什么是村八分?在古代日本村庄生活中,有十件事情最为重要:成人礼、结婚、生产、照顾病人、房屋修建、应对水灾、出门旅游、灭火和协助安葬,被称为村十分。

如果村中一家人被处以村八分的处罚,那么除了灭火和安葬以外,其余八件事没有任何人会去帮助他们家,只能靠他们一家自己想办法。
至于剩下的那两分,村民愿意施以援手也是迫于无奈:因为如果不及时灭火火势可能会迅速蔓延殃及无辜,尸体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腐烂生臭,甚至有传播瘟疫的风险。村民在这两分上的帮助,也是出于自身利益的选择。
在日常生活中,村民更是会完全无视被处罚者,不和被处罚人家发生任何往来;村内和该户人家断绝一切交易行为;村中的一切公共设施也会禁止其使用,如禁止使用村里的土地、不能从村里的水井打水、也不能从村里分到柴火肥料等用品。
可以说,如果被处以村八分的处罚,基本等同于宣判了你的社会关系的死刑,虽然你还生活在村中,但你的实际生活情况基本和荒野求生别无二致了。

在日本影视中,我们经常会看见村庄里被隔绝出去,远离其他人家单独居然的情景
比死亡更加恐怖
看了上文的介绍,很多人可能不会觉得村八分有多少恐怖:没有直接的肉体伤害和言语辱骂,不用和外人产生交流联系.对于现在的社恐人群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但我们是用现代人的思维和眼光来评价村八分,根本不能体会到村八分对古人的生活影响之大。现代人大多生活在城市中,在钢筋水泥构成的钢铁森林中,人与人之间本来就较少有交流与联系。且现代都市中各种设施完善,一个人也能很好地独自生存下去,甚至有很多人专门以享受孤独为乐趣。
在古代,自然环境十分恶劣,生存环境有限,生产力低下;在我们眼中理所应当、措手可得的生存权力,对古人来说,往往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得到。

人们想要更好地生存下来,就必须相互团结相互帮助。如果仅靠自己一家人的力量,在面对日常生活时,像婚丧嫁娶、农忙之类还可以勉强完成,但遇到不可抗自然灾害时,仅凭一家几口人根本无法面对。
还有人会觉得:如果我在这个村庄中被排挤,可以选择搬去其他村庄生活啊。
这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是古代日本幕府为了限制人口流动,严令禁止人民自由流动,违者会判以重刑;二是日本的地形十分复杂,多山地,想要迁徙十分不方便。
就算有人家真的突破了重重阻碍,搬离了原来的村庄,但是一个被自己村庄驱逐的人家,还有哪个村能愿意收留他们呢?
近乎无解的惩罚
村八分固然十分恐怖,但有没有能解除村八分惩罚的办法呢?
有,但是十分困难。
第一种方法,可以捐钱给当地寺庙铸造佛像、寺钟来换取同情,再由和尚前去与村长说情来免除村八分。古代日本信佛的人很多,和尚地位很高,村长一般碍于和尚的面子和同意免除惩罚。

在日本,有69.8%的人信仰佛教
但这个方法需要大量的金钱,除非富人,否则一般的人家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钱来为自己免除惩罚。
第二种方法就是参军立功,或者在土匪劫掠村庄前为村民预警,这种方法可能比第一种更加艰难,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风险极大,而且在和平时期也无仗可打。

对于古代日本人来说,村八分才是最为恐怖的惩罚,远比死刑还有残酷:死刑虽然残忍,但是只往往只针对个人,用个人来换取整个家族的平安;而村八分则是对一个家族的打击,整个家族都将失去未来。

战国大名宇喜多秀家,在关原战败后全家被流放到八丈岛,其家族几百年后才被允许返回日本
流传至今且依然存在
日本古代时期村八分就一直存在,在江户时代(1603-1867年)该现象达到顶峰,直到日本明治维新后,明治政府才于1909年将村八分定为违法行为。
但村八分却从未消失,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1952年发生在静冈县上野村的村八分事件,事情是这样的:
1952年,一位名叫石川小月的高中生举报了上野村的选举舞弊事件,村中十几名涉案人员被捕,而在事件结束后,村民们非但没有感激石川的正义之举,反而对她产生了不解与怨恨,村民们开始群体排斥石川和她的家庭:
在路上,石川时常会被人拦下来辱骂,说“她以指责别人为乐,破坏了村庄的荣誉”;石川的妹妹在学校里被人污蔑为苏联间谍;石川的父亲也被当地报纸公开辱骂,质疑其偷税漏税;在种稻的季节,没有一个人来帮助石川家,人人都对他们避而远之,直到石川搬离家乡前往东京生活,这种情况才有所缓和。

石川小月
直到21世纪,在日本类似村八分这样的霸凌事件依然时有发生。2004年,日本新潟县的一个村庄要办盂兰盆节大会,一些村民认为善后工作麻烦便拒绝参加,结果就遭遇了村里当权者的“联合排挤”,他们不被允许使用村里的公共设施。
全人类的共同问题
村八分的形成与出现,是日本人过于追求集体主义的结果,在生产力落后的时代,想要活下去并非易事,需要人与人之间的团结。
想要更好地团结,就必须有一个稳定的秩序。村八分的出现,就是为了给那些试图破坏秩序者最严厉的惩罚,当过错的代价变得很高时,人们才不敢去轻易触碰。

关于村八分(共同绝交)的文件
但渐渐地,村八分这种自发行为很容易成为有权有势者独断行事的工具,他们利用这些习俗和规矩来打压异己。
有权有势者所主张的"正义",弱势者若无力反对只能乖乖顺从。相对被指为违规者的人,无处可逃也只能单方面承受。一旦正义伸张过了头、用错方法,就会成为霸凌。

但随着文明的发展与进步,村八分终究会被完善的法律所取代。
类似村八分的现象并不只在日本发生,像现在的校园霸凌、职场歧视、网络人肉搜索之类的现象,其本质原因和村八分很相似:当人们面对异议者带来的威胁、面对众人意见分歧所产生的冲突、面对被迫选边站的焦虑时,就势必会去找一种方法来保护自己。
方法可能是阻绝让你不舒服的根源、把情绪发泄在自己所认定的敌人身上、合理化自己的行为或对不愉快不合理的事情视若无睹,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挫折感、逃避直接面对问题。
这是人类共同的心理问题,绝对不是别国事不关己就可以拿来随意嘲弄的趣闻,我们对此应该抱有同情和理解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