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笙 第七幕 好大喜功（十六）
男泡池这边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女泡池这边，杨萱伊、丰若英和诺可也来到了温泉中。因为诺可实在是太小了，站在水里面完全碰不到水底，所以她开始把温泉池当成游泳池，开始在里面像泥鳅一样游来游去。
“喂，诺可，要不要姐姐来拖着你啊？”
“不弄啦，先伊姐姐，诺可一个人可以的。”诺可发出她那奇特的娃娃音，开始在硕大的温泉池内玩起来。
说起来……今天的确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把泡池建得这么大，应该代表客人应该很多才对，可这里除了他们三人以外，一个人也没有。换洗浴袍的地方，也只是一个只会说“请保管好私人物品”“当心防滑”的人工智障机器人，按摩区也没有大妈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等客人，现在是国庆节假期，不可能所有云堤人都跑去牡丹山看庙会吧……
“唉——泡温泉啊，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感觉，好像我不该来这个地方。”
在杨萱伊泡到池子中后，丰若英也泡了进来，两人靠在墙边，感受着从后背冲出的水流，将整个身体浸没在水中。
“丰若英博士得注意劳逸结合啊，偶尔来休息一下也不错。”
“我那小天文台有一个洗澡机，洗完澡我就躺在我的小吊床上，拿那台望远镜看星星——虽然现在没有星星就是了……”丰若英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等云堤城的降雨结束，你每天都会看到星星的，我保证。”
“那就接你吉言啦。”
得想办法找点什么话题……丰若英捧起温泉水抹到自己的脸上，既然是两个女生在这里，或许应该聊一些女生的话题，这么想着的她，又朝着杨萱伊的方向靠了靠。
“我在电视上不觉得，可仔细一看萱伊你的的身材很好嘛，你可以上巴黎时装秀的封面了。”
“还好吧，毕竟因为要经常上镜，所以必须严格控制自己的饮食，周末还得找机会去健身房锻炼，所以有些时候我也挺想去胡吃海塞，要求一个人控制饮食什么的，这种事情太反人性了——丰若英你有锻炼身体的习惯么？”
“哈？我这种搞农学搞生物学的女人压根儿就不需要锻炼身体。”这个问题像是开启了什么按钮，打开了丰若英的话匣子，“你知道本来学理科的女生就很少，学农学和生物学的女生就更少了，因为这类学生在学习生涯中，起码有百分之六十的时间是在户外渡过的，比如上山进行实地考察啦，在田埂里面观察农作物啦，对体力的要求特别高，所有对女性有些劝退。哦——你知道动物解剖学么？我们还要用手术刀解剖动物，学习他们的器官组成，了解环境对动物发育的影响；我还记得那个老教授，一开始是让我们解剖青蛙、然后是老鼠，紧接着是兔子……”
“够了够了，我已经想象到那个场面了——”
“咳咳……总之呢，那个时候我天天都会跑户外到处闹腾，每天都把体力消耗光的倒头就睡，所以就不需要锻炼了；大学那阵我又恰好在长身体，我又吃不胖，每天一顿饭可以吃两碗——所以就没怎么在意过身材，但那会我挺瘦的，再加上天天在户外跑，我被晒得黑不溜秋。”
“可你现在看起来挺白的啊。”
“那是因为在天文台当起了老宅女呗，虽然我自诩是吃不胖体质，但那些能量不消耗掉就会变成脂肪，成为——这玩意儿。”
丰若英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真的，要不是这个小油肚，其实她的身材也可以和杨萱伊比一比。
“完全想象不出来……到底黑成什么样子啊。”
“别急，等我把手机拿过来，我还留着当时的照片。”
丰若英一个泥鳅出水，健步冲到手机包管柜旁，取出自己的手机，调出相簿递给杨萱伊，虽说公共温泉是禁止带手机入内的，但现在一个外人也没有，所以她也懒得考虑这么多了。手机相册中的丰若英戴着一个农民伯伯专属的手编斗笠，穿着一件印有卡通图案的衣服，但那个图案是什么已经看不清了，因为那件衣服上面全是泥巴；丰若英站在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田埂中，左手拿着一个镰刀，右手握着稻穗，帮她拍照的要不是老师要不就是大学的辅导员——其她学生都在地里面干活。
而且很明显，照片中的丰若英确实晒得很黑，用稍微过分一点的话来说，那就是如果把丰若英丢到煤炭堆里面，估计一天都找不到她。看着这张照片，杨萱伊看了看丰若英，又看了看照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秒钟后，轻轻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大名鼎鼎的丰若英也有这样的黑历史啊。”
“我哪有大名鼎鼎，在云堤城，大名鼎鼎的人只能是沈笠，不可能是丰若英。”她笑了笑重新进入水中，伸了个懒腰。“我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他的，他身边有这么多的朋友，有这么多支持他的人，我也是其中之一，可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换做是我，我能做到沈笠的那个样子么？”
“他的样子？”
“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我遇到沈笠之前的事情，你知道静师大的楚立群么？”
“记得，在校庆的时候我们电视台的人采访过他，我记得他说的原话是什么……我们要发扬云堤城精神，快速推进云堤城教育现代化的步伐，为把云堤城建设成为教育强市，推动实现云堤城全面发展、全方位发展而努力奋斗……之类。”
“哼——倒是挺像那个学阀说的话。”
“学阀是什么？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词。”
杨萱伊是第一回听到这个词，便发出疑问。
“所谓学阀啊……就是学阀指的是凭借势力把持和垄断教育界、学术界的人；又可指在特定的职业或组织中，由某个学校毕业的人们所形成的排他势力，要形成学阀，不一定要传统名校或是学力强的学校，在某个地区或职种上影响力大的学校也有可能形成学阀。”丰若英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本百科全书，他故弄玄虚的摆出一副播音腔，这在杨萱伊眼里完全就是那些刚刚毕业的播音生水平，“在整个云堤城，还有谁比静师大的名气更大？你知道我当了人民代表的事情么？可把那群人气死了——静师大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云堤城，他的高考本地录取分数线比外地低了整整十五分，再加上云堤城享受了新城补贴，云堤城本地考生可以在增加十分，等这群人毕业后，他们大多也都留在本地，而后继续奉行那些保守的政策……”
“我懂了，这就像是我学的新闻传播学中的‘羊群效应’，因为大家都处在这个怪圈中形成了恶性循环，所以即便身处其中不自知，也会成为这个循环的一部分。”杨萱伊顿了顿，“听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静师大还有这样的事情；话说你成为了人民代表？恭喜你啊。”
“恭喜就免了……”丰若英低着头，显得有些委屈，“其实……我或许不该当这个人民代表的。”
“为什么？”
“是沈笠提议的……当时静师大打算拆掉牡丹山天文台，沈笠就提议让我去竞选，假如竞选成功我就可以利用代表的权利否决拆除天文台的议案，我当时也是脑子一热，什么也没想就答应他；，虽然最后成功选上，可代表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批文件、整改学校的通知模式、改善学生食堂的卫生问题……我都没时间去濛雨港陪沈笠他们看数据，就只能下班回家后在天文台里面看数据。”
“天文台到静师大起码得来回花一个小时吧，又是上山又是下山的……你这时间成本太高了。”
“这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在学校里恶心那些学阀，我就觉得这点付出是值得的。”
杨萱伊想多了，她本来还想安慰一下丰若英，可这家伙的心情转换速度堪比翻书，这一点和沈笠可谓是大相径庭，那个理工宅男要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能得花一个星期才能缓过来。就在她把手机还给丰若英的时候，她的手不小心碰到的屏幕，照片被划到了下一张。
那张照片是庄学民和丰若英的合照，看起来像是丰若英拽着他硬拍的，周围甚至还特别少女心的弄了一圈小星星的图案用来点缀。
“哇哦……”
“乱翻别人相册是不礼貌的哦。”
丰若英拿回手机，将其放到身后的石阶上。
“对不起，我只是不小心的。”杨萱伊两只手举在胸前，做投降状，“不过我也理解，庄学民确实也挺帅的，但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是有妇之夫吧。”
“是啊，那家伙家在福建，有一个女儿在上小学一年级，和诺可一样。”
“挖墙脚可不是新时代女性该做的事情哦。”
“这你就不懂了，你想想看，假如我想追一个单身男孩，这样一来我就有不止一个竞争者；但如果我追一个有伴儿的男孩，我的竞争者就只有一个了——我是理科女，得学会用数字模型来分析问题，从概率学的角度考虑，后者的成功率会是前者的好几倍。”
“好……好吧。”杨萱伊尴尬的笑了笑，这歪道理说的，简直比沈笠都还要离谱——沈笠……话说我为什么总想到沈笠，明明他就在隔壁的男泡池啊。
“唉——但我也就只是呈口舌之快罢了，有些东西注定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丰若英将整个身子浸入水中，长长叹了口气，“萱伊我和你说实话吧，其实在沈笠他们来天文台找我之前，我其实有过寻死的打算。”
“你可别吓我……我胆小。”
“不，是真的，你想想看，一个自己的科研成果被别人夺走、没有容身之所、身上都没攒下什么钱、没有一个朋友、学这种不赚钱的农业学而不被家里待见的人，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义——虽然网上总说什么‘啊啊啊，人要学会享受孤独’之类的话，我也试过享受孤独；但后来我发现，我并不喜欢孤独，我只不过是一个试图融入社会然后失败了的倒霉蛋而已——所以那个时候想死。”
“那现在呢？”
“现在不想死了，因为庄学民他救了我。”
“庄学民？”
“对啊，你想想看——一个在你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带着一束光走进来的家伙，都会对其产生一种依恋之情，他说的那番话点醒了我，所以我打算开始重新做一些事情。”丰若英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我记得沈笠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什么话？”
“我记得好像是……静师大校庆毕业典礼活动的时候，当时沈笠他们开车来接我，然后我们行驶在牡丹山山麓的时候，沈笠说‘杨萱伊对我来说就像是光一样’之类的话。”
“他说过这样的话吗？他还说了什么？”虽然在晴空塔已经听过这样的话了，杨萱伊心里也明白沈笠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想再听别人说一遍。
“他说，自己高中时就喜欢你了，但你对他来说就像是光，爱上光对光来说是残忍的，因为光比黑暗的自己更有前途——就像我对庄学民，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丰若英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一个十分不得了的事情，“抱歉抱歉……我好像说了一个十分不得了的八卦。”
“没关系的丰若英，其实我早就知道沈笠喜欢我了，而且我对他也没那么讨厌。”
“那你们两个都快四十岁了，到底在搞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丰若英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沈笠那家伙……和一个现在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女人相亲结婚，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跑了，丢下他和他女儿不管！你们两个要是结婚肯，生活定会比现在好上百倍！”
“可能是这样吧，但是……不行。”
“为什么？”
“因为沈笠是一个绝对不会对身边的人不管不顾的人。我原来也的确想过这样的未来，但正是因为沈笠和没有感情的女人结婚，他才能在完全不在意那个感情的情况下，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发明天气控制系统中；如果我们结了婚，他就会将时间花在我们之间的关系上，他会带我到处玩，照顾我的感情，可这样一来他就没有时间搞发明了……云堤城，到那时也依旧是一个终年不下雨的城市，他也没法实现成为科学家的梦想……”
丰若英不说话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发现自己太蠢了，“为了助你实现梦想，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这样的一番话从一个女孩嘴里说出来，她要是个男孩，绝对要搞出点什么大动静才能对得起她这一番话，比如手搓一颗核弹啊、又比如把水变成石油啊……不过沈笠搞出了个天气控制系统，也勉强算及格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在杨萱伊面前显得很渺小，换位思考思考一下，要是把杨萱伊和沈笠的关系换成自己和庄学民……自己肯定二话不说就跑去挖墙脚了。
——可是……一个干旱到要死、落后的云堤城……和一个一天到晚都在下雨、发达的云堤城……
——到底哪个更好其实谁也不知道吧……
——叮咚。
丰若英的手机响了。
“有你的消息。”
“哦……我看看……是仇黎发来的，他们好像已经泡好了，说是去休息区等我们。”
“那我们也该走了，温泉泡久了容易起皮。”
“我说啊……”
丰若英、杨萱伊和诺可穿好浴袍后，来到休息区与沈笠会和；休息区倒是有不少人，也能见到零零散散的几名工作人员在吧台调酒，看来是因为休息区有地暖的缘故，大家都选择在这里呆着而不是泡在温泉池子里。莲花池温泉酒店一共有六层，囊括了游戏厅、电影院、套房、大型自助餐厅、儿童游乐场、棋牌室，再加上每层楼都采用了落地窗的形式，可以直接一眼望到远处的云堤城市区；现在是国庆节假期，这里有优惠活动，一个成年人收费才九十八元，可谓是既划算又实惠。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某个讨人厌的家伙没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何自明这个家伙会在这里！”
丰若英的腿变成了罗圈腿，一边骂骂咧咧的走到何自明身边指着他的鼻子，一边插着腰，学鸭子走路；她的嗓子把休息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在不远处找工作人员要桌游的庄学民则看着这一幕傻笑。
“呱呱，坏蛋叔叔出现了。”诺可用那一副可爱的娃娃音，攥紧双拳，做出跃跃欲试的模样，何自明也有学有样，半蹲下来，掏出一颗棒棒糖递给诺可，还不忘做鬼脸摆出一副投降的动作，嘴里念叨着“大坏蛋被打倒了，勇者获得了奖励”之类的神乎其神的话。
“真烦人，我不想看见你。”
“嗯——难得的假期，我也选择了这家温泉酒店作为放松自己的地方，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可大了！”
“丰若英博士，你小声点，你这样不仅会吓到孩子，还会打扰到其他客人。”
何自明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确实太大了，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然后一根劲儿的傻笑。
“嗨，朋友们，最后一幅《海瀛牌》被我借来了，我们人多正好可以打阵营战。”庄学民拿着那副流行于学生群体中的桌游走到众人身前，“听说这是第三版的，出了很多新角色，我们五个男的，三个女的一共八个人正好打四对四。”
“五个男的？何自明你也要来玩么？”丰若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就只是打打桌游，没什么大不了的。”何自明摆了摆手，顺势从身边经过的服务员手里拿了一杯饮料。“而且我可是《海瀛牌》的高手，我已经和沈笠说好了，等会我教他女儿打牌，凭借着我教她的排牌技，她也能很快在学校里交到很多朋友。”
身边的沈笠点了点头，搂着仇黎就去寻找能够容纳八个人的地方，杨萱伊和徐振海想喝点咖啡，就去了吧台，庄学民则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整理里面的那些卡牌，把他们一一归类，到玩的时候就会省去很多整理牌库的时间。
“我说，这可是我的假期，你可别来妨碍我！”
“哦？这么说？丰若英你难道是害怕打《海瀛牌》输给我么？”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一会要是抽到了陈思真或者方欣楠，我三个回合就能灭了你信不信？少在这里装大尾巴狼，吹牛谁不会啊？关键是要拿出真本事——”
吓人，好一个激将法……几秒钟就把丰若英彻底拿捏了——不远处的沈笠望着这一幕，开始有些后悔让何自明加入桌游活动了。
“嗨！这不是沈哥嘛——”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闰德宇。
“哟，闰德宇，好久不见。”
沈笠回过身和这个年轻人打招呼，这家伙身边站着两个身材妖娆的女孩，还打扮成一副兔女郎的模样；其实从几天前沈笠就有些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沾染上了什么“吸人”的体制，只要自己出现在某个地方，那些熟悉的小伙伴就会接二连三的出现。
“嗨哟，臭小鬼现你怎么开始过我们准中年人的生活了？”
“别这么说嘛仇黎哥，不瞒您说，我其实是个资深的温泉爱好者；我点评一家酒店，那些自媒体人就会出钱要我的第一手消息，你们说对不对啊？”闰德宇拍了拍那两个兔女郎的肩膀，兔女郎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闰德宇，演唱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你不去准备一下么？”徐振海拿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这次的演唱会非常重要，如果你能成为云堤城的城市形象大使，会对我们聚能生命有很大的帮助，所以不能掉链子。”
“知道了老板——我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演唱会？我记得好像有谁和我说过这件事情……”沈笠在脑海中搜寻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但不知道因为太过久远、还是因为不太重要的缘故，他根本想不起来，只是“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沈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前两天寄了门票给你的。”
“哦！我想起来了！”沈笠拳掌相交，“是不是一个十分‘五彩斑斓’的信封？上面还写着什么‘激情澎湃’之类的标语？”
“对对对，就是那个，一共有五张，座位都是连坐的，你可以叫上你的朋友们一起来。”
“抱歉……我把它当做垃圾广告，让诺可扔掉了……”
沈笠尴尬的笑了笑，其实这也不怪他，毕竟那五彩斑斓的设计风格，真的实在是太像垃圾广告了，那些垃圾广告的设计要是不这么浮夸的话，没办法吸引眼球……不过这个道理换到演唱会门票上好像也说得通，不过谁会天天收到演唱会门票啊，肯定在习惯性以为是垃圾广告丢掉了。
“没事儿，到时候我再去找经纪人要几张——哦对了，徐振海你要来么？”
“我就不去了，我对演唱会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
“那太遗憾了，毕竟聚能生命是我的出资方，你们的钱是真多啊，简直就像是阿拉丁神灯一样，要多少有多少，哈哈哈哈哈哈。”闰德宇此时此刻显得有些夜郎自大，这并不难理解，一个从小就希望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终于实现了梦想，肯定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望着这一幕，沈笠甚至还有些羡慕闰德宇，他没有闰德宇那样的自信心，否则他其实心里还是挺想把自己这些年来做的成就广而告之。
“闰德宇你要一起来玩《海瀛牌》么？”仇黎邀请道。
“我对桌游不在行，你们玩吧。”对方婉拒，“最近总觉得有点困，我先去楼上包间躺一会，对了仇黎哥你们玩到几点？”
“嗯……应该呆一晚上吧，我们买的是二十四小时的票。”
“那你们吃完饭的时候记得叫我啊，咱们一块儿吃——在那之前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闰德宇便搂着两个兔女郎朝着楼梯走去，此时仇黎从跃层的隔间中拿出了一个折叠桌，这下子终于有足够八个人的桌子了，庄学民整理好了牌库，将牌一一陈列在桌子上，丰若英、杨萱伊也搞完了自己的事情，何自明似乎是承担起了发牌员的角色，开始为在场的所有人发放卡牌——
“哦对了，反正大家都是朋友，我和你们说点小道消息。”忽然，何自明这么来了一句，“你们知道云堤城的第二十号轻轨下周末就要开通了么？”
“第二十号轻轨，在一个人口不到四百万的城市搞二十条线路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杨萱伊敏锐的察觉到了新闻的味道，开始追问起来。
“我要是成为云堤城的市长，我会把轻轨缩减到十五条，好多线路都是幽灵列车根本没人坐，再加上云堤城的公交部门一直以来都是亏损，这是很有必要的举措。”
“好像市长选举也是同一天吧？”
“没错，记忆力很好嘛主持人同志——”杨萱伊和何自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两人却早已经熟悉了对方的名字，这不难理解，杨萱伊作为媒体从业人员，必须得知道何自明这样的政府要员；而何自明作为城市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也必须了解电视台的情况。“和云堤城建立以来的传统一样，这次的选举地点仍旧是在代表云堤城雨文化的轻轨上进行，不过考虑到这次有新的新路开通，所以这次的选举地点会设立在新建成的二十号线上。”
“二十号线经过哪些地方？”仇黎问道。
“我想想看啊——”何自明托着下巴，“这是一条出云到远山的线，应该会经过北泽路、山海路和雨前路吧，其他的我就挤不太清楚了，这个项目是钱兴贤负责的，你们应该很熟悉了，我就不多介绍他了。”
“哇哦，钱兴贤现在手里面有两个项目？”沈笠指的是自己的止雨计划，“我感觉不出他很忙的样子。”
“钱兴贤就是这个样子，只要被他逮到机会，他就会一个劲儿的偷懒——哦对了，丰若英你好像成为人民代表了吧？你会投我得票么？”
“我脑袋抽筋了才会投你，哼！”丰若英杵着手，把脑袋歪朝一边。
“那咱们打个赌如何？我要是桌游赢了你，你就得投我的票，我要是输给你——我其实还没想好。”
“将牡丹山天文台收录到《云堤城雨文化目录》中，这样静师大就再也拆不掉我的天文台了。”
“成交，丰若英同志。”
“来就来，我有预感，这一局游戏会变得很有意思——我看看我抽到了谁……哈哈哈哈哈何自明受死吧！我抽到的是苏傲倪！”
那是丰若英最为擅长的一个角色，还记得之前大家伙在沈笠家聚会打海瀛牌的时候，她就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还有陈学林、路寻南和程安易那三个学生在，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沈笠一边想着，一边翻开自己的角色卡，心想最近都没什么时间去学校，那三个孩子也应该到实习期了，等最近手头有些空闲的时间，就去静师大看他们一下，教教他们写论文吧。
而沈笠身边望着这一幕的徐振海，心想自己也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他打开手机，准备调到静音模式，避免不必要的打扰，可他收起手机后，并没有准备坐下来。
“嗯？徐振海你去哪儿？”庄学民问道。
“抱歉，手机好像要没电了，我去借一个充电宝。”
“哦哦，吧台那里就有，扫二维码关注那个品牌的账号就可以免费租借一次——”
顺着杨萱伊的指引，徐振海走到了吧台，吧台的另一侧是闰德宇和他的那两名兔女郎，他们似乎再买一些小孩子不可能知道的用品。
“德宇德宇——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啊？”
“哦，你说沈笠？不是谁，我一个搞科研的朋友罢了——”
从自动取货机取出充电宝，从闰德宇身边经过的时候，徐振海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他愣在了原地，足足有十秒钟，等他回过身的时候，闰德宇已经不在了。
——应该是已经走到楼上去了吧。
他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