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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的火种

2023-07-10 12:24 作者:bili_66761890917  | 我要投稿

“夏老师就是他杀的!”冷岩望着冲他怒吼的小男孩,盯了许久,然后默默地低下头。   警察在门外招手,示意冷岩出去,他点了一根电子烟,自从全球禁烟后,这种电子烟也很难搞到。 “你也知道,这次的死者可不一般——夏梦婷,你的老师,也是这次科技城常驻人员候选人之一,我们这个社区就在她和另一个老师之中做抉择,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人死了,你说巧不巧?”警察扔掉烟,把手搭在冷岩肩上,四目相对。 “巧,但与我无关……”冷岩的回复很冷漠。 “不管有没有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都得有关,别怪我没提醒你,一旦她的死无从考证,我们社区都将失去科技城常驻人员推荐名额……”他急促且细小地吐完了这些字儿,又点起了烟,倚在墙边,“我劝你最好认罪,他们会保你性命的,并且给你一笔钱去其他地方生活,想清楚了再回答,这机会可不止留给你一个人。” “不认!”冷岩走了,走得很快,已经近乎于跑了…… 刚进教室,所有同学的目光都盯着冷岩,凝视仇人一般,在他们眼里就是这个十恶不赦的坏学生杀了他们最讨喜的老师,丝丝目光都聚成针,慢慢渗进冷岩的心脏。他低着头,半闭着眼,坐回了自己的方位。他透过窗户看着校外的蒙蒙细雨,又在布满雾气的窗户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知道不是你,放心,警察会查明的。”同桌付梦正嬉笑着望着冷岩,“别难过,我爸爸就是那个和夏老师争名额的人,他现在也被大家怀疑,但我们看得开呀,‘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睡一觉吧,睡睡就好啦!” “他们查不清的……”付梦对冷岩的回答貌似并不意外,也不再打扰他,从这忧郁的氛围中挣脱了。 “他们说冷岩的父亲是特级工程师,能带着冷岩一起提前去科技城,刚杀了人就想跑,这世道怎么这样呢?”付梦背着冷岩,悄悄地和几个姐妹讨论这事儿。                               公元2045年9月 新科技世纪(2075年) 冷岩关闭了面前的电子屏幕,转头满脸疑惑地对着陈思。 “这是当年你在我们学校的时候,我写的,只不过当时的这篇文章里没用真名。” “你写这个干啥?而且你那时应该还小吧。” “当时看不下去了,本来想写文章记录一下他们的嘴脸,但没什么水平,就写成这样了。” 冷岩再一次翻阅了这篇文章,眉头紧皱,疑虑充斥着内心。“我和警察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还有我记得付梦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她不是个挺纯真的女孩子吗?发布会要开始了,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翻到了,想给你看看。”陈思似乎有点慌了,催促着冷岩上台。 冷岩还是没有想明白,觉得这分明是一篇小说类的文章。但觉得还是太空墓的启动仪式更为要紧,只好纷纷上了台。 自从进入新科技世纪后,人类文明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快的发展速度,在这样的经济情况下,也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两个联盟。一是主张向地球以外的星球进行殖民扩张的星际派,另一类则是主张坚守地球家园的地球派。两派国家纷争不断,爆发出了比100多年前美苏冷战更强烈的氛围。更有过激分子将冷战演变为真刀实枪的战争,在这样的高压条件下,许多人不愿意将自己的尸体留存于这场肮脏的战争中,于是太空墓项目应运而生。 “欢迎各位莅临太空墓启动仪式。”冷岩作为主讲人站在台上,脸上一副敷衍的假笑。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活动刚开始,一位老记者便在全息影像上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置办这样一场太空墓,大约需要消耗我们多少星币(全球通用虚拟货币)呢?” “50000星币”冷岩不耐烦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麻烦您出席活动前,先好好看一下我们公司的项目表。” “我知道,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老记者站了起来,神情逐渐严肃,紧皱的眉头在全息影像下格外显眼,“你知道50000星币普通百姓积攒多少年才能攒够吗?整整30年。我觉得如果太空墓作为一个精神项目的话,物质条件要求如此之高,是否有违初心呢?” 冷岩被问傻了,呆呆地矗在台上。 “我也麻烦贵公司,在制定项目前,先去民间看一看吧。”话音未落,老记者的影像频道关闭了。 冷岩双手插兜,带着副墨镜,漫步于大街上。头顶上全是星际派和地球派所做的舆论宣传。大街上随处可见两派信从者在演讲、抗议、争执甚至殴打。当然,也存在着第三派,他们从不参与两派的斗争,只觉得无所谓,到时候哪派赢了,跟着哪派走就好。 “叔叔,能共享一点你的星币吗?”一个带着透明VR眼镜的小女孩挤到冷岩面前。 “星币?这玩意儿还能共享?不好意思,我太久没出来过了。” “当然可以,只不过……”小女孩哽咽了,红着脸低下头。 “只不过需要共享方有向星际派投过资……”小女孩儿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岩,“不过看你的打扮,你貌似更像一位保守的地球派。” “哈哈哈……”冷岩大笑起来,挥着手说,“我哪派也不是!” “哦?那你是贫穷派啰?” “贫穷派?为什么这么称呼?” “因为他们都说只有穷的人才不愿意参与两派斗争,因为不管哪派赢了,他们都觉得吃力不讨好。” “那你呢?你是什么派?”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这条街上一眼望过去都是贫穷派的人。或者说全世界贫穷派的人也很多,只不过多数的科技,军事,财富都集中在地球派和星际派之上显得我们微不足道而已。” 小女孩儿眼见已经拿不到共享星币了,便抱着自己的机械玩偶去找下一家了。长期生活在科技城的冷岩,第一次见到了如此大的贫富差距,搞得他难以置信,彻夜难眠。 回到家,他开始查阅美苏冷战的相关史料。他躺在床上,用一本书盖着自己的脸:“美苏冷战的终结是因为苏联的解体,是内因。但从现在来看,想从内部瓦解地球派或者星际派都基本不可能。” “那就只能靠外因了!”冷岩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妙的计划,发疯似的跑出了门。一路上不停地念叨着危机!危机!!危机!!!   陈思已经一个月没有看见过冷岩了,今天正好单位例假,他踏着飞板径直冲向冷岩家,看看这些天他都在琢磨些什么。房间里很杂乱,到处都是书,而且是50年前流行的纸质书籍,陈思随手挑出一本来:“《社会与历史》?冷岩你还喜欢看这种?况且还是纸质的?” “现在的网上很难搜到这类书籍,全都被两派斗争封杀了,只能看看纸质的了,就这么些我还是到处托人找的呢!”冷岩提起酒杯,喝了口桌上剩的一点白酒。 陈思数了数桌上的酒杯,一,二,三……六杯!但他也没多问,只说到:“没看出来你这人还挺怀旧!” 冷岩盯着陈思的一举一动,摸着额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神情严肃地把手搭在陈思肩膀上,就像当年警察对冷岩所做的一样,他贴着陈思的耳朵,用带着点酒意的口吻说:“太平盛世就要来啦!” “看来你酒没少喝,现在正是两派斗争的高潮,说这些!”陈思满脸不屑地将冷岩扶回睡眠舱里,设定了10个小时的极度舒适睡眠,“也该好好睡一觉了”,陈思立刻踏着飞板回家陪孩子了。 谁知冷岩发了什么疯,居然扛过了睡眠舱里的催眠雾气,提前5小时醒来了,他立刻打开投影接上网络,双手合十,紧盯着新闻栏,期待着一个能一举冲上热搜第一的惊天大事,哦,不!应该是足以让两派停止斗争的大事!冷岩越发兴奋,也越发不安,不知道那几个科学院的院士朋友靠不靠谱,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罪。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外的灯火也暗了下来,只剩下星际派投掷闪光灯的亮光能够吸引人了,冷岩背上冒出的冷汗连这件新出的衣服也快吸收不完了。 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通过骨传导直入冷岩的大脑,热搜第一更新了!不只是新闻栏目,是所有的频道,房外的灯火又亮了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冷岩盯着头榜,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地球将遭遇有史以来最大规模陨石撞击》 随即联合国立刻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但与一般会议不同,这次是线下会议,这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开展线下会议。 “首先有请天文学家威廉·曼德做相关报告。” 冷岩径直向那位身穿黑色西服的老人望去,表现出对大学导师崇高的尊敬。 这位80岁的老人,张开他那不知做了多少次手术的双唇:“陨石撞击地球,就是宇宙中的天体,在进入地球大气层的过程中并没有被大气层阻挡消耗或是燃烧掉,剩下的部分直接掉落在地球表面。陨石的撞击能够带来许多破坏和大范围的地震,撞击产生的烟尘会吞没地球。不过陨石撞击地球从表面来看是直接撞到地球上所带来的伤害,但其实陨石撞击地球的危害并不是撞那么简单,有时陨石撞击地球,对于地球系统的影响或许会延续数百年,乃至上万年之久,简单的撞击是野蛮的简单粗暴形式,而陨石撞击之后长时间所引发的环境灾难才是真正的地球巨大危害。 陨石撞击地球会间接性的诱发一系列的深远地球灾难,往往地球的环境系统就会遭到陨石的破坏,像是生物圈的大型灭绝事件,这种灭绝事件往往就是陨石和地幔柱两方面造成的。地幔柱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能够将大量的地球深处的毒气体在非常短暂的时间内释放进了大气圈里面,像是二氧化碳以及甲烷气体,这就造成了温室效应剧增,而还有另一方面是冷室效应,陨石同样也能够造成,冷室效应是由于火山灰硫酸气溶胶不能透过太阳光造成的,而陨石在砸向地球的时候溅在平流层的大量悬尘也同样起到这种作用,所以也会造成地球形成冷室效应。此时,地球的气候系统就会紊乱,导致各种地球生物的灭亡。” “况且这次可观测到的陨石数目巨大,各位务必同心协力!”他刻意提高音量强调了一下最后一句,便被人扶着下了台。 “鉴于目前形式严峻,并通过联合国统一协商,决定成立地球危机理事会,并作出以下要求: 凡是联合国成员国,必须在保证自身国家稳定的情况下,无偿提供资源,由联合国地球危机理事会进行统一调度。 各国严阵以待,高度打击趁此危机进行恐怖袭击人群。 所有党派斗争一律停止,包括但不限于冷战、演讲、抗议、群殴,违规者一律严惩不贷。 开启‘筑盾计划’,即在距离地表约25千米高空利用科学城改良后的纳米材料构筑军事防御体系,同时代替破损严重的臭氧层,进行紫外辐射吸收……” 冷岩看到新闻激动不已,匆忙给导师打去电子通讯:“老师,太感谢您了。” “要是放在以前,我绝不敢做此等大事,可这次不同,那天听完你的一番讲述,我也亲自去那些小城里逛了逛……哎,人老了,就是喜欢感伤,可悲啊!可悲啊!”通讯另一端传来抽泣的声音。 “这真的是你一手策划的?”冷岩背后传来熟悉的询问声。 冷岩立刻结束了通讯,转过身,发现是陈思,长舒一口气:“是!” “为什么?” “为了和平。”冷岩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也笑了,这似乎是他无法驾驭的神圣的语言。 “疯了,真的疯了!”陈思难忍怒火,拿起一本社会学的书就向冷岩砸去,“你看看你研究的是个什么,亏你还是个高材生,不到50岁就糊涂啦?” “隔几天,你自己上街看看就懂了。” 黄昏时分,冷岩匆匆赶回家,猛然想起陈思说的话,放缓了飞板,独自深入城市中。或许连陈思也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这和冷岩当时的想法大相径庭,他本以为危机来临,人们彼此间会放下干戈,谁知因为星际派独掌科技城,政府“筑盾计划”所需材料都源于此,仗着此事,公然违反禁令,打着“攘外必先安内”的旗号,宣布与地球派开战。当然冷岩看到的残酷现实不止于此,末日来临,人性的本能——生存,爆发了,抢劫,指责,战争,哄抬物价,层出不穷。政府疲于应对危机,难以有效控制事态发展。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硝烟正滚滚而来…… 冷岩躺在休眠舱里,将强制休眠强度拉到了最高,可依然无法阻挡他思考是非对错,他又透过休眠舱的玻璃,看见因战乱而纷纷熄灭的万家灯火。 在纠结间,他又想起了夏老师,想起了她死去时脸上狰狞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因为这件事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可凶手到底是谁,无从考证。难道是陈思?不然他给我看那篇无厘头的小说干嘛,冷岩百思不得其解,迷茫中,被高强度休眠雾气催眠了…… 冷岩缓缓睁开双眼,黎明的晨曦正好打在脸颊上,他想起了昨晚做的梦,梦见自己的爷爷,他知道冷岩所做的所有事,“孩子,你乃一片善心,可为何结果却违你意愿呢?你呀,还是那样子,做事只看表面。哎,从头来过吧!” 冷岩收拾了一番,和其他帮过他的说好串词,不连累其他人,孤身前去自首。 他刚打开门,门前已堵满了警察,他们身后还站着一群记者。 “冷岩,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警察面孔张了嘴,冷岩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30年前的那个警察。 “你们来此,有何贵干,我有急事。” “再急也没这事儿急,有人举报你造谣‘陨石事件’,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谁说的?”冷岩攥紧了拳头,在这个时间点,自首和举报完全是两个量级的处罚。 警察没多讲,就拖着他去了联合国危机理事会。 一路上,四周都是对于冷岩造谣事件的报道,冷岩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负面消息使他一度陷入恐慌,甚至在危机理事会上的发言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承认是你做的?” “是……是……是我……与别人……无关……无关”冷岩颤抖着双唇,擦着冷汗,慢慢吐出来几个字。 “该怎么处置他?”那个警察上前去询问。 “像这种级别的造谣,他一个人肯定完不成,先去把他的同伙抓起来吧。” “已经去安排了,我看啊,既然他是置办太空墓的,不妨先让他体验一下?” “你的意思是?” “把他置于太空墓中,让他自己在太空流浪”他边说边向冷岩投出邪恶的笑容。 “这样会不会有失人道?” “您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把全人类当猴耍,不信你在网上发布投票,看看人们的意愿如何?” 一经发布,太空墓刑,一举登顶。 “好,等到正式文书下来,就可以执行了” 联合国得知冷岩认罪,立刻停止了一系列计划,同时极力遏制战争爆发,事态得以控制。没有了危机,冷岩的执行文书也很快发布了。 在太空军发射中心,冷岩被众人押上了台。那个警察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忙着在镜头前接受表彰采访。 “再送你上路前,你可以打一次通讯。”执法员提醒着冷岩。 “拨给陈思。”执法员挥手示意着中控台。 “为什么选择给我打”陈思接上通讯,明显有些悲痛的语气。 “是你吗?” 陈思缄默地杵着。 冷岩被逼急了,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是不是你举报的我,我只想知道个答案!” “我想过这么做,但……”陈思含着泪水摇了摇头。 “不是你就好,我可以安心上路了。” “等等,我也问你个问题。” “夏老师是你……是你杀的吗?!” “不是……”冷岩轻声答到。 “你也知道我的父亲是军政机关的,平时对我很冷漠,学校只有夏老师真诚热心待我,但是……” “你的那篇小说什么意思,就算夏梦婷是你最亲的人,这和是不是我杀的,有什么关系。” “那些都只是看能不能从你嘴里套出点什么,但看样子,你并不在意,记得小说开篇的那个对你发火的小男孩吗,那就是我。” “那付梦呢,又指什么。” “另一个怀疑对象罢了。” “警察?” “我那天跟过去,偷听的。” “我就想知道夏老师怎么死的,有什么错啊!”陈思蹲下身子,猛锤自己的脑袋。 “我也只想让世界和平,但我错了,方式错了……” 冷岩正准备结束通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我现在就是那个牧童。” 通讯结束。 陈思扔掉通讯器,用帽子遮住双耳,不停地进行心理暗示,才好平复心情。房门外突然响起女人的咳嗽声——陈思打开门,一个穿着航天服,带着墨镜的女人正站在门外。 陈思见此人眼熟,抬起头思考了片刻:“付梦是吧?” “是。”付梦取下墨镜,轻声答道,她的黑眼圈已完全裹住了双眼。 “我知道你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我现在就告诉你。” “请进!”  付梦坐了下来,脱去身上的航天服,解释道:“我刚从天上下来,还没来得及换。” “夏梦婷是你的母亲?情感上的那种。”付梦清澈的眼神中透露着震惊。 “算是吧。”  付梦突然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同时使劲用手扇着自己:“她是……是……我杀的……” 陈思愤然抬起手,正准备打过去,军人般的冷静制止了他,只是没好气儿地问:“为什么!” “她是我爸唯一的竞争对手,我爸说去了科技城咋家就不再是无名小卒了。但是小道消息说基本敲定是夏老师了,我爸一时鬼迷心窍,给了我一包毒药,让我……” “毒药?既然如此,那怎会栽赃到冷岩身上?”陈思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我爸给我的是长时间发作的毒药,我是上午放在夏老师杯里的。下午只要有人出现在办公室,就能顺理成章栽赃给他。” “可是尸检不就暴露一切了吗?短效药和长效药区别很明显吧!” 付梦笑出了声,缓缓站起身,冷冰冰地贴在陈思耳边:“我妈是法医……” 陈思再也没法忍耐了,挥起拳头准备向付梦砸去…… 昏黄的灯光下,陈思躺在地上,身子不住地颤抖,付梦收起电棒:“看来效果不错。”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冷岩,我举报的!”陈思无奈地敲着地板,双眼充斥着血色,愤怒地望着付梦离去的方向。 冷岩已经进入外太空了,他缩在狭小的“棺材”里,窥探着这个宇宙,除了那些大的天体,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他试图闭了眼,可始终沉浸于那恍若梦境的现实,短短一个月,他发疯似地想当英雄,想要世界和平,却落得这番下场。 他又想起了30年前,在夕阳透过百叶窗,产生丁达尔效应下的死去的夏梦婷。这毒是谁下的呢?谁又能解我的毒呢? 他试图调整在棺材里的姿势,望见了一旁的其他“棺材”,他觉得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朋友,一提到朋友,陈思立刻在脑海里闪过,不知他明白《狼来了》的含义没有,无所谓了,我与地球已再无牵挂…… 冷岩合上眼,准备在黑暗的宇宙结束自己的生命。 棺材外却不断发出强烈的撞击声,好奇心驱使冷岩睁开了眼——一双浩大的机械臂打开了棺材,正向冷岩伸去,冷岩下意识躲闪了一下,一旁的威廉·曼德老师正呼唤着冷岩坐上机械臂。 冷岩被机械臂托了起来,浮出棺材,他才看见全貌,这只机械臂是连在一架飞船上的。他们一行人被带上了飞船。 威廉·曼德向冷岩解释道:“这是我的学生救了我们,他是星际派的,正准备前往邻星勘察,念在旧情,把我们救了上来。我们以后就在这艘飞船上谋生了。” 冷岩望着窗外那几架飞散的棺材,心头一凉,不知这棺材会飘向何处深渊,再转眼一看,便是地球,表面的筑盾正在拆除,冷岩知道这次地球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老师,您的预测结果准确吗?”冷岩不放心地问道。 “自从我们‘造谣’开始,我就一直关注着这个过去很少涉及的盲区,可谁知真让我们撞上了,他们会后悔的”威廉也望着地球,发出无尽哀叹。 约莫过了一年,他们一行人一直往返于地球与邻星之间,只不过从未下过飞船。每次回到地球他们就躲在飞船的储存仓里,结束后也能得知一些地球的消息。 冷岩听说陈思杀了人,还是付梦,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了。不过陈思已经被捕,还是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冲动。既然他被捕了,那么地球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飞船再次起航了。 “老师,是不是时间快到了。” “快了,我们这次应该会在飞船上亲眼目睹。” 冷岩就这样每天趴在窗边,望着蔚蓝的母星。 冷岩像往常一样盯着宇宙中黑色的一角,总是在担忧着什么,但每天这种担忧都是多余的,他想了想准备放弃,转身离开。 “快看,来了”老师突然尖叫起来。 冷岩迅速转身,炙热的陨石群正以二十千米每秒的速度向地球袭去,这黑暗的宇宙中将会爆发出一阵微光,在宇宙的尺度下,陨石群撞击这种毁天灭地的对于人类的致命打击,终究只是一点火星。 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在地球上,冷岩发现了些许不对——筑盾还没有完全拆除!可是不是一年前就开始拆除了吗? “有人阻止拆除了”老师解释道。 “谁?” “你的老朋友,陈思。” “他不是故意杀人,判无期了吗?” “他悟了你的道,别忘了他父亲可是在军政机关工作。” 绚烂的烟火于筑盾上喷涌而出,周围的星舰忙着清理撞击后的碎屑。 “看来不用太担心了,没被筑盾覆盖的区域目前都集中于地球背面。” 众人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风景”,冷静地,漫无目的地。 在撞击中,冷岩始终盯着筑盾上的一块块黑点,一次次撞击下,它渐渐凹陷了,越发深了,冷岩的黑眼珠也越发凹陷了,凹到底了,猛地一下回弹——筑盾破了。 站上的联系员冲向通讯室询问,通讯另一端连的是地球,却无人接听。联系员强行接入地球卫星画面,地表上黑压压一片,是人,他们集结在科技城前,“放大,连接声音”,他们在声讨,声讨科技城偷工减料! “这怕是人类在宇宙中最后的哀鸣了……” 随着地球的转动,陨石坑填满了这颗蔚蓝的星球,冷岩想起了以前精神情感丰富的他对陨石的描绘:你从太空划过,用自焚的方式焕发瞬间的美丽,然后坠落人间,沉默千年。 现在他再作一首: 你从黑暗中涌来,用自焚的方式焕发瞬间的光亮,人们以为是美丽,是光亮,是希望,你却不顾一切,冲进世间,打破幻想,地球,缄默了亿年,浩浩星空中,只剩下孤零零的“火种”,飘向宇宙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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