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玲珑玉(羡忘/墨允/洁)第四十四章
独属的东西,当别人也有时,那么那样东西便会显得很廉价。
用大度来掩饰自已虚伪的内心,当虚妄日以累计,扭曲的就是本性。
暗处的危险,身边的阳谋。
巨大的诱惑,理智拉扯欲望。
五皇子府
消失几日的秦渊再次出现在魏承礼的府上,不似往常那般黑袍裹身,而是身着一袭月牙白束袖锦袍。
像是从黑暗里回到光明中。
仔细瞧那张僵硬的脸,只那双眼里潜藏着丝丝寒意。
密闭的房间里,血腥味经久不散,秦渊端详着在把玩那没有沾染血迹刑具的魏承礼…
那张与继后有着三分像的脸庞尚未真正的长开…
狭长的眼尾还留有一抹殷红,周身那躁郁气息止不住的往外冒…
——怎么不高兴?
魏承礼半弯着腰,嘴角不自觉的一抽…
“有什么可高兴的,我封王,老三不也册封了…”
封王之后他与老二就是平起平坐的王爷,被禁足的裕王不能有什么动作,但也封王的魏无羡不一样…
上过战场的魏无羡,在一众武臣的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这让他如何不烦躁。
能高兴的起来才奇怪!
秦渊不以为意,他知道上一辈的那些事,自然知道魏帝心里的那些秘密。
他不敢说太子之位一定是魏承礼的,但绝对不会是魏无羡的。
——怎么,王爷想要领兵打仗?
先皇后来自那神秘的神岭峰,而且极有可能身份尊贵。
魏无羡做为先皇后的血脉,神岭峰的人自然不会不管…
魏帝比他清楚理由,这般放逐又偏爱魏无羡,只不过留一手筹码而已。
新制出来的刑具上密密麻麻有不少倒刺,不管是抽打,还是直接刺入都会让人痛不欲生…
魏承礼满意的拍拍手,接过侍卫送上的手帕…
“不,本王只是不满父皇这么偏爱老三!”
从庶子到嫡子,由嫡子变成庶子,明明他和魏无羡身份地位颠倒变换,可对方那张扬肆意的性子依然让他看不顺眼。
偏爱,若真心疼爱又怎么会让魏无羡一次一次去往边关呢…
那里可不是什么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宝地。
恰恰相反,那里常年战乱不断,鱼龙混杂,稍有不慎便会小命不保。
秦渊扯起嘴角,南金的金光善蠢蠢欲动,等到魏无羡抵达边关,那就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金光善那人睚眦必报,在大魏吃那么多亏,怎么可能一笑而过。
——他去边关,有的事办法对付他,你现在需要在意的是裕王和大皇子!
跟着魏承礼离开密室,院中的烈日极其刺眼。
盛夏之际,避暑山庄是个好去处…
想来今年魏帝应该有心情去避暑了。
解腰封的手没停,魏承礼褪下繁重的外袍…
魏子谦还能明知故犯不成?
继后给他求情只想上朝都被魏帝厉声驳回,哪里还敢有什么小动作?
“老二确实不可能这么安静…”
魏子谦太在意得失,这会要不就在谋算什么,要不就是在等待时机。
赞赏的点头,秦渊坐在魏承礼下首的椅子上,有意无意的引导着对方…
魏帝看重魏子谦,那他便先对裕王爷下手。
不过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要有人在明处…
——三皇子封王即将离京,朝中你一人独大,魏帝会同意?
“那就直接让老二爬不起来。”
乖儿子谁不会做,端看谁能做的讨人欢心。
贪污案都能逃过一劫的魏子谦再背上勾结外敌的罪证,相必这皇子也坐到头了。
魏承礼想了想,这件事还得秦渊帮他。
伪造书信这种事对秦渊来说自然不在话下,江湖中的能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鲤。
而有些人,只要给钱,什么字迹都能仿写的出来,且毫无破绽。
在秦渊心里已经想好人选,转而提起一直没人注意的魏墨染。
——大皇子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长子的身份在那里,朝中的一些老臣还是比较注重这个的。
他自然派人潜入过大皇子的府邸暗查,结果却一无所获。
不是伪装太好,就是对方真如坊间传言那般。
对此,秦渊持怀疑态度…
毕竟魏墨染也在先皇后膝下教养好几年,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对付大皇子魏墨染…
魏承礼皱眉,他记忆里的大皇兄对他虽不冷不热,却也不会无视他,会给他点心吃,会带他一起玩…
后来…
他母后说他们就算是兄弟,也不能不提防。
渐渐的就变成如今这般,只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那要怎么办?”
魏墨染像是一颗光滑的石头,没有裂痕,没有污点,让人无从下手。
这一次就算在文会宴上与西鲁王子一番交流,也没得魏帝多少青眼相待。
还有那大皇子府里一水的男子,连个侍女都安插不进去,怎么去抓对方的把柄?
回大魏这几月里,秦渊自然有自己获得情报的渠道…
据传那无所不知的玲珑阁根基就是在大魏,他有意结交,只是不知道幕后的阁主是谁…
玲珑阁贩卖消息,交钱拿情报,这谢家小公子的近期行踪不就到手了。
——听说谢小君侯近日与大皇子走的很近…或许可以从谢家入手。
“谢安之…那家伙油滑的很。”
听说…就是不确定。
谢安之那人嘴巴毒的很,魏承礼是能不和对方打交道就不打。
和魏无羡在京城里齐名的谢小君侯,背后不仅有护短的谢侯爷,还有一个护犊子的苏贵妃…
他们之间一直是进水不犯河水。
秦渊也没有完全相信玲珑阁给的情报,毕竟这京城里的水太深…
谁知道不是有人故意给的假消息,就算亲眼看见也不见得是真的。
——总归有办法。
“行。”
魏承礼的想法自然是先扳倒对他威胁最大的魏子谦。
至于大皇子魏墨染,他觉得不必太在意。
国公府 蓝家
信鸽飞向天际,带去主人的问候。
黑猫蜷缩着趴在廊下,发出微小的呼噜声。
书房里,蓝忘机没有落座,目光微敛,身侧的手微微攥起。
蓝启泽神色平和,身长玉立的儿子站在面前,心中感慨万千。
从小一板一眼,长大严于律己的蓝家二公子今日突然上奏请辞,可是把他这个做父亲的吓一大跳。
寒窗苦读十几载,功名利禄加身说不要就不要…
参与党争,是要远离朝堂吗?
他这个做国公爷的人这么不知道!
——忘机,你辞官准备做什么?
“父亲,孩儿要去边关。”
不卑不亢,蓝忘机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陪在那人身边的心意,在他送出玉佩时,在他唤那句魏婴时,在他们相拥时,在那晚的祭祀台前时,从来没有变过。
不知为何,蓝国公总有一种儿大不中留的心酸滋味在心底蔓延…
低叹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与先妻从也没要求过蓝忘机成为人中龙凤,如今孩子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就随他去吧!
——想好了?
“是。”
人生的每一次选择对以后都会有深远的影响…
像今生他主动靠近魏婴,像前世魏婴默默守护蓝忘机。
两种不同的选择,两种不同的结局。
他不会后悔,也绝不后悔。
书房的门被重力一拍,廊下的黑猫瞬间炸毛,飞速跳上屋顶,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下面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子。
躬起身子,前爪匍匐向前,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蓝忘机转过身,后退两步,把空间让给进门的蓝启仁…
视线在那猫儿的身上转一圈,便收回。
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蓝启仁站在蓝启泽的面前背对着他,看向蓝忘机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
—我不同意!蓝忘机,你简直白读多年圣贤书!
好好的翰林院大学士不做,竟然辞官!
大好前程就这么放弃,这孩子是脑子坏了吗?
他急匆匆的赶回来,听到了什么?他兄长竟然同意了!
蓝忘机双手交叠,抬至胸前,那是晚辈对长辈行的大礼。
“叔父,忘机心意已决。”
礼毕,目光丝毫不避的看着蓝启仁,他知道他这个叔父对他有多看重…
但现在对他来说,功名利禄全都是身外之物,最在乎的人若不在,便什么都没有意义。
心底隐隐不安的蓝启仁颤抖着唇,看着从小到恪守规矩的蓝忘机…
他想不通,一个人怎么短时间内会有怎么大的变化…
先是参与皇子夺嫡,再有与朝臣之间的往来,现在竟然辞官前往边关!
这孩子想要做什么!
—你!你可曾想过蓝家,想过你父亲!就因为…那人,你连亲人都不要了!
“忘机不敢。”
脸上浮现一丝隐忍的蓝忘机紧抿着唇,双手紧握成拳垂于身侧。
万事终不能两全,所以他尽全力做最周全的准备。
不管是朝堂的变故,还是蓄意的陷害,他已经留下应对之策。
朝中风云变幻尚能延缓破解,
可边关危机四伏,生死攸关刻不容缓。
他不会再让魏无羡一个人在那么寂寥的地方。
蓝启仁破罐子破摔的瞪向蓝忘机,那些谣言他本也没放在心上…
可那端王魏无羡的大军刚刚离开,侄子就辞官,不让他多想都难!
—你都要追着人去边关了,还有什么是你蓝忘机不敢的!
“……”
书房里一时落针可闻,跳下屋顶的黑猫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蓝忘机的脚边,蹭着那雪白的靴面…
猫儿听不懂两脚怪的语言,只知道它要守好这个身上气味很好味还很漂亮的两脚怪。
蓝忘机不否认不辩驳,垂眸看着和他对视的猫儿,像是听到魏无羡抱着猫儿嘱咐的那些话。
蓝曦臣无奈的扶住蓝启仁坐下,他父亲被蓝忘机辞官一事刺激的不轻,一回府就冲到书房,他拦都拦不住。
—父亲,你消消气,忘机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
—他有什么用意,我看他就是色迷心窍!
索性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蓝启仁也没什么顾及。
他就知道端王魏无羡没打什么好算盘,合着动不动就送着送那的就是在钓他蓝家孩子呢!
蓝启泽看着气已经出的差不多蓝启仁笑呵呵的打圆场…
本来小辈的感情他们不会插手的,但他家儿子不走寻常路,对方还不是普通人…
就这为难之际被人给戳破了,蓝启泽也是松了口气…
——咳咳咳!启仁,你是长辈,说话要注意。
—注意!我看他这般胆大妄为就是被你惯的!
蓝启泽不出声还好,一出声蓝启仁的火就转了个人继续发…
让一旁的蓝忘机和蓝曦臣沉默无言,老实的站着完全不敢动。
眼看两位长辈越说越失稳重的蓝忘机衣袍轻撩,直接跪了下去。
话说到这里,他知道再继续瞒着家里就是他的不对。
“叔父,忘机的确心悦魏婴。”
蓝曦臣和蓝启泽微微皱眉,蓝启仁直接站起来…
魏无羡,魏帝三皇子,先皇后的孩子,那是他们做臣子能肖想的!
气到语无伦次的蓝启仁拽过身边的亲儿子往外推…
—你!大逆不道,罔顾人伦!蓝曦臣,请家法!
蓝启泽头疼的扶额,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暴躁!
重重的一掌拍在身前的桌上,让推搡的两人动作一顿都停了下来。
——蓝启仁!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兄长!
—那我问你,你管是不管!
做为长辈,他不求孩子以后的枕边人要门当户对,只要相扶互持,不弃不离就好。
可蓝忘机说什么,那皇家的水多深他不知道吗?
再者,普通百姓家的后院都鸡飞狗跳,皇子们的后院就更别说了!
蓝忘机那性子要怎么在那种是非之地生存下去?
也要去学那些争宠的手段不成!
做为兄长的蓝启泽大概猜到蓝启仁在担心什么…
他不了解那端王魏无羡,还能不了解自己孩子?
斜睨一眼气呼呼的蓝启仁,蓝国公一张笑脸…
——这是孩子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插手?
—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还笑得出来!
蓝启仁胸口发闷,他担心有错吗?!
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看上谁不好,偏偏瞧上皇家的。
他怎么不忧心!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你打他一顿,他就能改变心意吗?
—歪理!
跪着的蓝忘机看着他父亲两鬓的白发,又看向一脸愁容的叔父…
前世,那条安稳平顺的青云路他走过一遭,而那一路上遇到的坎坷也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帮他抹平…
今生,未来的路充满未知,亦满是荆棘,他却不想再被人保护在羽翼之下。
他要往前走,走到那人身边去。
“叔父,忘机只是心悦一人。”
—是啊父亲,忘机又没偷没抢…你就消消气…
蓝曦臣看着固执的蓝忘机,只好先去安抚气的不轻的蓝启仁。
从三皇子魏无羡在雪院留宿开始,他就有想到这一天…
却没想到是蓝忘机一个人跟家里摊牌。
蓝家人最是痴情,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他只愿他这傻弟弟不要被辜负。
蓝启仁哪里真的舍得对蓝忘机下手,那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再看看不动声色的蓝启泽和一直维护对方的蓝曦臣,别扭的扭过头去,大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你们都护着吧!等他吃亏了,有他好受的!
“忘机相信魏婴。”
弯了弯眉,蓝忘机双手平举在胸前,郑重的又行过一礼。
这一礼为他,也为魏无羡。
气鼓鼓的蓝启仁袖袍一甩,任然不愿去看蓝忘机…
—哼!我不相信!
——用得着你啊!我还没发话呢!
作为亲生父亲的蓝启泽不再当隐形人,上前把蓝忘机扶起来。
什么夺嫡党政,什么蓝家逃不开…
这一切的缘由都在那魏无羡的身上。
老好人的蓝启泽心机有多重他蓝启仁可是一清二楚…
这会出面护着孩子了,刚刚怎么一声不吭,还不是他把对方想说的话都问出来的。
老奸巨猾!
—我姓蓝他姓魏!
——好了…当孩子的面,像什么话。
蓝国公瞥一眼自己的弟弟,外人面前严肃刻板的蓝大人还真的少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脚边的猫儿蹭着他的小腿,阳光下的影子拉的很长…
蓝忘机心下生出浓浓的不舍,眼底有些酸涩…
前世,他离开后再也没能归来…
“忘机不日离开京城,望父亲叔父保重身体。”
——为父要求不高,保重自己,好好的回来。
像小时候那样,蓝启泽轻轻的摸了摸蓝忘机的头…
边关不比京城,不谈战事,便是食宿都不会太好…
孩子远行,做父母的如何不担忧。
没犟的过的蓝启仁还是转过身来,认真又严肃的看着蓝忘机,还不忘威胁两句…
—你要掉一根头发,我都不让那小子进蓝家大门!
—忘机,好好保重。
做为兄长的蓝曦臣只是上前拍了拍蓝忘机的肩…
“忘机明白。”
他会做到的,他们的叮嘱他也会记在心里。
蓝忘机俯身抱起猫儿,嘴角挂着浅淡的笑。
临城 城外
木雨抱着一个包裹,从马上跳下来,一身的灰尘…
——阁主,发现玲珑阁的所属标记。
“应该是薛洋留下的”
背靠大树在休息的魏无羡睁开眼,不远处的篝火堆窜起火苗,林子里不时传来两声蝉鸣…
玲珑阁分属都有特定的符号标识,只有他招揽入阁的人才会不一样。
整理着包裹里的药包,木雨拧着眉…
要不是有薛洋一路上混在南金使团里,还不知道金光善又要糟蹋多少人。
那老淫贼就算急着赶路也没亏待自己的下半身。
他最是厌恶这种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
有机会他一定一刀剁了那老畜牲。
——回南金确实途径临城。
“看来薛洋在南金的队伍里混的挺好,通知他,让晓大夫顺便探查一下南金王的死因。”
扫了一眼隐在树上的暗月,魏无羡抬头看向空中的弯月…
金光善想做南金王,那他偏要他做不安稳。
弑兄的罪名一旦坐实,那些盯着王位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往火堆里添上几根枯木枝,以防火苗熄灭…
木雨眼前一亮,盯着前面的篝火…
有晓星尘在,就算跟金光善没关系也能给他扯上关系!
——好。
“通知下去,我们明日寅时便要赶路,让众将士早做准备。”
弯弯的一枚月牙悬挂在夜空中,启明星一闪一闪的就在不远处。
魏无羡看着看着忽地笑了…
他们好像它们。
——是。
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