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世界】破晓
记得高中时喜欢过的女孩子说过，甜品里的糖分可以消除烦恼和难过，所以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就会好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一是因为现在我的心情确实不太好，二来我也的确买了蛋糕，趁着圣诞节减价买的。
划开手机，除了信用卡账单短信，就是单位群里各种关于不让过“洋节”的大义凛然的公告，还有什么圣诞节八国联军入侵的假消息，可笑的是发送者居然是一位年长的历史老师。
不过一边吃圣诞节蛋糕一边看那种倒是蛮有趣的。
叉子划开一块蛋糕前端的尖角，塞到嘴里，甜腻的气息瞬间融化在口中。我看着桌上里剩下的那几块，丝毫没有为选择了这块看起来很漂亮的，涂抹了奶油与各色装饰的蛋糕感到愧疚。
为什么我选择了它？也许没有理由，因为它们同样优秀，所以我只是选了最适合自己心意的那个，就这样。
入夜之后，冷寂的白色灯光浸泡在客厅里。外面是一团仿佛能将整个世界吸入其中的黑洞，连同明天、未来也被吸了进去，我竟然有这样的感觉。
偶尔有几家亮着灯，也许正在合家团聚吧，但这里……这个被暖气和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总之，今年的平安夜与圣诞节还是自己一个人过，但最起码还活着，也没被同事和领导排挤，我很幸福……骗你的（笑）
我早已过了相信圣诞老人的年纪。如果真有一个非法闯入民宅的大胡子老头，那就给我送点好运吧，因为我——
“快要撑不下去了啊……”
举着叉子的我长叹一口气，躺在沙发上舒展身体，但疲劳感却怎么都没办法消除。
手机屏幕浮现出某个网站的大型征稿活动，但可惜的是那一长串入选名单里唯独没有我的名字。
简言之，我又失败了，我……
又输了。
平安夜，应该庆祝和开心的时候却得知了世上对我而言最是残酷的消息。
如果是得了绝症，被单位辞退，哪怕是喜欢的人结婚这样的小事该多好啊，可偏偏却是让我已经再也无法承受哪怕一次的“失败”。
也许有人觉得一次落选就这么消沉，未免太小题大做，但如果十多年来一直如此，你又会作何解释呢？
不知为什么，成功，胜利，荣誉，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似乎总是和我无缘，可悲的是我拼尽全力，什么都不顾的努力写作，只是为了更加接近她一点，却始终无法得到这些婊子的一次笑脸。
面对她们的我就像一只卑微的舔狗，而她们总是会倾心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而是一个连我也不知道的原因，让这些努力和付出的情感都变成了不值得被人注视的垃圾。
有时候我真想和故事里的主角们一样。要是像小说里那些为了信念战斗到死的英雄该多好，为了同伴和正义之类的东西拼尽全力，无论生死都会被人们记住吧，至少比我现在这样不上不下，被人轻蔑要强……
我不曾畏惧过疾病，也不为职场上的排挤感到难过，更没有因为学生的戏弄而生气，但我就是不想输。
可我还是输了，在最不想输的地方。
命……
夜晚的时候脑子和心情都会不正常，我想到了自己的今后的某种“命”：
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过很久才会因为散发的尸臭被发现；
对读者而言无非是很久没看到那个谁无聊的作品罢了；
不断努力，不断失败，充满屈辱，毫无荣誉的前半生……
然而人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犯贱。就算被命运这样对待，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写作的事，我打开积累了存稿的文件夹。
一长串文稿的标题，无论怎么下拉都看不到尽头。这里面究竟隐藏了多少个世界，又有多少在这里面发生的故事呢？连我也不曾细数过，只是一味地将自己的一切投入其中，忘乎所以。
无论是诙谐轻松的日常还是激烈壮绝的冒险，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机遇，也许都能站在世人面前，成为被大家喜爱的故事。
可是现在……
他们只能跟着没用的我我变得寂寂无名，最后在漫长的岁月里因为数据损坏而消失。
抱歉，我的故事们。你们的作者是个没本事的，不能让你们展现价值的没用的人；
抱歉，我写不了你们了。你们应该被更好的人，更有才华的人写出来，而我已经没资格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说这样的话：
“抱歉，大家。”
全选，删除……
正当想要删除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本想不管，可不知为何就是没办法拒绝那声音，仿佛那是除了外卖，快递员之外的，对我十分重要的人就占在外面。
“呀，老师晚上好。”
打开来一看是个神采奕奕的少年，只是校服不像我们这里的任何一所学校。眉宇间的英气总是让人联想到“主人公”三个字，如果我再写小说的话一定会把他当做主角。他的身后还有几名穿着同样制服的少年少女。
尽管面生，奇怪的是我并没把他们当外人，竟稀里糊涂请进了家门。
“好冷清啊……老师你圣诞节也是一个人吗？”
“今天晚上是平安夜吧，不过也没差啦。所以我们才会来哦！”
“不请自来……”
“叨扰了。”
叫我老师……是学生？可我也没带过几届毕业班，况且市内更没有哪所高中是这种校服的。当我想问明白的时候，门口又来了另一个人。那是一名白色制服的青年，不过看起来和国人的样貌有些区别。
“贵安。”
是日语，但我多少也能听懂。他身边还有个穿着改制水手服的少女，黑发中带着些许水蓝色。
“五月雨……”
未曾谋面，可我知道她的名字。
没等招待他们，接连不断有人出现在门口，打头的是两个怪人：
“说的就是这吗？索里亚。”
“应该是，给我们‘招待状’的人说就是这里。”
男人的牙齿像锯齿一样，鲨鱼吗？不过看他的气势，却让我联想到了另一种凶猛的生物——龙。
而他身边的少女——应该是叫索里亚没错吧，身着华丽长裙的她看起来应该是一位大家闺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手中握着一把闪着银光的汤匙。
他们身后又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啊，是了是了，就是这儿。三风老师，我来找你玩了哦！自从三年前见过一面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身着粗布衣服的青年走了进来。外表平平无奇的他就像rpg游戏里的村民npc，不过眼神中依旧透着少年的神采。
“诶？！！！你，你是？！”
“祖父……”
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对这个人的出现感到十分惊讶。他们的年纪都不大，相貌多少有些相仿。一个身上披着厚重的玄色盔甲，背后的大剑险些让门框坏掉，另一个打扮成文艺作品里的魔女形象，可是她的手里竟然拿着样式稍稍有些陈旧的苹果手机。
话说我这里没搞什么cosplay的舞会吧……
“明明都快没时间交稿了，还要来这里……”
“平安夜稍微放松一下也好啊。”
“阮继说得对，今天难得过节就别计较太多啦。”
“玄姐对这人太放纵了！”
少女说着捏起身边那个人的脸颊，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话说这次来的是三人组吗？衣着正常了许多，但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对劲。
为首的女性仿佛天生就带着让人放松的气场，就像是会悠闲地喝着下午茶的ol一样，身边的两人明显就稚气多了，应该是还没毕业的学生。
“没办法啊，小霜，阿继，这是来自会长的直属命令。因为对我们而言无比重要的那个人现在需要我们啊。”
她对那两个人说罢转而看向我，伸出手来，这是要和我握手的意思吗？面对这样的女性我多少有些
“今天我家的两个后辈就拜托了，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就不多留了，这是一点心意。”
说完，她把一瓶红酒递给我，转身潇洒地离开，那凛然的背影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稍微等一下，你们是——”
没等我问完她就从楼道的阴影里消失了。
“老师，难得来做客就别纠结啦。”
不知何时，身边出现了另一个陌生的男性，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年纪，衣着有些散漫。领口别着一枚徽章让人格外在意，镂空的文字写着“士毅中学”。他在学校工作吗？
“就是就是，话说这里的电钢琴我可以玩玩吗？”
另一名青年似乎和他是一起来的，指着墙角我没怎么谈过的雅马哈钢琴说道。
“正常的演奏就好……拜托啦，许宁远。”
像是对这话表示认同一样，钢琴那边悄然传来以前听过的某首古典钢琴曲。
不知不觉间客厅里渐渐挤满了人，有身着古装的江湖儿女，也有漆黑的盔甲战士，被宽大法袍覆盖着全身的魔法师，亦或是只在动画里见过的学校制服，甚至有些带着异类混血感的怪人……
随着人越来越多，我也越发糊涂起来。
“你、你们都是谁啊？来我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专门来陪你啦老师，至于我们……你应该认识的。”
一个相貌清秀的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敏锐的目光和标志性的某些动作，宛如推理小说中的侦探形象。
不过他的话我还是不太明白。
“总之就别管那么多啦，过节就是要好好玩玩才对！话说回来，在我们的世界里可没有圣诞节啊，对吧，老哥。”
魔女说道。
我们的世界？
“在下的世界里虽然不曾听闻甚么圣诞平安，不过既逢节庆，就要饮酒了，这是霜迟花酿的好酒，大家都来尝尝。”
侠客说道。
在下的世界？
他们的话越发扑朔迷离起来。难道是和我不在一个世界里吗？又或者说他们来自我所不知道的平行世界？
“这就是酒吗？”
“未成年人别碰酒啦，吃点别的对付一下不好吗。”
少年们似乎对此很感兴趣，但那个与我年纪相仿的教师却及时制止了他们的好奇心。说起来他这时候还真有点教育者的样子。
“对了，大家也都带了自己世界的特长对吧。至于烹调这方面，我会试着处理一下。”
刚才还在弹琴的青年说完站起身去了厨房，同时也有几个跟他一起去的，看来应该是对烹饪有一定自信。
他们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自顾自地热闹起来。菜肴下锅装盘的声音，杯盘交错的声音，谈笑畅饮的声音……
无数的声响交织在平时只有我一个人的空间里。
然而我始终还是没办法融入进去，当然奇怪的是我也没有对他们感到敌意。酒一杯杯喝着，我也品尝了他们带来的各种食材，有些是我吃过的，但也有些是我连见都不曾见过的奇特食材，宛如来自真正的“异界”。
当然做成菜以后味道都不坏。
可我还是因为无法捉摸他们的来意与身份，感到困惑以及某种意义上的不快。
我只是个不太幸运的普通人，唯一擅长的就是写点东西，然后根本没什么人去关注。这样的我可不会认识什么侦探，什么魔女和一大堆怪物。
“怎么啦风老师，闷闷不乐的。”
那个劝导少年们不喝酒的青年又坐到我身边，看着客厅里吵吵嚷嚷的人们，他满足地笑了。
“真好啊，明明我们都不认识对方，却因为同一个理由来到这里，这也是一种缘分。”
“看起来你很重视这样的情谊。”
“是啊，我可是失去了以前二十多年的记忆哦。醒来的时候只记得自己是个老师，需要去上班，但也因此认识了对我而言意义重大的那些人。所以你也要珍惜啊，珍惜自己见过的人，经历的事。”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加入了那个意义不明的宴饮团体。听他的语气我们也许认识了很久，但我看着他，却完全没有什么印象。
他们到底是谁？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啊……
来到他人的家里也不会见外，就像与主人相识多年，甚至把自己当做这里的主人。
“请等一下，你们……到底的都是谁啊？我不记得自己邀请过什么人，也不认识你们。”
“但至少该记得我吧，我可是和你交情最深的那一批啊。”
身着白衣的日本青年举杯对我说着，又像陷入了回忆似的继续道：
“当初可是你让我找到了新的人生，并且还认识了那么多对我意义重大的同伴。”
“你？”
“那也应该没有我早吧。”
门口走入一名侠客，他说完以后拔出了背后的长剑。那身后的剑通体透明，虽然不曾见过真正的，我却知道它的名字，
“绕指柔剑……啊！你是……”
不不不，也许是我受了打击以后疯了，又或是喝太多喝醉了。因为此刻我的心中浮现出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超出所有常识和现实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他们是……
“话说那个去看极光的，来了吗？”
不知是谁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还没……说不定又去哪儿找他和妻子的回忆了。但他的话留了信来哦。”
某个沉迷炸鸡块的其貌不扬的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递给了我。据他说自己是一个侦探来着，而身旁的猫耳少女还在试图和盘中的鱼类菜肴。
“呶。”
接过他手里的，那是一封信：
老师，你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寻找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些什么，但总感觉只要找下去就会遇到好事，所以我不停地前行。
记得你在故事里最后为我赋予了从妻子逝去的过往里“解脱”的结局。在我眼中，她并没有消失，一直在我的心中存在着，所以我想要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更努力地活着。偶尔去寻找关于我和她在以前留下的回忆。
这正是你，以及极光告诉我的。
希望你也能被极光所照耀，找到你的幸福。
极光……没错，那是我曾经写过的故事。
“你们……”
虽然相貌装扮各异，可他们都不会让人感到陌生；尽管不曾谋面，但我对他们的事，对他们来自的世界却了如指掌。
他们并不是现实中存在的人，但也存在于现实，他们……
都是我创作出来的角色，来自“那里”。
我看向电脑，里面的文稿全部被删除了，所以他们出现在我身边。因为他们就是我创造出的角色们。也许有的被读者所知，也有一直酝酿编织着的世界与故事，但在那一刻，他们彻底的得到了自由。
“你们……”
但角色活了过来这件事刚刚建立的喜悦随即又被某个现实冲垮：
旷日持久的征文……
不断努力哪怕身体坏掉哪怕……
没有我名字的，被人们祝福与向往的名单……
“抱歉啊。”
想到这儿，我站了起来，对他们深鞠一躬。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作者，我对不起他们。
我已经不能继续写下去了，
我已经写不好你们了，
有些事本来就是该交给有才能的人去做，而没有能力的就该黯淡下去，一辈子也不要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光。
抱歉……
抱歉……
“你们都是那么好的故事，却不能得到更多的赞赏与荣誉……也许你们应该被横有才华，更有名气的人写完。所以都回去吧，我不能再和你们一起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氛围忽然因为我的话语，看吧，我就是这么讨厌的人，光是自己不幸和缺乏才能也就算了，还让原本开心的聚会被破坏，
大家并没有离开，而是纷纷关切地看着我。可是这令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那些热切的，满怀希望的，温柔的，包容的视线与目光，比任何刀子都要锋利，让我不敢去面对，甚至连接受都痛苦万分。
那是对我的拷问，所以……
别这样了！不要再对我这种没有能耐的，没办法让你们实现真正价值的狗屁作者报以希望了，可以吗！
“我不配写你们，去吧，去找那些更有才华的人，成为他们的灵感，让他们……”
啊啊……
为什么这时候还会哭出来啊。
眼前变得模糊起来，眼眶四周充满了湿热的感觉，明明都已经快要死心了，结果还是在自己创造的角色们面前哭出来，老天到底想让我丢脸到什么样的地步才算完啊！
“走吧……欸？”
“说什么呢老师。”
“只有你能够写出我们，也只有你才配得上写出我们啊。”
肩上和手上传来了掌心的暖意。
“因为这是只有你才能创造的世界，看！”
少年与青年，学生和教师，顺着他们的指向，我看向窗外。
“啊！这是什么？！”
外面不再是单纯的夜晚，而是更加斑斓绚丽的境界，仿佛稍微碰一下就会破灭的肥皂泡，让人沉醉其中：充满古意的酒楼牌坊，还有森林、城堡和村庄这些剑与魔法世界，堕落的街道和侦探事务所，极光与雪原，未来都市与末日的废墟……
还有那些在这世界中努力生存的万千生灵。
“好漂亮啊。”
看似把各种元素和设定与背景强硬地叠加融合，但却创造出了比世间任何风景都要精彩与漂亮的世界。
“这是什么？”
“这就是你创造的世界，也是我们的居所。”
少年回头看了看众人，大家也都对此报以肯定。不，不止是这样，楼下渐渐传来潮水般的呼声：
“老师！”
“三老师！”
“伟大的造物主，朕向你致敬！”
“别放弃啊，老师！”
“把我们的故事写完吧！”
“继续下去，这是命令！”
“年轻的作者啊，我们的存在，就是你，”
那是欢呼吗？
我听到了，来自无数的短篇，还有未曾完成的长篇们，里面的角色正在眼前这融合了所有故事的世界里呐喊着，为了我而呐喊！
这些都是我的故事的世界，包容了我的不甘，我的愤恨，我的憧憬和希望。我就是他们，他们也正是我！
就算没人喝彩，就算谁也看不起，没有人把我当回事，至少我也是这些故事的创造者。
我，是不幸的人。
“大概人生就是看运气吧，都在努力，可就是该着有人走顺字儿，春风得意，有人走背字儿，一辈子庸庸碌碌，好一点的时运晚来，能叫个大器晚成，都是运气的事啊。”
我，是失败者。
“我真想早点到下一辈子啊，头朝下跳下去……唉，这辈子要是也这么轻松就好了。”
我，是被遗忘才最合理的存在。
“就算我死掉，也不会有人悲伤。”
我，是徒劳无功的努力者。
“取悦自己，是对写作抱有轻浮想法的人才会主张的想法。”
既然是这样，就让我把最后的，心底里压抑着很久了的，说出来会觉得丢人的，我自己最差劲的那一面全部说出来吧！
“我……我这样的人，没有知识，文笔也差，我什么都不会，一点社会经验也没有，遣词造句烂得像，这样的我！这样的我你们也能接受吗！会把你们写得很糟糕啊！”
说的时候我闭着眼，不敢看因为这番话而嘲笑我的角色们。是啊，这样的我理所应当是该被嘲笑的。
但说完以后客厅里再也没有声音了，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从来都没有什么故事里的角色来过似的。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身旁某个熟悉的声音悄然传来：
“说什么呢，老~师！”
睁开眼时，他们并没有消失。而且和刚才一样……不，无论何时，大家那热切的，满怀期待的目光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因为：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站起来，为了保护，这是老师你为我赋予的人生。”
那是一个少年身负异能，开辟命运之路的传奇故事；
“就世界再无情也也要对珍视之人温柔以待，不正是你心底最深刻的想法吗？”
失去了一切的年轻海军军官，来到破旧镇守府上演的人情剧；
“坚信同伴和友情，因为这是我所能保护的一切啊。”
从实验室逃离的混血人龙在奇幻大路上的冒险，此刻已然拉开帷幕；
“平凡，却依旧能够为了所爱而战，我尽管度过了平淡无奇的一生，但我并不后悔，这正是我的人生。”
以外跌入异世界的少年，尽管迷惘过却依旧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情感，会让人变得强大。”
“人生有那么多的乐趣，如果不能，为了无聊的事烦恼不也是一种无聊的大人吗”
剑与魔法的世界里，曾经有这样一对继承了穿越者血统的兄妹，他们的故事也将被讲述；
“时钟会停下，但被唤醒一度以后的生命会无限前行！”
齿轮构筑的奇妙世界，停下的情感和被冻结的文明，正因某个不安定分子的出现而转动，崩毁；
“是你赋予了我挑战他们（那些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之人）的勇气，让我知道了在这江湖之上，也有我风三一席之地，时运困顿漂泊四海之间，也有人知我懂我。”
不再迷惘的侠客，用双手开拓出他自己的世界与未来；
“爱会战胜所有的黑暗，最终让我抵达真相！”
被诬陷的侦探邂逅了前来报恩的非人类少女。异常的推理事件，发生；
“如果欲望是我自身，那我也将贯彻到底。”
既是怪盗也是侦探，对真相的探寻之心却从未改变……
…………
……
“看吧，老师，你已经为我们带来了太多了，所以啊……”
侠客装扮的青年，我还尚未给他取过名字的角色，他来到了我的身边。他是我高中时想要塑造的角色。
“所以，这次轮到我……我们来帮你了！”
“啊。”
不知何时，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像是从电脑里，从我的脑中，从书本里，从文字里不断跳出来的一样。
古装的侠客，怪异的机械生命，心怀正义与爱的杀人狂，为了坚守了上亿年的人型生物，以书为战的作家们，不断挑战，魔法师使用智能手机，永生不灭的剑士……
可奇怪的是这些人我并不陌生，仿佛他们就是我的家人，不……是我！是另一个我！
他们就是我！
故事，角色，灵感，就像缪斯之泉，无穷无尽地在这个空间里诞生，并为外面那幻想与现实交织的世界添加更多的色彩！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与你同在的，老师。”
心中，来自所有角色的声音汇成了这样的一句话。
长夜逝去，窗外泛起了剔透的宝蓝。也许是我的幻觉吧，这时的曙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耀眼，仿佛伸出手去就会被灼伤，却还是想要抓住。
因为我不想被忘记，不想孤独的死去，想要让他们（故事）一直存在，让这些故事被全世界传颂，想让这世界知道我，知道他们的美好！
我想被记住，想要在人们的瞩目中得到荣誉，为了他们也为了我！
“去抓住属于你的荣光和成功吧。”
穿着校服的少年说道。他是我最初的起点，也是我至今的遗憾。
洛杰……
“最初的梦想，不管是稚嫩得被人嘲笑，还是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光芒，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坚持到最后，就会变成汇集了所有颜色的绘卷。这不也是作为教师的我们应该向学生传递的吗？”
宫长章，运用在近未来战斗的武装教师，他正是我的未来。
背后不断被推动着，让我不断向前；
伸出的手距离那曙光愈发接近，尽管刺痛得让我想要收手，但我不能！
“去啊啊啊啊啊啊！老师！！！！！！！”
“啊！！！！！！！！！！！！！！！！！！！！！！！！！！！！！！！！！”
我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的故事会一直讲下去，永远不会完结！
“啊！”
睁开眼睛的时候，客厅里充满了阳光，好像要让这里变成某个温暖的怀抱似的。
现在是早上九点左右，看来昨晚一个人喝太多，我居然在这里就睡着了。
但既然是周末，就让我多躺一会儿吧。
本来是想这样的，但看到没关的电脑，我来了兴致，打算想把昨天那个稀奇古怪的夜晚整理成一篇新的故事。
仔细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从前的角色以及尚未完成的故事，竟然都来到了现实，还陪我度过一个平安夜。不过说到底，昨晚我所看到的，所经历的那些都应该是……
“也许并不是啊。”
桌边原本只有一大堆塑料水瓶和零食包装袋，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古怪的照片，上面的人穿着样貌各异，有魔女，有古装侠客，有高中生，甚至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半人半怪物/机械的家伙。而他们簇拥在镜头中心的那个人——
我不禁笑了出来。
他们真的来过。
不，不是来过，他们一直就在我的故事里，在我的……
我按住了胸口，心脏的地方正在有力地跳动，这不只是我的生命，也有我创作的那些角色们，这是我们共同的鼓动。
今天又该讲什么样的故事呢？
打开电脑，我打下这样的标题——
破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