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Y水仙文】圈养游戏.02
第二天十爷起床洗漱完，让朱姨准备两份早餐，随后去房间里看昨天捡来的小孩。
飒飒醒的比他想象的早，被子叠得很整齐，窗帘拉开了，夜灯也已经关掉，浴室里的东西摆放地干干净净。此时他坐在床边，像是怕给他造成什么麻烦。
十爷看了一眼手表，才七点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挺爱睡觉才对。
十爷没多问什么，只是对他说了一句：“下来吃早饭吧。”
飒飒点头，跟了上去。十爷试探性地把手放到他的脖颈后，飒飒身体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像昨天那样警惕地躲开。十爷照样移开了手，放到他肩侧，带他下楼。
朱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因为十爷说过飒飒很久没吃东西，所以准备地很丰盛。
十爷照旧每样都吃一口，才拿了筷子给飒飒。
等飒飒差不多吃完了，十爷才开口说话。
“今天要去警察局，把你送回家，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吗？”
飒飒听到“家”这个字后，瞪大了双眼，眼里都是恐惧，脸色白得吓人，手里的筷子也掉到了地上，他赶紧起身捡起来，却又不敢再坐到椅子上。
“不想回家？”十爷看着他的反应，心下了然。
飒飒点头。
“所以，你是逃出来的，迷路跑到盘山公路上的？”
见飒飒沉默，十爷才又补充一句：“飒飒，我要知道你的情况，我才能帮你。”
飒飒双手拿着筷子，微微发抖，良久才开口。
“我不能说。但是不要把我送到家里去，如果您愿意把我留下，我什么都可以做。”
十爷微微皱眉：“你知道，按照我国法律，我未满三十周岁，没有领养你的条件，自然没有办法依法留你在家里。何况，你应该也快成年了。”
见飒飒沉默，十爷又开口道：“你也要知道，我没有义务帮你这么多。收留你一个晚上可以，收留你一辈子，于我而言就太麻烦了。”
飒飒像是预料到了这个回答，眼里没什么失望的神色，他点点头，很懂事地朝十爷鞠了一躬：“谢谢您昨夜的收留。请您不要把我带去警局。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您的。”
十爷没有说话，看着少年把筷子放好，推门离开了老宅。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打着。飒飒出门看了眼天空，把手遮在头上，小跑着离开。
十爷摇摇头，仍是不放心让少年一个人走，拿了车钥匙，跟了出去。
老宅在郊区，位置很偏僻。飒飒沿着公路一个人在雨里走着，十爷开着车在后面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下着雨，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灰蒙的底色，模糊不清，飒飒竟也没有发现。
当十爷发现飒飒根本不认识路，也没有目的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飒飒回头，看到这个高大瘦削的男人撑着伞站在车边，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男人会出现。他也没有上车。
“上车，雨太大了。”
“我会把车弄脏的。”
十爷看着飒飒一身的雨水：“如果要说弄脏，你昨天上车的时候，已经弄脏了。”
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上来吧。”
两天之内捡了这孩子两次，十爷都觉得不可思议。朱姨送孩子上学去了，管家又去买菜不在家里，十爷只能找出自己的衣服，带飒飒去浴室换洗。
他看到了飒飒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你……”
飒飒有些闪躲，往浴缸里缩。
“对不起，能不能让我一个人洗？我不是小孩子，会自己洗的。”
十爷点头，留了空间给他。在浴室外面等他出来。
须发了信息来，问他什么时候到公司，已经迟到很久了，下午还有会议。
“下午的会议，你暂代我开一下吧。我有点事。”
“还有，帮我查一下昨天这个小孩的来历，他说他叫飒飒。”
被放了两回鸽子，又被安排了一门差事，须倒也不介意：“那你发个红包给我，毕竟算加班了。”
须是十爷的副总，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成为了生意场上的好伙伴和生活中的好朋友。
十爷失笑，须倒也是不和自己客气。给他发了个红包，对面接收后便没有回复了，连句谢谢也没有。
反倒是飒飒从浴室里出来，对着十爷很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我看你会收拾屋子？”
飒飒点头。
“那你先跟着朱姨，就是家里的阿姨做点事，毕竟我不能白收留你。”
知道男人的意思是愿意收留他一阵子，飒飒眼睛亮了起来，乌黑漂亮的双眼趁得瓷白色的脸更加精致，反倒看得十爷不自在起来。
他起身带着飒飒去了隔壁房间，房间许久未用，一开房门，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灰尘气味，呛得飒飒直咳嗽。
“我们把这个房间收拾一下，缺些什么，下午带你去买。”
飒飒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大哥哥，我自己收拾就好了，我不想太麻烦你”
大哥哥？
这个称呼倒是让十爷愣了一下，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告诉过飒飒他的名字，也难怪他只能叫自己哥哥了。
“叫我十就可以了。”
“哪个十？时间的时吗？”
“数字的十。”
“哦。”飒飒点头，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随后转身去收拾满是灰尘的房间了。
恰好朱姨送孩子上学回来，帮着飒飒一块收拾。飒飒有些不自在，大概是怕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和她说他自己一个人可以整理干净。
飒飒确实没骗人，他很会做家务，没多久就把布满灰尘的房间整理得干净亮堂，焕然一新。
朱姨对他赞不绝口，边夸他边损了一把十爷，说他从小到大都不会收拾东西，反而飒飒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
朱姨向来话唠，十爷被她念叨地头疼，一个人躲到书房里看报表去了。飒飒去帮着朱姨做午饭，让朱姨意外的是，这孩子不仅会收拾屋子，连做菜都很熟练，菜的卖相也好。
只是孩子话很少，闷声不吭地做事情。
朱姨试探性地问了一下他的身世，孩子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飒飒准备的午餐很合十爷的口味。十爷胃口比往日好，多吃了两口。
“平时在家经常做菜？”十爷似无意地问道。
“嗯。”飒飒看他，有些紧张，“还合胃口吗？”
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中学读书，家务活基本都是父母承包的，像他这样又会做饭又会收拾的孩子很少。
十爷喝了一口羹，垂眸掩盖探究的神色。
“还不错。”
下午雨总算停了，十爷带飒飒去商场买东西。飒飒像是有点怕人多的地方，一直紧紧地跟着他。商场一处在搞活动，人员拥挤，飒飒呼吸急促起来，脸色苍白，似乎有点站不住，伸手拉住十爷的衣角：“大哥哥……有没有…有没有口罩……”
十爷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对，赶紧带他到了人少的地方，又去买了一个口罩给他。飒飒戴上口罩，脸色才自然了些。
“怎么了？”十爷半蹲下身子看他。
飒飒努力朝十爷挤出一个笑，却又想起来自己戴着口罩，只能尽可能放平音量：“对不起，麻烦到你了。”
“不要说这些，你刚才是低血糖了？”
飒飒迟疑地“嗯”了一声。
“低血糖的话，不能戴口罩，氧气进不到肺部，会加重症状。”
十爷说罢，伸手要去摘掉飒飒的口罩，飒飒睁大了双眼，应激性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又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过激，低着头朝十爷道歉。
“对不起，我是怕被认出来……他一定会找我的…我不想……”
“谁来找你？”十爷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飒飒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住了嘴，没有回答。
十爷等了他一会，见得不到答案，拍了拍他的肩：“算了，不问了，我们先去买东西。”
十爷买了飒飒需要的洗漱用品，又带他去挑衣服。飒飒只选了店里面最便宜的款式，买了三套衣服和一双鞋子。十爷觉得不够，还想再帮他买几件，飒飒说什么都不肯再买。
“大哥哥，我换着够穿了就可以了。”
十爷没有强求他。去甜品店买了一个巧克力蛋糕，带着飒飒回了家。
晚餐结束后，十爷给蛋糕点上蜡烛，轻声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
“今天是谁的生日吗？”飒飒看着他。
十爷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蛋糕，飒飒也觉得自己唐突了，离开客厅去厨房收拾碗筷。
后来飒飒才从朱姨那里知道，那天是十爷已经过世的母亲的生日。
接下来的一周，飒飒在家里帮着朱姨和李叔做事，十爷的生活质量都跟着提高了不少。周末朱姨的儿子从寄宿学校回家，看到家里多了一个漂亮男孩，很是惊奇。
朱姨的儿子大李比飒飒还小几岁，身高却和飒飒差不多，也有点顽劣，看见家里这个不说话的男孩，就总想着捉弄他。飒飒不想惹麻烦，所以大李对他恶作剧的时候，他也只是忍着。只是小孩子的顽劣心性往往造成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后果。
这天大李躲在楼梯口，在飒飒上楼的时候突然跑出来吓他，飒飒躲闪不及，一脚没踩稳，头朝后就要跌下台阶。
十爷刚巧在客厅的楼梯口，看到飒飒要跌下来，赶紧上前去接。人跌下来的冲击力不小，十爷往后退了好几步都没稳住身子，和飒飒一起摔倒在地上。
飒飒显然受到了惊吓，倒在十爷怀里半天都回不过神。飒飒倒没什么大事，反倒是十爷垫在地板上，腰被撞得生疼，吃力地把人扶起来。
朱姨听到了动静从厨房跑过来，着急地问两个人的情况。十爷看了眼飒飒，没什么大碍，皱着眉头扫向在楼梯转角不知所措的大李。
“滚下来。”
大李一直很怕十爷，瑟缩在楼梯转角不敢下楼。朱姨也猜到了个大概，她老来得子，对这个孩子宠溺得很，怕十爷真的动怒打他，便赶紧上去把孩子拎下楼。
“快和十哥哥和飒哥哥道歉！”
大李不情愿，又碍于十爷的威严，嘟囔着嘴：“谁知道他胆子这么小啊……比女孩子还小，我只是想逗逗他而已。”
十爷没有说话，眼里怒气更甚，大李直朝朱姨身后躲，边躲边抬眼看他。
飒飒缓过神来，拉住十爷的手：“没事，是我没有站好。”
十爷怒气丝毫未减，低头看他：“你知道，你就是因为一步步的退让和容忍，才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大李也是，你父亲也是。”
说罢转身上楼，书房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关门声。
飒飒待在原地，愣了很久的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