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
·大概正经剧情向
·师生组+同事组
·郝晓晞视角
时间线在拥抱太阳之后
2044
距离“移山计划”行星发动机一号试验机点火测验仪式还剩一天。
郝晓晞坐在单人沙发旁边的椅子上,膝上放着个笔记状态的平板,两手起飞一般的速度,聚精会神地捕捉着周喆直的话语,她身边坐着一位三等秘书,也在做和她一样的事情。
正在会议室靠墙两张单人沙发上进行的是一场有官方性质的、非保密、但无媒体记录的双边谈话,首脑人物为:MOFA.RPC驻UEG特命全权副使周喆直,RFM驻UEG公使......郝晓晞没记住这位先生的全名,她脸熟是脸熟,但俄式名字真是太长了。
郝晓晞为此十分惭愧自己业务能力的不达标。
这场交流持续了近一个小时,跟从俄公使的两位秘书、两位随员、还有一位武官,他们是专程到秘书处大楼23层见周喆直的,因为谈话的开放性,在场的两方秘书们各自都在记录内容。
郝晓晞微微坐直身体,从同声传译的信息分析,这场谈话要结束了。
俄公使一拍沙发扶手站起来,向周喆直伸出右手,周喆直也随之起身回应对方,满会议室的秘书随员一下子全部起立,注视着中间的两位上级。
“一直以来,中俄双边都有极深厚的友谊关系,过去、现在,包括以后。我方会尽最大的努力,与中方达成合作,促进UEG双计划的进行。”
“我方感谢俄方为人类的未来所作的一切付出,谢谢,愿中俄友谊长存。”
他们将手紧紧握在一起。
俄公使看向周喆直的眼神真挚而热切,再次摇动臂膀,接着,郝晓晞听到这位公使用一句打着卷儿的中文说道:
“祝、福明天、一切、顺利!”
送走了俄方一行人员,周喆直捧着热水杯,拖了把椅子到窗边,因为身穿西装的缘故,他整个人都融进了阴影中,看上去是休息,实际上也在给忙碌的青年们腾地方。在场的秘书整理着卷案,郝晓晞将自己的那份属于周喆直的话稿传给同事,大家需要尽快将中俄两方首脑的谈话记录收拢,交给打字员整理,打印后收密封袋归档。大部分人都出了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地点专心整理,这样一个小型会议,高效率最快两个小时左右,新档案就能做出来。
“晓晞。”
郝晓晞闻声来到周喆直身边:“周老师?”
“和我们临时档案室的同志说一声,收拾一下最近的资料,傍晚要送回家里。”
“家里”指的是代表团驻地曼哈顿东35街350号,郝晓晞早就习惯了周喆直的“黑话”,当下答应一声,跟着秘书们出了会议室。
她回来时,周喆直正立得笔直,站在窗前与人通话。
“是,我明白。”
“您放心。”
“我会注意的。”
郝晓晞一直等到他彻底放下手机,才上前道:“周老师,临时档案室的同志说,除了刚才会议的档案还没送到,近期大小文件已准备就绪。”
周喆直似乎还沉浸在通话中,听到她的声音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好,”他回身,胸前红旗被阳光反射光泽:“辛苦了,我们晚......”
一位男性随员站在门口,急促地敲门三下,打断了周喆直,他没能说完这句话。
“进来,怎么了?”
“周老师,ASFPA公使迈克先生来了,正在电梯口向会议室这边走,他说......”
男随员犹豫了一下,在周喆直探寻的目光下继续道:“迈克先生说,想与您进行一次私人交流。”
周喆直一听到后面这句便皱起眉头怒目圆睁,下一秒又恢复了沉稳模样,速度快到一旁的郝晓晞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自己来的?”
“是的。”
“好,我知道了。”
男随员出去了,郝晓晞清晰地听到了踱步的周喆直低声自语:“真是把UEG当自己家了啊这群白头大傻雕......”
“私人交流”的字眼萦绕在耳边,她知道自己也该出去,刚迈了一步,却听到周喆直叫住她:“你等等。”于是郝晓晞就这么站定了,再想出门已是不可能,因为迈克先生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会议室门口。
“周!!”
“迈克。”
他们握手——不是握手,更像是拳头对拳头,郝晓晞礼节性地对这位全UEG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ASFPA公使迈克先生鞠躬,迈克看到是她,很惊讶地对周喆直道:“上次演讲的那个?Your student?”
“是的,我学生。”
他们都带了同传耳机,但后两个词不用翻译也能听懂,周喆直用中文回应了,示意他们一起到沙发那边去,迈克对着郝晓晞一点头,同样回以礼节性的:“You are pretty.”
“Thank you Mr.Mike.”
郝晓晞取出两个杯子,倒好茶水,放在沙发中间的茶几上,退到一旁左右看看,考虑自己应该在什么位置,周喆直看出她的窘迫,指着茶几侧面的另一座单人沙发,郝晓晞如释重负一般去坐下了。
“周,我今天以个人身份而来见你,主要也想知道,你们有多大把握成功点火试验?”
郝晓晞被迈克的开门见山惊讶到了,转而看向周喆直,而她一向沉稳自持的老师竟然笑出了声。
“老迈克,踏进这间会议室,我就知道你是有目的而来,说吧,是什么人想知道呢?”
“周,我很认真的,明天就是计划实施日,你们......”
“是你们|总|统|的意思吧。”
周喆直说了陈述句,迈克停下正在探向对方的身体,挑了挑眉,慢慢坐回去。
“周,你真是个狐狸。”
“事在人为,迈克,选择权在于人类自己。”
周喆直目光炯炯地看向他,锐气与坚定一并从他的眼神中迸发出来:“你我所能拥有的力量,就是在孩子们迷茫的时候选择一个方向,并帮助他们试错,这是责任,踏进这座大楼时就背负好的责任!”
迈克低头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远处的郝晓晞看向两位极具代表性的UEG首脑人物,不知道是不是午后阳光下坐着的缘故,在听完周喆直一番话后,她身体里的血液似乎沸腾起来了。
像是准备好了强心剂,周喆直垂眸,沉声问道:
“在舒适圈呆久了会使人失掉太多,我无意提及战争,但,迈克,你还记得企业号吗?你们美国人还记得,一个世纪前她曾经存在的意义吗??”
郝晓晞清楚地看到,迈克听到这句话差点按着扶手站起来,但迈克先生以他优秀的素质坐在沙发上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沉默了很久才说道:
“是的,我们退缩太久了。”
接着他站起来,向周喆直伸出右手。
“以我个人,我相信你。”
周喆直从善如流,起身和他握手。
“你应该相信整个计划,会成功的。”
迈克如同一阵风一样的来又像风一样地走了,会议室终于静了下来,周喆直端着茶杯回开会长桌子的主位,对着杯子里的茶叶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郝晓晞收拾着会议室散落的物件,重新摆正椅子,闻声扭头问道:“周老师,您怎么了?”
“想起一些久远的记忆,但也只能是想想了。”周喆直似乎不想继续自己挑起的这个话题,将杯子放回桌面:“晓晞,联络一下咱们队的司机和保镖,下午四点半,我们带着资料回趟家,暂时——四个人吧。”
等到最后一封档案归档,收在打包好的箱子中,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
司机和保镖都是随员身兼的,23层的同事们得知周喆直要“回家”,自发地要送送他,甚至先有一批人当了免费劳动力跟着司机下楼去提车放文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周喆直在电梯里打趣儿说道,惹得大家都笑了。
奇怪的是他们等在大厅,迟迟没有司机的消息,连那群先下楼的同事也没看见一个回来,这块的临时休息区被他们一群中方代表占领着,傅科摆就在头顶转圈。郝晓晞陪在周喆直身边,来来回回地摁亮手机屏幕看时间,心里有些焦灼,大门口又在乱了,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安检门进进出出的。
“周老师,马上四点半了,司机电话也打不通,这......?”
周喆直坐在靠背沙发上浏览着自己的手机,完全不着急一般,他抬头看着围成一圈的人们,道:“没人打个电话问问?”
“周老师!我在打我在打!”一个男秘书过来,边举着手机边说:“我有个朋友在送文件的那群人里,我刚给他打通......喂?哥们你人呢??”
在几个愈来愈高声的惊讶中,这位秘书一脸震惊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你倒是说啊!急死个人了!”
“周、周老师,门前又来抗议者了,人数非常多粗略估计有、有两三百人,刚才出去的同事们都跑散了......我这个朋友说看到司机被UEG的特工们护着将文件放到了车上,他放心地就绕道跑UEG的后门了......现在还在跑着呐!”
语气慌乱但是口条还算清晰,郝晓晞没听完,解锁手机就给司机打电话,好在这次终于通了。
“周老师,咱们的司机进不来楼下广场,只能将车停在路边了,就在雕塑前那个位置!”
周喆直听完郝晓晞的话语,叫了一声好,站起来就要往大会堂前厅走,一圈人拦都拦不住。
“周老师!外面危险!”
“周老师咱们改天吧?实在太乱了!”
“哎这都晚上了他们怎么还这么有精神来闹事儿啊??”
“没关系,大家都回去吧,晓晞!”
保镖在前,周喆直的风衣因为他的大动作带起一角,郝晓晞赶紧跑上去,三个人很快地过了安检门,门口的士兵在看清周喆直胸前的国旗和名牌后,立正敬礼。
“先生,门口极其混乱,我们不建议您此时出行!”
周喆直左看看保镖,右看看郝晓晞,笑了:“我们仨,我们仨怎么就不行呢?”他问左边那位:“小同志,害怕吗?”
保镖立正敬礼:“保护您是我的责任!”
“谢谢,晓晞怎么样?”他又问右边这个。
郝晓晞裹紧风衣,看向外面,杂乱的骂声,器物击打的声音在门内就能听到。
“周老师......我还好。”
“不怕,一会儿出门,跟紧我。”
周喆直解开风衣扣子,甩了甩袖子,伸手将郝晓晞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对门口的士兵道:
“麻烦一下。”
然后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反应极快的是保镖大哥,几下就跟上了周喆直的脚步,郝晓晞反应慢了,隐约听到身后的士兵在和对讲机大吼“前门有三位外交人员出去需要保护”这样的话,她奔出门口,看到夜幕下黑压压的举着汽油瓶、探照灯、标语的疯狂人群,扭头发现周喆直贴着墙行进的身影,四十多岁的人可称得上矫健,郝晓晞撒腿跟上去。
保镖大哥注意到她慢了步子,喊了一声:“郝秘书小心!”,回身拽着她。
周喆直反身折回来,拉起郝晓晞另一只袖子,边跑边道:“别停!晓晞!跑起来!”
郝晓晞嘴里尝到了血味,身后似乎有人追着他们三个,她摔了一跤,但左右手上传递的力量让她拼了命一般撒开腿向前!向前!
司机在预定好的位置向他们招手,极快地穿过花园,保镖先去为他们拉开车门,郝晓晞感觉到自己是被周喆直推进车里的,与此同时,一个手里举着燃烧瓶的抗议者已经追到了她刚才在花园摔倒的地方。
“周老师!!”她喊了一声将周喆直拽进车厢,接着整个人扑到周喆直身上,伸手关好后车门。
有人叫了一声“发车!”随即车子启动了,一骑绝尘向东街飞驰。
“好了,好了晓晞,我没事。”
晕晕乎乎的郝晓晞自知失礼,赶紧放开周喆直,规规矩矩坐好,蹭着袖子上的灰迹。
“摔得重不重?”她听到周喆直在问她,疼痛感来得慢一些,郝晓晞对他笑了笑,揉着自己的膝盖。
“我也没事,周老师。”
东35街350号是个足够让所有身处纽约的中国人得到安心之地,郝晓晞站在窗前看着落地灯照耀国旗飘扬,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周喆直在大使先生的办公室做述职,她在外面的休息区等候,门里的东西她的级别不够不能知晓,但靠猜,郝晓晞也清楚一定与明天的点火试验有关。
向前看去,是曼哈顿的夜景,一个世纪以来被世人所津津乐道的瑰丽奇观,或许过了明天,它将会和许多繁盛城市一起消融,两千五百年后才会重新回到人间
“来杯热可可吗?”
一杯散发醇香的液体送到了她眼前,郝晓晞连忙道谢着接过:“谢谢前辈!”
是一等秘书,大使先生身边的秘书一把手,是她刚入职做随员时就认识的直属上级。
“回来的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还好,周老师和另外两位同志都很照顾我。”
郝晓晞看着眼前这位女性,热可可在口腔轰炸着她的神经,腿上似乎并不疼了。
她们又说了一会儿,大使办公室的门开了,周喆直跟在大使先生后面,边走边说:“......敲定明天的发言人就是她,我觉得她没问题的。”
“大战的前夜最难熬,今晚你们就在家休息吧,”郝晓晞听到另一个声音:“明天,一切就能见分晓了。”
(流水账的一篇......但还是赶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