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世界2：末日】第24章：机器的愤怒

北海道永山战区。

沉雷一般的巨响隔空传来，地动山摇，仿佛大地之神燃起了熊熊怒火。一圈冲击波沿着地面飞快扩散，大地像波浪一样起伏沸腾，白烟裹挟着火光和石块直升天空。地下核爆并没有形成蘑菇云，不规则的云团迅速膨胀，整个永山地区都笼罩在了滚滚烟云之中。无数巨大的石块从烟云中向四面八方飞出，带着沉重的呼啸坠向地面。 氦-3核弹终于爆炸了。 墨白没有看到核弹爆炸的那一幕，被汪剑锋救起后，他的思维就一直处于麻木状态，9524的身影，还有战死队友的身影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晃来晃去。汪剑锋以为他脑部受了震荡，让医疗兵取出了简易担架，墨白摆手拒绝了，机械地下令撤退。 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俄罗斯人和美国人也开始后撤，各国残存的部队一直撤到安全距离之外才停下脚步。 登上运输机时墨白听到了巨响，感到了大地在剧烈震动，但他没有回头，他害怕一回头泪水就会从眼眶中滑落，他不想让队友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再见了，永远留在异国他乡的队友们；再见了，9524。 一路平安，没有深空的战机前来骚扰。但机舱内弥漫着一股让人压抑的寂静，每一名战士都保持着沉默，他们不相信深空就这么被消灭了，包括墨白。 刚刚飞临中国领空，返航中的运输机群终于收到了让人最为担心的消息：邙山基地遭受大批智能机器的袭击，全国其余几大基地也同时遇袭。 战争仍未终结。深空就像传说中的怪兽，拥有不死金身。人类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手段，数千名优秀的战士丧生于永山脚下，9524也为之牺牲，却仍然无法消灭深空。 “队长，怎么办？”汪剑锋盯着墨白，脸颊隐隐发白。 已经没有取胜的希望了，现在只能尽力挽救更多的人。墨白紧紧咬着嘴唇，沉默片刻，最终说：“回邙山，那儿需要我们。”

洛阳邙山基地。

qwer还没回来，这让随风球有些担心。突击队出发后，她也跟着医疗队的人去了市区，说是要收集药品。已经出发几个小时了，至今仍不见踪影。随风球试着用通话器呼唤过几次，但没收到qwer的回应。 山坡下很嘈杂，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枪响，那是新兵们在练习射击。为了配合突击队的行动，基地驻军大都被派了出去，目前基地内只有两个营的兵力负责防卫。 靠这些人防守根本没用，他们中大多数人连枪都没摸过，更不懂什么叫战术配合，如果深空再次来袭，他们会死得很惨很惨。随风球心不在焉地向山下看了看，再度陷入了沉思。 过去是不可能改变的，即使人类能够取胜，过去的日子也不可能回来，过去永远只是过去。 刺耳的警报突然响起。随风球心中一紧，他立即丢掉香烟，机警地蹲下了身子。一大片黑点遥遥出现在地平线上，随风球举起步枪，瞄准镜中显示的是一大群怪模怪样的机器。有机械蜘蛛，有漆黑发亮的巨型甲虫，有一种体形很小、四条腿，只装备了一台单管步枪的小型机器人，此外还有一些人形机器人。这一次机器人的数量比上一次多了几倍，足足有数百台。 深空再次发起了进攻。 距离还远，随风球打开了肩上的通话器，并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除了这把XM8-Ⅲ突击步枪、灰熊手枪和一些备用弹夹，随风球还特地带上了电磁脉冲手雷和震撼手雷，9524的那把电磁步枪也被他背在肩上。9524加入突击队后，特地把这把枪留给了随风球。电磁步枪弹匣容量大，电磁动能弹无坚不摧，射程超远，后坐力小到几乎可以忽略，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连射。 对付机器人，XM8-Ⅲ的杀伤力还是偏弱了一些，5.56毫米步枪弹很难打穿机器人的机壳，只有近距离用20mm穿甲弹才能有效破坏它们的装甲。随风球收起XM8-Ⅲ，转而把电磁步枪架在了面前的山石上。 机器人的先头部队已经越过了第一排铁丝网，山坡下的枪声骤然密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火箭炮的鸣啸，数十枚火箭弹在空中扯出了凌乱的烟焰。这些机器昆虫并没有像上次的战车那样释放烟幕弹干扰守军的视线，它们一边还击，一边继续稳步向基地推进。加特林机枪密集的弹雨中还夹杂着一道道深红色的激光束，那些小型的四足机器人的装备不是单管步枪，而是激光发射器。 深空肯定知道基地内兵力薄弱，它没有动用空中力量，先后两次派出的都是地面部队，目的是……占领邙山军事基地？随风球心中闪电般掠过了这样一个念头。深空为什么要这么做？基地内有什么东西是它想要的？ 没时间多想了，刺耳的尖鸣划过空气，一枚高爆榴弹在面前不远处落下。烟焰火光夹杂着碎石扑面而来，随风球返身架起电磁步枪，对准一台机器甲虫的脑袋开了火。甲虫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但立即稳住身体，两挺加特林和背上长长的炮管同时指向了随风球。 “见鬼！”随风球手忙脚乱地又开了一枪，子弹却打偏了，机器甲虫旁边的一台小型四足机器人被击倒，浑身抽搐，机壳上火花四射。没时间再开第三枪了，随风球不敢耽搁，抱起步枪贴着地面向一边滚去。 尖厉的鸣啸撕裂了空气，机枪弹和榴弹接踵而至。“轰”的一声巨响，那块山石被炸成了无数碎片，碎石四面迸射。周围的几棵七叶枫在弹雨中呻吟断裂，枝叶纷落如雨。一块尖利的石片在随风球脸上划了一道，热辣辣地痛，但他也顾不上理会。 山坡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块，每一块都可以作为掩体。随风球躲在一块比较大的石头后，瞄准那台还在搜索他的机器甲虫又开了两枪。第一枪打断了一条前肢，第二枪正中甲虫背上的炮塔，引发了一串爆炸。甲虫体内冒出了股股浓烟，终于瘫倒在地。 硝烟四起，山坡下的枪声变得稀疏了，机器人的火力却愈加密集。密密麻麻的机器人就像行军蚁，已经漫过了地面指挥中心，距离基地入口只有数百米。 随风球又变换了几个藏身点，接连打倒了五六台机器人。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传到耳中，一股不祥之感忽然涌上心头。守军的反击火力愈来愈弱了，再拖下去基地就会失陷，定向电磁脉冲怎么还不发射？ “轰”的一声，一枚榴弹从空中落下，巨响震得随风球两耳轰鸣，头昏眼花。“见鬼！见鬼！”随风球缩成一团躲在大石后，周围草茎断裂，碎石乱飞，对方的火力太猛了，压得他抬不起头，根本无力还击。 如果9524在就好了，随风球悲哀地想。 几团光焰拖着白烟从山坡上飞出，掠过随风球身畔，加特林单调的“嗡嗡”声骤然消失，那几台机器人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四分五裂。一条机械附肢“嘭”的一声掉落在随风球面前，还在冒着淡淡的青烟。 基地内驻军所剩无几，哪里来的救兵？随风球呆呆地看着那条附肢，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风球，你没事吧？”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随风球面前，蹲下身不住摇晃着他的肩膀，“随风球，是我！” “哥哥！”随风球终于看清了墨白的脸，一股热流骤然涌上胸口，想要开口说话，却又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里，隔了一会儿才说，“你回来了，你没事！” “我没事，来吧，咱们把这些见鬼的机器统统干掉。”墨白点点头，抬手按住肩头的通话器，“第一小队跟我来；第二小队，由东向西；第三小队，由西向东；三方合围，不要吝啬弹药，全面开火！” 墨白站起身来，举起了手中的激光步枪，20多名士兵出现在他身后，其中有几个还穿了动力装甲。士兵们分布成了一条散兵线，借着石块和树木的掩护稳步向山下推进，轻重武器一齐开火，震耳的枪声再度响起。 东方和西方的第二、第三小队也同时发起进攻。突然遭遇袭击，机器人阵脚大乱，留守的姚副团长也抓住战机，亲自率领剩余的全部兵力发起了反击。四面八方飞来的弹丸和激光束如暴风骤雨，将深空的机器昆虫牢牢困在了火力网中。 人类还没有被打败。看着山下硝烟弥漫的战场，随风球跳起身跟在哥哥身后，举起电磁步枪，射出了一颗又一颗满含怒火的子弹。 机器人三面受敌，明显处于劣势。但与人类不同，它们没有情感波动，不知恐惧为何物，舍生忘死，前仆后继，要想把它们全部歼灭，也不是一件易事。 战斗异常激烈，定向电磁脉冲发射器却迟迟不见动静。墨白心中焦急，数次用通话器追问，才得知发射器已经损坏。 脉冲发射器其中一个线圈不知何时被人浇上了液体炸药，战斗开始后姚副团长就下令准备好发射器，结果一通电就发生了爆炸，发射器彻底瘫痪。 delta247曾经潜入过基地，应该就是他破坏了发射器，脱离控制后delta247的意识很混乱，忘记了交代这件事。 这些机器人具有一定的防电磁脉冲能力，电磁脉冲手雷只能暂时迟滞它们的行动，却不能使其完全瘫痪。没有高强度的定向电磁脉冲发射器助阵，战斗变得相当艰难。 最终，邙山基地守军付出了数百名士兵和近两千名民众的沉重代价，才得以将机器人军队彻底击溃。

北美洲上空，“全球鹰”号空天母舰。

中控机房内，深空高大的全息影像悬浮在半空中，看上去威严尊贵，宛如天神。 之前人类的每一步行动都在深空的计算之内，甚至包括这一次。深空安排松山在种子岛求援，目的就是登上并控制“全球鹰”号。按照深空的计算推演，中、美、俄三国的突击队根本无法攻进北海道永山基地，但是人类的攻击力远远超出了预计值，深空不得不释放预先埋在山体内的震荡炸弹来掩盖基地入口。如果人类的攻击再提前30分钟，深空就会被彻底摧毁。 几名机器人拖走了中控室里的尸体，并擦拭了地板上的血迹。现在中控室内异常安静，只有主机架上一排排磁盘在闪动着或红或蓝的光芒。除了指挥中心内以威廉总统为首的二十来人，空天母舰上一万余名人类已全部窒息而死，深空完全接管了“全球鹰”。 但是深空并没有感到成功的喜悦，尚未完成数据传输，9524就引爆了核弹，深空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恢复数据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这让它的指挥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纰漏。 很多军事基地都有超级计算机，它原本计划占领这些军事基地，再把自己备份到这些超级计算机之中。但是突然中断的数据导致它遗漏了几支人类的队伍，有一些基地守军组织了反击，竟然击败了它的机械军团。 突击队的勇猛和9524的顽强，让深空感到惊讶，它发觉自己并不像之前认为的那样了解人类。 深空备感愤怒，同时它还感到了一种很陌生的情绪波动——恐惧。 现有的基地已经足够了，深空要做更多的备份，然后尽快消灭人类。 最终审判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