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NAF：阿夫顿回忆录【68】

【68】音乐人的大活跃！

  迈克尔从来都认为，自己也算个性格开放包容的人。还有什么能伤到他呢？菠萝焗虾披萨他都吃过不少了，也没意大利人说的那么糟。

  可这一次，他还是首次体验到去“照顾他人”有多么困难：行动上的劝阻他可下不去手。语言上的劝阻？拜托，他可不是演讲大师。

  “姑姑，我和你说过了，这太危险了！”来时的汽车副驾驶位上，迈克尔紧握两罐冰镇可乐，用不那么焦急烦躁的语气，对身边的司机做出劝阻。

  既然他不能通过口舌为自己在美国大选争得更多选票，那同样的，他就无法阻止心意已决的露戴因收拾行囊、驱车至此。

  对，迈克尔能忍受很多事，包括露戴因—他的姑姑—她在七天前提出要跟他学学怎么用笔记本电脑，怎么在互联网社区分享自己的近况。

  一切本来都像公路房车旅行那样平滑、舒缓，而非像现在这样，迈克尔每秒都是如坐针毡，像是有亚马逊酸蚁在咬他的屁股和大腿。

  “可是姑姑，你不明白，在网络上，要编造些东西很容易。”迈克尔又拿出自己的经历加以举例：还记得他上个月删除账号的游戏吗？

  当时，他和自己公会里那个网名叫“高尚的圣殿骑士”地家伙见面，结果对方竟是个穿着拖鞋、十根脚趾甲又长又黄的披萨爱好狂，口臭味也胜过空气污染。

  从见面前约定好的餐厅回来后，迈克尔坐在他的电脑屏幕前思考了三个小时。随后他做出一个决定：删除游戏账号，再去厕所吐上一晚。

  “可是小迈迈，别忘了我和你说过，我们相互上传过照片，还在聊天室用声音连线聊过天—更别提视频通话和—”

  啊姑姑，你活在什么时候？七十年代吗？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要弄虚作假比呼吸还容易，特别是在网络上—迈克尔认为，是时候把“圣殿骑士”的故事再讲一遍了。

  “没关系的，”露戴因趁着等待信号灯切换的空档，停住轿车。她用手轻轻抚摸起迈克尔的头发，“这不是还有你在吗？你应该足够强壮，能保护我这个老太婆了。”

  “老太婆？你还不到五十岁，姑姑。还有—”迈克尔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露戴因也将汽车再度发动，“—不要叫我小迈迈，永远不要！”

  见面地点是汽车旅行餐厅，没有特定提前的豪华包间，没有冰镇饮料。很好，迈克尔认为，从这位网友的见面地点与行事安排来看，基本是吹了。

  是的，吹了。要是这位现在还没露面的老先生想泡他的姑姑，他的准备工作可不比发霉土豆做出来的布丁好多少。汽车餐厅，会有人在这里约会吗？

  迈克尔发誓，要是这位“网上好先生”的真身是个玩弄是非、花天酒地的伪君子，那他也能做好和对方拼命的准备。

  不过现在，他得先去卫生间冷静几下了。他要冷静，是的，露戴因都四十六岁了—像现在这样穿显年轻的长裙显然不太合适。

  其次，约会经验方面，很久之前露戴因应该和一个私家侦探谈过恋爱，可那不等于她就有经验，他们连烛光晚餐都没吃过！

  对，露戴因是个记者，应该多少也有点处事经验，且绝对比迈克尔他要高很多。可万一这位“网上好先生”技高千筹，还恰好成功哄骗到露戴因了呢？

  自从威廉与罗莎离婚后，露戴因对他、克里斯和伊丽莎白就像母亲一样，迈克尔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以上那些发生的。

  

  一下，两下，三下。反正笼头里的水又不会寄账单到他家，他还需要第四下，第五下让自己冷静下来。

  “兄弟，你在这儿做什么呢？”转过身后，坐在软胶座椅上把玩魔方的人，是他的老相识戴斯。啊，有他在可真是太好了。

  “我—我—”啊，戴斯看出来了：穿着尺寸过宽的黑色西装，领结搭配胸前的塑料玫瑰花，还有墨镜。这还用多想吗？迈克尔肯定是在—

  —咳咳，戴斯就不直接戳穿了。呐，这些来自年轻人的美好梦想。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现在一定很焦虑，感觉像是热情激昂和心如死灰的混合。这是种荷尔蒙分泌过多，造成的化合反应。”

  对恋爱的渴望之类的，毕竟迈克尔都这么大岁数了，不再是多年前那个大学毕业就取得机械师证书、开办欢乐时光马戏团的少年了。

  “天呐，戴斯。你只比我大三岁，可你的话让我—听起来我们像—年龄隔了三十年的叔叔和侄子！”迈克尔深吸一口气：戴斯，好吧，他猜对咯。

  果然，迈克尔是在约会。从戴斯的猜测观察来看，准备的还不算充分，就连西装都没能订到合身的，还怎么给对方留下个美妙的第一印象？

  “听着，你得变得坚强刚猛一点，拿下个坐在桌子对面的家伙很容易，”戴斯将两条铁索放入迈克尔手中，“试试这个，能挣断它吗！”

  迈克尔用出他开番茄酱瓶的力气，不，不行。如果格雷戈里的那位鲨鱼朋友在这儿的话，他说不定可以。

  “这就对了，我也不行。我也没指望靠我们来解开这个。”戴斯将铁索收回自己的挎包中：夏洛特告诉他，在解开铁索前都不要再用电话烦她。

  “但是这两把铁索的精神会传承下去，坚强钢炼，百折不挠，任何一种氧化剂都无法让它们一击即倒！”戴斯抓起迈克尔的双肩—所以啊迈克尔，不要害怕，上吧！

  “你是对的，恐惧是个混蛋，我要去征服他，把他绞死在断头台上！”迈克尔高举起左手，像是完成动员宣誓的士兵。来吧，退缩是留给懦夫的。

  等等，先等等。戴斯拉住迈克尔的西装衣袖，不料那一小卷衣袖竟眨眼间变为几堆黑色散线。迈克尔也不想让戴斯赔偿了，这件西服是九一年的款式。

  “听着，我帮过你了迈克尔，可以帮帮我吗？”戴斯又让迈克尔坐到他身边。迈克尔又举起左掌事先声明，他可不会解铁索什么的。

  “不—是这样—我最近—有点儿和你差不多的烦恼—”戴斯没有多说，迈克尔的脑中便自动生成几番联想图景：对，油嘴滑舌的网络好好先生。

  “没什么好怕的，如果你真的很紧张，可以试着戴个面具，”迈克尔帮戴斯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最好是喜剧角色面具，这能让他以为你比他更坚强。”

  算他走运，迈克尔刚好还带着欢乐时光马戏团上次活动后，留下的四只儿童玩具面具。来选一个吧，欢乐时光弗莱迪如何？

  “好，那就弗莱迪了，谢谢！”戴斯用欢乐时光弗莱迪那有着标志性暗紫色花纹的白色面具覆上脸颊：让狂欢开始吧，各位。

  “好极了，现在我们一起出去，然后—”是迈克尔的眼球和脑袋在抖动，还是整座汽车餐厅真的在左右上下摇晃，还在出现一条条黑色裂隙？

  事实证明，迈克尔的第二个猜想才是对的。戴斯将迈克尔推开，他自己的下半身则被三根坠落的钢制排气管砸中。

  “戴斯，你的大腿流血了，全都是血—还有股番茄酱味—”迈克尔还没说完，戴斯就用双手捂住对方的嘴巴：不，那是他之前在这间餐厅顺走的番茄酱包，小傻瓜。

  当那造成地震的巨物掀开屋顶，当那台电子巨物钢琴琴键般的排牙中释放出噪音与尖啸时，戴斯可真希望他能像怪物本人那样，有个足够大的阻音耳机。

  音乐人的黑礼帽随风摇晃，他的浅紫色金属肢节，将下半身沾满番茄酱的戴斯抓入空中，像是要享受一块人肉薯饼。

  “戴—斯—！”迈克尔取出应急储藏柜中的灭火器，没时间犹豫了，让这怪物尝尝二氧化碳和阻氧泡沫—呃—为什么里面什么都没喷出来？

  “上个月这里失过火，空瓶放在里面是为了应付安全局检查，快跑吧！”

  餐厅经理从男士卫生单间中跑出，对迈克尔留下这句话后，也翻过通风窗中逃走—在这之后，迈克尔心中又多出个愿望：如果这次过后他还能活着—

  “跑吧，你这不注重客户安全的餐饮界败类！”迈克尔对经理的背影回应道。

  —那他绝对得把这家餐厅起诉，哪怕要把他们告到倾家荡产，哪怕这要花上五六十年的时间也无所谓。空掉的消防器瓶，他以为这里是北极吗？

  安琪试着用曾对抗剥皮精、深水弹与熔融弗雷迪的招数对抗音乐人：不，不行。他的塑料外壳是绝缘的，电磁冲击根本无法伤他分毫。

  “会飞的女孩对抗大蜘蛛猴机器怪，我一定是在做噩梦。”没时间再去废话了，迈克尔推开卫生间大门，对准露戴因与其他食客的方向大声呼喊：机械怪袭击餐厅啦！

  就是这家餐厅—迈克尔做出补充后，蜂拥的人群又将出口围个水泄不通。经过迈克尔对从克里斯那里学到的交通指挥动作的应用，终于，总算暂时解决一件事了。

  “克里斯，多谢你前天愿意教我。”对不在此地的克里斯做出感谢后，迈克尔又将露戴因推离餐厅：他还得去帮戴斯，如果他还没成为那怪物的晚餐的话。

  “放心我没事，我的身上没有油和电能，”在音乐人手中的戴斯，正因对方逐渐缩小的掌间空隙而拼命喘息，“啊—可我倒是需要点儿—氧气！”

  “坚持住，先生。”安琪抓起一块路边的限速告示牌，对准音乐人的瞳孔挥去。伴随身后的风声与警笛声，她知道格雷戈里去找的救兵到了。

  “辛苦了孩子，接下来交给我们吧。另外，把你的小男朋友带走！”道森警长通过直升机的内置扩音电台，对身前的浮于空中的安琪说道。

  怎么了？我不能让你待在武装直升机里，孩子—当格雷戈里对他不能参与接下来的战斗表示抗议时，道森警长一边将他抱到安琪怀里，一边对他回应着。

  换句话说，能让格雷戈里跟过来确认安琪是否安然无恙，这已经是道森警长所能做到的最大让步。现在下去，跟安琪到安全的地方去。

  抗击失控的机器巨怪这种事交给警方—啊—这种事情，为什么他在警校的教材手册上从没提到过？道森警长认为，自己现在需要点咖啡。

  维多莉娅与雷诺斯在另一架“警用航班”之中，雷诺斯还没忘记要如何开直升机，维多莉娅的设计技巧也从未退部。

  “等等，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戴斯好不容易从音乐人的指尖抽出双臂，等待他的竟是维多莉娅与雷诺斯直升机下的枪口：他是无辜的！

  一枪过后，音乐人的指关节伴随其口部的悲鸣松开。又是几阵枪弹轰击，雷诺斯驾驶直升机冲向那怪物的手部，维多莉娅伸出双手，让戴斯及时虎口脱险。

  “太疯狂了，等我回去后要把这事写到论坛上。”戴斯踏上直升机后，呕吐袋又成了他的寻找目标。

  刚刚的一切太过疯狂，其他器官先暂且不论，至少他的肠胃都要被逼疯了。真是倒霉透顶，他只是来见一位朋友，为什么会发生这些？

  眼前的机械巨怪，对年过半百，活过七十到九十年代的道森警长而言，倒是有些见怪不怪了。绕过眼前的网络信号塔后，道森警长准备—

  不安，忧虑，被监视所造成的不安围绕着他，像是窥欲一只肥美幼鹿的猎豹。道森警长讨厌这种感觉，这让他近乎作呕。

  —影子，纯黑的，极恶的影子与他的百叶窗眼镜。手中的遥控按钮，在塔顶传来的风声作用下嘀嗒作响。

  道森警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声音了。是谁—不可能是他—坎贝尔么？不，他都这么多年没抛头露面了，不可能是他！

  对，只是巧合，不过是个酷爱观光的人，站在高塔上采风，仅此而已。去他的他在骗谁啊，哪个疯子会在眼前这台庞然大物掀翻屋顶的前提下，还能镇定自若？

  除非，除非旁观者便是主导者本人。当道森警长及时拉起直升机操纵杆，好让自己的直升机头部避免与音乐人的摩擦时，他才回过神来。

  “见到这种东西，正常人都会有所顾虑。”维多莉娅通过警频通讯，提醒道森警长记得注意小心。可道森警长本该无所畏惧的心，却被蛀虫拜访、钻咬。

  不，他讨厌这种感觉。

  当他将眼角的余光，再度抛向那座仿制巴黎铁塔制作的观光高塔时，那道阴影消失了。就像他从未出现，就像他真的只是个幻觉。

  道森警长从未如此感谢过命运，正如他从未如此感谢过“幻觉”一词，与这块词语砖块的发明者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