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翠羽黄衫霍青桐之感情篇(三)雌雄莫辨惹误会
这误会便在陈家洛始终问不出口,提不起又放不下的情怀中,一路直到第十五回;才由李沅芷自己向陈家洛揭开了这不是秘密的性别之秘。 陈家洛这才和李沅芷行礼厮见,说道:“李大哥怎么也来啦?别来可好?”李沅芷红了脸,只是格格的笑,望着余鱼同,下巴微扬,示意要他说明。余鱼同道:“总舵主,她是我陆师叔的徒弟。”陈家洛道:“我知道,我们见过几次。” 余鱼同笑道:“她是我师妹。”陈家洛惊问:“怎么?”余鱼同道:“她出来爱穿男装。” 陈家洛细看李沅芷,见她眉淡口小,娇媚俊俏,哪里有丝毫男子模样?曾和她数次见面,只因有霍青桐的事耿耿于怀,从来不愿对她多看,这一下登时呆住,脑中空荡荡的什么也不能想,霎时之间又是千思万虑,一齐涌到:“原来这人是女子?我对霍青桐姑娘可全想岔了。她曾要我去问陆老前辈,我总觉尴尬,问不出口。她这次出走,岂不是为了我?她妹子对我如此情深爱重,却教我何以自处?”众人见他突然失魂落魄的出神,都觉奇怪。 其实一时未能看出李沅芷女扮男装的又岂止陈家洛一人?头两次照面,一次匆匆一瞥,一次虽然正面交手,却是在黑暗之中。想那霍青桐何等精明,何况又同是女儿身,尚且没能一下就认出李沅芷是男是女来,何况是陈家洛这个拘谨的白面书生。霍青桐头一次见到李沅芷,是陆菲青、李沅芷师徒二人无意中和回部人马乔装的商队在路上相遇,李沅芷见霍青桐才貌出众,呆瞧了一阵。依照霍青桐的个性,如果知道对方是个女子,必然要表现友好,附带报以微笑。可是她当时却是觉得这么一个“美貌的汉人少年痴痴相望”,十分浮滑无礼,才会二话不说,拿马鞭子便把李沅芷乘坐的马给扯下了一大片毛,教训一顿。第二次,也就是第二天,陆、李师徒正好赶上霍青桐欲从镇远镖局手中夺回《可兰经》那一幕,李沅芷想起昨日霍青桐拉去她的马鬃,师父反而赞她武功,心里一个不服,便在霍青桐伸手去拾取可兰经时横生阻挠。第三次发生在同一天晩上,霍青桐则因不满李沅芷三番两次作梗,寻至客栈理论,两人再度交手。直到引得陆菲青出面,化解一场纠纷,让李沅芷道歉,拉下帽子,露出一头秀发,霍青桐见到露出真面目的李沅芷,虽然愤羞立消,一时却是余怒未息。 回头再说陈家洛见到女扮男装的李沅芷状态亲密之时,根据推算,应该是隔了一定距离,一时不辨,并非不无可能。其后二人于西湖三潭印月,之前和乾隆人马已经缠斗得精疲力竭,事情结束,心头挂念的又是要赶回家里探视姆妈的茔冢,对这个素无好感的“李大哥”也不想花太多精神。如果不是为了余鱼同的消息,恐怕早就说不下去了。只是李沅芷也是一股大小姊脾气,加上不懂江湖礼数,弄得陈家洛越来越不愉快。忽然间想起适才她在乾隆背后,和提督李可秀神态亲热,一口闷气不由得爆了出来,先问她刚才站在皇帝背后,是假意投降?还是在朝廷做了什么官职?李沅芷对这个问题当然给予否定的回答。于是陈家洛再补一句:“难道那些清廷走狗之中,有你亲人在内?”这下完全激怒了李沅芷,两人话不投机,大打出手。胜负交关之际,哪里来得及分辨她是男是女?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陈家洛三番两次雌雄莫辨,一来就如同他自己所想的,只因为了霍青桐的事耿耿于怀,从来不愿多看此人一眼,一旦有了成见,只不过觉得“这小子好生古怪,说话倒像个刁蛮姑娘”,便再也想不到这人实在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刁蛮姑娘了。二来,可能李沅芷打扮的工夫也什高明,一改装,“竟是异样的英俊风流”。好在中国古时不论男女皆蓄长发,发型的样式虽然不同,但稍加梳理便无二致,不像西方男女发式的泾渭分明。服装亦然,否则像今天商品化时代,商家一再推陈出新,强调突出第二性征,只为让男男女女各显神通去吸引异性。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又岂能容得李沅芷如此鱼目混珠?三来,只能说是为求小说张力所作的安排,花木兰代父从军、祝英台尼山求学的故事在民间流传什广,光就故事的启发性而言,又何必苛究其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