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相看泪眼》番外二

四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安安乘着一叶小舟去往四面环水的蓬莱岛，那里与世隔绝，风景优美，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呢？还是因为魏无羡！从小时候起魏无羡总是在他面前念叨说蓬莱岛上有仙人，小孩子的心性总是喜欢猎奇的，结果他到了以后才发现，哪里有什么仙人，不过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罢了，不过景色的确很美，是个难得的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长久吸引他来到此地的不是景色，而是一对哑巴夫夫，也是岛上照顾那些老弱病残的大夫，他们整日里带着帷帽，听说是因病毁了容貌怕吓到旁人，虽然认识多年，但是安安迄今为止还没见过他们的样子，从小到大只要安安难过的时候都会来这里找他们，哪怕他们不会说话，就静静地陪着他，吃一顿饭或者留在那里睡几天，他的内心也会因此平静很多…… 羡王府，墨染在大夫的诊治下表明只是受了一些轻伤，虽无大碍，但也需要养个几天，冷静下来后，他很是后悔自己冲动的行为，第一次见面就给安安留下这样不好的印象，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对魏无羡说的，等我回了京都，一定挑一些上等的瓷器和好玩的送给安安赔罪，他一脸懊恼不已的样子，魏无羡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安安的容貌那么像谢允，兄长认错了，甚至失去控制也是正常的，可是……魏无羡说不明白，他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以墨染的性格见到这样的安安，真的会什么都不想吗？ 安安许了哪家的公子？等他出嫁的时候我好给他添妆，到底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孩子，可不能慢待了！是言家的大公子，为人正派又有能力，虽家世弱些但好在人品不错，最重要的是离东川很近，最后一句，魏无羡并未说出……墨染失神似的看了看门外，脸上浮上一层担忧！那孩子这么晚还不回来，怕不怕……魏无羡轻笑，不怕，他在这一片混惯了，没人敢伤他，也不会有人去招惹他，小孩子大了脾气暴躁，让兄长见笑了！墨染也跟着笑了笑，二人各怀心思不再多话！ 蓬莱，安安安静的睡在榻上，旁边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衫的男子爱怜的摸着他的脸，替他擦去一颗颗泪珠，谢允走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蓝湛心疼自己的儿子，多难得来一次，每次来都是不高兴的！是的！那一对哑巴夫夫正是十多年前诈死在皇宫里的谢允和蓝湛！他们在魏无羡的帮助下才得以顺利逃出皇宫，随后顺着他给的地址来了东川，改名换姓住进了蓬莱，不久魏无羡也带着孩子来了东川，又能逃出皇宫又能时常见到孩子，这于谢允夫夫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十几年的时光匆匆流过，他们的容貌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谢允依旧温润如玉，蓝湛依旧清冷出尘，二人眉目间皆是与爱人相伴一起的温柔从容，所以当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看着安安的时候，屋内的氛围温馨而甜美。哥哥……你说这孩子是不是动了情丝，不然怎么连睡着了都在流眼泪，谢允的手温柔的抚上他的肩头安慰道:安安已经十六了，红鸾星动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他喜欢上了谁才会弄的如此伤情，以前来的时候，就算是生气和不高兴，安安也不会这样失魂落魄，今天的他到了蓬莱，一进屋倒头就睡了，弄的谢允夫夫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替安安盖好被子，蓝湛任由自家夫君拉着出了门，今晚的月亮格外大，衬得站着花树下的二人容光焕发，宛若一对神仙眷侣降落人间，蓝湛静静地靠在谢允怀里，谢允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刚逃出来的那几年他们甚至都不能好好的亲近，墨染的强行占有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大的心里阴影，他总觉得自己脏透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和蓝湛恩爱缠绵的在一起……蓝湛也为此痛苦不已，他无数次告诉谢允，自己爱他，哪怕没有床笫之欢他们也能一起白首偕老，可谢允固执的嫌弃自己，甚至有时候还会弄伤自己，那是他们逃出皇宫后面对的第一个大难题……两个相互帮助却又互相折磨，最后，是魏无羡找了一位老大夫给谢允做了心理疏导，慢慢的调养和治疗，加上岛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和美丽的景色，伴随着光阴的流逝，他才逐渐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谢允揽着蓝湛的腰，眼神温柔而缱绻，他在遇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此生必然与之纠缠不清，蓝湛心里也认定他们本该就是一对，天选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把他们分开。要不是魏墨染的强行掠夺，此刻该是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安乐的生活在一起，安安也不必……算了，多思无益，哥哥……现下这样的生活，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好了！谢允垂眸……是啊！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比在皇宫的时候……一想到那座城，那个人，那是谢允心中永远的痛 ，纵然伤口已经愈合结疤，但痕迹永远都在……感受到自家夫君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蓝湛明白他定是又想到了那个人，那个可怕又带给他们一生噩梦的人…… 他永远也忘不了刚来蓬莱的时候，谢允的状态有多差，那时候他刚生完孩子，谢允忍着强烈的不适，白日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可一到晚上就是疯狂的攻击自己，他压制那些不良情绪的办法就是用匕首刺伤自己，唯有肉体的疼痛才能缓解心头被强行种下的魔障，直到蓝湛出了月子，一次不经意的碰触，才发现谢允伤痕累累的手臂，他心疼极了，想要抱住谢允给他安慰，谢允却嫌弃自己脏，不让他碰，周而复始，折磨的两个人心力憔悴，好在最后有魏无羡的帮助……那个人他曾经也恨他入骨，可没想到他最后会那样帮自己……也许他是魏无羡曾经心动过的人，可蓝湛除了对他有一丝感激，别的什么也没有了，纵然这么多年他们邻水而居，魏无羡除了来找孩子，平日里也从来不会来打扰他们，就算碰面也只是像朋友那样打个招呼 唇上一热，蓝湛回神，谢允的眼睫近在咫尺，他在吻他，蓝湛主动勾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让他们唇齿缠绕的更加紧实，就这样抱在一起亲了许久，谢允一把抱起蓝湛往另一间小屋走去，徒留身后满地飘飞的花瓣…… 三日后，魏无羡搓着手在屋里来回镀步，今日已经是允湛二人的祭奠之日，安安还没有回来，往常就是发生天大的事，他也不会不回来参加祭奠，这次……怎么办？他又不能现在上岛去寻，魏墨染还在这，万一被他发现……他不敢冒这个险，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王爷，祭奠马上就要开始了，陛下已经在那等着你了！知道了，魏无羡急躁的应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漫天飘落的纸钱下，墨染跪在一座无字碑前，为了怕安安知道自己的身世，魏无羡当初立碑的时候连名字都没敢写，小孩一时好奇的时候也会问，魏无羡总是以爹爹不喜欢为由糊弄过去，这个仪式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不如此，自己那精明的兄长又怎么会信，魏无羡来到的时候，墨染正对着墓碑伤心流泪，手里的纸钱一片一片丢进火里被蚕食殆尽……阿允……想到那个霁月清风的男子，墨染就心痛的不得了！他强迫他不假，可爱他也是真，为此他不免有些怨恨自己的弟弟，要不是他当年带人堵了宫门，谢允也不会有机会跑出去，更不会和难产的去世的蓝湛同时死在那场大火里，他恨过自家弟弟的，可是……再恨那个人也回不来了，猛然间！墨染想起那天晚上唇下的甜美，嫩嫩的，滑滑的……属于安安的，眼神突然就变的玩味起来！ 魏无羡插好香回过头看向墨染，发现他死寂的眼神开始变的发亮，然后逐渐阴鸷，他知道自己的兄长又要开始算计了，允湛已经“离世”多年，这次又会是谁呢？毫无疑问肯定是他们的孩子安安，魏无羡瞬间觉得心惊不已，假如被他抢走安安……只是想想而已，魏无羡心头一阵钝痛，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安安是我的，我的……谁敢动他，我就让他死！呼啦……手里纸钱落了一地，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魏无羡被自己恶毒的想法给吓懵了，他不能不承认，刻在他们魏家人骨子里的占有欲是极其强烈的，虽然他为了蓝湛做了这么多年的好人，可那也是因为怕刚烈的他被自己逼死，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去成全他，这并不代表他能彻底改变自己的本性，魏无羡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傻了，墨染也觉得他很奇怪，好在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很快魏无羡便敛了心绪，面色恢复如常！墨染只当他是太思念蓝湛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不免有些失态，说到底墨染也很心疼这个弟弟，而立之年至今未娶，说是为了安安，其实只有他清楚，魏无羡是放不下！就像他自己，后宫妃嫔不少，可真正被他宠幸过的，也只有一个谢允而已，可惜斯人已去…… 墨染扶着魏无羡的手臂，阿羡，你也不小了，安安也长大了，也是时候给自己身边添个人了，魏无羡不置可否，此刻他的心绪都在那个小混蛋身上，哪还听的进去墨染的话，身后一阵脚步声，安安连看都没看他们两个一眼，从下人手里结过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着墓碑拜了三拜，魏无羡不说话，墨染也不说话，可他们都盯着安安，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安安烧过纸钱，起身准备离开，被魏无羡一把拉住，似哀求道:安安……墨染也适时出来打圆场，说自己那天晚上看错人了，嘴里不住的道歉哄着安安，安安无视墨染，只是冷眼看着魏无羡，一点一点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扒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魏无羡觉得心里难过极了，他想去追又怕安安是回蓬莱的，万一墨染跟去发现谢允和蓝湛，那就更可怕了…… 墨染又盘踞了几天，倒是真的安稳的走了，魏无羡高悬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不过他也不敢大意，足足让人跟了一路，确定墨染是真的回到京都，这才放心的赶往蓬莱，还没到岸边，魏无羡远远听到一阵笛声，想来是谢允又在教安安吹笛子了，等靠了岸他着急忙慌的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细碎的花朵丛里坐着一位少年，手中的笛子发出呜咽的低鸣，像极安安此刻的心情！ 安安，跟父王回家吧！笛声止，安安沉思良久，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魏无羡看着他起身转过来，衣服还被露水沾湿了，他不禁担忧这里的潮湿环境会不会把安安弄感冒了，成婚之前我就不回王府住了，我想在这跟着月璃叔叔（谢允的化名)学学规矩，将来嫁到言家也不会丢父王的脸，安安不带一丝情绪的说完，眼睛看向魏无羡身后正在淘洗药材的谢允，那人依旧戴着帷帽，虽然不知道他的出生来历，但从他的言谈举止看，以前必定出生不凡，魏无羡被安安的话惊呆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不是说不想嫁吗？父王可以……我愿意！话被安安打断，少年掷地有声的坚定，撞的魏无羡的心硬生生的疼！这不是他希望的吗？为什么听起来让人心里这样酸涩呢？孩子终于像个孩子，不再撒娇，不再胡搅蛮缠，不再任性妄为……可是……魏无羡觉得自己今天来不是为了听这个的！他以为安安还会撒娇耍泼，还会生气打他，说他……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很平静的告诉自己，他想嫁人了……父亲这时又不像个父亲了！魏无羡走上前去拉住安安的手，想从他嘴里找寻另一个答案，他期待听到的答案，可是安安什么都没说，只是睁着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他，父子二人陷入僵局！ 魏无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府的，脑海里无限闪回的都是安安那双看向他时波澜不惊的眼睛。没了闹腾的安安，整个王府显得安静而落寞，魏无羡走进那个小人儿的房间，一地的碎片早就被打扫干净，屋里散发着一股清雅的木棉香，那是安安身上的味道，魏无羡贪婪的把他们吸进自己的体内，盖上被子在安安的床上睡着了，很久没有抱着安安睡觉了，以前那孩子每晚都要搂着他的脖子，翁声翁气的撒许久的娇才肯睡，现在……明明是自己先推开他的，可为什么偏生有种安安不想要他的感觉！ 梦里依旧是互相搂抱在一起的父子，少年仰着脖子嘟着嘴撒娇让他哄，他的手握着少年的柳腰，望着他红润润的唇，没多想就亲了上去，两人抵着彼此的气息，缠绵悱恻，魏无羡沉醉于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他一向冷静克制，不曾有过通房和侍妾，就连蓝湛当初在他身边时，他也是守着君子之礼不曾有过半分逾矩，今日怎么会……怎么会对小自己将近二十岁的安安起了邪念，太离谱了！魏无羡低头，梦里的安安正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就算什么都没说一个眼神也道尽了那个孩子的心碎与无助……父王……是你不要我……呜呜……魏无羡一个挺身坐起来，这个梦做的太纠葛了……他心里泛着酸意，难过的眼圈都红了，就算他和安安不是亲生的父子，就算他们之间没有身份的枷锁，那他以前做下的那些错事呢？他踩断谢允的腿，逼的蓝湛自尽……以上种种如果被安安知道，他会原谅自己吗？他会原谅自己做了魏墨染的帮凶，甚至还有想把蓝湛占为己有的事实……他不敢想……也不愿再想下去…… 三个月后，安安婚期将近，言冰云抬着许多礼品来王府下聘，没有见到自家小娇夫的他心里很是不舒服，好一番左右央求才求得魏无羡带着他去了蓬莱，安安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多，只记得少时订婚那会儿见过一次，言冰云很疼他，和魏无羡的纵容不同，他会温柔的引导安安的坏脾气，让他浮躁的心沉静下来，因此二人再次见面一如小时候那样，相处的非常融洽，魏无羡看着远处交谈甚欢的两个人，手心都要攥出血来，亲是他做主定的，人，是他带来的！可为什么自己浑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的想要上去把他们分开，并且还要严重声明安安是他的，谁也不能碰，可人家不仅牵了手，还如沐春风似得逗的安安笑的很开心 想想这三个月自己吃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安安小床上的被子都要被揉烂了，侍女每每去收拾洗浣都能在上面发现一些不明液体，三个月的时间，魏无羡也会时不时的来看望安安，可每次安安都是规规矩矩的向他行礼，叫了一声父王算是把他打发了，就连吃饭都不带理他的，久而久之魏无羡也察觉出被冷落的滋味了，渐渐的不敢去靠近安安！谢允和蓝湛把二人的异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因身份特殊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尽力的安抚安安，对于魏无羡那边，蓝湛是有意想和他谈谈…… 已经七月，流火一样的燥热烧的人心里发慌，晚饭后，安安有意避开魏无羡，抱着棋盘去了不远处的书房，蓝湛放下筷子和谢允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下了然，谢允起身去了书房，蓝湛则盯着一直看着安安印在窗上倩影的魏无羡，谢允走进书房，见安安正对着一盘残局发愣，捡了安安对面的位置，谢允缓缓坐下，行动间衣服甚至没有发出丝毫响动，安安惊叹这是怎样的家教才能练如此高雅？月璃叔叔以前是做什么的，安安觉得你一点儿也不似寻常人家出来的！谢允点头算是回答，安安知他有唇舌不便，也不再继续发问，二人各执棋子开始对弈…… 凉亭下，蓝湛取下帷帽面色依旧清冷，魏无羡看着他这几年越来越漂亮的样子，就明白自己当初的选择有多正确，爱，是为成全而不是强行压制的占有，他是乐的看到蓝湛发自内心的笑容的，可是此刻……蓝湛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虽不说话，魏无羡却能感受他表情里的寒意！二人沉默良久，魏无羡低声:我终是对不住你和谢允的托付，我让安安伤心了……蓝湛拳头一紧，复又松开，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安安心里的那个人是你……所以这次他才这么反常，这么难过，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魏无羡无法只得将魏墨染来了的事说了出来，嘭的一声，蓝湛一掌拍向凉亭边上的一颗花树，花瓣纷飞，落了他一身……很美，却又很冷……魏墨染，提到这个名字蓝湛就恨的牙根痒痒，他害了自己的夫君不说，现在连安安也因为他的出现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远在京都的魏墨染已经被蓝湛杀死上万次 你打算怎么办，你那个好兄长真的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安安？魏无羡也知道这件事的辣手程度，要是真的闹起来，恐怕又是十六年前那场鱼死网破，他沉吟良久，缓缓说道:尽快让安安和言家公子成婚，他们家几代功勋，皇兄轻易间是不敢动他们的，我当时为安安议亲时就想到了这一层，只是……只是安安喜欢的人是你，他会心甘情愿嫁去言家吗？你呢，你对安安又是什么心思？蓝湛的三连炮轰，炸的魏无羡哑口无言，他对安安是什么心思？什么心思……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魏无羡挣扎了半晌，才迟疑的说道:我是希望他嫁去言家的，至少言公子与他年龄相当，也算是佳偶天成吧！而且言家离这里很近，就算安安嫁过去，我们大家也可以经常见面的！ 魏无羡，我问的是你对安安的心思，你为何顾左右而言他，我既做了他的父王，就一辈子都是他的父王，这一点到死都不能变的，蓝湛没想到魏无羡会这样回答，他以为，至少他对安安是有些心思的，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其实只有魏无羡自己知道，他有多怕，他怕安安知道真相，怕安安恨他，要是有选择，他宁愿回到过去告诉那个混账的自己，不要帮着魏墨染作恶，可是一切都已成为定局无法挽回，这样的局面，只有远离彼此，这样到了真相揭发的那天，安安才不会那么难过和痛苦！ 魏无羡，选择是你做的，希望你不要后悔，这是蓝湛离去时留给他的话，魏无羡心如鼓锤阵阵闷痛，那些无法言明的苦楚压的他好难过，他的安安呀！原来有一天你真的会离开我……他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安安正站在他的背后，两人都看着对方，好像都有千言万语需要诉说，可又谁都不开口，少时，魏无羡才故作轻松的问道:今天和言公子一起开心吗？安安闻言晃了晃神，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才回答到:开心！开心就好，时候不早了，父王回府了，安安见他要走，快步上前一把将魏无羡抱住，他贪恋的吸取他身上的气息，小脑袋一直往他怀里拱，嘴里又开始翁声翁气的想要撒娇……父王……魏无羡冷漠的把人从怀里拉出来推到一边，安安，注意分寸！又是这四个字，又是这四个字，安安觉得那四个字就像禁锢在他头上的魔咒！残忍的掐断他所有和魏无羡有关的欢乐与幸福！刚才还一脸娇气的孩子瞬间变了脸色，魏无羡，你就是滚蛋，大混蛋，骗子……我恨你……我恨你……这三个月里，他已经足够乖顺，足够安分，他都在心里默默原谅他了，可还是换不来他一点儿的好态度，每次都要这样推开他！他好恨，恨不得扑上去咬魏无羡，咬掉他的冷漠和无情，啊啊啊啊啊……安安歇斯底里的大叫着，谢允闻声跑出来抱住他，长久的压抑和被迫的成长让他彻底失去理智和教养，凭什么，你凭这样对我，你想对我好就宠我，你厌恶我就推开我，凭什么什么都是你做主……魏无羡……就在安安挣扎着快要抓到魏无羡的衣服时，魏无羡毫不客气上前一步，伸手用力扭折了他的手骨，剧烈的疼痛让安安一下子跌落摔进谢允怀里……我看我就是太宠着你了，才放纵的你如今这样无法无天！他从谢允怀里拽过安安，抓住他的衣服凶狠狠地说道:我是你父王，这一辈子都是，忘了你脑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好做自己该做的！说完松手离开，安安跪坐在地上，手疼的连心也失去了知觉，谢允心疼不已，忙把人抱起来，往屋里带，放到榻上才发现安安已经疼的昏过去了！ 小舟顺着流水而下，岸上的小屋里谢允和蓝湛忙乱不堪，魏无羡下手不轻，大抵那孩子是要受罪了，可不这样，那横在安安和魏无羡之间千丝万缕的暧昧又如何能斩的断，魏无羡觉得自己被分裂成好几半，一半告诉他，做得很好，一半抱怨他太残忍，还有一半舔舐着伤口默默流泪……他抱着自己，不敢再去想未来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