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雷基斯传(十八)


卡拉瑞尔来到队伍前面,马雷基斯正在和一名渡鸦使者(Raven Herald,纳加瑞斯特有的斥候组织,内战时分裂为巫王派和影王派,有说法是黯影和影子战士的前身,但并没有实锤,在锤战2里暗精有一个同名的精英单位)交谈,那个人骑着一匹黑得发亮的骏马,身披黑色羽毛织成的斗篷,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
马雷基斯看见卡拉瑞尔来了,便把头转了过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洛瑟恩的卡拉瑞尔队长,他现在是贝尔夏纳的私人信使。”马雷基斯道:“这一位是艾萨利奥,他是纳加瑞斯的渡鸦使者之一。”
“很高兴认识你。”卡拉瑞尔道,而渡鸦使者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传我的命令。”马雷基斯对渡鸦使者道:“带着你的人先行出发,留神那些邪教的探子,三天之后我们在阿尼尔·阿特鲁斯会合,然后一起去伊利斯。”
马雷基斯调转马头向队伍后面跑去,卡拉瑞尔跟在他旁边。
“你第一次见到渡鸦使者吗?”马雷基斯问道:“我还以为你在过去的旅行中知道他们。”
“我对这些北方的特工所知不多。”卡拉瑞尔道:“我不知道听说过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实的,但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了解,他们看起来阴沉沉的。”马雷基斯笑道:“很少有精灵像他们这样独来独往,以荒山野岭为家,关于他们的事情一般只存在于酒馆里的传闻或者营火边的故事。”
“他们是哪里人?”卡拉瑞尔问道。
“他们都是纳加瑞斯人。”王子答道:“我们大多数人只记得伟大英雄的功绩,却都遗忘了渡鸦使者这种活在暗处的功臣,他们的组织是我父亲建立的,当混沌恶魔在这片土地上肆虐的时候,是他们勇敢地为艾纳瑞昂的军队传递情报,刺探敌情。”
“那他们对你很忠诚了?”卡拉瑞尔问道。
“他们忠诚于纳加瑞斯。”马雷基斯道:“就目前来说他们和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刚才艾萨利奥来向我报告,我们的行动已经引起了邪教的对抗,当我们进入纳加瑞斯没多久之后,大部分信徒就离开了塔尔·安列克,他们组成了一支军队,在安列克以南的伊利斯城堡里据守,那是我父亲为了保护周围的土地而建造的一座古老的军事要塞,不消灭那里的敌人的话,我们没办法抵达塔尔·安列克。”
“那就是说,战斗即将发生?”卡拉瑞尔问道。
“渡鸦使者会继续为我们收集情报,确保我们不会遭遇伏兵。”马雷基斯没有正面回应卡拉瑞尔的问题:“他们是最好的探子,我们的敌人不可能察觉到他们,请你去和其他的军官传达一下,今天晚上在我的帐篷里召开军事会议,既然我的敌人不肯屈服于我,那我也不会对他们客气。”
卡拉瑞尔皱了皱眉。
“我们遇到一些麻烦是肯定的事情。”马雷基斯道:“虽然我们也不愿意爆发流血冲突,但绝对不能允许有人阻碍我们的行动。”
“当然了,我早就准备好了舍弃性命。”卡拉瑞尔道:“只要是必要的话。”
“别那么急着去和敌人拼命。”马雷基斯道:“我们更需要的是可以活着为奥苏安效力的人,我在海外这么多年,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这个岛罢了。这段时间里我见过无数部下的死亡,他们永远也看不见那些幸存者是怎么享受胜利的甘甜的,我在塔尔·安列克出生,从小就生活在和恶魔之间的战争和毁灭里。我记住的第一批东西就是长矛、剑和盾牌;学会的头两个词语就是战争和死亡,因为凯恩之剑的原因我一直也受到了它多多少少给我带来的影响,可能这就是我父亲被凯恩所诅咒的代价,我们这一族人世世代代都要活在战争的阴影之下。”
“我无法想象要是生活在那个时代会怎么样。”卡拉瑞尔道:“太多的人在混沌的入侵下恐惧、受苦、死亡,我真的很感激诸神没让我见到那些,我无法忍受您和您周围的那些经历过这种事的人所承受的可怕灾难。”
“你这样做很明智。”马雷基斯道:“战争只会留下坟墓和废墟,所以没有人应该为自己的目的掀起战乱。但我们都得记住,虽然只有和平才能催生文明,但文明也只能通过战争的方式来保护自身,这世上隐藏在黑暗中,理应被永远放逐的可怕力量和怪物太多了,它们渴望看见我们的毁灭,因为它们这些毫无理性可言的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毁灭或统治他人。”
“但我们这一次敌对的并不是怪物或者恶魔,而是我们自己的同胞。”卡拉瑞尔道:“他们原本也和我们一样,会哭会笑,只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的老百姓。”
“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一次尽量地对他们仁慈的原因。”马雷基斯道:“我面对过各种各样的敌人,也去过各种各样的地方,自然也就见过很多很多可怕和奇异的东西,像是骑着巨大的蜘蛛的地精,或者是拥有躯体再生能力的巨魔。在北方的混沌荒原,还有那种巨大的长着翅膀捕食人类的妖怪,以及信奉混沌邪神的野蛮人。虽然我的部下都很勇敢,但他们中很多人也都受不了他们面对的恐怖,我也见过因为恐惧而从怪物面前逃离的士兵。但另一方面我也见过很多平凡的人可以表现得像是一个英雄,他们做的事丝毫不比伟人的功勋逊色,我记得有一个用光了箭的弓手,在和牛头人的战斗中用手持的箭头弄瞎了它的眼睛;也有一个原本柔柔弱弱的精灵母亲为了保护她的孩子,用菜刀砍死了十几个兽人;还有那些驻扎在山谷里的矛手,他们经常为了对抗那里的怪兽而连续守卫那里将近一个月,战争虽然血腥、肮脏,但它也充满了勇气和英雄主义。”
“我希望我也可以有那样的勇气。”卡拉瑞尔道:“但我不知道要是我面对您刚才说的那些可怕的景象,是否还有力量控制住自己不去害怕。”
“我一点也不怀疑你是个勇敢的人。”马雷基斯道:“你的内心有那种愿意为了职责而燃烧的火焰,我会毫不犹豫地让你参与到我的战争中来的,洛瑟恩的卡拉瑞尔。”
他们骑着马,路径缓缓地转向了西边,军队也走出了这一片森林。大约下午三点的时候,马雷基斯的部队开始向一个高高的山坡行进,从这里可以俯视到纳加瑞斯的北部地区——一片名为乌列斯·奥利尔的大片荒野。
从荒野的西北方向大约200公里之后,便是一片望不到边的高原,那里到处都是黑色的石头和干枯的树干,除了野草和干枯的土地之外,就只有几条穿过地面的小溪和长在溪水里面的芦苇丛。
空气中满是秋风的寒意,马雷基斯的士兵们沿着这条路慢慢地往北方走着,跨过一座又一座拦在河面上的宽阔桥梁,直到黄昏时分,马雷基斯才下令扎营,夜幕很快就降临了,几十堆篝火也都燃了起来,烟雾在晴朗的夜空上将星光变得有些模糊,马雷基斯的个人帐篷搭在营地的正中央,而他的骑士们的营帐则绕着王子的形成了一个圆圈。士兵们拿出银色的提灯挂在杆子上立了起来,灯光令荒凉的地面变成了斑驳的黄色。
过了没多久,一些竖琴和鲁特琴的声音在营地里此起彼伏地出现了,但音色十分低沉悲伤,弹奏者唱起了古老的哀歌,令听者想起过去的苦难,同时为未来可能遇到的悲伤有所准备。
而卡拉瑞尔没跟着其他人一起吃饭或是休息,而是东游西逛地想要找到那些被羁押的邪教信徒的营帐,他想和那个叫德鲁西拉的姑娘再好好聊聊,但怎么找也找不着,他问了很多人,艾里昂和泰伦诺克的精灵们都说那些人关在纳加瑞斯的营地里,但纳加瑞斯的精灵都说不知道那些信徒关在哪里,这令他垂头丧气,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卡拉瑞尔的帐篷和纳加瑞斯人的营地离得并不远,他拿出了一些从托尔·安洛克带来的干粮当做是晚饭,他听见了纳加瑞斯人发出的笑声和歌声,那是在艾纳瑞昂的时代流传下来的战争歌曲。卡拉瑞尔将手里涂了奶酪的面包塞进嘴里,用水灌了下去,这时马雷基斯的信使来了,告诉他王子的军事会议即将开始。
卡拉瑞尔来到马雷基斯的帐篷门口,站着的卫兵招招手示意卡拉瑞尔进去,他进去后发现这里已经铺了红色的地毯,地上放着十来个不会冒烟的魔法火盆,巨大的金色顶灯将帐篷内部完全照亮,很搭配这里乱哄哄的气氛。
身穿蓝色长袍的侍从端着几壶酒从聚集的军官们面前走过。卡拉瑞尔把递过来的高脚杯举到一边,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这里至少有十几个精灵,有些穿着塔尔·安列克骑士的华丽服饰,有两个泰伦诺克的军官和卡拉瑞尔一样,身穿蓝白相间的盔甲。帐篷的另一边有三个身穿深红色斗篷的精灵,卡拉瑞尔认出他们是艾里昂掠夺者骑兵的首领。
卡拉瑞尔看见了马雷基斯的副手依西尔,他正在和那几个艾里昂人聊天,便向他走去,一路上不断有人向他敬酒,但卡拉瑞尔都摆手谢绝。
“卡拉瑞尔!”依西尔看见他走近了,向他打招呼:“这几位是艾里昂的嘉里丁、安奈坦和贝拉诺斯,你们认识吗?”
“我只记得脸。”卡拉瑞尔向他们点点头。
“我很想和你聊聊,信使先生。”那个叫安奈坦的艾里昂军官道:“你和马雷基斯王子谈了那么久,而我就没这个荣幸,可以让一位亲王倾听你说的话一定是很棒的经历。”
“我可不敢说马雷基斯王子听了我说什么。”卡拉瑞尔皱眉道:“不过我的确很荣幸可以和他聊天。”
“聊得不是一般的久。”依西尔道:“过去的一周里面我只跟他讲上了五句话。”
“真抱歉,我无意独占和王子的谈话时间。”卡拉瑞尔有点发窘,但嘉里丁挥了挥手表示这没什么。
“没什么好抱歉的。”嘉里丁道:“我们只是嫉妒你可以和他呆上一段时间,但我可以肯定要是我们中有谁被选为贝尔夏纳的代表,那就也可以得到他同样的关注。”
“那么,你从王子那里听说了吗?”贝拉诺斯道:“他会怎么组织这场对伊利斯的战斗?”
“我想还会由塔尔·安列克的骑士来担任主角。”依西尔道,他喊了一个女仆来为他把酒满上。
“这里毕竟是纳加瑞斯的土地。”他喝了一大口酒:“我们这些本地人不能像伊瑞斯人那样胆小地躲在他人身后。”
“我倒是很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们。”贝拉诺斯摇了摇头道:“我听说那是一座很难攻打的堡垒,我可不想排在第一批走到它的高墙下的人。”
“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马雷基斯。”依西尔笑道:“他既像查瑞斯的狮子一样勇猛,又像卡勒多的龙一样强大,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像萨芙睿的狐狸一样狡猾。他绝不会发动漫无目的的行动,一定已经有什么计策被他想出来了,在这位王子大人的指挥下,我们不用去拿命和敌人死拼。”
“也许我们这位传令官大人已经知道一点这个计策的内容了?”嘉里丁这句话让其他人的目光又转向了卡拉瑞尔。
“你说我?”卡拉瑞尔结巴了起来:“我不知道马雷基斯王子有什么计划,不管你信不信。”
但其他人依然都像是把“不信”这两字写在了脸上一样地盯着他。
“就算我知道。”卡拉瑞尔道:“但既然王子自己没有宣布,那我也无权告诉别人这些事情,作为一个传令官,能保密是最基本的素质。”
“那也就是说你的确知道些什么。”贝拉诺斯笑道,但他突然看见马雷基斯出现在了帐篷里:“算了,看样子我们也马上就会知道了。”
马雷基斯从侍从的手里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他扫视了一下帐篷里的军官们。
“各位高贵的将军和队长。”马雷基斯一说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我很抱歉之前我对你们进行了一些误导,因为在这个时期我也无法判断谁可能是敌人的探子,所以我只能谁也不相信,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绝对不能泄密。”
王子的话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但很快就消失了。
“自从我离开托尔·安洛克之后,我就已经知道伊利斯被邪教的人占领的事情。”马雷基斯道:“但我还不想让我的敌人们听到什么风声,因此我只和渡鸦使者们保持联系了一段时间,如我所料,我们的敌人正在城堡里严阵以待,他们很自信伊利斯的防御能力,同时他们也很确信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人力去准备攻城的器械和工事,并且已经在城堡周围的森林里布下了埋伏,但这都是我的计策罢了。”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但这次的明显主要是激动和好奇。两个女仆给马雷基斯搬来了一把红木制成的龙头椅子,但王子只是把披风扔在了椅子上,并没有坐下去。
“我们的敌人很擅长欺骗,所以我就借他们自己的手欺骗了他们。”马雷基斯道:“有几个邪教的俘虏偷了马逃走了,他们已经从我们的士兵口中听到了一些我故意散布的假消息,他们会认为我们打算从城堡的东南方进攻,那起码还要走上三四天,按照我的估计这个消息明天中午就会到达伊利斯城堡,但其实我计划的进军路线是正北,那只需要我们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但是殿下,军队的行动不可能像单兵那样灵活。”一个艾里昂军官道:“就算我们在一天之内到达伊利斯,也不可能不被敌人所察觉。”
“的确如此,艾森雷尔。”马雷基斯道:“就算我们在一天之内到达,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和他们打正面的攻城战,就算我们可以取胜,也要尽力避免那种情况,因为上兵伐谋,我的另一个计策可以令我们尽量少流血地夺下那座城堡。”
“我说什么来着?”依西尔笑着低声道,但卡拉瑞尔没理他,全神贯注地听马雷基斯说话。
“我们的敌人认为伊利斯固若金汤,但并不是这么回事。”马雷基斯道:“就地理位置来看,它坐落在一个山脉的狭窄路口上,只有通过一段高塔和城墙组成的小道才能通过,老实说不光是他们,就连我差不多也是这么认为的。”
马雷基斯压低了声音,好像在提防什么不可靠的人听见他接下来的话。
“其实那座城堡还有另一条通道,我也是刚从渡鸦使者那里知道这个消息。”马雷基斯道:“那条路知道的人很少,本来是给城堡遭到围攻时,守军从敌人背后进行夹攻的时候用的,那条通道通向离城堡差不多一公里的一个隐藏的小山洞,因此我们将在太阳出来前进行奇袭,最多一百个人,直接进入城堡的内部,因为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城堡里的军队一定很快就会被引来,所以重点就是尽快找到他们的首领,杀掉或者俘虏他,逼他让其他邪教徒缴械投降。”
“那么你打算让谁参与进来,殿下?”依西尔满脸的跃跃欲试。
“初步打算是四十个纳加瑞斯人,三十个艾里昂人,还有三十个泰伦诺克人。”马雷基斯答道:“因为我们这次行动需要迅速,所以骑术必须过硬,我也无法保证能不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完成计划,这一切都取决于我们的速度和隐秘技术。”
卡拉瑞尔很失望,他虽然是洛瑟恩的队长,但他擅长的是近战武器而不是骑术,马雷基斯看出了他的心思,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但王子想到卡拉瑞尔毕竟是凤凰王的信使,应该也对他这次行动有用。
“卡拉瑞尔队长,我任命你为纳加瑞斯的一名荣誉骑士与我同行。”马雷基斯笑道:“我可不想让像你这样的可靠又热心的战士错过这场冒险。”
“我十分感激,殿下。”卡拉瑞尔大喜,向马雷基斯鞠了一躬:“能和诸位一起同行是我的荣幸。”
会议结束,军官们都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马雷基斯这才坐到了椅子上,过了一会儿,依西尔领着一小群穿着黑袍子的精灵来见他,他们掀起头上的兜帽,正是前几天马雷基斯押走的邪教信徒中的几个。
“你们装得很像。”马雷基斯笑了起来。
次日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马雷基斯和他的骑士们就已经聚集在营地的外围,三名一身黑衣的渡鸦使者也将和他们一起执行这次任务,他们将马具涂黑,也将它们固定住,不让它们发出碰撞的声音,所有骑士统一穿上了黑色的披风,准备完成之后,马雷基斯的别动队就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骑士们沿着荒野上一条蜿蜒的小路向北前进,他们速度很快,但队伍并不杂乱,两个渡鸦使者在队伍前方为他们担任向导,最后一个在队伍最后防止有意外的追兵出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也出来了,在大约上午十点的时候,马雷基斯下令休息一下,他们下马放松了手脚,拿出熟牛肉、水罐和面包吃了顿半早半午的饭,然后继续赶路。他们又穿过了几个小山丘,这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马雷基斯披着那件薄薄的披风,虽然马的速度很快,但他并不觉得刮过来的秋风有什么寒意。
一路上马雷基斯和他的骑士们并没有看见有什么活人,他们时不时地经过破败的农舍和塔楼,这片土地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杳无人烟,时间已经到了下午,骑士们为了让马匹喝水来到了一条湍急的小溪,看得出这里原本是一个磨坊,但现在除了水车的碎片外什么也没有了。
卡拉瑞尔的目光被吸引到了离小溪不远的一座孤零零的小山上,那座山陡峭地耸立在泛黄的草地上,上面到处是光秃秃发黑的岩石。在峰顶,卡拉瑞尔只能看到一块白色的巨石,它在黑暗的山丘上显得十分突兀。
“那是艾苏尔·塔莱。”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说道,这把卡拉瑞尔吓了一跳,他转过头去,发现是一个渡鸦使者,他的黑马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既不吃草也不喝水,显得十分的警觉。
卡拉瑞尔突然认出了这个渡鸦使者就是前一阵子见过的艾萨利奥。
“你刚才说什么?”卡拉瑞尔问道。
“那座山。”艾萨利奥指着那座光秃秃的小山峰道:“那里就是艾纳瑞昂第一次使用凯恩神剑的地方,在一千年以前,这里原本是有一座漂亮的小城镇的,它叫提尔·安菲瑞克,这周围的土地也到处都是农田和牧场。但后来,恶魔们来了,它们在这里释放了混沌的魔法,从此这里就变成了不毛之地。艾纳瑞昂在那座小山上用凯恩神剑杀了很多恶魔,当时我的祖父门瑞瑟也和他一起并肩战斗了,他是这里的领主。”
“那你是一名王子?”卡拉瑞尔有些惊讶。
“只在名义上算是。”艾萨利奥道:“这里虽然曾经是我家的领地,但现在不属于任何人了。”
“这是为什么?”卡拉瑞尔问道。
“恶魔的血液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物质,那些血液流进了这里的土地,让它们无法再孕育任何作物和生命,那些肮脏的怪物也污染了河流和田野,让那座小镇一步步迈向了死亡,黑暗的魔力无孔不入,每一颗谷物,每一片叶子,都被它们污染了,牲畜都因为魔法染病而死,婴儿在这种情况下也活不了多久,任何生物都失去了健康。”
艾萨利奥停了停,然后接着道:“后来驯龙者卡勒多来了,在这里树起了一个引路石,作为他大漩涡计划的一部分,吸走了毒害这里的黑魔法,就这样过了几百年,这里的生命也缓缓地在恢复当中,虽然还不足以让人在这里定居,但起码也是一天天的在变好。接下来,也就大约五十多年前,那些邪教徒来到这里推倒了那块引路石,于是黑魔法又回来了,再一次聚集在这里。”
“为什么没人去把引路石再次立起来?”卡拉瑞尔问道。
“在纳加瑞斯,没人能做到这样的事。”艾萨利奥道:“或者说没有人希望这样做,也许只有萨芙睿的法师们可以再次立起引路石,但自从艾纳瑞昂在这里使用过凯恩神剑,我想血手之神不会愿意和别国分享他的土地,大概这里永远也变不回原本的样子了。”
这时马雷基斯招呼所有骑士上马继续赶路,艾萨利奥没有再说什么,跳上马鞍奔驰而去,而卡拉瑞尔还在想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他望着那个荒凉的小山坡,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想让自己忘掉刚才听到的事情。
随着他们越来越往北,陆地上的草渐渐的也变多了,直到他们到达一片足有半个马腿高的草原,骑士们的心情都一下子变好了,因为天气不错,马雷基斯也放慢了行进的速度,骑士们纷纷都互相聊起天来。
卡拉瑞尔也不例外,他和一群艾里昂骑兵聊得很开心,艾里昂人是这群骑士里最健谈的,而他昨天认识的安奈坦则被派来担任艾里昂小队的队长。
就像所有来自不同国度的士兵们总会聊起的那些话题一样,他们纷纷谈论起自己的家乡,那里的食物、酒还有女人,然后又不约而同的作为一群外乡人谈论起了纳加瑞斯。
“这里的人都不太爱说话。”安奈坦道:“当然按照我们那儿的标准,除了艾里昂人外所有的精灵都不爱说话,但纳加瑞斯人则是明明可以说十个字,但要是可以表达出意思来,他们只会说一个字。”
“但马雷基斯王子不是很健谈吗?”卡拉瑞尔问道。
“那是因为他是王子。”安奈坦道:“玩政治的人必须可以随时进行长篇大论才行。我听说他是凤凰王派去矮人王国的大使,而矮人都是出了名的闷葫芦,我真怀疑他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是不是一直对着矮人自言自语。”
他们笑了一阵,然后安奈坦的声音低了下来。
“这些纳加瑞斯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身上好像有一层阴影一样,这让我感到不安。”
“什么?你是说你不信任他们?”卡拉瑞尔低声问道,生怕那些塔尔·安列克的骑士听见。
“没那么严重。”安奈坦笑道:“我很乐意和他们一起作战,而且我也相信他们是友军,我只不过是不喜欢他们身上那种紧张的感觉,而且他们经常笑得很诡异,还喜欢一些带着黑色幽默的段子。”
“我承认,要理解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卡拉瑞尔道:“我们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变成这样的,但他们是艾纳瑞昂的国人,就像马雷基斯王子一样,在那个黑暗时代就算是小孩子,也必须上战场,就更别说是他们的父母了,也许他们不像我们那样笑才是正常的,因为他们经历了太多悲伤的事情,他们遭受的痛苦比别的王国都要多。”
“笑对什么病都是一剂良方。”安奈坦道:“经常笑可以振奋精神,驱散恐惧。”
“就怕有些病太重了,难以治愈。”卡拉瑞尔道:“就我个人而言也很庆幸和他们是友军而不是敌人,他们曾经也有很多人离开故乡,去了海那边的殖民地,不仅是因为渴望财富,也是因为很多纳加瑞斯人想要战斗和杀戮,他们过不惯和平的日子,我无法理解有这种想法的人,但这是纳加瑞斯人的尚武传统造成的,我毫不怀疑前面那些人在殖民地流过的血,要比我们这些人这一辈子流过的还多得多。”
“没错,他们自己肯定也不会完全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安奈坦道:“我听说在这里,每个孩子一出生就会有一柄剑或者枪在等着他们,而在他们大到可以走路之前,都是睡在盾牌上,这还是艾纳瑞昂制定的规矩呢。但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和他们合作总比跟他们作对强多了。”
然后他们又开始谈论各自家乡的有趣习俗和出名的夜店,很快这一天就迎来了黄昏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