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第二十三节 分割思考
“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常常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名字确实只是个无聊的代号,但是,它可以让人记住很多事情——虽然这种铭记更多时候只会给我带来痛苦,但痛苦是保持清醒的最佳方式。”
“你是谁、你的过去如何、你的未来如何。这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必须直视的问题。我不止一次这样质问自己——现在的生活,是否是我想要的?”
“但,过去向往的生活多半沦为泡影,这个问题也成了无根飘萍——因为如果问题本身就没有意义,那么回答也毫无意义。”
“所以我不再思考,只是随波逐流,如此就好。对于我的人生而言,这样就足够了。”
............
鸢夜失神地凝视着刀架上修长优雅的漆黑利刃,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半晌,她才从这种失神中恢复过来。
“差点忘了正事,”她起身走到书架旁,从最高层抽下一个本子来,“我在整理父亲大人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说着,她把拿个本子递给了我。那是一个棕色的牛皮纸封面的记事本,看起来年代感十足,也许是确实历史久远,也许是故意做旧;虽然看起来陈旧,但很厚实,摸起来质感还不错。
翻开记事本,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偶尔还配有手绘的插图,有栩栩如生的脑部模型、人体魔术回路构造等等,但上面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懂。
“这确实是父亲大人的笔迹,但我完全看不懂这上面写了什么,”鸢夜无奈摇头,“所以想请你看看——这本笔记本来在他的办公室书架的最深处,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我端详了一阵子,也没什么线索。
“为什么找我?——按理说,时钟塔里博学的人应该很多才是。”
“在这个本子里夹着一封书信的残片,”鸢夜从我手里拿过笔记本,翻开了扉页,从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纸,“你看,这上面写着的字是什么?”
我凑近过去瞧了瞧,那真的只是一个小纸片,上面的字迹只有信开篇短短的一行称谓:
“尊敬的穆吉克先生......”
后面的部分就被撕毁了,纸片上的字仅此一行。
“穆吉克先生是迦勒底的所长,所以我猜,在迦勒底或许能找到答案。”
“............”
“怎么了?”她见我不言语了,就好奇地看了看我,“有哪里不对吗?”
“没什么,只是这文字我也看不懂......”
她很安静地眨了眨眼睛,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变化,“没关系,那就算了。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请不要放在心上。”说着,她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笔记本。
虽然本子里都是看不懂的文字,但忽然间,封底的一个细节映入眼帘。
“等等,”我伸手拿过来那个本子,对着封底的牛皮纸仔细端详了一阵子。
“怎么了?”鸢夜跟着凑过来看了看封底,“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你看这个。"我指了指封底边缘的一个小小的标志——那是一个圆形标志,里面是一个有点像三叉戟的图案。
“这个......不是商标之类的吗?”鸢夜看了,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这让我感到一丝震惊,她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那不是三叉戟,也不是商标。那是三尖赫尔墨斯——魔术协会的三大支柱之一、阿特拉斯院的典型标志。
“这是阿特拉斯院的标志。”我简短地答了一句,随即仔仔细细地围绕着这个标志看了一圈,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但很遗憾,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鸢夜蹙着眉头,左手捻着那本子的纸张,就像人在思考什么问题的时候总会不知不觉地做一些下意识的动作那样。
“我觉得这个问题好解决了。”我长出了一口气,拿出了通讯器。
............
“早啊,小千,”通讯的另一端,希翁端丽的面容投射在屏幕上,此时她正悠闲地转着笔,面前摆着一摞纸,上面是横七竖八的算式和几幅图,“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啦?——我希望你最好为打断我编写新术式的灵感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哦?”
“希翁姐,你或许会对这个感兴趣。”我对着她的脸,把那个笔记本翻开了第一页。
“你少来,”希翁冷哼了一声,“我对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才不会感兴趣呢,现在我的脑袋里可都是刚才没写完的.....等等......这个是......”
她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本子上的字迹和绘图。
“翻页。”
“哈?”
“我看完了,翻个页。”
“哦哦。”我这才想起来,因为是隔着通讯,所以需要手动翻页。
“再翻。”
“再翻。”
“翻。”
............
就这样,在我不知道翻了多少页,正感觉手腕都有点酸的时候,希翁终于不说“翻页”了。她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神情很严肃,手里的笔也不转了。
“你在哪看见这个本子的?”半晌,她开口问道。
“在这位小姐的书架上。”我指了指一直站在一旁的雨宫鸢夜,希翁这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忽视了一个大活人。
“咳咳......”她干咳了两声,“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是?”
“雨宫,鸢夜。”鸢夜特意把姓和名拆开,顿了一下,可能是想要达到强调的效果。
“雨宫小姐,”希翁点点头,正色道,“我很认真地问你——这个笔记本,你为什么会有?”
“是我义父的遗物。”
“遗物?.......”
“是,他刚刚遇害不久。”
“............”希翁沉默了好久,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否可信。
“您知道这个笔记本上写的是什么吗?——我猜测这可能和他的遇害有关。如果您能告诉我的话......”
“不能。”希翁冷冷地打断了她,“至少就现在而言,我不能告诉你。”
我愣了一下,平时那个平易近人还有点可爱的希翁小姐竟然也会有这么认真冷漠的样子,还真是少见。于是我不禁对这个本子上的内容更加好奇了。
“这位雨宫小姐,你是时钟塔的人吧?”希翁问道。
“是的。”
“时钟塔哪一门下?”
“传承科,索拉里斯。”
“你父亲是谁?”
“约翰逊·索拉里斯。”
“从姓氏来看,你父亲就是他的学科的当家,对吧?”
“没错。”
希翁皱着眉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本子,又看了看鸢夜,目光在我们三者之间游弋了不知多少圈,看的人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希翁姐?......”我试探着叫叫她,看有没有什么反应。
“唉,真是麻烦。”希翁叹了口气,“我问你,雨宫小姐,你和站在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你那表达方式很不礼貌啊希翁姐!”我敲了敲桌子,振动声顺着通讯器传了过去。
“哎呀你别吵,”希翁也敲了敲桌子,砰砰砰地,“那么,你的回答呢,这位小姐?”
“关系?”鸢夜一愣,“这个......”
“别误会,”希翁补充了一句,“所谓关系,意思是:敌人、朋友、或是非敌非友,之类的关系。也就是你的立场啦,立场。我这样表达没问题吧?”
“这......”鸢夜沉思片刻,“姑且算是......”
“你说‘姑且’的话,就永远别想得到答案。”希翁的语气里充满了毋庸置疑,“至少从我这里别抱希望哦。”
“您的意思是......”
“小姐,不瞒你说,”希翁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来,“这个笔记本上的东西确实极其重要、甚至谈得上是禁忌之物——没错,我都能看懂,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幅图,我都清楚地理解它的意思,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你如果想知道它的含义,就必须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
“没错。”希翁加重了语气,”仅仅‘不是迦勒底的敌人’还远远不够——你必须是我们的朋友——换句话说,你必须值得信任。那么,你能做到吗?“
"............"
"请回答我。"
“能。”鸢夜点点头,“我答应你。”
“......还真是爽快呢。”
希翁抬头看了看她,“那么你呢,小千——你觉得,这个新朋友是否可信?”
嗯?怎么扯到我这儿了?
我在心里暗自怼了希翁好几句,你这不是坑人嘛,我说她可信,万一出了问题,承担责任的是我;我说她不可信吧,得罪人的还是我。
太坑了。
挖坑还是你比较强,阿特拉西亚小姐。
不过就近几天的接触来看,鸢夜小姐似乎是那种言出必行的、可以信任的人,对我们也没什么敌意。
“我觉得没问题。”
“是嘛......”希翁单手托腮,俨然一副莱妮丝式的经典表情,“那好吧。”
“听着,雨宫小姐,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绝对的秘密。你不能对除了今天在场的人之外的任何人谈起,否则,我将代表阿特拉斯院向时钟塔提出对你的制裁。”
“我是希翁·艾尔特纳姆·阿特拉西亚——我知道时钟塔一向对阿特拉斯院了解不多,但我相信你明白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鸢夜点点头,“阿特拉西亚——阿特拉斯院的院长及下任院长在确定将继任之时被授予的、专属的姓氏。”
“明白就好。你父亲的这个笔记本上的文字是阿特拉斯院的秘语,你读不懂很正常,并非是你的错。”
“至于内容,记载的是阿特拉斯院炼金术师的秘术之一,也是我们一般情况下绝不外传的秘术——‘分割思考’。”
“分割思考?......”
“所谓分割思考,就是通过对脑结构的高度利用和高效重构,使得我们可以同时思考不同的事情,同时处理不同的难题,而这些不同的分区,我们称之为‘域’;比如,我可以随时将自己的思维分为七个以上的‘域’——这意味着,在小千阅读一本书的同时,我可以一边以和他相同的速度阅读同一本书,一边思考另外六件事情,每一件事情都不会受到分心的影响。”
“喂,希翁姐,好过分啊!”我对于她拿我当反面教材非常不满。
“好啦好啦,举个例子而已——那换成戈尔德鲁夫所长可以了吧?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
“对自己思维的......分割?”鸢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对。但是,掌握分割思考的只有阿特拉斯院的人——不管怎么说,正统的时钟塔家系是绝对不可能拥有这种知识的——毕竟那儿和我们阿特拉斯院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嘛。”
“............”
“更让我在意的是后半段,雨宫小姐,”希翁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父亲在笔记的后半部分记载的并非简单的思维分割,而是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也更危险的下一阶段——‘人格分割’。”
“同样顾名思义,所谓人格分割,就是把自己的人格划分为不同的部分,单独提取出来——但是,人格剥离的过程漫长而痛苦,且极其容易迷失自我,甚至彻底失去理智,生不如死。所以,对分割思考的这种利用,被我们列为禁术——注意,不仅仅是秘术,而是禁术。”
“另外,我之所以对于这本笔记如此熟悉,是因为前半部分的记载,从逻辑内容到绘图风格,全部都是我的父亲——阿特拉西亚院长——的授课内容。总之,综合以上种种,雨宫小姐,我有九成把握得到这样的结论:你的义父,和阿特拉斯院关系匪浅。”
“............”
“我觉得你需要一段时间思考,”希翁慢条斯理地说,“大致的事实就是这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哦。”
说完,她几乎没等我们说什么就直接溜了,估计又回到了一堆演草纸中间。
鸢夜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呆了好久,活像一尊雕塑,我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只能看看而已,帮不上什么忙。
时间好像飘过了一个世纪,她终于“啪“地一下合上了那个笔记本,把它放回书架的最顶层。
“千君,“她披上了外套,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拿起了刀架上的佩刀,”你决定要和我一起回时钟塔吗?”
“决定?”
她没回答,只是定定地凝视着我,那眼神看得人心里一阵发慌。
“你真的想好了?”
她这样问道。
“想好什么?”
“我很感谢你们救下我,但是,”她顿了顿,声音细微,“你这样做就意味着站了队。”
“如果你在敌对的两个势力之间若即若离,那么对于双方而言,你都不是敌人。但如果你和其中一个成为朋友,就意味着站在另一个人的对立面——我不知道这样的比喻够清楚吗?”
我明白了。
那天晚上救下她就意味着——我们已经和那些与她为敌的人站在对立面。而我甚至连这些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么想来确实太草率了。
“迄今为止,你与我所有的接触仅限于私人之间——但是,如果我们一起回到时钟塔,别人看到的将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而是迦勒底与我们,这两方势力站在了一起。父亲大人遇难的消息不会隐瞒太久,我并不具备他那样的凝聚力。不久之后的索拉里斯将摇摇欲坠,或许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最糟的情况是,与我接近的迦勒底也不能在时钟塔的派系斗争中独善其身——这是和我成为朋友的代价。”
“但是,两个没法独善其身的弱者联合起来,或许会活得更久吧。”
“............”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说得也是,”她轻笑了一声,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串挂着银环的车钥匙,在指尖轻盈地转了转,“那就一起回去吧——我的朋友。”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