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归来命运

银星四蹄站立，摇摇晃晃，在那一瞬间被空间跳跃带来的魔法疲劳所压倒。即使用了几天的时间为返回门户充魔力，两个门户之间的穿行仍然感觉好像将吸走他身体中的所有热量，把他冻僵。考虑到他对寒冷的抵抗力，这是他感受过的最冷的感觉。

然后，世界重新聚焦，基本上向他展现了他期望的情形。公会空荡荡的大厅已经变成了一个堡垒，竖着尖桩、堆着沙袋和一部放好的旋转机枪，所有这些都直接对准了他。锋利的尖桩就位于圆圈外几英寸处，如果他们跑着出来，就会被刺个透心凉。不过他怀疑金属矛是否能刺穿他的天角兽空气盔甲。

“这是一些很认真的防御措施，”喜鹊通过他的头盔说道。因为现在她也穿着盔甲，他们似乎可以在任何距离上交谈。当然，她不需要空气，也不需要热量。但她很少脱下盔甲。“可惜这里没有小马用它们来对付我们。”

“你想战斗吗？”银星向前走，把尖桩推开，检查那挺机枪。一条子弹带一直拖到了地面上，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真正的铅弹，而不是月升市里使用的塑料弹。

“他妈的才不！”喜鹊抬起一条腿，当然银星不能看穿太空服。“你他娘的开玩笑。精美的陶器喜欢打仗吗？或者水晶杯？至少在这之前，我所要担心的不过是永远的痛苦。”

哦，是的，那听起来好多了。银星又站定了一会儿，扫视房间里是否有任何激活的法术。即使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也可能给他们留下了一些陷阱。一定有谁想到了他们可能会利用严寒回来，对吧？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法术比他能察觉到的任何东西都要轻微。我真希望我能找到它们。现在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杀了我。

“这听起来不怎么样。如果你身上什么地方破裂的话，大概，我们可以……修复你？我听说过能修复秘术水晶的咒语。或者我们可以回到北极星那里，问它该怎么办。”

“艹。绝不。”她从墙上猛地拔出一支矛，用一条腿夹着指着他。“如果你试图把我带回那个地方，我会打破你的头盔，把你留在表面上。你已经如履薄冰了，银星。”

不过你听起来并没有那么大的决心，是吗？他耸耸肩，走过其余的防御工事。街垒后面藏着几支步枪。他用魔法抓住其中一支，将另一支悬浮到喜鹊面前。“你知道怎么用这个吗？”

“不知道。你呢？”

“不知道。”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举起了枪。“如果它们简单到让一匹陆马不用魔法就能开火，那绝不会太复杂。让我看看……”

“你这么做的时候别把它指向我，笨蛋！你可能有找死的愿望，但我没有。我打算让我这并非不死的身体活下去。”

那不能怪你。至少她没有因为他让她变成这样而恨他。她说这是他的错是对的。

步枪似乎很简单。有一圈金属从一边冒出来，用来通过弹药带装弹或装载新的弹药带。这两支枪都已经装上了弹药带，弹药被放在右边的一个盒子里。然后是扳机，连小马驹都会认出它。

银星用魔法小心地拿着枪，指向一堵坚固的石墙，然后按了按。扳机没有移动很远，更重要的是没有砰的响声，没有火药爆炸。

“也许这些枪在寒冷中就没法工作？”喜鹊猜测道。“到处都是冰。这里一定有零下五十度。”

“它仍然应该……”寒冷会使金属变脆，并可能使枪破裂或卡住。但是仍然有空气，所以它仍然应该开火。至少如果他对化学反应的了解正确的话。也许有…是的，那儿。另一个开关。他用蹄子把它拉开，然后瞄准并再次扣动扳机。

这一次，枪猛然撞上了他的魔法，发出的响声足以让他的耳朵生疼，哪怕他戴着头盔。在房间的另一边，石头碎裂，粉尘喷到空中，枪的侧面冒出了一小团烟。

“该死。”喜鹊从地上拿起另一支枪，甩到她的肩上。“这些就是你们小马现在用作武器的东西？艹，小马国根本抵抗不了。”

“我才不担心小马国，”银星轻声低语。但对他来说，这个过程还没有结束。他按照之前看到士兵操作过的样子，向后拉动手柄，弹带向前移动。现在布上挂着一个空的铝制弹壳，还在滚烫冒烟。“小马国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但是月升市做过。如果某匹小马不把事情纠正的话，那么……事态不会自己变好。”

“嗯，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没有马……”喜鹊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头盔离他只有几英寸远。虽然他们找到了适合她的盔甲，但她的身躯并没有变大。不过对于一个由石头构成的生物来说，她似乎比当蝠马的任何时候都更有活力。有时她完全不透明，有时有什么东西让她兴奋，她就会闪闪发光。现在她在两者之间。

“我们不必改变世界，银星。如果我们只是想活下来，那没什么不好。这就是大多数小马所做的——闪开，尽量不被踩到。”

他摇了摇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这么做，喜鹊…但我不能。我不能只是耷拉耳朵，闭上眼睛，假装这一切没有发生。总得有马唤醒公主。”

“我们应该试着回到我的地方，”喜鹊接着说道。“这意味着你必须带我去那里，因为我再也没有魔法了。一旦我们知道我们有藏身之处，我们就可以做，呃……我真的不知道。一旦叛逆小马们有了可以发动叛乱的地方，他们会做的那些事。”

他们一起走过被遗弃的破门者公会，银星在每个门口放慢速度检查魔法陷阱。还是没什么东西，虽然仅仅因为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并不一定意味着就不会有更传统的东西。或者只是几个拥有正确法术能够活着的士兵。

银星将盔甲从他面前抬了上去，无视透明圆顶折叠前出现的“温度警告”。虽说那可能很舒适，虽说那可能方便和喜鹊交谈，但他需要能够听清他们的周围环境。士兵们可能潜伏在任何地方，但从盔甲里发出的持续的空气嘶嘶声让他根本听不到他们。“当公主开始反抗太阳暴君时，你在场。她做了什么？”

喜鹊的回答太含糊了，他听不见。她斜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动身子，站着一动不动，脖子靠在他身边。他用魔法把扣子往后拉，打开了它。“即使没有魔法，你自己也不难做到，”他说道。“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如果你来做，会更容易，”她反驳道。“不管了，我是说当时我们有一只天角兽带领我们。即使在早期，我们也有露娜公主。当她成为梦魇之月后，我们有了一种只有她姐姐才能与之匹敌的力量。在那之后，战斗变得非常容易。”

露娜公主。银星可以猜测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即使他以前从未听说过。无论公主在接受梦魇的力量之前是谁。她能拒绝它吗？像喜鹊那样？或者她会想要拒绝吗？“我们没有的，我也不能给出来，”他说道。“但我们或许能得到梦魇之月的帮助。一旦我们，呃……”

“已经赢了吗？一旦我们找到她，叛乱就结束了。要么她站在我们一边，解决一切问题，要么她站在将军们一边，把我们变成尘土。真的不会有中间立场。”

我得弄清楚我们走到那一步后我要告诉她什么。“你觉得我们可以跳过叛逆这事吗？只是……偷偷溜进宫殿？你很可能知道进去的路。”

喜鹊笑了起来，用蹄子推了下他的肩膀。“如果你想让我带你进去，你真的应该远离北极星。我已经不能暗影漫步了，所以也没办法直接联系到公主了。此外…我猜你知道的并不清楚，但我离开已经几个世纪了。那时她的宫殿只是庇护所里的几个房间。现在她有了一座真正的堡垒。你知道的比我多。”

“不太多，”他承认道。“只知道……那是表面上唯一的建筑。我看过图纸，但也就那样了。我想上面没有空气或水。而且……她的仆从都是鬼魂？”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段短暂而尴尬的沉默。喜鹊让他的话语的沉重感持续了一会儿，也许她只是在考虑。“这是可能的。公主……还活着，但……她不必遵守任何规则。她可以到月面上走动；她可以决定不吃东西。不过，鬼魂那事我不太确定。这听起来像是一个蓄意制造的谣言，以防止小马打扰她。”

如果没有太空服，他们已经不能打扰她了。这就是她一开始住到那里去的全部原因。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在浪费你的时间。”喜鹊继续说道。“即使我能让你站在那里——你也必须给她一个倾听的理由。现在你不过是无名之辈，没有任何名气。说破天，我们只是闯入了她的城市偷走了这些太空服。所以我们是聪明的窃贼。”

“不对！”他在走廊里停下来，鼓起胸膛。他们现在快接近出口了。在那些门外面，月升市正等着他们。“北极星选中了我。我拥有它的力量和一切！为了…”在这场叛乱中取得成功。它认为如果我不能成功，这座城市就活不下去。

“别告诉她那件事，”喜鹊猛地说道。“我认识的公主对北极星非常生气。它不给我们可以击破塞拉斯蒂娅的咒语并返回小马国的魔法。它的支持比什么都没有更糟糕。在击败她的一位将军之后，我们再去见她会好得多。你做到那一点，你就是一匹证明了自己的小马。更不用说你已经向她表明你尊重她建立的制度。”

通过杀了为她工作的小马。也许他们和古代王座上的露娜在一起会更好，而不是现在这个更强大的副本。我敢肯定如果她想造小马国的反，那小马国一定很糟糕。但现在月升市已经变成的样子是不能原谅的。我们必须做得更好，而不是成为和小马国一样。

“好吧。这是一个好计划。我会……很乐意这么做。火石让无辜的小马们排队就戮。当我掌管的时候，如果小马们不能工作了，我不会让他们挨饿。如果我听到他们批评我，我也不会处决他们。”

“高标准，”喜鹊咕哝着，虽然听起来几乎很高兴。“如果这就是成为领导者所需要的一切的话，那你将是黄金级别的。但是……现在我们甚至就开始想这个问题，实在是操之过急了。让我们看看，当这一切结束时，你是否还能站着，然后再从那里出发。”

他们终于到达了破门者公会巨大的拱顶门，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关着。但它上次没能把他们挡在外面，现在也不能把他们拦在里面。“抓住我的蹄子，我会——”

她照做了。“是的，是的。别再碰我的痛处，否则我会再次生气的。”

他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然后踏入了虚空。众多眼睛包围着他，上千颗星星的眼睛。他自己的眼睛闭上了也没有用，他能感觉到它们恶意地盯着他。愤怒，沮丧，也许有点不相信他已经走了这么远。在它们背后似乎有一种思维。如果他在这里逗留，也许能听到它在想什么…

空气在他周围噼啪啪作响，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立即成霜，在空气盔甲的玻璃上起雾。

“我.了.个.艹，”喜鹊说道，一只蹄子捂住她的头。“太可怕了。你每次传送都得忍受那个吗？”

“你是说那些眼睛吗？”

他们就站在超大的门外面，站在从城市的高处流下来的一层肮脏的冰上。需要一堆篝火才能让这里温暖到可以待下去。既没有篝火，也没有士兵。

但是很吵，各种声音在冰冷的洞穴中回荡。嚎啕大哭，痛苦地尖叫。就像城市下层的每个庇护所都倒塌了一样，让所有的避难者都暴露在恶劣的环境中。

星星在上。火石说了他们不会让小马们在月夜第一天进入庇护所。“我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对吗？”他用一只颤抖的蹄子向山上指了指，指向城市下层的灯光。“这是月夜的第三天。”

“第三天，”喜鹊重复道。“我确定。”

他们会冻死的。

银星的父亲曾跟他讲过这座古城的那个故事，那个在他们建造第一个保温庇护所之前发生的故事。当时，小马们不得不挤在帐篷里，十分之一的小马没能活下来。当时那些生灵不得不熬过整个月夜——但他们也曾是士兵，有外套穿，有燃料可以烧，还有充足的食物。城市下层那些绝望的生灵能坚持多久？

没多久了。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一直就是这样计划的。”银星突然小跑起来，冲向城市中最吵闹的地方。“趁着小马们在被关在外面的时候逼他们合作，期望他们能在温度太低之听话。但他们永远不会。让寒冷杀死…每匹小马。”

他每走一步，喜鹊得走两步才能跟上。她的翅膀在太空服里展开来，不过她没有飞。在月球的低引力下，她可能可以飞。但飞行会使得从高塔上更容易看到他们。“会有小马如此无情吗？处死叛逆是一回事——公主做过。但谋杀所有马？”

我们的食物快吃完了。他们浪费我们的时间去挖洞，却几乎不给我们食物。也许他们发现了更有效的方法。“我能明白为什么北极星不想让我们再等一个月夜。这…这必须停止。”他把枪从在肩上悬浮起来，一边跑一边放在面前。“忘了回到你的洞穴那事吧，喜鹊。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在每匹小马都冻死之前。”

她严肃地点点头。“我同意你，银星。我只是不知道两匹小马能改变什么。你不是那位总指挥官！我们没能力改变这世界。”

“只有我们俩当然不能。”

这里最远的高塔周围没有士兵。他本来预计至少会有侦察员的，报告任何从圣城回来的小马。但很可能他们麾下的每匹小马都被投入到种族灭绝行动中了。

他找到了第一批挤在一个保温庇护所外的绝望的难民们。它的多层隔热门已经密闭，一对身穿空气盔甲的卫兵站在前面。都是独角兽，有武器。几具尸体倒在离门不远的地方，鲜血已在寒冷中结成冰。

喜鹊猛力拉他，把他猛拉到马群后面的墙边。穿着劳工白衣的小马们似乎并不在乎他们。他们绝望地挤在一起，几乎一动不动。有些甚至连外套都没有。“踏马的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干点事，”他一边说，一边和她较劲。她不再是不可抗拒的了，不过现在她穿着自己的盔甲，他也无法轻易制服她。这是势均力敌的一架。

“从这里开始明智吗？”她问道。“你要辩证地思考，银星。一旦你开始战斗，消息就会传开。我们真的希望我们的战争从这里开打吗？”

“他们已经杀了小马了，”他争辩道。“听起来没什么不同。我们必须让每匹小马都进入庇护所！如果他们太虚弱了，他们就不能战斗。”

她不再拦住他，一条腿靠在他的肩膀上。“你不适合打仗，银星。战争会把你嚼个稀碎，然后再把你吐出来。”

“我不在乎。如果没谁去战斗，情况也不会好转。”

她放开他，耸了耸肩，把枪从肩上拿下来。“这东西你怎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