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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惠同人文·温泉篇

2022-11-08 20:25 作者:逆天神春戈猥元枝  | 我要投稿

“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颠簸的畜力车厢内,我对着手中的书点了点头。

“有新收获吗?”惠惠轻声问道,“书上都说了些什么呀?”

“嗯,大概就是一些神话……或者说童话故事更贴切吧。”

上次在村子里抓住邪教徒后,我搜了搜他的房子,找到了几本书。毕竟我的本职工作还是探索异世界,阅读书籍可以让我尽快了解这个星球的文明。

不过很可惜,似乎这些都是房屋前主人的遗物,并没有像是禁忌的咒法或者魔导实验的研究专著之类我比较能用得上的书。取而代之的是诸如《喀尔巴斯的驯化与人工繁育》这种农用书籍。喀尔巴斯是一种肉质松软的食用家畜,外形类似獐子,但是獠牙却是猛犸象一样向两侧上弯。家养的喀尔巴斯比起野生种腿更短,不易逃逸,但交配困难,需要人工辅助。

至于我刚刚读完的那本,极具童话色彩的《星神与诅咒》则是讲述了一个很宏大的故事,我姑且按我的理解复述一下。

相传很久以前,暗月是拥有三颗天然卫星的一颗行星,上面生活着很多生物。其中星神是最早建立文明的物种,他们开发出了极度高科技的文明,也都是天赋超绝的魔法师(至少跟人类相比)。星神为暗月上的其他类人生命启迪了灵智,成为了他们的神,就这样经历了漫长的统治。直到星神决心征服星辰,成为宇宙级文明前,一场内战爆发。战火席卷了整个暗月,从天空的浮空城到海底的壳内都市都被卷入。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大战中,名为“诅咒”的存在第一次被记载。一开始诅咒并不强大,虽然难以消灭,但驱散相当容易。可是随着战争持续,诅咒日益增多,战斗的双方都指责这是对方的生化武器。最后,诅咒彻底失控,星神被迫再次团结一致。为了消灭诅咒,他们改造了离暗月最远的一颗卫星,让它适宜居住,又建造了巨大的方舟将暗月的生物转移至其上。在一颗凝聚了星神最高军事科技的引力炸弹中,暗月塌缩了。残留的诅咒附着在最近的一颗卫星上,将它染成了暗红色。星神在最后一颗卫星上构筑了防线。金属外壳和回路的光芒远望过去皆是寒冷的翠绿。最后,星神用陨石和魔法做了一颗看不见的月亮,将自己藏匿其中以作反省,默默守护世界,只能在镜中窥见其貌。

“所以我们其实住在一颗月亮上?”这似乎对惠惠有些太过冲击。

“难说,”我摩挲着书本的封皮,它的装帧彰示了书籍在这个世界的珍贵,“这里面的用语过于浪漫和诗意,可信度很低啊。”后半句我没有说,如果按照书中的解释,确实可以理解为何赤月和青月时大时小,为何暗月无法用肉眼观测。而就像日心说之于地心说,确实能更好解释各行星的轨道周期一样,如果暗月才是行星,这个世界的阴历历法如此混乱也可以解释了。

两旁的树林里传来一丝异动,我给惠惠使了个眼色。惠惠便心领神会,目送我自车窗里跳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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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力车在夜幕中疾驰颠簸。道旁的树影混合着晨雾的湿气。算算时间,也快是日出了。

离开上一个村子后,我们向着小有名气的温泉镇进发。那是一个以冰雪运动和地热资源为卖点,在雪山脚下建立的小城镇,似乎在这一带的上流社会间很有影响力。

我们以协助护卫作为交换,搭上了一支商队的便车。雪山脚下并不适合种植业,粮食和很多必需品都得靠物流维持,找到前去的商队并不困难。

一路上倒也不能算特别太平。或许是过于偏僻……嗯,还是叫“原生态”比较合乎礼节,基建做的不是很行。每天都会有一到两次,在泥泞的道路上遭到野兽的袭击。由不需要睡觉的我负责警戒和前去击退,惠惠则会在车队中待命以防偷袭。

常见的野兽是一种,在生态位中类似“狼”的有壳生物。外形有点像四足的蚂蚁,通常在夜间由三四只组成小群狩猎。虽然看似笨重,扑击的速度却非常快。其踝部有类似叩甲科的激发结构,能够瞬间弹射身体。左右开合的大颚上方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感知热能的“颊窝”,或者说“眼窝”更合适。可惜商队赶路得紧,我没有机会更进一步研究,这么大的有壳动物是怎么在陆地上顺畅呼吸的。

正想着,太阳已然露出了小半。天边高耸的雪山也从夜幕中清朗出来,与周围那些,只从树影中窥得尖头的小雪山连成山脉,在微寒的日光下有种圣洁的美感。今夜平安无事,不必吵醒惠惠戒备,让我安心了不少。照这个势头,差不多明早便可以到达目的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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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元枝你看,是雪诶!”

商队走得比我想象的更快,竟在傍晚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正巧,天上下起了小雪。惠惠前几日还只见过挂在树上的雾凇,初见落雪时兴奋得像个南方人……好吧,我原来也是南方人就是了。

现在去登山的话,等回来可就是第二天了。何况惠惠兴致高扬,我觉得还是先呆几天,让她玩个够比较好。而且刚到一个新地方,我也得好好考察一下。询问领队后,他告诉了我们一家比较实惠的旅店。

“您好,开个双人间。”我推门进去,走到柜台前说道。正值饭点,一楼的餐馆内有不少的旅人在用餐,都朝我们看了过来。人偶和僵尸的组合很少见,倒也难怪。

旅店不大,除了柜台内的一位二十不到的少女也没见别的员工,只听得见后厨炒菜的声响。少女皮肤白皙,甚至显得有些病态。她用戴着手套的手娴熟地接过货币,又递来钥匙。我又帮惠惠点了份饭食,自己先去看看房间如何。

房间相当朴素,极简主义的艺术家一定会很喜欢这种风格。一张干净的双人床,一座有些上了年头的衣柜,一双带两个抽屉的桌椅,床头柜上方的墙里嵌了块夜间能散发荧光的矿石作照明。每层楼有公厕,所以见不到独立的卫生间。至于洗澡,似乎有个公共澡堂,住客可以男女分开地一起泡温泉。我望向窗外,星空微微闪烁着,赤红色与青绿色的两小轮月亮相隔着。地平线的远处是成片没入黑暗的雪场,偶尔会从幽深的针叶林里传来某种类似猿猴的啼鸣。不禁地,我有些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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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枝元枝!”惠惠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的身后,看她开心的样子,想必饭菜一定很对她胃口。“有温泉诶,一起去泡吧!”她笑着邀请道。机械的本能想阻止我去碰水,不过看到惠惠真诚的眼神,我也不好拒绝。

人偶的身体就算近女汤也没啥问题。露天的池子雾气腾腾,已有了几位女士入了浴。定睛一看,其中一位是前台的少女,她怀里抱着一位与她容貌相似的幼女,免得她被溺到。小女孩也是很乖,露出一副“快融化了”般的表情。和我们一起来的商队的女会计正和一位与少女有几分神似的妇女交流着——想必这便是老板娘了。她看起来年近四十,皮肤甚至比少女更为惨白,面色也不甚康健。即便有了些岁数,她仍称得上是位美丽的女性,这点从她两位可爱的女儿可见一斑。只是不知道除了操持这个家庭的重担外,还有什么疾病在折磨她,让人心生怜爱。至于女会计,她带疤的右眼紧闭,已是失明,银白的长发垂及略显硬朗的双肩,看起来不似个单纯的文职。

“……我丈夫……”她们见我们来了,便停止了交流,起身出浴。老板娘的腰有些直不起来,废了些力气才支起身子,第二性征也随之晃了晃。她已有了皱纹的手上长了茧,略微拧干头发。女会计只是甩甩银发,相当飒爽。不过比起她的秀发,那紧实匀称的腹肌倒是更吸引人的注意。少女见状,或许是觉得泡够了,也抱着自己的妹妹出了去。之前在前台她穿的多,不想她身体竟然这么骨感,已隐约看见肋骨。

明明生意看起来还可以,为何还会……这个家庭一定有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正思考着,感觉肩上有什么东西,原来是惠惠靠了过来。近十日的奔波让她疲惫,见到雪的兴奋劲褪去后,看着温泉和头顶的星空安心下来,真是在正常不过。身边有这样的美少女陪着,哪还有心思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姑且就先这样休息着吧。

正这么打算,直觉却警告我说:“快逃!”硫磺的气味突然变浓,温泉水的出速也有些异样。我不是很信任我的直觉,但保险起见,还是一把抱住惠惠从温泉里跳出来。等回过头去,身后的池水已经变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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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客人们全都挤到了一楼的餐厅内。少女和老板娘正辛苦地为他们赔不是。虽然看起来,她们亟需帮助,但我今天才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想帮忙也力不从心。

现场的各位,有些是千里迢迢赶来的,有些是在雪场运动了一天的,都出了不少汗,却不能尽情洗漱,有怨气实在正常。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温泉里会涌出诅咒来?

“又来了啊。”隐约听见些情绪不那么激动的发言,回头望向店门外,原来是负责城镇治安的自警团,为了维持秩序、避免冲突升级,派来的两位大叔。他们手里拿着的自制武器,却都一脸颓废,毫无攻击力,似乎对事情已有预料。“已经是第八起了呀。”“快到裴蕾卓玛女神的诞辰了,怎么会这样呢。”“村长也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面,总说她在忙,可也没见她在干什么呀。”随着几声叹息,他们转而开始唠起了家常,仿佛在回避眼前的问题。

这可是诅咒啊,你们不能有所作为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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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惠显然有些不快。把正在泡澡的女孩子强行抱出来,换做谁都会闹别扭。虽然总的来说,诅咒确实很危险,但我跟惠惠都不受其影响。我的直觉预判了个寂寞。而且时间也不早了,维权的大伙儿在餐厅吵吵嚷嚷,让她睡不安稳,更助长了坏脾气。好在我早早用炼金术做了两个能自动播放白噪音的耳塞,才让她消了消气,现在大抵应该已经入梦,我就先不回房间叨扰她了。

随着众人散去,旅店的烛火纷纷熄灭,到了谢客的时间。我蹑手蹑脚摸到老板娘一家的房间,门的那一侧传来轻微的哭泣声,混杂着微弱的安慰声。我敲了敲门,哭泣声戛然而止,良久也没有开门的动静。我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动静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声幼齿的“没人!”

玩儿我呐!「解压,编号13!」

「「术式运行:《缄默焊合》」」 

手中一串电弧闪过,没有电火花的噪声,没有强光,整个把手周围被高温烧结碳化,只轻轻一推便分成了两份。整扇门虽被推开,门把手和锁的部分还牢牢卡在门框上。

少女和老板娘似乎吓得不轻,小女孩倒是满脸新奇。我用炼金术搓了个糖球喂给她,立刻就满脸笑容了。如果原来世界的小孩子都这么好搞定该多好……

略作感慨后,我席地而坐。身姿物理意义上地放低后,应该就不会显得那么有压迫感了吧。我看了眼老板娘,又看了看她的两个女儿,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夫人,您也不想这旅店开不下去吧……”

一夜过去……眼见太阳快升起来了,我也蹑手蹑脚回到房间。惠惠似乎还没醒,我还能装作无事发生。和人妻还有她的女儿们度过一夜,我可不希望这种事情传出去呀!不过也不知道惠惠的气有没有消,今天就由着她尽情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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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镇的制高点,已是快要进入山腰的位置,有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屋子,背靠着身后高耸的峭壁。据老板娘所说,这里是镇长的家,也是镇子的冒险者工会,还是镇子的小教堂。把在雪中游了一天的惠惠抗回旅馆后,我叩响了这里的门。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爽脆的女声向我问候。

“唐突打搅了。”我循声望去,一个外表十五六岁的白发少女坐在炉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杯热饮。雪夜下,炉火映照她的面庞,可以看到她用某种彩妆画的面纹。阿伊努风格的装束和印第安风格的羽冠表明了她神职人员的身份。

“在下是一介流浪的冒险者,有些事情想跟镇长聊聊。”“哦?冒险者,什么等级呀,”少女饶有兴致,“可以出示一下证件吗?”

坏了,我没有冒险者的证明啊!一直都是惠惠代接任务,我辅助完成的。

哪怕在科幻作品里,能不能给仿生人人权都是个一直要争论的课题。要让冒险者协会给自动人偶发证,恐怕最无脑的爽文作者都不敢采用这种剧情吧。

“咳咳,我的职业并不重要!”我很生硬地咳嗽两声,“我想和镇长谈谈最近多个温泉涌出诅咒的事情。”

少女没有在意,示意我说下去。“我听住店的老板娘说,最近将会举办火山女神裴蕾卓玛的诞辰祭典,您觉得这二者有关系吗?”我问道。

“以一介修女的身份而言,我只能回答你‘不可能’。”她平淡地回道。“那以修女以外的身份呢?”我追问。

“裴蕾卓玛是火山女神,她的神性为‘爆发与蔓延’,没有和诅咒沾上边的道理。”少女的口气依然平静,并不明说是以什么身份做出的发言,“至于祭典,起初也只是顺着火山的活跃周期举办的活动。大家将贵重物品带走,等着岩浆冷却后又回来接收更充沛的地热资源,开采更具肥力的火山灰。只是恰好跟那个露出癖的奶牛懒觉睡醒的时间一致而已。”

“真的不是因为她醒了才导致火山活跃吗?”“怎么可能,早在她诞生前火山和这一带的住民们就已经存在了。”少女摊了摊手,“只不过他们不是人类而已。硬要说,那也是火山把她吵醒了吧。”

也就是说,裴蕾卓玛是从某种非人生物对火山信仰中诞生的吗。信仰源自智慧生命的灵智,对神明而言,就是生命力。没有信仰,茜茜莉永远只能是超人工智能。伊莉娅丝也只是古神中平平无奇的一柱,万万做不到与地球其他古神的联军对抗。

“谢谢,那我就不多打扰您‘工作’了,”我起身告辞,“最后一个问题,您的名字是?”

“萨蒂,”少女回道,“萨蒂卓玛。异乡的旅者,愿你能得到雪山女神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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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的攀登大抵可以分为三段。山脚被人们开发为小镇,可以正常出入;山腰处遍布自上层落下的半融雪和碎石,不少高山动植物在这里顽强地生存;山峰受到高空气流侵蚀,极为陡峭。若是常人,携带近四十斤的攀岩设备,是绝无自信登顶的。好在我不必考虑诸如供氧、防寒、应对雪盲等的问题,也有魔法可以解决绝大多数困难,购置了基本的登山装备只当作是上一层保险而已。

在击退了可以靠毛发释放静电的猿猴和爪子上富集金属元素的雕后,我终于在日出时分到达山腰顶端,可以开始向山峰进军了。眼前的景色除了石头就是上面的积雪,连个合适的落脚点都难找。我不会飞——是的,虽然感慨过很多次,但身为魔法师的我其实不会飞——用其他我会的魔法也只能做到把我轰上去,有诱发雪崩的危险。这里也只好老老实实把登山镐凿进冻僵的岩壁一步一步上爬。不过,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一个失足就要从头再来。傀儡的身体不会疲劳,但是精神会倦怠。如果不能理解攀登对精神的损耗,可以试试去玩某个下半身卡在罐子里、手里拿着锤子登高的游戏,或许会有所体悟。这么想着,我挑了个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打算好好休息一番,不经意间瞥见了岩石上的一摸咖喱色。“这种地方居然还有地衣生存啊。”我不禁感慨,心中也是备受鼓舞。在我的国家,曾有位盲人登山家登上了世界第一高峰。他的故事无论回顾多少次,都是那么振奋人心。自然的无情在生命的顽强前也得干拜下风啊。

休整得差不多了,我也不再耽搁,等锚点设置完,还得帮老板娘调查温泉异变的事情,便正式向顶峰发起挑战。这雪山脚下那么多温泉,全是源自它内部的岩浆。连绵的白色山脉中,只有这最高的一座是火山,也难怪会是地脉交结之所。不过随着裴蕾卓玛即将苏醒,火山也开始活跃了起来。仰望过去,山顶火山口附近部分的岩石已然裸露。不断有半化的雪水自头顶落下,为攀登增添了不少难度,有好几次我甚至感觉自己要被连人带镐砸下山崖。试着模拟自己已不需要的呼吸,扩张和收缩胸腔,咽下成分与生理盐水无异的唾液,反反复复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一寸一寸地向山顶逼近。

—————————惠惠side—————————

元枝,去登那座雪山了呀。没问题吧,应该?毕竟都花了那么大价钱置备的登山装备,而且他还是人偶,身体比人类强得多,肯定没问题的!大概吧……

我走在村子的大路上。昨天玩了一整天的雪,现在即使触脚可及,我也对雪没有什么兴趣了。不过,更重要的是,元枝不在,玩累了没法自己走回来呀……

好吧好吧,我承认,确实是因为,没有元枝在,玩什么都不尽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感觉元枝呆在身边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永远有办法解决各种委托,永远有各种知识技能教给我,永远有有趣的故事讲给我听。虽然总是会用“只是装在云盘里而已”、“我就照着念罢了”、“都是前辈们的一鳞半爪”推辞,一副很不自信的样子,但其实我比谁都更清楚,元枝是一个很棒的人!还有他做的那个叫“味精”的调味料,真的超好吃!

现在,他不在身边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元枝说,他被迫离开父母,独立生活时,被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包裹了,如同无法呼吸一般。会不会就是这种感觉呢?

“你要探寻自己的身世,我要探索这个世界。不如我们结伴旅行吧!”认识不久的他突然这么邀请,当时真的吓了一跳呢。

“钱的方面……就麻烦你啦!至于回报……我来教你各种各样的事情如何?冒险者的委托,我也会帮忙的。”确实诶,这么说来,自己的知识和战斗技巧,几乎都是元枝教的。说不定,元枝之于我,就真的如父母那样的家人呢。

唔,果然好担心他啊……

正想着,一抹银白从眼角划过。银白的发色,哪怕在这片大陆都很是稀少。不如说,就跟我还有元枝的黑发一样稀少!除了塞妮娅以外,我见到的银发,也只有那位小姐了吧。

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朝那条小巷子望去,已然没有人影了。“奇怪?”我走进小巷,地上有一块区域完全没有积雪,明显暗藏玄机。细看之下,竟是衔着只门环的暗门。

或许是好奇心的驱使,我拉开了暗门。陡峭的石阶延伸至黑暗中,透出一丝秘密的味道。没走几步,只觉脚下的石阶被踩得下沉了几分,许是启动了什么机关,暗门已经自己合上了。

在一些荧光苔藓的帮助下,双眼逐渐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清道路。继续向内走去,也不知下行了多少距离。明明镇子现在已是冰雪覆盖,通道内却是越来越热,如同被温泉的蒸汽捂热了一般,即便是身为僵尸的我也有些难受。我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会不会根本没有人进来这种遭罪的地方呢。但每当走到岔路时,俯身贴地听着岩石传来的声响,我仍能确定有人在某条道路上行进。

在走下了不知道多少个台阶后,墙壁上逐渐出现了陌生的文字和图案,让人感觉不是人类遗留的产物。又穿过了几个宽广的大厅,通道逐渐变为了原始的岩洞,褪去了人工的痕迹。前方突然现出了光亮。径直走出那个洞口,才见到光源的本体——峭壁之下的大片岩浆。而背靠着光源的峭壁边缘,一台巨大的机器在岩浆的鼓动声中默默运行,背后有一些复杂的管线。从那巨大的屏幕上,可以看出它的任务几近完成。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当下我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只听得利刃划破空气的轻微声响,身体便自己动了起来,俯身躲过了扫来的攻击。

银白发色的女会计已经站在了那台机器前。她对眼里的杀意毫不遮掩,看来我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虽然我对机器并不了解,不过元枝的话肯定能知道它是做什么的吧。

不曾离身的魔导器回应了我的呼唤,化作了一杆黑色的长枪,用尖端拨开了第二发攻击。对方的武器是……鞭刃?很少见的类型啊,元枝好像没有教过应对的策略。不过大概也可以分类为软兵类的吧。软兵的攻击方式大抵分为两种,对应竖劈的缠和对应横斩的扫,没有刺击,因而抬手往往会很明显。被击中的话会影响行动,所以尽可能通过闪躲来化解攻击。缩短距离的话,其威力也会难以发挥,应当尽可能近身搏斗。

制定好大致的对策,我冲向了敌人……

—————————元枝side—————————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历经千辛万苦登上山顶后才发现,山体内部有密道可以直通。而且,甚至已经有人先我一步到来,正是载我们来这里的商人领队。

他身上沾了不少诅咒的气息,整个人却看起来无甚变化,一如之前我们解决掉的邪教徒。回想起老板娘的叙述,我不禁提高了警惕:“你在这儿干什么?”

“生我养我的村子就要毁灭了,我想在这里注视它到最后一刻。”领队的声音九分平静里掺杂了一分对我的到来的惊讶,似乎只是在说一件习以为常的琐事。

这太不正常了,不正常到我一时呆住,被他冲击性的发言唬得楞在原地。等回过神时,左臂已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我对这具身体的物理强度极有自信。毕竟当时魔法师协会的工作人员拍胸脯保证,无论恒星日冕的高温还是海沟深处的高压它都能耐受,区区一刀想让我破防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但马上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整条左臂没知觉了?低头一看,险些将我的灵力炉吓出来。

高度浓缩的诅咒淤塞了灵力回路,如同点穴一般切断了身体与左手之间的联络。再看向领队手中那把不祥的刀,骇人的诅咒缠绕其上。绝不能再被那玩样儿砍中了!不然就算我死不了,也只能任他摆布!

我抽出尺骨短剑迎战。近十日的护卫任务可能已经把我的战斗风格暴露无遗,不然他也不会先砍我左手——我练的主要是左手剑。而我,对于他的实力完全不了解,还被废除了惯用手。虽然施展个神圣术就能把淤塞的诅咒驱散,但对方显然不愿给我这个机会,凌厉的连续斩切向我袭来。不得不承认,自从“茄子”开发太吾幻境后,我们华夏国的魔法师在武术方面就没有输给过外人。但人偶没有生命力的特点,导致我无法运功,所有的武学都徒有其形,再加之用不了惯用手,只能苦苦支撑。正劣势间,他一个假动作骗过了我,斩中了我的右腿。一时只觉失衡,我跪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短剑也施展不开。似乎是眼见胜券在握,领队换了个守势,作残心状,倒是给我空出了回神思考的时间。

「解压,编号9!」似是感受到了我的灵力波动,领队双目瞪大,直勾勾盯着我,确保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只可惜,正中我的下怀。

「「术式运行:《集束叮咬赤线》」」

领队的额头闪过一个红点,随后应声倒地。他口中的唾沫不自觉地流出,眼神里却已没了光彩,已然是个痴呆了。

集束叮咬赤线,将手术用的高能激光集合增幅后轰击定点位置的光学攻击,靠人的反射神经不可能反应过来,极为适合暗杀的魔法。只是可惜,术式启动后需要瞄准,对于高速运动的目标,即使命中了热能也无法集中。幸而领队选择谨慎应对,我才得以击穿他的前额叶,让他失去意识。

我松了口气,开始用神圣术把身上的诅咒逼出,脚下的地面却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火山口传来危险的呜咽声。怎么会这样,一般火山喷发前几个月就会有强烈震感,周围的动物也会四散奔逃。但从山脚下人们的正常生活和一路上的生物状况来看,并没有那种前兆。不管怎么说,恐怕我是没什么时间设锚点了,得赶紧通知惠惠去避难!

—————————惠惠side—————————

女会计的身体素质竟能与我不相上下,这点确实让我没有想到。不过经由元枝的悉心教导,我的实力已今非昔比,几番较量之下,已把对方逼至峭壁边上。正当我准备为决斗画上句号时,伴随着机器的提示音,整个岩洞都震颤起来。等我稳住身形时,峭壁下的岩浆已被大块大块地染成黑色……是极高浓度的诅咒!

“不用‘暴食’就有这种程度啊,不赖嘛。”不知何时,女会计已经逃到了我来时的洞口中。并且,洞口还被一层看起来就很坚固的透明魔法障壁封住了。“看在同为魔女的份上就告诉你好了。用于混合岩浆和这几年灌注的诅咒的炸药已经引爆,现在二者已经完全混合了。等那个倒计时结束的话,剩下的炸药就会被全部引爆……那么,期待下次与你交手,‘暴食’。”她的眼中已无敌意,甩下一句意味深长却又意义不明的话,潇洒地离开了。

我试图突破魔法障壁,但所有的攻击却都如泥牛入海,障壁上的符文又与平日里元枝教我的天差地别,恐怕难以破坏。至于用我的怪力挖条新通路……有点过于异想天开了。果然还是得在那台机器上找突破口吗?身旁突然传来元枝的呼叫声。上下摸索一番后,原来是元枝之前给我做的耳塞里传出来的。“惠惠,你在哪里?火山快爆发了,快去避难!”我姑且跟元枝解释了一下现状,似乎他可以通过耳塞看到这里的情况。“我看看啊……似乎只是个定时的起爆装置,装药应该在峭壁下面。你把那块板子掀开,我看看里面。”

“……嗯,茜茜莉,能分析一下吗?这样啊,远程通信已经占用全部算力了。那……”元枝的语气显然有些动摇,“别,别慌,这个线路很原始,总之先把这根线弄断。”我用力一扯,机器上的两个指示灯随之暗淡下去。“然后,额嗯……”在元枝的指引下,机器上的指示灯依次熄灭,但大屏上的倒计时却仍未停止。终于,只剩下最后的两根线了。

—————————元枝side—————————

怎么又是经典的红蓝二选一啊!我心里止不住地咒骂。毕竟我不是小说的男主角,怎么敢肯定自己选的对!要是失误了的话,惠惠可就危险了。可是不选的话又……现在我感觉有一辆火车开来,我如果拉动手里的皮搋子就有一半概率救下铁轨上的人,可问题是该往左拉还是往右拉。

“没事的,”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浮躁,惠惠温柔的女声从那头传来,“我相信元枝。”简短的话语安抚了我的心,冷静下来后,我的思绪不知怎得飘回久远的过去。一道初中时代的物理题浮现眼前:“某反恐小组的拆弹专家在拆除恐怖分子设置在飞机上的爆破装置,如图所示.为了使爆破装置停止工作,拆弹专家在a、b两根导线中,应拆除导线为?”题目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张图片。

“两根线一起弄断。”即便荒谬,我也只能祈祷着它的构造和物理题目中的一样,又一次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然而很不幸,我的直觉再次背叛了我。巨大的轰鸣声中,我跟惠惠的呼喊声都不再可闻。

空气受热膨胀,又被即将喷出的岩浆挤压,化作极为强劲的热风从火山口喷出,其中夹杂着不少碎石。只见一道人影被裹挟着从其中飞出,正是惠惠。

「幻想杀手!」极细的灵力丝从指尖射出,缠住了惠惠的躯干,而后将她拽出了热流,稳稳提溜进我怀里。只是手脚上的诅咒尚未清除干净,腿上一软,竟瘫坐在地上,十分狼狈。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粗略检查起来。她身体一侧的皮肤被热空气灼伤而泛红,周身多处被碎石刮蹭,好在没有缺少肢体,以她的再生力估计很快就能恢复。抱着她艰难站起,我准备先下山逃难。但随后,某个极其恐怖的存在磨灭了我逃跑的欲望。

喷出的岩浆和火山灰并未直冲天空,而是如明胶一般粘稠地涌起,好似是某种史莱姆状的生物从火山口爬了出来。令人作呕的诅咒四处蔓延,“它”朝我所在的位置倾了倾,似乎是在注视我。而后,庞大的灵力从火山内部被抽出,在它体内凝聚。

逃不掉的,根本不用思考,如果那种当量的灵力轰击过来,我现在状态根本躲不开,全身的灵力回路都会被那巨大的灵力流烧毁,只能想办法抵挡下来!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怀里的惠惠要是挨上一发,恐怕连灰都剩不下。

「幻想……」脑海中一阵眩晕。登山的疲劳,战斗的疲劳,拆弹的疲劳,各种意外事件早已透支我的精神。刚才的灵力丝是我最后仅剩的意志力。替身是精神能量的具现,如今动摇的我根本用不出来。

我的冒险,惠惠的人生,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几近放弃的我闭上双眼,等待最后的宣判,一阵清凉却突然包裹了我。

睁开双眼,一只美丽的猛兽挡在我身前,点缀着蓝色条纹的白色身躯如狼一样柔键,脑袋看着有几分雪豹的韵味,鸟羽似的鬃毛如同佩戴了印第安风格的羽饰,更显神性。她的面前,冰雪构筑的障壁将强大的轰击卸去。

只一声咆哮,惠惠身上的伤便几乎全好了。而惠惠本人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在熔岩史莱姆犹如愤怒的呜咽声中,大兽轻吼了几声,似是在鼓励我们。可我却站不起来——不止因为诅咒,我太累了,斗志也好,勇气也好,冷静思考、吟唱咒文的能力也好,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在人绝望的瞬间给他希望,他是并没有力气伸手去抓住的。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我低头一看,惠惠回给我一个浅浅的微笑。“交给我吧,”我从未觉得她的声音如此诱人,“都交给我吧。一直都是元枝在帮助我,现在轮到我帮助元枝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断裂崩溃,我的嘴对上了她的唇。滂沱的灵力从我的身体里灌入她的体内。惠惠双眼闪过一抹惊异之色,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也理解了我的意图——就由你来替我使用神圣术,驱散那片诅咒吧。僵尸的身体如一块海绵,越是快速向其中注入灵力,流失得也越快,而施法就像是把海绵提起来擦东西,更会加快流失的速度。这是场豪赌,我希望我能赢。直觉告诉我,我能赢。我又希望,这次它不会背叛我。

「「检测到宿主失去意识,正在移交权限至第一临时宿主。目标代号:惠惠。」」因灵力过低失去意识前,耳畔传来茜茜莉的报告,希望她俩能配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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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的温泉里,我和惠惠望着泛出绿意的群山,独享着片刻的宁静。大白天泡澡没有其他人在,带着一种虚度光阴的奢侈感,别有一番风味。而这片宁静,转瞬即被某位打破了。

“哟!二位,咱们来啦!”豪爽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她的发音里夹着许多弹舌,听起来像位关西腔的太妹。“就不能换个地方吗,我不喜欢热水。”稍显稚嫩的女声紧接着发言。“这种事情就是要坦诚相待地谈呀!”

两位就这么拌着嘴入了浴。白发的面纹少女应该就是村长兼雪山女神,萨蒂卓玛。至于另一位,有着火焰般赤红的长发,玄武岩一样少见的深色皮肤,身材丰腴的女性,想必就是裴蕾卓玛,火山女神了。“那么首先,是你要的这个东西,”裴蕾卓玛从山谷中取出一个戒指递给我,“其他的遗物好像都被烧毁了,只剩这个带有保护魔法的留了下来。”虽然很好奇究竟是怎么放在那种地方的,但我只是无言地接下戒指,戒指的宝石下面是一副领队和老板娘一家的画像。

之前答应老板娘的委托,除了解决温泉的异变,还有尽可能唤回她误入邪教的丈夫。裴蕾卓玛被净化后,连带着方圆数十里的诅咒都已驱散,温泉水重变清澈。只可惜,现在我只能拿这东西去交差了。老板娘和她女儿都因为这男人才患了心病,不知道这个噩耗会不会击垮她们。如有必要,是不是该由我出手,用催眠术让她们忘记这些不快呢?唉,到时候再说吧。

“总之,非常感谢你们啦!”裴蕾卓玛豪爽地说道。萨蒂撇了撇嘴:“那我呢?你可知道我每天呆在那间小房子里全力压制堕化的你,在外人眼里有多不务正业吗?好好想想怎么帮我挽回风评啊!”“诶呀,会的会的,我的好姐姐!”裴蕾卓玛打着哈哈,“我不也在临门一脚的时候,靠着仅存的理智憋住了没有喷发嘛。至少阻止了诅咒通过火山灰扩散,没有弄脏你心爱的小镇。你也夸夸我呗。”

“咳咳嗯。”我咳嗽两声,打断她们姐妹间的打情骂俏。“欸呀呀,你瞧我这姐姐。”面对裴蕾卓玛的揶揄,萨蒂憋住了没有发作。“那就直入主题了,请问二位想要什么报酬呢?”要是换作以前的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提出色色的请求,可惜我现在是人偶。“那就……给她加护吧。”我指了指惠惠。“诶?!”惠惠似乎有些惊讶。二位土地神倒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各自牵起了惠惠一只手。不消片刻,两个奇特的纹章就浮现在她的手背上。“记得多吃甜点哦。”裴蕾卓玛眯眼笑道。“多吃肉才对。”萨蒂给了个平淡的微笑。嗯?你俩的教义就这么简单吗?不过这种高纬度的住民,饮食确实应该高热量一些。

“那你呢?”萨蒂朝我看了过来,清澈的红瞳难掩对我的好感,“征服山巅,将之踩在脚下的旅人,你想要什么呢?”没有血肉的我无法获得神明的加护,除了茜茜莉这个例外中的例外。“给我点珍贵的矿石吧。”我说道。“啊啦,居然向我们讨要血肉,真是大胆。”裴蕾卓玛打趣道,“我们会为你准备好足够的分量的,明早来她家拿吧。”萨蒂没有说什么,只微笑着点点头。

除了自称“魔女”的犯人逃之夭夭外,一场邪教徒在熔岩中灌注诅咒,企图利用火山喷发将其扩散的危机得以圆满解决。不过从那位犯人的发言来看,我们迟早还会交锋。至于温泉水的污染,单纯是熔岩中的诅咒外泄所致。之后,只需和惠惠尽情享受女神的诞辰祭,顺便再爬次山把锚点设好即可。虽然不知为何,惠惠她看我的眼神有了一丝异样,不会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吧。诶呀,怎么会是呢?惠惠可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呀!总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次回,矮人国篇,预定有元枝把惠惠推倒在床上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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