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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一百四十四)

2023-07-22 10:06 作者:披着波兰外衣的德三球  | 我要投稿

一  (1935年 俄罗斯Socialism共和国 莫斯科)  “你怎么一副打算去英勇就义的样子?”瓦列里带着一点惊恐地开玩笑,不料叶瓦季连科直接跟着点点头。  “你疯了,别列科夫同志,我们好不容易才凑到一起,你知道这对空军学院意味着什么吗?即使停摆了,他的有生力量依然屹立不倒!现在你又要自己赴死,这是在干嘛?”  “我又不是去自杀,只是回到学院拿到学员们的资料,保护起来。”叶瓦季连科倒是异常平静:“空军学院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看看瓦列里震惊又不解的眼神,他转过身去面向房间里唯一的窗户。“你所谓的有生力量仅仅是指我们教官吗?不,最重要的其实是我们的学员和其他教职人员。我们已经学成,剩下的只有等待尽忠职守、直至报国的那一天,但那些学员不是,他们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所以你不愿意让契卡找他们的麻烦,对吗?”  “是的,大家都说未来不会再有战争了——我真是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些学员完全可以自由地过上他们想要的人生。你没忘导师的话吧?每个人都能得到自由和全面的发展,那是我们理想的世界。”  瓦列里默默点头,不再说什么,目送着叶瓦季连科离开。只相信唯物主义的他,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命运不要过于不公了。  (柏林)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不知是不是人多的缘故,圣诞集市的灯光看起来似乎真的更加温暖。英格在人群难得的缝隙中灵活穿梭,靠着观察那些位置比较高的招牌和标志,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刚才买史多伦的摊位,也许是着得益于她对柏林大市场很熟悉吧?  那个摊位前依旧挤满了人,好在大家都比较讲武德地排着队。英格站到队尾,将刚才的史多伦盒子夹在肘弯里,开始掰手指数着:“汉斯、安雅、奥托、露娜、露茜、彼得、阿尔弗雷德……对了,鲁道夫一家也来柏林了,应该给他送一个大到足够全家共享的史多伦;至于卡尔,不知道在赫尔曼组织的哪个聚会上当显眼包呢,要不要给他也带一个……”  “施柏格尔小姐!”远远的一声呼喊打断了英格的思路,也让她自己成了显眼包。  英格慌忙抬起头,原来是摊主夫妻俩在队伍中远远看到了她。汉斯最喜欢这里的巧克力曲奇,因此摊主夫妻早就认识他俩了。“你的汉斯小朋友呢?没来?”  “对,他在家里。”英格回应道,同时紧张地观察周围,怕别有用心的人盯上自己。  “你又来给他买巧克力曲奇了吗?实在抱歉,已经卖完了。”  英格极力装出平静的样子:“没事,我还会买其他东西的。”实际上她在想自己是否应该快速离开这里,也许他们就在暗示自己赶快走呢?但是看了一大圈,实在没有什么异常。“就当没事发生,看看到底会出什么幺蛾子?”  实际上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英格只是正常地排队到了摊位前,买了八个面包分装好。走出柏林大市场的人声鼎沸,她似乎才明白过来令自己不安的究竟是什么,她赶快从口袋里取出那张车票又看了一下,然后以短跑起步的速度向米特区的方向冲去。  她是如此兴奋,以至于基本没有怎么减速。“多亏还有维也纳的冯·帕彭先生,去年积的德终于要有回报了!”  二  另一边的明斯克,茹西娅与格鲁莎已经跑回塔夏家中。“安德烈与柯锡金两个同志在哪?”  “米哈伊尔被我打晕关起来了。”克利夫兰无比平静地迎出来:“齐可正躲在屋子里,不敢面对现实呢。”茹西娅与格鲁莎对视一眼,绕开她向屋里走去,克利夫兰竟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齐可正缩在抵着屋角的床角上,好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格鲁莎想直接上前将他拖起来,被茹西娅用眼神和默契拦下。“嗨,安德烈同志?”茹西娅试探着说:“你在怕什么?”  齐可好像没听见似的。  “米哈伊尔·柯锡金同志认为你是个祸害,你自己就承认了吗?”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语音表达能力更强的格鲁莎只好抢过话头。“我们刚刚从多穆什卡与格尔杰伊卡那里回来,其中格尔杰伊卡承认对米哈伊尔讲过收养你的前因后果。”  齐可转过头来,直勾勾看着格鲁莎。  (柏林)  虽然只是听过鲁道夫提过一嘴新地址,英格还是凭着戈斯塔鲍的传统艺能迅速找到了那个地方,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顺利。“芜湖——”她将其余面包盒子放在台阶下,经过长跑之后依然无比轻盈地一级级跃上台阶,甩起手来正要敲门,就被第六感拉住了。“什么鬼?”英格将耳朵贴到门上。  “长官,我真的是来谈合作办公的事情,但是施柏格尔上校不肯听……”英格默默又狠狠地祖安了一句,这分明是卢卡斯的声音。  “这是哭天抢地来告状了?该死!”她无声地放下手里的史多伦,继续窃听下去。  鲁道夫正无比心疼地抱紧这个扑进自己怀里的孩子,毕竟是自己当儿子带大的,而且迄今为止除了弗朗西丝卡,卢卡斯脆弱的一面也就只给自己看过。“那么,她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有,”卢卡斯抽泣哽住的一瞬间,英格简直准备出枪上膛了。  “她说,圣诞节过完之后再谈这些事。”  “好吧,至少没有歪曲事实。”英格将准备去拿枪的手移到了口袋里,沿着那张车票的边缘摸出钢笔,另一手已经拎起史多伦盒子,从台阶上迅速离开,移到一边去。确定周围没有窗户之类能够透视的地方,她抱着盒子半跪下来,在盒盖上最醒目的地方写上了“圣诞快乐”。  鲁道夫轻轻梳着卢卡斯鎏金的头发:“啊,这没什么,你大可遵照她的意愿,圣诞节后再来从长计议,毕竟现在元首也没有催促有关于尼古拉耶维奇元帅的任何工作;而且圣诞节乃至新年,威廉街也鲜少忙碌,不是吗?”  英格拎着写好“圣诞快乐”的盒子正走上楼梯,突然想到什么又折回去。  “但是我能看出她不想再理我了,鲁道夫长官,您应该不知道今年柏林这边出的事。”卢卡斯终于彻底哭出来:“我曾经把从冲锋队那里缴获来的一批Kar 98k步枪存放到英格家的地下秘密仓房,然而不知是谁揭发这件事,说她私藏了这些武器,导致她和她的朋友们都受到逮捕和刑讯,我出面做了无罪的证明,”  英格回到刚才的地方,再次抱着盒子半跪下来,在“圣诞快乐”下加上了“致鲁道夫长官与伊尔莎夫人”。  “然而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是我故意告发,意在借刀杀人的——可是,真的不是我啊!”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与抽泣,鲁道夫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  她靠近门,听到没有更多对白后,将史多伦盒子放下,转身拎起剩下的面包离开,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三  正准备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拿钥匙时,门已经打开。  “英格姐姐买史多伦了——我早就闻到啦!”汉斯开心地从门缝里跳出,抱起一个盒子送进屋里去。“你买这么多干嘛?不会是想撑死我吧?”他跳回去想拿下一个盒子时,发现英格竟然已经站到院子中央,从积雪中扒出地下室的入口盖子来打开。“不会,一人一个!”她只是应了一句就跳进地下室,留下汉斯在地面上一脸懵。“好吧,我帮你把这些都放进厨房……”他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去乱掺和她的行动,毕竟一旦触犯某些机密或禁忌,后果都是没法想象的。  “恩尼格玛机,嘿嘿……”英格点燃打火机,在找到蜡烛前就先发现了角落里的密码机,“现在就和维也纳那边来一次加密通话。”  按照元首的计划,针对莱茵兰地区的行动已经不算远,因此这种加密装置早已部署到了威斯巴登、科布伦茨甚至科隆,但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使用它与维也纳的同僚进行个人对话。英格在病床上就用纸和笔模拟过恩尼格玛机,还有几次实际操作经验,但现在她还是略有亿点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打开通风口、点蜡烛时差点手抖打翻。  但是真的操作起来,所有内心的干扰就烟消云散了。“执行任务都没什么,一个私人信件有什么的?”英格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将编辑好的信息发了出去。“弗朗茨,希望您在维也纳那边的解密业务足够熟练。”这是她待在地下室时间最长的一次,通风口只够勉强维持,加上有蜡烛进一步消耗氧气,英格还没来得及兴奋就熄灭蜡烛、赶忙支上梯子,撤离越快越好。  “淦,这个锁住了?”英格愣了一下就意识到地下室的入口盖子根本没有锁,甚至连门闩都没有。难不成又双叒叕有灵异事件发生?但是向下看去,又只有一片黑暗,没有鄂木斯克鸟的火光,更不要说威廉、海德或者茜茜的影子。“玩呢?玩nm——一点都不好玩!”她在一瞬间明显感觉到缺氧,差点松手从梯子上坠落。  回过神来,她才听到入口盖子上方传来熟悉而久违的笑声。“是你吗卡尔?现在立刻马上放我出去!不然你要血债血偿……”盖子已被打开,英格在爬出去的过程中被卡尔抱住两肋举出来,许久不见,他似乎瘦削了一点——不得不承认他有全身心投入空军的工作与训练,但还是像曾经在酒吧闹事时一样臂力惊人。“学姐,再鬼吼鬼叫就把你扔回去哦!”  英格想要回怼,却敏锐地发现后面似乎也有人,猛回头竟然看到了另一个卡尔。     (维也纳)  维也纳的圣诞季丝毫不输给柏林,甚至更加明亮且温馨,但埃布里泽尔仍然像个局外人。明明已经踏上故乡的土地,他依然没有一点胃口,让咖啡升级为生命体征维持剂——在波茨坦发生的事情对他冲击实在太大了,几乎等同于把三观中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夷为平地,不,是直接砸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不过这里的风景倒是依然深深吸引着埃布里泽尔,他还像从前那样沿着多瑙河散步、只不过从前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带着欢声笑语,现在只剩他自己和无尽的沉默。“虽然我在这里也有家,但是也许我还是该回到维恩诺伊施塔特,和我的家庭成员待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但是他们会理解我的苦衷吗?大概都会揶揄我吧……”刚才咖啡的味道不知怎么突然再次闯进脑海,埃布里泽尔本能地捂住嘴弯下腰,过了好久都没法直起来,口腔与咽喉里里依然满是咖啡最后残留的酸甜,他宁愿自己现在立即失去味觉和嗅觉。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在维恩诺伊施塔特接受全家群嘲、总好过挂在维也纳不是?”  埃布里泽尔抬起头,似乎才意识到刚刚的话并不来源于自己的意识。“您是……不!放开我,你们……”他应付这种情况本来不在话下,奈何现在自己快被自己耗干了。  “很高兴认识您,埃布里泽尔·伊德格奈先生。”对面的中年人微鞠一躬,风度非凡得惊人。  “您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一句半的话终于耗光了他最后的力气,还能做的不过是把差点吐出来的咖啡吞回去,以免自己形象全无。  “哦,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弗朗茨·冯·帕彭,不过是奉柏林方面之命行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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