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浩劫（四十四）印度航空182号班机空难

爱尔兰当地时间早上7时55，AI182航班已经飞近爱尔兰海岸线，宾德尔副驾驶接通了客舱的辛格·丁夏乘务长。 死伤人数排名第三的波音747空难事故

印度航空公司标志

空中浩劫画面，飞行中的“迦腻色伽皇”号波音747，这明显是飞机用错模型了，拿波音747-400出来凑数了 1985年6月23日，一架隶属于印度航空公司的波音747-237B型客机正在大西洋上空9500米的高度以自动驾驶状态进行巡航飞行，注册编号VT-EFO号的该机拥有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迦腻色伽皇”，他是印度贵霜王朝的一代强主，推测在公元128-~144年之间登基（最为可信的登基时间是公元140年），在位22年，在位期间贵霜王朝的国力和影响力都达到了顶峰，印度航空公司以他的名字命名VT-EFO号机，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

贵霜王朝发行的金币，左侧正面是迦腻色伽皇

印度航空公司VT-EFO“迦腻色伽皇”号波音747-237B型客机生前遗照 “迦腻色伽皇”号当天执飞的是从加拿大多伦多皮尔逊国际机场起飞、经停蒙特利尔米拉贝尔国际机场、英国伦敦希斯罗国际机场、印度新德里英迪拉·甘地国际机场前往孟买贾特拉帕蒂·希瓦吉国际机场的AI182航班。当时该机正在执行蒙特利尔至伦敦的航段。

印度航空VT-EFO号“迦腻色伽皇”波音747-237B客机二视图 当天飞机上一共有4名机组成员、18名乘务组成员（22名机组/乘务组成员中有21名印度人和1名阿根廷人）和307名乘客（加拿大乘客270人，英国乘客27人，苏联乘客3人，美国、西班牙、巴西乘客各2人，印度和芬兰乘客各1人，加拿大乘客中相当一部分是回乡探亲访友的印度移民）。 执飞AI182航班的机长为时年56岁的资深飞行员汉萨·辛格·纳伦德拉，他于1956年10月1日加入印度航空公司，年资29年，拥有高达20379.15小时的执飞经验，是一名经验十分丰富的机长。

空中浩劫画面：汉萨·辛格·纳伦德拉机长 AI182航班的副驾驶是时年41岁的萨特文德·辛格·宾德尔，他于1977年10月12日加入印度航空公司，年资8年，拥有7489小时的执飞经验，同时他也拥有机长资质。另外有不知名、履历不详的飞航工程师和第二副驾驶。按照当时的分工，由汉萨·辛格·纳伦德拉机长负责操纵飞机，萨特文德·辛格·宾德尔副驾驶负责对地联络，飞航工工程师负责控制油门。

空中浩劫画面：萨特文德·辛格·宾德尔副驾驶 爱尔兰当地时间早上7时55，AI182航班已经飞近爱尔兰海岸线，宾德尔副驾驶接通了客舱的辛格·丁夏乘务长（时年38岁，是1名拥有18年资历的资深空乘）。 乘务长：“先生请讲。” 副驾驶：“丁夏，请帮我一个小忙。” 乘务长：“好的，先生。” 副驾驶：“客舱后部C54号座位有个小男孩，他想看驾驶舱（80年代乘坐民航客机进驾驶舱参观并不是什么难事）。” 乘务长：“我现在带他过来吗？” 副驾驶：“噢——我的朋友，不着急不着急，再等15~20分钟吧。” 乘务长：“好的，先生。” 8时06分，宾德尔副驾驶通过无线电联系位于香农的爱尔兰区管中心。 副驾驶：“香农，这里是印航182，早安。” 香农区管：“香农听到，印航182请说。” 副驾驶：“印航182目前方位北纬51°、西经15°，飞行空层310（31000英尺），飞航情报区估计为0735。” 香农区管：“印航182，香农收到。许可继续飞往伦敦，保持空层310。” 副驾驶：“许可飞往伦敦，保持飞行空层310，印航182。”

在香农区管雷达上重叠在一起的三个航班讯号 当天早上香农区管中心的工作量并不大，只有三架客机出现在雷达屏幕上，除了在310空层飞行的印度航空AI182航班以外，还有在350空层飞行的美国环球航空770航班和在370空层飞行的加拿大太平洋航空282航班，但不久，由于3架飞机的空速不一样，在某个巧合的时间点，3架飞机在雷达屏幕的位置出现了重叠现象，当时AI182航班位于这3架飞机中的最下层的位置。

空中浩劫画面：太平洋航空282航班、环球航空770航班和印度航空182航班的空层位置 随后当空管员操作雷达轨迹球分开了这些混杂在一起的航班信号后，惊讶的发现雷达屏幕上只剩下环球航空770航班和太平洋航空282航班两架客机的信号，而印度航空AI182航班的信号则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此时是8时14分。

香农区管雷达屏幕上AI182的信号消失了 香农区管：“印航182，听到了吗？” …… 没有回答—— …… 香农区管：“印航182，这里是香农中心，听到我呼叫了吗？完毕。” …… 还是没有回答—— 香农区管管制意识到情况不对，在AI182航班失联后不到1分钟立刻打电话给爱尔兰搜救中心通报：“有架客机在雷达上消失”。虽然按照程序一般是在飞机失联超过20分钟后才能被确认失踪，但是当天爱尔兰搜救中心以罕见的效率出动救援船只赶赴AI182航班最后通报的位置——爱尔兰南部港口城市——科克市西南方290公里处海域进行搜寻。随后，爱尔兰海军和一些在附近海域经过的商船也加入了搜寻工作中。

空中浩劫画面：AI182航班最后联络的位置 在AI182航班失联2个小时后，一艘加拿大籍货轮传回来一条坏消息，他们发现在海面上漂浮着一片明显属于一架客机的蒙皮残骸，以及一些没来得及充气的救生筏。随后发现了漂浮在海面上的、几乎全身赤裸的乘客尸体。由此几乎可以确定，印度航空AI182航班上没有生还者。 印度航空AI182航班爱尔兰空难在所有涉及波音747客机的空难事故中排名第三。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飞机残骸和乘客随身物品被捞起并被送往科克市集中汇总分类，由爱尔兰航空事故调查组、加拿大运输安全委员会和印度航空事故调查处组成的联合事故调查组接手进行调查。也就在当天，第一批20具AI182航班上人员的遗体被捞起送到科克市病理中心，在随后的十几个小时，该病理中心陆续收到132具遗体，每具遗体都由摄影师、弹道专家和牙医来鉴定，专家通过检查牙齿和面部特征来鉴定遇难者。

参加遇难者遗体搜寻工作的爱尔兰海军（戴的居然是法式绒球水兵帽） 尸检持续了4天，结果显示：已发现的尸体中除了2具有溺水现象外，其余都是在空中便已经死亡，他们被发现的时候是几乎是赤裸的并且发现了骨折现象，这就意味着他们是在万米高空坠落并在坠落的过程中剧烈的翻滚才会有如此情况呈现。

空中浩劫画面：科克市病理中心对AI182航班遇难者遗体进行尸检 尸检的结果证实：AI182航班在31000英尺的高空发生了空中解体。 接下来的难点就是寻找飞机的飞行数据记录器和驾驶舱语音记录器，但由于事发地点海域深达接近2千米，而数据记录器自带的无线电信标电池最多只能工作30天，寻找难度十分之大，头几天的搜寻全都无功而返。 调查员通过查询VT-EFO“迦腻色伽皇”号客机的维修记录发现了一个反常的地方：AI182航班从加拿大起飞的时候在左侧机翼下额外搭载了一台引擎，这台引擎属于另外一架印度航空公司波音747客机的故障引擎，印度航空公司安排“迦腻色伽皇”号将这具引擎带回印度以节省额外的运输费用，波音747-200系列客机在两侧机翼靠近翼根的位置设计有额外的引擎固定支架用以挂载额外的引擎吊舱。但这样做会对飞机的飞行产生巨大的阻力，尤其是“迦腻色伽皇”号只在左侧挂载了故障引擎，在飞行过程中如果没有做好动力补偿工作的话就会让飞机发生左偏移进而影响飞行。因此调查组提出一个假设：是否是因为这具额外搭载的引擎导致飞机空中解体呢？

空中浩劫画面：AI182航班在从加拿大起飞时额外搭载了一具故障引擎 另外，通过询问印度航空驻加拿大的维修工程师调查组还掌握了一个细节，由于故障引擎体积较大，维修部门不得不拆掉一部分部件以减轻挂载载荷重量，这部分拆下来的引擎部分被放置在“迦腻色伽皇”号的货仓内，但即便是拆下来的部件对货舱口依旧显得过大，为了把这些“大家伙”塞进货舱，维修工程师们不得不暂时拆掉货舱门，等部件塞入货舱后才把货舱门装回到原来的位置。调查组认为：如果货舱门装回去的过程中步骤不正确，也有可能发生空中减压事故，美国航空AA96航班和土耳其航空TK981航班就遭遇过类似的事故并且“一死一伤”（AA96航班侥幸生还，而TK981航班则带着346人坠毁在埃尔芒翁维尔）。 但以上猜测只能等待找到飞行数据记录器并译码后才能被证实。 空难发生2周后，飞行数据记录器和驾驶舱语音记录器的位置被确定，由于沉没位置过深，打捞队伍动用了深潜器连续尝试了四次才打捞成功。 最终在对飞行数据记录器和驾驶舱语音记录器数据进行译码后调查组发现AI182航班在失事前飞行参数均处在正常状态，语音记录器中的机组对话录音也是突然中断的（在中断之前，机组正在讨论机载货物的海关清关报关方面的内容，最后一句话来自飞航工程师“是的，抵达前要用海关封条封住条码……”）。事实证明AI182航班确实发生了空中解体，随后调查组的调查方向锁定在爆炸性减压或炸弹爆炸两方面。这就不是海面上漂浮的那些轻质残骸能提供证据的了，需要通过打捞更多的飞机主体结构残骸来证明。 “迦腻色伽皇”号的残骸分布在长16千米、宽6千米的海域，残骸带呈细长状，发动机和机梁等重物都集中在中部，两端则是大块的机身蒙皮结构等。

“迦腻色伽皇”号机身残骸（舷窗装饰涂装容易引起正在进餐者的不适） 来自加拿大运输安全委员会的调查员不相信AI182航班的事故是一场意外，他们会同加拿大警方一起调阅留在加拿大的AI182航班的乘客名单，发现有一名机票姓名显示为“M·辛格”的乘客并没有登机，但是他的行李却在出现在了“迦腻色伽皇”号的行李运单中，经过警方调查，“M·辛格”是假名。

空中浩劫画面：多伦多机场行李检察员正在演示怎么使用炸弹侦测器

空中浩劫画面：被行李检查员“放过”的炸弹行李 按照机场的安检程序，所有行李都必须经过X光机的探测，但有巧不巧的是6月23日当天多伦多皮尔逊国际机场的X光机因故障无法使用，多伦多机场的行李检查员采用炸弹侦测器对行李进行检查，结果“M·辛格”的行李在接受检查的时候侦测器报警，但由于报警声不同于显示侦测到炸药成分的报警声，所以最终也通过了安检上了飞机。 受雇于温哥华机场值机柜台的划位员珍妮·巴克曼回忆出“M·辛格”在她的值机柜台上办理行李托运手续时的场面。

空中浩劫画面：珍妮·巴克曼和Singh先生的面对面 珍妮：“下一位。到多伦多吗？” M·辛格：“我的行李要托运到德里。” 珍妮：“先生，我办不到，你的机票只订到多伦多。” M·辛格：“不可能，我确认过定位，机票就在这里！” 珍妮：“辛格先生，你的订的德里座位是候补位，按规定不能办理托运。” M·辛格：“但那样的话我就得自己提着行李！” 珍妮：“先生，你没有订位，所以行李不能托运到印度，这是规定。” M·辛格（情绪激动）：“但我已经确认订位了！你等着，我去找我兄弟，让他跟你说。但我告诉你，我要是办不好，后面的人谁都别想办！” 珍妮（一看后面排着的30多号人正用焦急和责怪的目光盯着她）：“好吧好吧，别激动先生，我替你办托运。但是你到了多伦多后要和印度航空确认订位的事，你的座位是（太平洋航空60航班）10B。” 就这样，“M·辛格”的这件行李就被太平洋航空60航班从温哥华带到了多伦多，借着X光机的故障和安检员粗心大意顺利的登上了当时正在执飞AI181航班的“迦腻色伽皇”号的行李舱（“迦腻色伽皇”号飞抵蒙特利尔米拉贝尔国际机场后航班号改换为AI182）。 在AI182航班搭载着“M·辛格”的行李飞越大西洋时，日本东京成田国际机场发生了一起行李爆炸案，一枚装在行李箱的炸弹在传送带上发生爆炸，2名行李检查员当场被炸死，4人被炸伤，巧合的是，这件行李同样也是从温哥华托运而来，准备装上印度航空AI301航班，在装运过程中怀疑行李检查员搬运用力过猛导致提前爆炸。托运这件行李的乘客姓名信息为“L·辛格”，很显然，这也是假名。 日本警察厅在调查爆炸事故时从炸弹残骸上提取出了一片带有序列号的残片，从而确定炸弹被隐藏在某款只在加拿大销售了2000台的三洋限量版收音机中，AI182航班事故调查组注意到了这个信息，随即加拿大警方经过大规模的排查，最终在温哥华附近的小镇邓肯的一家商店中查到在事故发生数周前，他们这里卖出了库存的最后一台三洋收音机，这是对调查帮助巨大的重大突破性发现。 随即加拿大警方用同款的三洋收音机进行了爆炸测试，测试结果表明：只需要4根这样就能取得和成田机场爆炸案中爆炸的效果。随后，调查组将还原的“炸弹收音机”放入行李箱后装入一个标准行李集装箱（模拟装满行李舱的环境）进行爆炸实验，试验结果证明爆炸能对行李舱造成严重的、足够对机体结构造成致命性的破坏，如果这样的炸弹在AI182航班的行李舱中爆炸，足够造成空中解体的结果。

空中浩劫画面：“炸弹行李”在标准货柜中爆炸实验 在得到这一重要的试验结果后，调查组随后对打捞上来并拼凑还原的“迦腻色伽皇”号主体残骸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发现在机身前部行李舱部位的残骸上发现了大量的（20多处）由内部爆炸产生的花瓣状破洞，货舱内壁的天花板连接机身的位置也出现向上折断的情况，这是典型的行李舱爆炸的现象。而波音747客机的电源系统就位于前货舱前部，炸弹在前货舱引爆之后会迅速破坏了“迦腻色伽皇”号客机的整个电源系统。

空中浩劫画面：在飞机残骸蒙皮上发现的破洞 “迦腻色伽皇”号的部分机身残骸 调查到此，印度航空AI182航班“迦腻色伽皇”号客机爱尔兰空难的过程被还原出来：Singh M的炸弹行李在多伦多被装进了“迦腻色伽皇”号客机的前部行李舱，随后在飞机飞到临近爱尔兰南部海域时发生了爆炸，爆炸发生后瞬间摧毁了飞机的电源装置，并引发了爆炸性减压事件，巨大的压力差将旅客甩到舱外，客机的尾翼、机翼也相继脱离机体最终坠入海底。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恐怖袭击。

空中浩劫画面：AI182航班空中爆炸连续画面 经过警方的调查，AI182航班和日本东京成田机场爆炸案的制造者是一群居住在加拿大、试图在印度建立独立的锡克教王国的锡克教极端主义分子（在20世纪70年代，由于1971年第三次印巴战争造成大量的锡克族难民移民加拿大。到20世纪80年代，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温哥华地区已经成为印度以外最大的锡克族人口中心，他们组成了“巴布尔·古尔萨”组织，首领为被印度通缉的塔尔温德·辛格·帕尔马）。加拿大皇家骑警随即逮捕了2名直接参与放置炸弹的、属于“巴布尔·古尔萨”锡克人，最终他们被判处终身监禁（在庭审中，2人坚决死咬不放没有供出任何同伙——可见在这种“有理想，没道德”的人渣身上严刑拷打、刑讯逼供有多么重要）。而“巴布尔·古尔萨”组织头目塔尔温德·辛格·帕尔马在数年后潜回印度是被印度警方锁定，在追捕中被射杀身亡。

被加拿大方面逮捕的2名“巴布尔·古尔萨”组织的锡克人 根据AI182航班爆炸的教训，国际民航组织要求在全球范围内的国际机场提高安检标志，引入先进的彩色X光机，机场方面对登机流程方面进行改进，必须确认托运行李的主人登机了飞机才能起飞，否则无主行李必须下机。 另外国际民航组织曾经向航空公司推荐使用经过凯夫拉材料强化过的货柜（在爆炸实验时证明这种货柜能承受“炸弹行李”的爆炸冲击），但因为成本过高的因素被航空公司拒绝使用。 印度航空182航班爱尔兰空难被收入加拿大大型空难纪录片《空中浩劫》第五季第七集《爆炸证据》。

位于多伦多的AI182航班纪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