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 周浅】星尘鲸歌（十二）
【十二】归月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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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直都陪在他身边……”
层叠的白色花朵在微风中摆动，作为玫瑰的“木体”，枝条回到身体的第一时间，她就收到它们传达来的信息。
周浅见玫瑰闭目站在原地许久，那些枝条不久后奇迹般地变为一头长发。
她睁开眼，转过头来说：“它们告诉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但是我没印象那是谁…”
周浅径直走过去，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归拢说：“会想起来的，一定会的。”
汐蛟抱着长廊的柱子在旁边看热闹，听了这对话她摇摇头
：“啧，我感觉小王叔这感情怕是要不顺。”
一切开始按计划实施，周浅离开行宫去神庙遗迹查询线索，汐蛟则安排了吟唱者到行宫，为玫瑰解答疑惑。
神庙遗址在一座山顶上，大约五百年前，升起的海平面又落回四千年前的高度，才将这里的原貌呈现出来。
周浅混入汐蛟安排的人鱼族考古工作人员里，这让他可以零距离地接触到重要遗迹。
山顶可以看出是人为修建的一块平地，四周的土壤里，还扎根着被海水浸泡了数千年的古松的残断枝干。
周浅个子小，穿着工作服低调地跟在考古队员身后，四下观察。神庙不算大，周围的小厢房现在都只剩下些地基和砖石。
正北方向就是考古发现的重点，神庙的大殿，那里如今也只留了一座岌岌可危的楼架子。
走进殿内，一眼能就看见本应该是摆放神像的正中位置，有明显的爆破痕迹。
而那里，正是发现虫洞基站口的地方。周浅蹲在那个被炸毁的洞口，细细观看上面留下的痕迹，配合着其他工作人员，将一切拍摄记录下来。
玫瑰这边，吟唱者已经被汐蛟的手下接到了行宫。
那是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穿着打扮还是副学生模样，玫瑰对她的年轻感到有些惊讶。
姑娘介绍自己是汐族吟唱者第四十五代传承人，名叫汐府棠。
玫瑰赶紧请她落座，并问起了周浅唱的那首歌的来历。
：“那首歌是小海神教给我们族人的歌。”姑娘放下手中的果汁，开始聊起来。
：“小海神？”玫瑰不解。
：“小海神是我们海国很古老的信仰，也是从他开始，我们人鱼族一代代地吟唱记录自己的历史。大部分是记录重要的族内大事，有的则传说是小海神唱过的歌，我们传唱了下来。就像你刚才问的那首，名字叫“归月”。”
玫瑰皱眉在脑海里搜寻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印象。她闭上眼睛揉揉脸，隔了一会儿问
：“小海神，是一个神话传说，还是…这样问确实有些冒犯，还请不要介意。我就是想知道，他是你们星球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人吗？”
听她这样问，姑娘笑笑表示无妨。
：“小海神的来历并没有人清楚，在他之前，海族从不记录自己的历史。可他的确是和人鱼族在一起生活过的，早期的吟唱片段里几乎都是他的故事。”
玫瑰挠挠头：“都是口口相传，那也不存在什么资料证据可查了…他对你们族来说好像特别重要？”
汐府棠重重地点头：“当然，在他出现之前，人族，海妖和人鱼三族之间，互相杀戮惧怕。特别是人鱼族，夹在两方之间，过得非常不易。后来，陆上的人因为受到小海神的庇佑，纷纷开始信仰他，因他而不再屠戮海族。海妖也因为他的存在，与人鱼族联姻，从此不再捕猎人鱼，整个海国的形式都为之扭转了。”
玫瑰听得一头雾水：“联姻？还管姻缘呐？当个海神够忙的。”
汐府棠笑道：“不是不是，这是个巧合，人鱼族史诗里第一件要事就讲的这段。小海神救了被人类捕获到岸上的两个海族孩子，分别是人鱼女童，和海妖男童。原本他们的祖辈积累着血仇，海妖以人鱼为食才能长生。”
玫瑰点点头，在星际航行时，周浅曾跟她说起过海国的历史。
：“小海神救起他们，为两个孩子找寻新的家庭落脚，这段一同受难和被救助的经历，影响了他们今后的人生。多年以后，他们以人鱼汐族初代女王和渊族海妖首领的身份，走到了一起。海妖以放弃长生为代价，终于换来了三族的和平。”
：“这样看来，海妖好像很划不来啊。”
：“从这个角度来看的确是，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三族之间继续野蛮地在扮演猎人和猎物，海国将永远不会有今天的样子。因为携手在一起，消除纷争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更好的未来上，才有希望可言。现在看来，三个族群被一个人的善行打动，造就了这样的历史，只能感叹是神迹了。”
玫瑰点点头又问：“那这位小海神后来怎么样了呢？”
：“史诗里唱的是他被送入深海修养，住在“水晶宫”里。可惜时间太久，我们族人都已经讲不清这一段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玫瑰想起关于周族盗走“水晶宫”的事，又问了些汐族的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汐府棠耐心地为她一一道来。
听着姑娘的讲述，玫瑰恍惚间有些想周浅。
好些天没看见他，现在没人在旁边轻声地叫玫瑰的名字，也没有人时不时地唱首歌给她听。
周浅的声音可以空灵飘渺，也可以嘹亮高远。他说他曾经瞒着王室，偷偷找了个老师学声乐，而这学习的成果，除了师傅以外，唯有玫瑰听到过。
她偏爱周浅的中音，那温柔而感伤的沉厚，娓娓道来的叙述，字字清晰地由他送到耳边。平柔缓慢的歌唱却让人仿佛触到了电流，越是聆听，越是上瘾。
：“关于人鱼族吟唱史诗的事情，还有什么问题吗？”
心思在这句询问中回到眼前，玫瑰看看眼前的姑娘，细细思索自己还有什么可问。
最后她也没想出什么，毕竟就算问了，也没有任何记忆可以辅助她将谜团解开。
摇摇头对她说：“没有了，谢谢你今天过来，能不能请你唱一次“归月”这首歌？我还没听过整首。”
汐府棠欣然答应，她坐直身子，凝神后闭上眼睛开口吟唱。
行宫内飘散开清亮的歌声，绕过花廊被海风渐送渐远。玫瑰集中精神，将一字一句都认真听进心里。
“在那草海上，有一轮月亮，月光洒在你头上
风轻轻吹扬，带着花香刻入我心房
来世若漫长，请你还我那样的一片月光
柳絮纷飞时，你我相识一场也不枉
哪一片月光，甘心被遗忘？几个千年都一样。
我心中的伤，与泪水彷徨，思绪绵长。
任那银色的月光，在心上缓缓流淌。
虽不动声响，却将眼前化苍茫。
落星东枝上，缱绻声声唱
离散重逢几时由人想
月下相思长，万万勿将故人忘…”
汐府棠唱毕，玫瑰还是如第一次听时那样伤感。
她眼眶有些红的送别了吟唱者，独自在行宫的花园和回廊徘徊。
周围的花鸟山水，眼下颜色尽失。
要是周浅在，这份落寞也许会消解一些，她想。
又过了两天，周浅终于得空和行宫联系，自然第一个就是找玫瑰。
点开视频连线的时候，玫瑰心里竟有些紧张。当周浅那张有些疲惫，又瘦了一圈的脸出现时，刚才的情怯就都烟消云散了。
周浅调试着镜头，脸忽然凑到很近，又忽然退到很远。弄好后，他一如往常地笑着打招呼。
：“玫瑰，这些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从吟唱者那边得到什么线索？”
玫瑰摇摇头：“听了些历史和神话夹杂在一起的故事，没什么头绪。唯一的收获是弄清了那首歌的名字，还听了个完整版。”
：“别灰心，慢慢查总会有线索的。”
周浅看着屏幕里玫瑰的样子，她现在把长发松松地编成辫子耷在身后，比起之前短发的利落飒爽，现在显得柔美许多。
：“这些天，我很想你。”
说完这句，周浅的耳朵和脸颊都显出些红晕。
玫瑰的脸也红了，她挠挠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嗯。”
周浅倒不在意对面的支支吾吾，笑了笑后说起了正事。
：“这些天我这边有非常重要的发现。根据神庙基站口的破坏状态、和遗留物质化验结果来看，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推断，造成基站口爆破的，是可控核聚变多功能载体。而且就是茉莉给你的那种长刀型。”
玫瑰听到这里惊了一跳，立即抬头：“啊？那个刀？！”
周浅点头：“是的，玫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玫瑰不敢置信：“不会那么巧……是我搞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可以说是C929的恩人了。假设你破坏了基站口，造成了高等文明无法找到这里，那就是你为海国赢得了宝贵的发展时间。海国因此避免了被宇宙殖民的命运，甚至躲过了星际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