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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青梅·上【羡忘】

2022-09-29 20:59 作者:萤火染尘埃  | 我要投稿

简介:青梅竹马羡忘小段子①-③合集,配图见动态。

初见

魏婴第一眼见到的蓝湛,是襁褓里裹着的小白面团子。头顶的胎毛稀稀疏疏,两颊的腮肉高高堆起,挤得眼睛都只剩条细缝,不仔细分辨,还真不知他是醒着还是睡着,来人都说这小模样真惹人怜爱,言外之意便是与俊俏搭不上边儿。唯独魏婴揪着他阿娘的衣摆边儿,等大人弯下腰,忸怩地在她耳边惊呼:“弟弟生得好看!”

臧色好笑地望着以为凑到她耳边讲话旁人就一定听不见的自家崽儿,掏了掏被吼得发麻的耳蜗,对显然喜不自禁的友人会心一笑。

“噢?怎么个好看?”

“嗯……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肤糯…若,凝脂,嗯……吹弹可破!”五岁的小大人掰着手指头,在他有限的辞藻里搜肠刮肚,“就…比我都好看!”

噗噗两声,臧色与蓝夫人齐齐掩嘴偷笑。

蓝夫人拍哄着怀里三个月大还不明所以的奶娃娃,低头轻点他的眉心和唇瓣,问他被哥哥夸奖了开不开心,逗得小蓝湛嘴巴啵啵了两下,眼睛都睁圆了些。

“你家羡羡啊,嘴巴真甜,可是跟某人学来的?”

“还行吧~”

臧色摸摸臭屁的崽儿,心道魏家这哄媳妇儿的本事还真是无师自通。原先魏婴在家里几个小辈之间,逮谁都要比试一番,说自己天下第一好看,尤其是跟江家那小子,指着人鼻子说人长得丑,气得虞夫人抱上她儿子就走,江枫眠只得带着女儿去追,她当时还担心这崽子眼光这么高又不会说话,将来的婚事可得叫她发愁呢。如今见着这蓝家的崽儿,怎么坏毛病立马就改了,自己的第一好看也不要了,颠颠儿地往蓝夫人膝边儿凑,龇牙咧嘴地傻笑。

“别扒拉弟弟!”

眼见着魏婴搭在蓝湛襁褓上的手越攥越紧,若不是蓝夫人顺着他越弯越低,那襁褓早得被扯开了,臧色忙上手拍了一下魏婴的胳膊肘,将人拉去小凳子上坐好。

“羡羡是想抱抱弟弟吗?”

蓝夫人笑看着小孩儿耸拉下去的嘴角立马又高高扬了起来,欣喜若狂地对她“点头哈腰”,便向臧色递了个眼神,等她指导着魏婴将双臂环起来预备好,这才慢慢儿地,极小心地,一点点将柔弱无骨的婴孩儿放进魏婴的臂弯。

如获至宝的小人儿又兴奋又紧张,僵着的小胳膊不敢动弹,便转着腰肢来回摇摆,还学着没牙的蓝湛嘬嘴儿,偶尔抬头望向他阿娘的眼神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出息~”臧色忍不住嗔怪,扭头与蓝夫人相视一笑,一回头立马睁大了双眼,连忙挡在了蓝夫人身前,“魏!婴!”

 

心满意足亲到弟弟嫩嘟嘟小嘴巴的魏婴猛然抬起头,愣怔着伸出小舌头舔舔唇边的白点儿……嗯,弟弟吐的奶泡泡都又香又甜呢。

定亲

二人的婚约,是在蓝湛抓周宴上定下的。

云游在外的魏长泽、臧色夫妇那日本只是赶回来观礼,顺带将自己那与蓝湛初见后,不顾云深清汤寡水食难下咽,死乞白赖不肯走,在友人家呆了已有大半年的便宜儿子领回去。过了个年,魏婴已经七岁了,剑术、心法也该开始修行,再留在蓝氏,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一别八九月,小孩儿到底也会想爹娘的。听见他们动静,魏婴撒着欢儿地扑了臧色个满怀。看他在娘亲怀里磨蹭够了,魏长泽才将人提溜起来颠了颠:“沉了,看来清汤寡水你小子也吃得不错嘛……不会还跟弟弟抢吃的吧?”

“胡说什么呀,忘机还在吃奶呢~”臧色瞋了一眼心大的丈夫,从袖兜里掏出乾坤袋给魏婴,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发,“羡羡身长长了些,你看他这身板单薄的,下巴都尖了,再轻可还得了?”

“哇!大鸡腿!哇!还有莲蓬!还有枇杷!”魏婴打开乾坤袋,掏出一样,惊叹一声。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这四季里他错过的美食,他阿娘都为他用术法留着。

魏婴美滋滋啃完大鸡腿,撅着嘴要臧色给他揩净了油光,剥几个莲子,吃一个枇杷,悠哉游哉跟在爹娘身后往大堂里去。

 

那里的蓝湛已经开始抓周,红绸铺出七尺长,一头蹲着他爹娘,一头围满了宾客。小人儿孤零零坐在红绸上,茫然望着在前面不远处攒动的一群陌生人,扭头要往娘亲怀里钻,却被推拒了双手翻个面又转了回去。他阿爹不断在他眼前挥挥手,吸引了他的目光却又不肯抱他,指着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什,在哄闹的人群里喊着他听不懂的话。他抿紧了小嘴巴憋呀憋,就在一大颗晶莹即将从眼眶坠落之际,瞄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时间仿佛看到了救星,小蓝湛连忙手脚并用地向魏婴爬过去,在一片惊呼中扒上了魏婴的裤腿儿,颤巍巍地站立起来,摇摇晃晃之中攥住了魏婴腰间陈情荡着的玉穗。

“这小东西,怎么还扒拉起哥哥了呢?”青蘅夫人不由发笑,望见魏婴身后远道而来的友人,笑着颔了颔首,又向抱在一起的两小只拍了拍手,“羡羡,让弟弟过来,让他挑挑地上的东西,看他喜欢哪个~”

魏婴懂事地拎着蓝湛往红绸上去,刚要将小人儿放回到一堆小玩意儿跟前,小蓝湛便意识到了自己又要被剥开,莲藕般的小手臂慌忙圈住了魏婴的脖子,小脚有力地从魏婴的肚子蹬到胸膛,乖巧地将下巴搁在魏婴的肩膀上。

 

尽管蓝湛方满一岁,可七岁的小孩儿又能有多大力气,魏婴被他一股劲儿踹得连连后退,被魏长泽兜了一把才稳住身形,还生怕将小蓝湛摔着了,双手交叉牢牢托住了奶娃娃的高高撅起的屁股。

“啧,忘机啊~”

怎么哄都不见他儿子撒手,青蘅君有些无奈。这么多宾客看着等着呢,这孩子…随便抓一样也行啊……


随便抓一样?

青蘅夫妇对视一眼,所以他们儿子这是……看上魏家那小子了?

正踟蹰间,人群中又一阵哄笑,青蘅夫人一抬头,就见她儿子的手一左一右把人魏婴的耳朵扯得通红,小脑袋都跟人的额头贴到一块去了。再侧过来一瞧……好家伙!这怎么还亲上了?!还是她儿子自个儿贴上去的,在人嘴角又舔又啃,还不停翕动着小鼻子凑着闻。

不知是哪位长者说笑道:“好啊好啊,青蘅君家这小子,什么都不抓,一把就抓住了魏家那孩子 ,这是打心里欢喜,天定的缘分呐!”

臧色闻言,笑眯眯拧了拧蓝湛的脸蛋:“哎呀,刚刚我都还没想着呢,这真是巧了不是!忘机第一次抓着的,是羡羡那玉佩吧?那个啊,就是一对儿的,他们老魏家的传家宝,另一半就是要给羡羡将来的夫人的……忘机是喜欢那个吗?”

暗中戳了戳还在发愣的魏长泽,臧色忙从他怀中摸出乾坤袋,翻出紫檀木匣,取出了另一半玉佩,在奶娃娃眼前晃了晃,自顾自地就给人套手腕上了。

“哎呀,那我们羡羡有福气啦,拐了个俏公子当媳妇儿呢~”

臧色走到闺中好友身边,握着她的手,微微摇了摇:“真好。”

“忘机也是好眼光了,羡羡是个好孩子,以后,可就要有劳你好好保护我们忘机了?”

青蘅夫人也莞尔,回眸撞见她夫君和煦笑颜,抬手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发顶。

“好!我保护他!”

魏婴一个立正,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手里的小媳妇儿又抱高了些,还笑得见牙不见眼。

吮不到枇杷甜味儿了的奶娃娃昂起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在纷纷道贺的大人们身上转了一圈,落回自己手腕突然多出的红绳上。小手挥挥了两下,晶莹剔透的白玉折射了正好的阳光,他弯着臂膀将玉佩送进嘴里,嘬了两下又吐了出来,伏在魏婴肩头继续吃手手了。


同归

谁曾想婚约定下的第二日,小魏婴就被爹娘带离了姑苏。纵然他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舍,也难敌他阿娘一句:“不好好学本事,将来怎么保护媳妇儿呀?”一步三回头地迈出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冲他那被爹娘半牵半拎着缓缓挪下石阶的小媳妇儿可劲地挥手,终于看不见了之后才慢吞吞跨上了他的小毛驴。臧色偏头一瞧,这眼眶红的,真跟不得已远走寻功名的小情郎似的。

“哎哟,怎么还哭了呀?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

小魏婴盯着他娘抽了抽鼻子,在他爹闻声回过头时立即抹掉了泪花——

哼,他爹娘这叫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分开的又不是他们。

 

“真伤心啦?”臧色憋笑,捏了捏她儿子的小手,“那你要是学得好,每年到七八月,我们就带你回来看看忘机,如何?”

“真的?”

“当然,看你表现~”

每年七八月都是暑气最重的时候,他们本也打算借住在云深避暑来着,就是时常叨扰友人,也怪不好意思的。这下好了,一举两得。

臧色望着立马破涕而笑的傻小子,向魏长泽挑了挑眉。

 

于是,盛夏,便成了魏婴最为期待的时令。

年年见面,小情侣都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渐渐会走了,会跑了,会蹦了,会跟在魏婴身后“哥哥”“哥哥”地叫唤了,一个长高了,结实了,也愈发顽皮了,仗着会了些三脚猫工夫便要在媳妇儿面前好生显摆,听人拍着小手“哇哦哇哦”称赞看向他时满眼都是星星,心里更是美得找不着北。

直到九岁时,经历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滑铁卢。

 

那天的太阳不算火辣,在冷泉里给小蓝湛捉了许多天的鱼,魏婴有些玩腻了。趁着大人们不注意,从他阿娘的乾坤袋里翻出自己的压祟钱,抓着他媳妇儿的手,偷偷摸摸下了山。

 

上山下山这条路,魏婴走了数不清多少遍,自是记得比回夷陵都牢,可蓝湛不记得,不说青蘅夫妇显少带他下山,就他这三岁大点儿的奶娃娃,小脑袋里又能记多少事呢?记得要跟紧他的羡哥哥就不错了。

魏婴那时也才初学御剑,摔了不知多少个跟头,独自飞行还勉强,万万还没到能带蓝湛一起的程度,他记得摔下来有多疼,自是不敢让自己的宝贝小媳妇儿摔着磕着。等好不容易下了山,小蓝湛已经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小脸涨得红扑扑,鬓发都汗湿在了额角。

“走不动啦,歇歇!”

魏婴想想山脚到镇上的距离,得赶紧的才能吃上顿好的再在天黑前回来,便背对蓝湛蹲下身,让他上来背他走。小娃娃想也没想欣然同意,双手搂着魏婴脖子就趴了上去。还没准备好的魏婴扑通一声就跪了一膝盖的灰尘。他咬咬牙背着小媳妇儿站起来,一步两步三步,卯着劲儿飞快走了百来米就脱了力,偏偏背上的小人儿还兴奋得手舞足蹈,被他捞着腿弯也不老实,小脚一踢一蹬,嘴上咯咯咯地笑。

魏婴当然不忍心喝止他的小媳妇儿,又实在没力气陪这小家伙儿再折腾,便慢慢将人放回了地面,放弃了赶去彩衣镇的念头。

四面环顾了一圈,这个时令已经没了他们爱吃的枇杷,魏婴将蓝湛带到一棵无花果树下,然后大展身手,在小媳妇儿崇拜的眼神中,三两下蹿上树,给他摘了一衣兜的无花果来。

吃也没吃几个,又转换了阵地,一会儿是桃子,一会儿是桑葚,边吃边玩了快一个时辰,二人衣衫上全是脏兮兮的灰尘,肚皮鼓鼓囊囊,牙齿唇瓣也都染了色,躺在树荫下惬意地翘起二郎腿腿,还碰碰彼此的脚丫子。

 

若是此时就打道回府,也算是完美的幽会了。可谁知就在这时,魏婴听到了几声鸡叫,又正好起了玩心,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要带蓝湛去抓山鸡:“嘿嘿,看夫君给你露一手,晚上让厨子给你做鸡汤喝!”

荒野崎岖,满地都是散落的枝桠,蚊虫也不在少数。溜起来还不太利索的小人儿连连被绊得趔趄,白嫩的脸蛋上也被叮了好几个包,望着树枝窝里许许多多的小虫子,嘴角开始下撇,揪着魏婴的衣角念叨着要回去。

“不怕不怕,跟着我,我保护你~”

魏婴豪迈地拍了拍胸脯,牵起蓝湛的手,学着他爹对他娘的样子,吻了吻蓝湛的手背,然后继续捉鸡……终于,揪住了鸡的翅膀,扑腾之间拽了一手鸡毛。

斗志昂扬,他叉着腰气喘吁吁,正想找个干净点儿的地方安顿蓝湛坐着等他,灵敏的双耳就留意到不远处草丛里传出的急促喘息声。脊背一瞬间僵直,魏婴缓缓回头,对上一双一如既往锐利的三角眼,吓得一个哆嗦,也顾不上是狼是狗,一把捞过蓝湛的咯吱窝,抱着人往回飞奔。

不明所以的小娃娃透过羡哥哥的肩膀看到了追上来的小狼狗,还以为他们在玩闹,一边挥舞着胳膊,一边还笑嘻嘻在魏婴耳边给他加油。

直到魏婴发软的双腿终于被盘错的树根绊倒,双手护在他脑后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滚了几滚,衣袖被划破,手臂上也拉出了长长的血痕,牙齿都在打颤还让他躲在自己身后,让他别害怕,说他保护他,警惕地盯着面前不断逼近的狼狗让他赶紧跑,蓝湛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羡哥哥被欺负了,羡哥哥在害怕。

 

小人儿气鼓鼓从地上爬起来绕到魏婴身前,在魏婴放大的瞳孔中拾起地上的树枝唰唰朝小狼狗扔过去。

“别!湛湛!回来!”

小蓝湛没被狗吓着反倒被魏婴吓了一大跳,还没回过神就又被他拽了回去,眼瞧着他颤抖着抽出了腰间那支笛子,着急忙慌吹了两下不见效,干脆拿在手里当武器,对着那条狗摆出了格斗的姿势。

“愣着干嘛,快跑呀你这个小笨蛋!”魏婴急得跺脚,“往回跑,找爹娘去啊!”

小蓝湛被吼得跑开了几步,又停在不远处不动了。

唉,不离不弃,这大概就是真爱吧。

魏婴叹了口气,心里老道地想着,若真为他的小媳妇儿死在恶犬口下,也值了,可他舍不得他的小媳妇儿为他殉情呀!

唉,他为什么嫌重没带上他的佩剑,为什么没把阿娘御笛的本事通通学到手,为什么贪玩要捉什么山鸡,为什么在他的湛湛要回去时不带他家去,为什么连累他的媳妇儿置于险境……

可怜小魏婴感动得热泪盈眶,悔得肠子都青了,却听他小媳妇儿“哇”一声哭开了:“不认识了…我寄几找不到家呜呜呜……”

 

小魏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小媳妇儿哭得涕泗横流,回头才发现那恶犬竟吧唧吧唧吃着方才从蓝湛兜里掉落的没吃完的果子吃得正欢,尾巴都要甩上天。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魏婴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冲击,终于在他们的爹娘前后脚找来后两眼一黑,晕倒在了臧色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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