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之物》【all卷】(29)
all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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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儿被送往了医院,十爷捂着卷儿后脑勺的伤口,不停地提醒卷儿要撑住。
卷儿中间清醒过来一次,看了十爷一眼后,又摸着身旁哭成泪人的小唱的手,张了张口,血似乎要随着他的话一块出来,他往下咽着说:“小唱,是你的儿子,好好待他……”
这番艰难出口的话,带着平静,破碎的低沉,像是交待遗言。
十爷吼了一句:“我只要你平安!”
卷儿闭上眼睛,呼吸已经很弱:“十爷……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五年前的一场荒谬,是十爷的冲动,现在他怀有目的地嫁给十爷,应该能扯平了吧,希望老天能看得见,让他可怜的小唱,未来是个好人生。
小唱握着卷儿那只手,牢牢地抓着,手心里那道粉色疤痕重新染上了鲜血。
卷儿做了手术,颅骨损伤,胸肺出血,腰椎移位,腹中的胎儿更是死亡。
不省人事的他躺在病床上,冰凉的机器维持着他的生命,医生说手术情况良好,伤情已经稳定,接下来只等伤者醒来,十爷坐在床边,心酸地看着这一切。
小唱一言不发,站在十爷身边也静静看着卷儿。
他的卷爸爸说过,卷爸爸最不怕疼,发生这么严重的车祸,居然还能坚持那么久,可是他想不通他的卷爸爸为什么不及时说出来,要默默忍受这一切。
想起卷儿那会儿蹲在地上握着玻璃面露绝望的样子,小唱忽然情绪大崩,皱着眉无声痛哭。
他的卷爸爸,好像根本不想活。
旁边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是卷儿的,小唱抹了抹脸,走过去拿起手机,十爷也根本没心思去管什么电话不电话的,等小唱拿着手机走出病房后,他缓缓地握住那只苍白的手,蓝色的血管微微隆起,这只手好像瘦了太多了。
十爷又看向卷儿毫无生息的脸庞,其实哪里都瘦了很多,从他第一次找到卷儿时,那时卷儿的脸还肉肉的,唇色说不上红润,但是很健康,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卷儿的脸瘦得分明,那双桃花眼更明显,眼神总是神游不定,总是装着许多心事,精神气寡淡。
医生说卷儿怀孕了,孕期半个月,算日子不是壳就是立风的,如果是之前知道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可是现在,他只想让卷儿好好活着,以前的种种他都会放下。
卷儿质疑他的情感是嫉妒,可他自己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爱得越深,嫉妒就越疯狂,如果没有爱,他根本不屑和壳他们攀比任何,包括卷儿的所属权。
“卷儿……我是真的爱你。”
病房外,小唱接了电话,听见那头炸的声音响起后,他略带哭腔:“炸叔叔,你能来看看卷爸爸吗?”
小唱也是全凭心中直觉,想让炸来和他的卷爸爸说说话,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卷爸爸能舍去他而不愿意活,他真的害怕,害怕失去卷爸爸。
炸听说卷儿出车祸后也是第一时间赶往医院,病房内依旧是十爷和小唱守着,谁也不愿意休息。
小唱看了看进来的炸,拉了拉十爷的手说:“十爸爸,我有点饿,可以带我去吃点东西吗?”
十爷认出这是这几天在卷儿身边待的人,是卷儿挺好的朋友,可他不认为仅仅只是朋友,不过现在卷儿这副模样,他也不想过多追究,能对卷儿的病有帮助,他不会拒绝。
“好,十爸爸带你去吃饭。”十爷拉起小唱的手,其实也知道小唱是故意给这两人留单独的空间,心里头挺酸涩的。
儿子喜欢外人,比喜欢他这个亲生爸爸还要多。
小唱走时深深地看了一眼炸,炸拍拍他的脑袋,让自己露出个微笑:“好好吃饭,我看看你卷爸爸。”
小唱和十爷离开后,病房内归于寂静,除了呼吸声,还有滴滴答答的规律仪器声。
炸走到床边,慢慢坐在椅子里,目光从不曾离开卷儿的脸,他昨天还和卷儿逛灯展来着,活蹦乱跳又温柔可爱,现在却奄奄一息,脑袋包裹着纱布,脸上戴了氧气罩,一动不动地睡着。
“卷儿,你还好吗?”炸轻轻问着,来的路上小唱告诉他了事情的发生。
自然是没人回答炸的话,卷儿睡着,苍白的脸如同白瓷,一尘不染。
炸心痛极了,如果他不顾一切,早点解决这些人就好了,他握住卷儿的手说:“卷儿,你是想解脱,对吗?”
卷儿的身不由己,他能体会得到,每当卷儿和他在一起时,偶尔会出神发呆,即使卷儿不说什么,他调查的事情也差不了多少。
做贵族的奴隶,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只有无条件的服从,从第一次他吻卷儿就知道,卷儿是个不会拒绝的人,这是卷儿从小活在贫民中而生长出的奴性,明明很抗拒,却不敢表现厌恶,还要温声吞气地解释一番。
只是卷儿现在大概已经有了自我,所以逐渐生出了极强的自尊心,开始对这一切排斥拒绝。
炸又问:“但是死不是唯一的解脱方法,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开始你理想中的生活,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没有任何束缚。”
炸交叠着那只温热的手心,轻轻说着:“卷儿,天还很大,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的,我陪你,只要你愿意,我抛弃所有也都能带你离开这里。”
炸握住的那只手缓缓回握着,炸颤了颤瞳孔,抬起眼。
卷儿望着炸,一句话也没说,呼吸有些激动,那双湿润的眼流露着哀伤,分明在告诉炸——帮帮他。
卷儿转醒过后,立风才得知卷儿的车祸,来看卷儿的时候,卷儿靠在床上,对着床边的小唱笑,十爷却满脸担心,让他少说点话。
卷儿抚摸着小唱的脸,脸色依然白如纸,笑意减淡:“我想和小唱多说会儿话。”
十爷有些不是滋味儿,卷儿自从醒来后就不想怎么和他交流,只有面对小唱才温柔地笑。
门口的立风进来后,卷儿看过去,收了笑容,静静地看着立风走过来。
十爷对这兄弟两都不待见,更是冷下脸:“飒副总,你怎么来了。”
立风见卷儿重伤在床,微微皱眉,言语很是揪心:“怎么成这样了?”
十爷语气不善:“还不是因为你们两兄弟?”
卷儿出口提醒:“十爷,小唱好几天没去学校里吧,明天就让小唱开始回学校吧。”
十爷也不便在孩子面前说太多,卷儿又刚转醒,只得压下这口恶气:“嗯,小唱的事你不用担心。”
立风前脚刚到没多久,甚至还没坐下好好说话,壳后脚就跑来了,病房里一时容着三个男人和一个病人,加一位懵懂的小孩子。
壳更是自责,小唱因为他摔伤了胳膊,卷儿还又因为他出车祸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明明打他巴掌的时候还好好的,虽然看出卷儿的手有点颤抖,但他以为是卷儿太过生气导致。
“你没事就好。”壳后怕着,走上前准备拉住卷儿的手,卷儿不着痕迹地拿开拨了拨耳边的头发,神情冷漠得可怕。
壳绞着心,明明告诫自己多次卷儿只是他生活里随时可以丢弃的一件物品,当听到卷儿怀了立风的孩子,盛怒冲天,整个人快要爆炸,得知肚里的孩子也是他的后,那份喜悦他从来没有体会过,把小唱弄伤,听到卷儿的电话后他会不知所措,害怕责任,因为他知道小唱对卷儿多么重要,知道卷儿出了车祸,在病床上久睡不醒,他的心瞬间就凉了。
卷儿的每件事,都牵引着他的情绪,他根本不能再麻痹自己,卷儿对他多么重要,他现在才醒悟,可是卷儿那疏漠的神情,让他无奈又不甘。
这个情况下,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这是肯定的,十爷在房外对他们说了情况,并且要求他们为了卷儿的身体状态着想,让他们少来接触卷儿。
立风听后眨了眨眼,随后进去病房站在床边,卷儿看着他,曾经眼中的迷恋已然消失不见,只剩客气的淡笑。
立风沉着脸,站了好一会也没说出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十爷见立风走了,也不想再和壳多说什么,他真的是恨透了这两个人,进去关上房门,阻隔着这一切。
“华立风说了什么?”十爷走到床边,抚摸着正在剥橘子的小唱头顶。
卷儿摇了摇头:“说让我好好休息。”
他也懒得再猜立风刚刚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为立风刚才的反应而苦想很久,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愿意想。
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伤口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脑子仍然会有些昏昏沉沉,偶尔走着神,忽视了旁人对他说的话,肚子里也总是凉凉的,把手捂在肚子上让那里热乎起来,才好受一些。
卷儿出此一事后,每天都吃着恢复身体的药,大捧大捧的,看着可怜。十爷本想多在家陪陪卷儿,但卷儿不想理他,说几句回一句的,有时候一句都懒得回应,只低着头看棋盘,然后又去外面看他那些长了叶子的花苗。
十爷的心被戳着犯疼,几次都想发火,可是当抓着卷儿的手腕亲了一会儿后,卷儿没什么反应,微眯的眼睛里是漠然的冷静。
十爷紧紧搂过卷儿,难受地发慌:“卷儿,你要我怎么做?你理理我……”
卷儿眨了眨眼,下巴抵在十爷肩上说:“十爷愿意和我离婚吗?愿意的话,我和你还是朋友。”
十爷震了一瞬,脸色一沉,咬牙怒道:“不愿意,我不会放开你的。”
十爷本以为还有很长的时日和卷儿好好度过,让卷儿感知到他的真心,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卷儿再次出事了。
这天下午,卷儿去了一家咖啡厅和一位养花人士学习经验,外面的天气褪去焦热,青青树叶逐渐染黄,二楼咖啡厅的一间包厢突发爆炸事件,而那间包厢正是卷儿和那位养花人士所在的。
这件事发生的一个星期后,警方也把这件事调查得差不多了,是一名杀手在执行任务炸死那名养花人士时,顺便将卷儿一块解决了。
杀手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办事手法处处漏洞,很快落网,是个流浪的大叔,刚入杀手界,第一单生意就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