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之路——兰吉特·马哈拉吉语录》转载3

注释:安德鲁·弗农
翻译:纯然的空
校对:无有
转载来源:公众号“一就是一切”(特别感谢授权)
三月:梦者与梦
3.1 “我是世界的创造者。”
正如蜘蛛从自己的身体里吐丝织网一样,小我也是如此,把(充满)独立客体的世界投射在实相的不变背景之上。世界的创造者是“我”。在深度睡眠中,“我”不存在,所以没有世界显现。在印度神话中,这是通过以下方式来象征的。代表绝对的毗湿奴神,睡在浩瀚而黑暗的宇宙海洋上。当他睡觉的时候,一朵莲花从他的肚脐上显露出来,莲花的中心坐着造物主梵天。这意味着绝对实相并不直接创造任何东西。然而,在实相中,我念(I-thought)出现,这反过来又导致了世界的出现。
3.2 “我见到或感知到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比较清醒状态和梦态对于解释实相的本质是非常有用的。据说,只有当知晓并认识梦态时,我们才有可能理解这种看似真实的清醒状态也不过是梦而已。关于梦态的关键没有人会怀疑,那就是整个梦境世界和梦之体验都包含在我——梦者之内。醒来时,我知道这是事实。因为这个事实,我愿意考虑我在所谓的清醒状态下做梦的可能性。
梦是如何运作的?有一种深度睡眠的状态,在这种睡眠中,念头以意识——“我是”——的形式出现。这念头就像一个灯泡。然后,储存的经历以联想的模式散开,在我念之光前面移动,图像、念头、感觉和情感出现。在梦中,甚至有作为行动者——“做者”——的感觉。不过,做梦期间,梦者一直都在某个地方的床上熟睡着。在清醒状态下,也发生着完全同样的事情。在其中,所出现的一切只是一个更加生动也(通常)更加理性的梦影。
3.3 “出生意味着画面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死亡意味着它的消失。”
为了让电视屏幕上有图像,必须有电流,而且必须打开电视机。同样地,身体被孕育、成形并出生。然后,稍晚一点,婴儿的头脑中形成了一些念头。遍在意识的力量让整个过程运作。孕育、成长、出生,通过累积和处理感官印象,心智发展——所有这些过程之所以发生,是因为这力量一直都在。存在着一个连续的出生、死亡、孕育和再生的循环,所有这些都在大我的存在下发生。
在西方,出于占星术的目的,出生被定义为孩子的身体从母亲的身体中露出,进入外部世界,并第一次独立呼吸的时刻。同样地,死亡被认为是身体停止呼吸和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刻。这些可能是方便和实用的定义,但真正出生的,是谁或什么?
马哈拉吉教导说,没有人真正出生,也没有人真正死去。当第一个观念“我存在”出现时,想像中的“个人”就诞生了。在那一刻,电视机被打开了。接着,一旦第一束微小的电流冲击电路,个体自我、其他自我和整个世界的图像就出现在屏幕上。当电视机被关掉,这部影片的“死亡”就到来。这可能在肉体死亡之后才真正发生,因为死亡的真正含义是,“个人”感的溶解。不过,这种情况迟早会发生,而且循环还在继续;也就是说,另一台电视机在别处接收信号。然而,“人”不会重生,因为那个人被限制在那台特定的电视机里,现在,那台电视机已经被永久关闭了。
3.4 “当我找到自己的源头时,我就消失了。”
如果你沿着一条河流旅行,跟随它到达源头,它就变得越来越细,直到最后,在源头本身之处,它完全消失了。这个比喻类似于从种子中生长的树,因为它表明,同样的自然生长过程是造成虚幻的独立自我及其世界出现的原因。第一滴水,正如第一股电流的涌动,或种子的发芽,都指向从无知中出现的知识,而这反过来又发生在意识不变的背景之下。回归源头意味着,被实相的力量吸收,在一体性之中失去个人感。当那发生时,你仍然作为存在本身而存在,但没有独立的“我”。
3.5 “感觉到你是世界的创造者,你也可以摧毁它。”
为什么马哈拉吉说“感觉到你也可以摧毁世界”呢?他想让你承认并感受你自己的力量。除了你自己的念头以外,世界什么都不是。仅仅通过忘记它,你就可以摧毁它,正如,比方说,当你睡着的时候。没有必要去摧毁世界——为什么要摧毁不真实的东西呢?但有必要接受你与之相关的力量,并理解你是这个世界赖以存在的力量。所以,无论如何,要感觉到:世界是你的毁灭与创造。
3.6 “我所创造的是不真实的。”
回首过去,你永远不会相信自己昨晚做的梦是真实的——即使在梦中时,你从未想过那不是真的。你欣然承认,当梦中的所有事情都在发生的时候,你自己正躺在床上睡觉。整件事都出现了,但你完全没有参与其中。
出于完全相同的原因,这醒态也是一场梦,是不真实的。做梦是一个自发的过程,它创造了一个从头脑中涌现的物质世界。这场醒着的梦和睡着的梦如何会有什么不同?它自行持续着。大我从不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3.7 “我完全没有做任何事。”
我们已经非常习惯于认为“我”是做者,比如:“我正在阅读”,“我正在静坐”,“我正在试着去理解”,像这样的说法仿佛毫无意义。然而,马哈拉吉并不从个体“我”或个体“人”的角度说话,而是从大我的角度说话;或者他有时称之为“我无我”。大我是第一人称代词的真正主语。无论何时,当你说“我”,你指的是那纯粹意识的海洋——无论你知晓这一点与否。然而,在无知的状态中,“我”的意思是,想像中的个体“做者”——你仍然在沉睡,不知道自己是实相。事实上,“我”是一个神圣的词语,正如“大我”是一个神圣的词语一样。海洋没有“做”任何事来创造出呈现在其表面的波浪,梦者也没有做任何事来创造出所显现的梦境。
3.8 “没有什么是真实的。在梦中,我看见,但我没有在看。”
在梦中,真正很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你用闭着的双眼视物!不过,当你醒来,神秘事件就停止了,你打消了整件事——它只是一个梦。你在梦中所见的一切,都只是头脑在觉知的屏幕上的投影。觉知本身并不参与梦中的事件,但它提供了一个背景,让影像得以显现。一旦从睡眠中醒来,醒态的影像和物体就替代了梦态的那些。梦消失了,觉知发生了什么?它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它继续提供同样的、不变的背景,让醒态中的一切得以发生。稍后,当你在夜里进入睡眠,梦境世界再次开始,替代了醒态。觉知不受这二者交替更迭的影响,仍然是背景。无论是在梦态还是醒态中,“看”发生,但“我”——觉知,完全不看任何事物。
3.9 “不要做蚂蚁,要做狮子,说‘对我而言没有死亡!’”
死亡真的只是一个观念。它之所以有力量,是因为我们给了它力量。只要我们把自己当作渺小又微不足道的“个人”,我们就受制于对死亡的恐惧。我们对生命的看法错了。我们想像自己必定会出现并消失,我们忘记了,要让事物得以出现和消失,必须有一个不变的背景。就像流入大海的河流是水一样,当它作为微小的泉眼而开始时,是水;当它流经国度时,是水;当它融入浩瀚的海洋时,仍然是水。我们也是同样,在“出生”之前,我们是纯粹的意识;在这一生之中,我们是纯粹的意识;在“死亡”之后,我们是纯粹的意识。
3.10 “渴望更好的事物,让我一次次出生。”
马哈拉吉认为,对于“个人”或吉瓦(jiva,个体灵魂)来说,轮回是理所当然的事实。吉瓦是一个“包袱”,由精微身(头脑)、做者身份感和我念或小我组成。正是吉瓦怀有各种各样的欲望,而正是这些欲望让吉瓦从一个身体辗转到另一个身体。吉瓦是不安的,因为它的愿望从来不会完全被满足——一旦一个愿望得到满足,另一个就出现,取代了它。吉瓦出现在一场人生中,然后,又出现在另一场人生中,试图找到满足感。这场迁移一直持续着,直到在真正的老师(赛古鲁)的帮助下,大我真知的曙光降临。
大我真知摧毁了错误的“我”之感,让吉瓦从未实现之欲望的压力中解脱出来。那时,吉瓦被称作吉万穆克塔(jivanmukta),在世解脱者。吉万穆克塔不再继续生与再生的循环,因为没有一个未实现愿望的中心来促进进一步的出生。吉万穆克塔身体的死亡让这场迁移彻底终止,并带来了安定。这就是《奥义书》和印度的其他经典所言。
3.11 “世界只不过是一个长长的梦。”
世界之梦的梦者是谁?睡觉的那个人是梦者。作为角色出现在梦中的人,不是梦者。梦中的角色无法控制所发生的事;梦会自动展开。这个角色想像它的生命在“出生”时开始,在“死亡”时终结,而且是一场连续不断的体验——除了常常被梦态和深度睡眠打断以外;它认为梦是不真实的,而且深度睡眠是它自己的缺席。
这一切都是幻想。角色是梦的一部分。整个“人生”,连同清醒、做梦和深眠的三态交替,都是一个长长的梦,等待着人“醒来”,回归实相。
3.12 “整个世界都只不过是祂的影子。”
世界是一个无限复杂的、惰性物质的层叠和构造,由大我的存在所照亮。大我无处不在,正如《大林间奥义书》(Brihadaranyaka Upanishad)所言:
正如刀鞘中的剃刀或木头中的火,大我——宇宙之主也是如此,祂居于所有的形体之中,甚至包括指尖。
世间众生跟随着大我,就像人走路时影子跟随着他(她)一样。当大我的力量存在时,身体就活着。当祂离开时,身体就死去。这是一种完全依赖的关系。但大我的美就在于,祂一直都在。祂是生活在这个身体里的“人”,祂一直是自由的,也是独立于身体的。
3.13 “我没有做任何事。身体做了。”
如果,在晚上,回顾白天的事件,你会发现自己似乎在那些时间里做了许多不同的事情。你似乎在有意识地行动,尽管有时你可以分辨出,所发生的行动是完全机械化的、不加思考的,而其他行动则需要一些思考或准备。无论发生的是什么行动,你都一直存在着,记忆着它们。尽管当时你或许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当这些行动发生时,你也都在。无论什么体验来了又去,你一直存在着——作为那些事件的见证者。身体确实在头脑的催促下行动,但你不受行动的影响,因为你是不变的。与身体的认同让你相信行动是你的。从行动中解脱的自由已经属于你,你只需要认出这一点。
3.14 “自由意味着没有束缚。”
小我想像自由意味着随心所欲的自由。这似乎是可取的,因为它凭直觉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那种自由。求道者明白,有束缚的存在;但也许不明白,束缚是因为“我”的观念。他或她想像自由将会多少带来行动的自由。那无约束行动的观念仍在。但了悟之人的观点并不以此为基础;对于他或她来说,自由意味着,与“所是”和谐相处,如其所是。若非如此,就意味着,这样的一个人无法接受所发生的事,那么他或她将完全不会自由。所以,自由的意思是从小我的束缚中解脱,而小我则基于“我”是做者的虚假观念。当不再有做者身份的观念时,关于自由的问题将不再出现。
3.15 “‘我不存在。’这是真正的自由意志。”
自由意志的观念真的是个笑话。在西方,这通常被认为是不证自明的;当然,它是被供奉在基督教教条中的。另一方面,在梵语以及从梵语衍生而来的印度语言中,没有自由意志的说法。这个观念根本不存在。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切的发生都是神圣法则的显现。因此,马哈拉吉在这里相当顽皮,他说真正的自由意志是在有了这样的领悟之后到来的,即“我不存在”。他指出,在实相中不存在自由意志这种东西。这个观念只在无知中出现——出于“我是做者”的观念。只要你想像自己在做某些事,选择就存在,不过,如果没有了做者身份的观念,那么也就没有了自由意志的观念。
3.16 “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无论你是在回忆过去还是在设想未来,时间永远是现在。记忆只是此刻的念头,设想也是。过去和将来的观念是虚假的,因为它们没有实质——词语所指代的假定对象并不存在。唯一的实相是那确实存在之物,而存在意味着它不可能不存在。非存在也只是一个概念,它不指代任何真实的东西。根据定义,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事物。永恒是存在于此时此地的,而那就是大我。
3.17 “祂为你做着一切。不要担心,祂在每一个人里面。”
2000年11月,存在于马哈拉吉身体中的大我,撇开了那个人身的限制,成为了祂一直以来都是的一切。现在,当我看着他的照片时,我感觉到他无处不在。当祂在身体中时,马哈拉吉会说,他的大师是神圣力量,他也会说像这样的话:“我的大师给予了多么美的一天啊!”上帝拥有许多名字,但设想祂是自己的大师,也许对奉献者来说是最有效的,因为这是如此地个人化。无论神圣力量被如何构想,祂总是被赋予同样无所不知、无所不在和无所不能的属性。有些奉献者可能敬畏甚至恐惧地仰望着他们的上帝,但那些认为他们的古鲁是上帝的人,是最幸运的,因为他们总是以纯粹的爱和感激的眼光仰望着祂。
3.18 “我已经说了这么多话。现在,它们在哪里?它们去了哪里?”
正如演员从舞台的两侧登场,说着他们的台词,然后回到幕后,念头也从空无中出现,在头脑中成形,然后又消失至空无。如此多的话语被说出,它们全部变成了空无!当你沉思这种持续的物质化和去物质化过程时,生活如梦般的属性就变得明显。我们不知道念头从哪里来,或者换一种说法,念头来自于不知(not-knowing)。在一个念头被记住之前,它已经被遗忘了。遗忘或不知是纯粹的无知。因此,念头和知识来自于无知,并回归无知。实相中没有无知,也没有任何知识。吉纳内萨瓦尔在《长生之体验》中写道:
太阳不知道黑夜,
如何能知道白天是什么时候?
同样地,
独一存在无力记忆或遗忘。
3.19 “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是虚无,所以什么都不要做。”
我们为什么在世间行动,东奔西跑地试图完成这个或那个?因为我们把世界当真。但如果事情变得明朗起来,一切都是一场梦,会怎样呢?梦也许会继续,但如果你将之视作梦而非别的,你还会试图去成就什么吗?试图去做任何事,都将会是荒谬的。如果你从梦中醒来,(梦中)一切即是虚无。
3.20 “当情绪或念头进入你的脑海,需要明白你什么都没有做,‘我’不存在。”
梦中角色无法做任何事,看似“做者”的“我”也真的是不存在的。没有人能够知道接下来会弹出什么念头或情绪。最终,你发现,你无法严肃对待这梦一般的人生。
然而,对求道者来说,从所升起的念头和情绪中分离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需要分离的、最重要的念头和情绪是导致情绪障碍的那些,例如:负面情绪——愤怒或恐惧。一旦有情绪障碍,头脑就无法清晰地映照大我。
在头脑的自然状态中,没有特定的念头,也没有强烈的吸引或排斥干扰它的平衡。因此,大我被清晰地感觉到,就像阳光照在平静的水面上。作为一名求道者,通过避免强烈的欲望和情绪,分离(作为纯粹存在的)真实存在与(作为“做者”的“我”之)虚假观念,仍然有可能拥有相对平静的心灵。
3.21 “世界是一场游戏,此外无他。带着这份领悟嬉戏吧。”
只有在明白世界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才能够真正地享受它。一旦你知道世界不真实,那么对你来说,世界无疑变成了一场游戏。当你在玩一场游戏时,本着游戏的精神,你知道:不存在真正的结果。让世界看起来如此严肃和沉重的是这个错误的假设——一切都是真实的。其结果就是挣扎和竞争,并感觉到人在下一场大赌注。另一方面,有些人,像马哈拉吉,不认为世界具有真实、独立的存在性,所以像孩子玩游戏一样在世间玩耍,只是为了好玩。不担心失败,也不渴望获胜,因为没有参与竞争的感觉。生活,从大我的角度来看,不是为了成就,而是为了玩耍。
3.22 “你总是必须为了让一些不存在的事物存在而做些什么。”
如果某件事物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它就会一直存在,不可能不存在。它具有存在性。从来没有必要为了让已成形之物成形,让已存在之物存在而做些什么。做事的本质正是(让事物)成形并存在。这个说法的必然推论是,那不真实之物没有存在性;它不可能也不会存在。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知道有些事物是不真实的,那就是它不是永久的;它来了又去,然而,正是为了这种东西,许多人奋斗了一辈子。当你想到“做”某件事,获得某件所谓的可取之物,或成就某件所谓有价值的事情时,你实际上是在把自己的努力引向虚无。
你可能认为获得大我真知是最伟大的收获,但实际上,大我真知根本不是一种获得物。做任何事都不可能实现它,因为你已经是大我了。大我真知中的“知”,真的只是无知面纱的消失而已,面纱阻碍你看见已经存在之物。
3.23 “一切(只是)发生。”
如果你把自己当作一个“个人”,你就无法理解一切(只是)发生。任何地方都没有“做者”,但只要你把自己当作“人”,你就仍然是“做者”。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的办法无疑是坦诚地接受:你仍在幻相中,你仍然有一个明显的问题,那就是你并未感觉圆满。那样的话,把对圆满的渴望作为一种生活方式而接受,就是正确而恰当的——这就是“求道者”的意思。然后恩典才能到来,问题才能解决。
如果过分强调“一切(只是)发生”这样的观点,可能会令人困惑。你可能会开始相信你没有力量。一些求道者陷入了一种听天由命的态度,在这种态度之下,他们基本上放弃了希望。最好是坚持你正在做的任何修行,并始终如一地运用大师所说的话。首先,认识到大我,然后,你就可以诚实地说“一切(只是)发生”。
3.24 “只要‘我’尚存,这就是一场梦。”
头脑是幻相。“我”是幻相之根。在深度睡眠中,我不存在,于是没有梦的存在,也没有世界的存在。在清醒状态中,小我一直存在着。了悟之人看见同样的世界,因为“我”仍在。不过,了悟之人把长长的人生之梦视为一个梦,而不把它当真。
3.25 “除非睡着了,否则你如何能做梦?所以,除非忘记了你自己,否则世界如何能产生?”
正如没有人不睡觉一样,也没有人能避免忘记实相。我们在什么时候第一次忘记了我们的真实本性?无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能说出(缘由)呢?我们所知道的全部就是,无知是存在的;而在那份遗忘中,充满独立客体的世界幻相出现了。因此,在吠檀多中,无知被认为是没有开始的,尽管它确实有终点。当你从“个人”之梦中醒来,进入大我真知的光明中,那个(无知的)终点就到来了。
3.26 “一切都是从知识中诞生的,知识是创造者。”
世界的创造者,宇宙之主,只不过是知识本身。正如《奥义书》中所说,这知识正是同一个“我是”的认知,它存在于所有的造物中。那力量是创造的力量,它一直是活跃的,一直在运动,创建新的形态,并让它们根据自身内在的属性行动。一切都在这知识的基础上发生。这知识就是祂的力量。这力量无处不在,你就是“那”。
3.27 “你所见与所感知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上帝的梦。这是上帝的魔法,而且一切都是错的。”
在任何造物出现之前,神仍然是未显的,安息于一体性之中。在那深深的睡眠中,“我是”之念升起。那一念是幻相,是梵之力量的显现。梵不再是超越二元性的超梵,而是变成了大自在天,亦即宇宙之主。从那一分为二之中,整个梦境世界自行展开了。吉纳内萨瓦尔,用湿婆和夏克蒂、神和女神来描述这种二元性:
在一体性中,几乎无物可见;
所以,她,富足之母,
孕育了世界——这场戏。
当祂睡着时,
她将生命赋予有生气和无生气的世界。
当她安歇时,
她的丈夫消失。
3.28 “人应该试着去忘记知识。因为一旦拥有知识,你就睡着了。”
知识创造了整个世界,但那个世界与实相没有任何关系。那个世界源于“我存在”的念头。从那一念中,“个人”出现,然后,那个人必须承担起作为一个独立存在之人的所有问题和忧虑。这一切都是胡言乱语!“个人”从未存在过。知识不是祝福,而是一切麻烦的源头。知识升起于无知,正如梦出现于睡眠中一样。感到自己是个人化的实体,就是相信梦。
《由谁奥义书》(Kena Upanishad)中说:
那真正知晓梵之人知道他自己是超越知识的。认为自己有知识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3.29 “快乐在于忘记世界。”
睡着时,无论醒态中的境况如何,你对于这个世界一点问题也没有,因为你完全忘记了它。无疑,那时,你是快乐的,因为没有对世界的认知。然而,也没有对快乐的认知,所以你无法充分体验它。只有当你回归清醒状态时,你才会说:“我(睡觉时)很快乐。”在深度睡眠期间,你的真实本性仍然是被无知遮蔽的。当你了悟大我时,才能体验到真正的快乐。那时,无知的面纱脱落,心灵获得了关于快乐和圆满的真知;快乐与圆满是心的真实本质。
3.30 “浮于表面者,被快乐与痛苦的流水卷走。”
世界不是一个可以获得持久快乐的场所。事实上,“持久的快乐”这个表述是一个矛盾。无论人们花了多少时间努力让自己享乐,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令人沮丧的。最终,世界还是愚弄了他们。趋乐避苦,让生活陷入了一场持续的挣扎,一种抵抗、渴望并拒绝的模式。这种干扰就像流动的河水表面不断出现的漩涡。为了纯粹地映照(大我),为了了悟,头脑必须清明而安静。
3.31 “死亡什么都不是,对任何人来说,死亡都不存在。”
在深深的睡眠中,一场梦开始。在梦开始之前,梦者在哪里?梦者做梦,然后停止做梦,回归深眠状态。梦者去了哪里?
“出生”之前,你在哪里?“一生”之中,你在哪里?“死亡”之后,你又会在哪里?
死亡什么都不是。对任何人来说,死亡都不存在,因为没有人曾出生过。人生完全是一场梦,一个幻相,只不过是念头而已。为什么你要担心什么出现了,什么消失了?你,作为绝对和终极实相,一直存在着。了悟“那”,变得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