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连载】无畏（四）
张北英看着滚滚而来的T-80，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已经在前线战斗了将近一个星期，但如此规模的钢铁洪流实在是前所未有。 “今天，终于还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吗？” 他喃喃自语着望向天空，天空中无数白线互相交错着，几点火光曳着长长的黑烟直直的冲向地面，最终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在不远的地方发出惊天的巨响。距离苏军开始行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张北英部署的防御工事接连失守，目前他所在的这片森林便是最865团最后的防线。
“孔威，我的命就在你手上了！”
“团长！敌人越来越近了！”一名士兵尖叫刺穿了张北英的耳膜。
“乱叫什么！还嫌活得长吗？”张北英粗暴的回应了士兵，“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开火！”
2000米……1800米……1500米……那些圆脑袋的身影在张北英的眼中越来越清晰，越往前一米他的心中就多一份不安。但这又什么办法呢，他的钢针根本无法在这个距离上击穿那些乌龟的铁壳，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近一点，再近一点，利用树林隐蔽自己的位置，尽可能的缩短交火距离。
终于，T-80开进到了1000米的距离上，不能再等了！张北英坐在59式指挥坦克里大手一挥：“全体注意！开火射击！”
几辆T-62D同时开火，可惜，糟糕的观瞄系统让他们的炮弹都只在敌军的周围溅射起了一片片烟尘。T-80稍稍偏转了炮塔，一枚125毫米穿甲弹呼啸而出，一发便击中了一辆T-62D。随着一声甚至能用身体感受到的巨响，T-62D的炮塔直冲天际，似乎也要加入到刚刚夺取制空权的混战中。
天马号-5的炮弹同样准确的命中了一辆最前面的T-80，但随即也被其他T-80复仇的炮火变为了一堆废铁。另外几个隐藏的火力点从各个方向向T-80持续射击，但孱弱的火力只能短暂的迟滞这些猛兽的脚步，随即淹没在洪水般的反击炮火之中。换言之，现在的每一秒，都是用人命换出来的。
张北英绝望的看着自己的防线被对方像撕纸一样撕开，他再也忍不住了，咆哮道：“炮手！开炮！”他知道这样无异于送死，但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战场上，只要能将苏军的装甲部队迟滞到中国空军的到来，那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59指挥坦克的火力并不比T-62D的炮弹更加强力，T-80的装甲无情的弹开了张北英的炮弹，并缓缓的将炮口对准了59式坦克。
一切都结束了！张北英彻底的陷入了绝望。他知道再过几秒，滚烫的金属射流就会贯穿他的身体。
“嘭！”T-80发出了一声巨响。张北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死亡。
无线电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张北英的耳朵：“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你知道，太早的行动会让苏军有时间重新组织反击。”他绝不会听错，这是孔威的声音，“我们的损失也禁不住再打一次同样水平的战斗。”
张北英立即睁开了双眼，快速爬出坦克。之间刚刚T-80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坦克，只有一堆燃烧着的黑色金属，远处的天空上还有着一架高速脱离的歼轰-7。
“孔威！你总算是来了！”无比的激动让这个钢铁般的汉子声音中也带了些许的颤抖。
执行反辐射任务的飞豹一个个的肃清着苏军前线仅剩的几部“通古斯卡”防空系统，一波波的攻击机像潮水一样涌向战场。地面上的T-80犹如一个个会动的易拉罐，只有那些天神的用力一拉，火焰便像汽水一样喷涌而出。短短几分钟，暴露在平原上的几辆T-80便都变得一动不动。
剩余的三辆T-62D冲出了树林，一寸一寸的收回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但紧接着，一枚导弹从前方的一片小树林中飞出，直接命中了最前面的一辆T-62D。还没等另一辆T-62D反应过来，一枚坦克炮弹也击穿了他的装甲。最后的T-62D终于回过了神来，立即在爆炸烟尘的掩护下倒回了树林。
张北英望向了那片森林，除了密密麻麻的树木以外，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两方谁都不敢从森林里出来，都在紧紧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一时，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几分钟后，张北英的无线电中响起了侦察小队的声音：“猎人回报，在森林中发现敌军坦克，型号疑似为T-72BU。”
张北英心头一惊，他没想到苏军还留着这样一张最后的王牌。面对这种世界顶级的坦克，以865团所剩无几的部队根本不可能走出这片森林一步，只要它还守在那里，苏军就可以安心的等待着增援部队的到来。
“孔威，快点把这玩意敲掉！”张北英着急的对着无线电喊道。只要苏联空军拿回制空权，这一辆坦克就可以将865团的这些会动废铜烂铁再也动不了。
“不行，他现在隐蔽在树林里，我们的飞机根本没法锁定他。”事实上歼轰-7在刚刚T-72BU开火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它，但他暴露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战机根本来不及锁定。
“没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除非你能让他从树林里出来……”孔威略加思索，“或者让他再开一次火！”
张北英没有再将对话接下去，他低下头，切换了无线电的频道：
“驾驶员！开车！”
“团长！现在开出去就是送死呀！”
“哪有那么多话！我是团长还是你是团长！开车！”
伴随着张北英的呵斥，59式指挥坦克冲出了树林。透过观察镜，他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不远处那片杀机四伏的树林。
“孔威，老子用命给你换一次发射机会，你可别糟蹋了！”
很快，森林的边缘出现了一个光点，以极高的速度向他们飞去。张北英大手一挥：“炮手！001方向！开炮！”
随着105滑膛炮的炮口喷涌而出的火焰，一枚榴弹高速旋转着飞向了尽可能远的方向，在榴弹落地的一瞬间，无线电里又传来了张北英的声音：“驾驶员全力左转！”
高爆炸药在地面引爆，将地面上的泥土送上了天空，短暂的覆盖住了T-72BU炮手的视线。当泥土再一次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刚刚那枚炮射导弹已经擦过了59式坦克的右侧，再想调整已经来不及了。张北英等待着，苏军坦克的下一发炮弹填装需要7秒，而59式最快也要10多秒，他不可能复制刚刚的战术。
“6……”张北英在倒数着他剩余的时间。
“5……”所有人都停下了那些无意义的动作，59式静静地停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命运。
“4……”无线电里一片寂静，仿佛所有人都加入了对自己生命的倒数。
“3……”张北英似乎已经听到了炮弹滑进炮膛的声音。
“2……”炮手和驾驶员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1……”没有时间了！
随着“轰”的一声，张北英知道，一切都迎来了终结。
当然，这是苏军的终结，歼轰-7没有给T-72BU再次开火的机会，鹰击-7穿透了这苏军最后一辆坦克的侧甲，将它的炮塔送上了天空。
原野上静静的躺着十几辆坦克的残骸，有苏军的也有中朝联军的。张北英看着这一切，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他没有时间喘息，苏军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几天后，甚至可能是明天，另一群年轻人会在此再次相会，在这片泥泞之地将生命画上句号。他不知道下次的战况会是如何，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哪一天终结，他只知道，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会战斗到侵略者退回边境线的那一天。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