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白衣（四）

“你好像很困的样子，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我现在就算想睡也睡不着。”

此时时间已过正午，太阳趴在医院高高的楼房上，露出一点目光，看着这间小小的病房。

妮可坐在病床上，没有扎起的长发自然地搭在背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微微的光芒，半睁的眼睛增添了一丝可爱，让真姬看得有一点入迷。

她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吧，一定比她现在这个样子要美得多。

“你怎么了，不是要给我换药吗。”

“哦。”真姬回过神来，继续手上的工作。真姬把妮可小腿上缠着的绷带一圈一圈的解开，露出了因为骨折而有些红肿的小腿，小腿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看着这道伤口让真姬回想起了那晚的场景。

当时她正准备去自动贩卖机买一罐咖啡，结果一个迎面跑来的护士告诉她现在有一个手术需要她去做。真姬于是跟着那名护士来到了手术室。手术台上躺着正是妮可，不知是因为麻药的原因还是什么，妮可的表情意外的平静，这却让真姬无法静下心来。

“你和你姐姐关系很好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明明不喜欢烟花，却还是陪着你姐姐一起去看了烟花——真羡慕呀。”

“你为什么要羡慕我呢，你明明要比我幸福的多呀。”

“其实并没有。”真姬为妮可换好绷带后，走到了窗边，站在昨天晚上站着的位置看向窗外的医院，“这里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座监狱一样 。”

“但你不是还有家人吗。”妮可低下了头，头发挡住了她的脸。

“不，我并没有所谓的家人。我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继承这座医院而存在的。我的性格，我的学校，甚至我的梦想，都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继承这座医院而建立的。”阳光照在真姬的脸上，但眼神中却是一片漆黑。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只是……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而已。”

“因为我感觉你和我很像，在手术室里见到如此平静的你的那一刻我就有种感觉，你和我一样的孤独。”真姬坐到妮可床边，撩开了她的头发，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道，“你可以叫我真姬吗，我能不能也叫你妮可。”

“无所谓了，真……真姬。”这是真姬第一次看到妮可脸红，像个刚恋爱的少女一样脸红。

“真可爱呀，妮可。”真姬的脸慢慢地靠近了妮可，就在快亲上的一刻，真姬倒在了妮可怀里，睡了过去。

妮可看着怀里的真姬，才发现她脸上重重的黑眼圈，看来她好像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刚才说的不会都是梦话吧，或许她醒过来后就又会变得和以前一样吧，虽然不管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的任务都不会变，但这种感觉是什么呢，从昨天晚上看见她为我着急开始，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是不是也还没有睡醒，或许迄今为止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吧，从烟花绽放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活在梦里。

真姬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本想像昨晚一样说一句不打扰你休息了就离开的，但这次妮可却抓住了她的衣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你既然已经跟我说了这么多了，再多说一点也没关系吧 。”

真姬愣在了那里，她看着妮可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一种家人般的温暖的感觉。

“昨天晚上我在去找你之前接诊了一名病人，一名得了心脏病的老人。她很痛苦，但我能做的只是缓解她的疼痛，并不能完全治好她，因为她年纪大了，手术的风险很高。但她最后还是对我笑着说了声谢谢……”真姬说到这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妮可挪动了身子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

“真姬，你已经很努力了，能让她最后幸福的离开，你已经很伟大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又没有人可以倾诉，所以你才会告诉妮可我你的事情，因为我们一样的孤独呀。”

这是妮可第一次安慰别人。多年来她的世界里只有盲目的暗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只是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价值，作为工具唯一的价值。但真姬的出现让她的心产生了奇怪的跳动，一种难受但又无法舍弃的感觉停留在胸口处。

我们都是为了别人的目的而存在的，所以我们是一样的孤独，那如果我们在一起是否就都不会孤独了呢。

妮可在心中如此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