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文】《寻珅记》第十一章 平息

严炙的话音刚落，他爪中紧握的石锥瞬间爆裂开来，岩浆和破碎的石块向四周飞溅。爆裂的趋势从石锥的顶部逐渐向着地下蔓延，在这根石锥彻底粉碎后，整个擂台便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喂！虎兄弟！快住手啊！”乾釜大声地朝着严炙吼道，“石锥的攻击已经停止了，你这是想毁了这里吗？” 然而，严炙却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在严炙的灵力驱动下，那些石锥一个接一个地炸裂，滚烫的岩浆从那些石锥的断裂处涌出，缓缓地在擂台上扩散蔓延。擂台的震动愈发强烈，地面开始出现龟裂，无数裂缝向着擂台边缘延伸而去，眼看就要塌陷下沉，彻底被冒出的岩浆吞噬。 乾釜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不由得感到惊叹。“竟然连地基都破坏掉了吗？这家伙的实力还真是可怕……不过还是得想办法阻止他，不然到时候不好向青堂的兽解释。” 想到这，乾釜握紧手中的金剑，朝着严炙的位置疾驰而去。“五分力……把他打晕就行”他心里默念道。 然而等到他靠近严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得太过简单了。 一股热流从他的身后猛地袭击了过来，乾釜回头一瞥，一团形似猛虎的火球呼啸着朝着自己飞扑了过来。乾釜急忙运转灵力，“「金灵·金砂罩」！”顿时，一缕金色的细砂从乾釜的怀里迸射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层屏障。虽然这层屏障看起来轻薄得犹如薄纱，但当火球撞击上来时，只发出一声闷响便化为乌有。 “自由操纵火焰的形态？”乾釜看着眼前不由得皱起眉头，如此强力的招式，绝非是一般兽所能驾驭的。正当乾釜松口气的时候，严炙已经高高跃起，两爪抓着【炎星】的锤柄，带动着冒火的铁球，狠狠地朝着乾釜的位置砸了下去。 乾釜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向一旁闪避。只听一声巨响，擂台上顿时爆起一阵浓烟，尘埃弥漫。乾釜正打算起身，可紧接着，严炙从扬起的尘烟里冲过来，【炎星】的锤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再次落下。 “铛！”【炎星】砸在乾釜的金剑上，发出了清脆的鸣响，乾釜蹲坐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数步。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怎么开始无差别攻击了，还下这么重的爪！”乾釜忍不住抱怨道。严炙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直接用爪将金剑上带着火焰的的锤头狠狠地向下按压，像是要将金剑彻底碾碎，两兽就这么彼此僵持着。“可恶……这家伙直接用爪碰这火球，是真打算要我命啊，看来只能使出全力了！” 但就在乾釜要拿出点真本事的时候，一个棕色的身影快速地从严炙的身侧冲过来，将严炙扑倒在地。 “严炙你疯啦？他刚刚救了我们的命啊，你这是怎么啦！”华榕焦急地瞪着双眼，冲着趴在地上的严炙喊道。 可没想到下一秒，严炙竟下意识地直接用右爪一把掐住了华榕的脖颈，满脸狰狞地怒视着华榕。 “咳额……”巨大的力道让华榕顿时感到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不由得用力拍打着严炙的右爪。“严炙……你……干什么……”他出于生存的本能不停挣扎，试图挣脱开他的钳制。“我是……华榕啊……！” 这个名字如同一盆冷水浇灌在严炙的脸上，原本近乎癫狂的严炙逐渐平和下来，眼里的凶光也迅速消失，变为了一片茫然。 “华……华榕……？”严炙喃喃自语着，看着眼前痛苦的华榕，立马松开了掐着华榕的爪子。 “咳咳咳……”得以重新呼吸的华榕捂住自己的喉咙不住地咳嗽起来，乾釜连忙走过去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帮助他顺气，一边数落着严炙：“你小子刚刚怎么突然跟发了疯似的啊？差点儿就要把华榕掐死啊！” 可当他看向严炙时，却只见他瘫软地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乾釜一愣，又急忙去检查严炙的情况。“喂！你还好吗？醒醒！”他拍了拍严炙的脸颊，试图唤醒他，但严炙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家伙怎么了？刚刚还好好地，现在怎么突然就昏迷过去了呢？”乾釜眉头一紧，有些担忧地将自己的爪指伸到严炙的口鼻处…… ……还有气。 “呼……”看着眼前昏迷的严炙，乾釜不禁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家伙死了，看来只是脱力昏厥过去了。不过还是得赶紧送去治疗一下……”随后，他掏出别在腰上的通讯仪，和青堂的护卫们联络起来，“喂，我是之前说来帮你们处理现场的那个鹿兽人，和一个牛兽人一起的。这里有几个伤员，请赶快派兽来接应一下，兽爪不够不大好办。” 通讯仪的那头很快便传来答复：“啊，好的！你现在在哪个位置，我们尽快派兽去！” 乾釜说道：“我现在在擂台的位置，你们赶紧过来吧。另外，我想我刚刚遇到了这场暴乱的凶爪之一。” “什么？！”对讲机那头的众兽人闻言顿时惊讶万分。“我们马上赶过去！你现在在和他交爪吗，需不需要我们支援？” 乾釜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用了，刚刚已经交过爪了，可惜让那兽逃了，这几个伤员就是那家伙打伤的，你们赶紧过来把伤员带走吧。” “了解了，我们已经出发了，这就过去找你！”对讲机那头的兽人们立刻答应到。 乾釜挂断了通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严炙，疑虑的感觉依旧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这个家伙……突然发了狂似的无差别攻击，甚至灵力用到脱力了也不愿意停手……然后一听到华榕的名字又立马恢复了意识，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他转头对着一边勉强缓过来的华榕问到：“你们之间是认识的吗？” 华榕的目光落到严炙身上，随后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道：“确实认识……不过他刚刚这个样子，我也很意想不到，以前也没见他这样子过……” 乾釜看着华榕，皱了皱眉，又继续问道：“你和严炙认识多久了？” “我们从小就认识的。”华榕说道，“他之前和我是邻居，我们俩玩得也很好，后来听说是他家有一些变故吧，就又搬回老家去了。” “这样啊……”乾釜微微颔首，不再询问，但内心里依旧顾虑重重。“总之先把你俩安顿好吧，这次的暴动会有人处理好的。” 华榕点了点头：“嗯，谢谢你乾赋。”随后，他微微耷拉着脑袋，低声叹息，“也不知道老爸现在在哪里……” “站住！” 铭刹一路追赶着那只可疑的鬣狗兽人，但鬣狗兽人借助错综复杂的拐角，即使肩上还扛着个棕熊兽人，也依旧灵巧地在走廊里穿梭。 “（锋国俚语）……通讯仪在乾釜手里，没法叫增援，追又追不上……看来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了，得减减体重了……”铭刹一边喘息，一边不甘心地嘟囔。 那只鬣狗兽人也并不轻松，光是扛着一只巨熊就已经十分费劲，要不是之前他们的组织对这栋建筑进行过详细的侦查，他估计早就被铭刹抓住了。 “怎么运气这么差……竟然在这么偏僻的位置也能被发现！”鬣狗兽人心中暗骂。这时，他看到前面有几个靠墙立着的金属柜，立马动起了坏心思。 只见他腾出自己的右爪，用【蚀骨】轻轻地在金属柜上一划，柜门立刻被切成两半，随即失去重心倒塌下去，拦住了铭刹的去路。 铭刹迅速抬起手中的巨斧，狠狠劈向了倒下的金属柜，即刻将它轰成碎片。可等到他做完这些之后，那只鬣狗兽人已经跑出了数米远。 “哼……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抓到你了吗？”铭刹冷哼一声，收起了手中的灵器，灵器消散后产生的光点在他的身旁闪烁着。他抬起自己的右蹄，比出了一把燧铳的样子，那点点金光迅速在他的指尖汇聚，形成一个小小的金色圆球。 “「光灵·告诫」。”铭刹低喝一声，那团金色的光芒随即如同铳弹一般朝着前方的鬣狗兽人疾驰而去。在命中鬣狗兽人的右腿后，光芒立刻炸裂开来，鬣狗兽人顿时惨叫一声，连带着肩上的棕熊兽人一同栽倒在地。 剧烈的痛楚让鬣狗兽人忍不住蜷缩起了身子，但他仍挣扎着想爬起来，然而他才刚起身走了一步，便再度倒了下来。 铭刹看着狼狈的鬣狗兽人，有些不屑地说道：“放心，这不是真燧铳，顶多也就是皮外伤，但是打中还是很疼的。” “......”鬣狗兽人咬牙切齿的盯着铭刹，眼中尽是恨意。 铭刹毫不畏惧地迎视着鬣狗兽人充满杀意的双眼，随后冷冷问道：“你为何看到我就立马开始逃跑？如果不是干了什么缺德事的话，我想一个正常兽人也不会如此害怕地四处潜逃吧？” “呵……”听了这话，那只鬣狗兽人轻笑一声，但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作出任何解释。 在这短暂的沉寂之际，铭刹忽然感觉自己对眼前的这位鬣狗兽人有些印象，当他注意到鬣狗兽人头上的两只小小的羊角后，鬣狗兽人的形象迅速与铭刹所阅览过的卷宗上记载的信息重合起来。 “你……你是……？！”铭刹惊呼道。 可还没等他说完，一阵微弱的气流袭来，吹拂着铭刹脸上的毛发，他立即抬头看向气流扑来的方向，一根巨大的石锥正直奔铭刹而来，速度奇快无比。 铭刹心中一凛，本能地用巨斧护住自己的身形，险险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石锥擦碰着他的斧刃而过，火花四射，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撞击产生的震动也让他的虎口隐隐泛起疼痛。 “嘁……看来乾釜说得没错啊，”铭刹揉了揉发麻的手腕，随后看向石锥飞来的位置，“能在这地方遇上‘乌玄黎’的部下，这场暴动果然不简单！”在他的正对面，一只周身环绕着沙石的狼兽人正缓缓地向他靠近。 这张对他来说还有些陌生的面孔，让铭刹不禁皱起眉头，心里暗自嘀咕道：“这家伙也有一点印象，但是好像相关情报不多，连名字的记录都没有，得谨慎一些。” 就在铭刹思索的时候，一旁的鬣狗兽人趁机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匕首，然后抓住铭刹分心的时机，猛地冲了上来。 “喂！别轻举妄动！”狼兽人见此情景，赶紧喊了一声。 但这还是晚了一步，就在鬣狗兽人与铭刹只有数寸之隔，即将把匕首刺入铭刹胸膛之时，铭刹忽地流露怒容，无数的金色光点在他的周身浮现，随后，他发出一声怒吼：“「光灵·肃清」！” 这些微小的光点随着铭刹的吼声，向四周迅速地发散出去，近身的鬣狗兽人完全无法闪避这些光点的攻势，眨眼之间，他身上就被密集的光点击中。那些光点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甚至穿透了他的身体，但鬣狗兽人只觉一股冲劲，将他击退了数米，随后，一阵酥麻的感觉从光点击中的部位传来，令他不由地松开爪，身体如同跌落在地的【蚀骨】一样摔在了地上。 狼兽人离铭刹较远，尚且来得及应对这些光点的袭击。只见他两爪一抬，一面石盾便挡在了他的面前，那些飞溅而来的光点落到了他的土盾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悦耳脆响。 鬣狗兽人尝试着重新握起【蚀骨】继续攻击，但他的身体像是突然失去了气力一般，一时半会竟使不出半点力。 “那些光点麻痹了你的肌肉，并封住了你的灵力，你现在是没有反抗能力的，灰阎。”铭刹淡淡地说道。 灰阎瞪大了双眼，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铭刹：“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铭刹沉默着，几乎想翻白眼，心里忍不住吐槽道：“就你们这些兽搞出的事情，早就已经上‘万相联队’的最高通缉榜了。更何况你这么明显的外貌特征，还能瞒得住谁吗？！” “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我必须先搞清楚他们再度来此的目的，并在得到情报之后全身而退。”铭刹暗暗思忖，“（锋国粗口），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那个通讯仪不在我身上？” 石盾破碎的声音重新把铭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他看向那只狼兽人，沉声说道：“至于你的身份……想不到竟然没有任何详细的记录，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狼兽人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是因为见过我的兽都被我杀了呢？" “杀了？”铭刹一怔，下意识握紧巨斧，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油然而生。 “哎呀，怎么可能呢？我脾气可好了！”狼兽人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的笑声让铭刹更加觉得毛骨悚然了。 铭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冷静地说着：“你们既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还闹出这么大动静，看来是‘乌玄黎’派你们来的吧？" “你觉得呢？”狼兽人耸了耸肩膀，戏谑地看着铭刹。 铭刹有些厌烦狼兽人的态度，但他克制住了想一斧子劈过去的冲动。“看来，你们真的是‘乌玄黎’派来的，没想到那家伙卷土重来了……”铭刹低声说着，“那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狼兽人收敛了刚刚的笑颜，转而变得凝重起来：“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告诉你吗？”说着，沙尘在他的身旁极速汇集凝聚，苍白色的石锤在他的爪中缓缓成型。“不过，其实我们目前的目标已经达到了。现在，我只想把你身旁的这两只兽人带回去，如果你执意要阻拦的话，我也不介意送你上路。” 铭刹不言，一改之前随和的态度，摆起了招架的姿势，神情变得十分决然。 “哈，看来还是打算拦着我啊。那么……接好了！”说着，狼兽人抡圆了手中的巨锤，向铭刹狠狠地砸了过来。 铭刹举起手中巨斧，朝着石锤迎了过去，两把灵器猛烈地撞击在一处，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铭刹的身体被震退了数十厘，但很快便稳住了身形，随后，他将巨斧往旁边一甩，后蹄一蹬，再次冲向了狼兽人。 霎时间，光点四溅，石屑纷飞，两只兽人挥舞着各自的灵器在狭小的空间里打得热火朝天，其激烈程度比之前擂台上的战斗不遑多让。比起说这是一场决斗，倒不如说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斗灵盛宴。他们的实力难分上下，一会铭刹处在上风，一会狼兽人占据优势，各自僵持不下。这样的激烈碰撞持续了约莫数几十秒才暂时停歇，两兽的身上也都挂了彩。 “呼……呼……”铭刹大口地喘息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哈哈……好久没有……打得这么……酣畅淋漓了……”一样喘着粗气的狼兽人笑嘻嘻地擦拭着脸上的血渍，语调里充满了兴奋。 狼兽人的表现让铭刹看着更加心里发毛：“真是个疯子……”他低声说道。 战斗的间歇还没持续多久，狼兽人再一次有双爪把石锤甩到肩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铭刹不禁皱了皱眉，心底涌现出不祥的预感，这次他不敢掉以轻心，全神戒备，准备应付下一次突如其来的攻击。 可在两兽准备再一次扑向对方的时候，一股极为诡异的气息从狼兽人的身后传来，其气势之磅礴让两只兽人都下意识地感到不寒而栗，也让他们的动作不由得顿住了。 但不一会，狼兽人就放松了下来，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没想到您会出现在这里。” 剧烈的寒意爬上了铭刹的背脊，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是他所从未领会过的，一种无以言表、令兽窒息的压抑和恐惧让铭刹自担任锋国特种兵以来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渺小而脆弱的感觉。 他看向狼兽人身后的那道黑影，只见一只由黑沙构成的诡异兽人缓缓地踱步走来。铭刹有一种如同见到神话人物一般的恍惚，自己所阅览过的那些文字和信息数据，现在变成了存在于他面前的实体。 “乌玄黎……”铭刹有些艰涩地吐出这个名字。 黑沙兽人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后，他用他那诡异的发声方式说道：“不错的年轻人……” 那目光仿佛利剑一般，好像穿透了铭刹的身躯，将他此刻的想法窥探得一干二净，这让铭刹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您怎么来这儿了？这只兽人交给我和灰阎处理就行。虽然灰阎那家伙一时半会已经失去作战能力了……”狼兽人向黑沙兽人禀报道，同时瞄了一眼一侧趴在地上勉强抓到自己灵器的鬣狗兽人。 黑沙兽人轻哼了一声：“既然我们已经得手了，就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和别兽缠斗了。把灰阎扛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还有那只棕熊兽人！”灰阎指着那头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棕熊兽人喊道。 黑沙兽人皱起眉头，细细端详了一会棕熊兽人，随后，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兴奋：“看来你是提前找到了？这可省去了不少麻烦。好吧，把那只棕熊兽人也带上。” 被黑沙兽人所震慑的铭刹已沉默良久，终于在此刻被内心的责任感唤醒。他鼓起勇气朝着眼前强大的敌人高声喝道：“我不允许你们带走他！”紧接着，他挥舞起手中的巨斧朝着黑沙兽人劈去，金色的斧刃闪耀着辉光，光芒凝聚成数道金色的刀罡，呼啸而至。 “大人小心！”灰阎见黑沙兽人陷入危险境地，使尽全力挣脱了狼兽人的搀扶，想冲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铭刹的攻击，但他的身体刚刚站直，就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黑沙兽人不慌不忙，身形迅速后撤了几步，冷静又轻巧地躲开了铭刹的攻击。他冷冷地扫视着铭刹，说道：“有当年‘五灵兽将’的些许气势，但是你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我。” 话音刚落，数把黑锏从黑沙兽人的身后窜出，以极快的速度飞射而来。 铭刹急忙旋转巨斧，试图抵挡黑锏的冲击，但黑锏的威力实在太大，巨斧只堪堪挡住了一只黑锏，其余的黑锏已经全部刺入了铭刹的身体。 “咳唔！”，一口鲜血从铭刹的口中喷出，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随后单膝跪倒在地，脸色变得煞白。他用双蹄紧紧抓着巨斧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但还是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黑沙兽人流露出了一丝轻蔑：“这就受不住了？你旁边昏倒的那只棕熊兽人，可是在当时身上被戳了五个洞的情况下还能站起来和我打呢！” 铭刹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中充斥着浓烈的愤恨，但其中也夹杂着无助和绝望。在孤身一兽的情况下碰见如此强大的对手，铭刹的内心深处涌起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直接把他在这里解决掉吧，我怕再等下去会生出什么变故。”狼兽人提议道。 “不必，这几个伤口足以让他难逃一死。”黑沙兽人摆了摆手。“我们走吧。” 狼兽人点了点头，重新扶起趴在地上的灰阎，而黑沙兽人则缓缓抬起右爪，黑沙从他的爪心流出，在他们和棕熊兽人的身边环绕，将他们包裹在了里面，随后，黑沙渐渐收拢，他们便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空荡荡的走廊，只剩下一只身受重伤的牛兽人。随着黑沙兽人的离去，插在他身上的黑锏也失去了凝聚力，化为松散的黑沙飘散在走廊中。鲜血从他腹部的伤口里汩汩冒出，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铭刹浑身冒着冷汗，心脏跳动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只前蹄尽可能地捂住身上所有的血窟窿，即便他知道这是无用功。他紧张而焦虑地望向四周，他希望能够发现那只熟悉的黑沙兽人留下的痕迹，但他看了很久，仍旧一无所获。 “我这是……要死了吗……”铭刹心里想着，他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黄泉的使者那急促的脚步声，幽冥般的低语在召唤着他。 “好不甘心啊……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救援行动……没想到……最后竟会变成这个样子……”铭刹感慨道，此刻，他已经无力言语，长久未觉的疲惫感侵袭着他的理智，意识和知觉像是被一股无法言说的力量逐渐抽离。 他闭上了眼睛，记忆如录像带一般在脑海里快速放映，铭刹回想起他和乾釜从犯罪团伙的手中死里逃生后的场景。 …… 他和乾釜躲进一个废弃的厂房，倚靠在一台报废的机器旁，直到追杀他们的那帮兽从虚掩的卷帘门后疾行而过，他们才敢大口地喘息。 当时两兽之间的对话仍历历在目，铭刹记得清清楚楚，他向乾釜阐明了自己那些违背团体准则的行为背后的立场和观念。而乾釜听罢之后沉默了许久，随后，他瞥见乾釜嘴角的微微笑意。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乾釜笑。 而后，乾釜说道： “虽然我依旧不赞同你的这些观念，但是铭刹，这一次，我对你的行动表示肯定。” “而我也希望，你能把你的这份热心继续保持下去，即便这意味着你将时刻处于风险的边缘。” 铭刹听完，心头一阵暖流涌动…… …… “……不行！”铭刹忽地睁开双眼。 “我还不能倒下……至少……至少要把信息带给他们……”铭刹艰难地爬了起来，他的双腿因剧痛仍在不由自主地发抖，但他还是坚定地迈开了自己的步伐，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