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逻格斯中心主义叙事的消逝
首先,我们先来看看这种叙事方式在《来自深渊》中能否站得住脚,我可以先给出观点,那就是能,但也不完全能。
再开始论述之前,这里我简单阐述一下逻格斯中心主义的含义(如有不准,欢迎指出) 逻格斯中心主义中的“逻格斯”,简单来讲就是:“语言”、“定义”,延伸为“存在”、“本质”、“本源”、“真理”、“绝对”等等。总之,它们都是关于每件事物是什么的本真说明,也是全部思想和语言系统的基础所在。 【而逻格斯其具体含义共有十种: 1.任何讲出的或写出的东西; 2.所提到的和与价值有关的东西,如评价、声望; 3.灵魂内在的考虑,如思想、推理; 4.从所讲或所写发展为原因、理性或论证; 5.与"空话"、"借口"相反,"真正的逻各斯"是事物的真理; 6.尺度,分寸; 7.对应关系,比例; 8.一般原则或规律,这是比较晚出的用法; 9.理性的能力,如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有逻各斯; 10.定义或公式,表达事物的本质。】 总之,逻格斯中心主义叙事便是根据逻格斯的的具体含义为中心的叙事,那么既然有中心,自然也有非中心的,在叙事边缘的对象。这些对象往往在逻格斯中心主义叙事中常处于被动的、次要的、非本质的、边缘的地位,与叙事的主体产生二元对立的局面,举现实的例子就是男人/女人(本人可不这么想,这是逻格斯主义的观点)、灵魂/肉体、语言/文字、自然/文化,而在文娱作品中也有人类/无垢巨人、宝石人/月人(早期)、人类/丧尸、驾驶员/叫龙(国家队)。这种对立并非是分庭抗礼的,在逻格斯中心主义中,后者永远为前者的附庸,前者对于后者具有不可逾越的阶级感,两者处于一种激烈的等级秩序之中,而这种阶级感,等级感的实质是对真理的信奉——比如欧洲殖民者看待落后非洲人的民族文化如同看待不可理喻的糟粕,并通过殖民迫使其摈弃“陋习”一样,这就是先行觉醒的思想所带来的真理给自己的恶行赋予了正当性的体现,因为他们是先觉醒人文思想的,便把这种思想作为了准则,树立了评价的标准,把那些陋习作为与之对立的存在,凭借着自身的强大,在二元对立中取得了前者,占据了主导。再如根深蒂固的父权制,男性/女性的对立自不必谈,女性处于后者地位的历史原因也十分复杂,我再次无法解释,但可以明确的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女权主义者正在打破这一对立,通过对男性/女性这一根本对立等级的颠倒来打破父权制秩序。这种反对二元对立的行为便是在解构对立。
回到正题,首先要明确的还是在《来自深渊》中是否存在二元对立的元素?谁是二元对立的双方?而答案其实很简单,就是探窟家/阿比斯——探窟家将不断累积的深渊信仰作为绝对与真理,(这里可能会有人疑惑为什么要把对立方视作逻格斯的来源,但其实这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它已经被确立了,并看到它所带来的主体作用,而eva中被视为真理的死海文书同样来自于使徒一方,是亚当带来的)叙述的主视角也在莉可一行人上,而当我们从莉可这个个体上升到探窟家这一群体时,就会发现正是因为有了探窟家探窟的行为,才有了探与被探、发现与被发现的关系,换言之,是探窟家人为的建立了探与被探的对应关系。同时,作品也并未从阿比斯的视角去讲述故事——即对阿比斯保有神秘,阿比斯是在作品叙述中是神秘的、诡秘的,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没有人知道阿比斯的真相,不然作品就变成了一本介绍阿比斯形成原理的地质书籍了。虽然看似奥斯镇依附于阿比斯,但作者所主要展现的还是探窟家对阿比斯的主动探索,(读者想起这部作品时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莉可小队在深渊里的冒险,而不是深渊导致探窟家们怎么怎么样了)。其实更简单的来讲,阿比斯作为客观存在被具有主观能动性的探窟家探索这一点其实在一开始就反映了作品逻格斯中心主义的叙事方式,又由于作品尚未完结,设定在逐步补全,所以随着剧情的发展,作品出现了解构其叙事方式的行为,而这就是我所说的“不完全能” 在开始分析《来自深渊》对逻格斯中心主义叙事的解构之前,我想先进一步说明一下解构的含义。 在解构主义看来,一切概念和意义都是变动的不确定的,而解构的本质也就是“去中心化”,我认为,视角的颠倒只是解构中的一环,真正的解构是消除对立双方之间的“神秘特征”,解构主义代表人物雅克.德里达用以消除在场神秘特征的效果之一的方式就是解构二元对立,换言之消除对立双方之间的“神秘”即是解构的体现。
试想如果有人给你说《来自深渊》的连载前期就告诉你他猜想白笛可以变身,在当时的人看来这就明显是一种谬误,而现在随着设定的补充,这种猜想所带来的神秘感也随之消失(被证实了),自然谬误与真理的对立便消解了——而我们在将眼光放长远一点,奥斯镇口中的阿比斯是什么样的,这很难概括,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是与六七甚至八层全然不同的描述,因为什么?因为绝界行是神秘的,而现在莉可一行人正在做的不正是绝界行吗?ta们所消解的神秘即是打响解构叙事方式的号角,伴随着阿比斯的秘密逐渐揭晓,对立双方之间的神秘也逐步缩小,作者也必将把更多的笔墨倾注在阿比斯本身上。 另外,德里达在解构主义中提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解构手段,那便是“延异”,所谓“延异”,就是“延缓的踪迹”,即延时的、别样的。放在《来自深渊》的故事里看,探窟家对阿比斯的认知随着近期剧情的发展出现了“延异”——“延”就是由于时间流速导致上下层对阿比斯的认知不一致(如莱莎手记到达一层前后);“异”就是过去与现在、将来,人们对深渊的认识是变化的,这在最近几话体现的尤为明显,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土笔开始有意无意地解构探窟家与阿比斯之间的对立了。 《来自深渊》,标题已经写明了“来自”,一切属于阿比斯的,终将回到阿比斯,“无论是东西或性命,从深渊拿到的东西,迟早有一天都得还回去(莉可原话)”,探窟家的回归,奥斯居民的回归,作品中回归大母神的隐喻也喻示着对立的双方终将合而为一,而这便是中心的消除——逻格斯中心主义叙事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