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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鸾】《溯流光》(四十四)端倪渐露

2023-06-26 11:37 作者:_kitty233  | 我要投稿

…… 闹了这么一出,看着回去已经晚了,光翎干脆放弃了赶时间,直接寻了个清静处待着。 今晚的经历属实令人不悦,也亏得他对这小子有些莫名其妙容忍,否则照往常的脾气,他早就在这家伙打着自己的名头跑去人前出丑的时候一顿老拳伺候了,不打爆他的脑袋,也得把他那颗猪头锤进肚里让他做个缩头大王八。 焰荷也知道他生气,垂着头坐在一旁,半晌不说话。 光翎嘲道:“你倒是会给我长脸。” “……你知道什么。”焰荷声音发堵。 “知道你丢人,”光翎道,“连里带外丢了个大人。” “丢人?”焰荷品着这两个字,突然暴怒起来,“那他骂我你看不到吗?!!!” “杂种……杂种,杂种,杂种,”他失控地大吼着,抱着头,双掌挤住太阳穴,五官都狰狞得变了形,“敢这么叫我的,都该去死!去死!!去死————!!!!!!” 他疯狂的样子活像一头斗兽场里被激怒了的公牛。 光翎愣住了,后退了一步,皱眉道:“你冷静点。” 身边接触的冰系族人大多冷静稳重,乌鸦的性格也差不多,他自认自己这样好玩好动的已经是异类了,这么夸张这么疯的还是头一回见着。 焰荷喘着粗气,本就赤红的眼珠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强抑着暴怒,恨声道:“杂种……你们这些被父母亲朋爱惜着长大的人这辈子也没被这么叫过吧,你知道被这样从小叫到大是什么感觉吗。” 杂种…… 光翎的目光无法自控地黏在了他银白的眉毛和红白交错的头发上。 焰荷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讽刺地笑起来,抖着手到脑后,使劲拽下来一把:“就因为这个,每个人都看不起你,笑话你,觉得你是个烂货,天生比别人低一等。” 那么大一把头发,他却一点痛楚的表情都没有。 “所有人都在五岁那年转化了,所有人都是干净的,纯粹的,就我是个异类,连亲生父亲都不待见我,图眼前清静把我赶到爷爷那里,亲爷爷又以锻炼的名义再把我塞给别人。每个人都针对我,我多想向他们证明自己,但是努力半天,得来的只有轻视和嘲笑。‘杂种就是杂种,一辈子也出息不了’,每一个人都这样说,包括我所谓的血亲。” “对,我是个没出息的杂种,连比赛也只能靠别人帮忙打。其实我很感激你,虽然我们之间只是交易,虽然比赛成绩都是假的,但长到这么大,‘焰荷’这两个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出风头过,就算是假的我也高兴。”他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光翎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你今年三十九级,其实已经比很多人都要优秀了。” “才不是,我还差得远,”焰荷咬牙道,“爷爷当初把我送到大人物身边,就是为了让我跟着他历练。他身边的那些人都好强好强,五十级已经是最低级别了,最高的甚至有八十级,我在那里得到锻炼没有多少,更多的是无休无止的看低,我每天都想变强,想变强,想变强,想得简直要发疯了。” 男孩的面容扭曲又伤痛。他对力量的渴望甚至不逊于十三岁那年的自己。 光翎心中微微触动:“你才十几岁,比他们小了那么多,怎么能和他们比?” 那大人物应该就是降魔斗罗。这人身边的随从,年轻的应该也有三四十岁了,年纪相当于焰荷的两倍还有余,这样的比较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我……” “好了,不要总是这样想,除了折磨自己没有任何用处,”凝视着他躁乱的眼睛,光翎道,“再这么下去,等不得进境,你的心力便先一步消耗光了。” 焰荷沉重地喘着气,瞳孔中尽是茫然:“那,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将我视为朋友,那么我可以帮你。” 焰荷微微张开嘴巴:“意思是……” 光翎端详他:“接下来跟着我练习。不敢保证你能学到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但我们的武魂很像,用起来的路数也大致相同,多少我也能提点你一些。” 眼前红发男孩的嘴唇颤抖了起来,无措地垂下头,把手伸进兜里,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 “干什么呢?”光翎挑眉。 “钱……”焰荷喃喃着,“钱放哪了……” 光翎顿时啼笑皆非。他从地上捏起个石儿子,啪地往那颗红毛脑袋上一丢。 焰荷哎呦捂住头,迷茫抬脸。 “开业酬宾,不要钱!”光翎挥手笑道。 …… 打发完焰荷这边的事,回到客店已是深夜。 心中本来是畅快的,却在看到房内仍荧荧亮着守候他归来的烛光时,畅快渐渐沉了下去,转而浮起了酸意。 他在门前徘徊着,努力平复着这股异动,又重新给自己捏好面具,“砰”一下将门踢开。 果然,桌边的男人在等他,映着昏黄的烛光,黑色的身影显得尤为孤寂。 踢门声有点响。乌鸦皱了皱眉,将目光望过去,看到了门口归来的光翎:“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了?” “去哪儿还要和你报备吗。” 光翎将外套脱掉,甩到椅子上,大咧咧往床上一躺。 眉头皱得更深,乌鸦沉声叫他:“光翎。” 少年立刻不耐烦起来,翻了个身:“行了,少管我吧。” 他把脸转向墙壁,只留给他一个后背。 这孩子脾气越来越犟了,冷淡生硬,桀骜不驯。 乌鸦不是不知道原因。自从两月前,自己将未来既定的分别与他说开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渐渐成了这个样子。谈论正事时与往常一般无二,但其余时候,光翎对自己表现出了愈发明显的排斥。 或许仅仅是发泄情绪,或许是想用这样的态度迫使他改变当日的决定,或许…… 是真的不想再靠近,徒增无谓的留恋了。 他恨自己,乌鸦知道。 胸口有些发紧,黑袍的男人轻轻吸了口气。 “过来吧,将头发洗了,卸一卸脸上的颜色。”他平复了心绪,再次呼唤床上的少年。 光翎头也不回:“明日还要用,不卸了。” “带着睡对身体不好,”面对意料之内的拒绝,他只能摆出素来的强势,态度不容置疑,“待会还要疗伤,快些。” …… 流水混合着泡沫揉过发丝,乌黑褪去,浅浅的银白暴露出来。光翎的头发太多了,每次染色和洗涤都要费很大的功夫,这也是他不想来回折腾的缘故之一。 但染料留在头发上确实不舒服。 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刺激性的东西,一天下来了,头皮总觉得痒痒的。发丝被揉洗牵动,他下意识向后蹭了蹭,却意外蹭到了乌鸦探在自己发间的指尖。 身体一僵,他压回头颅,试图粉饰太平。 乌鸦却很细心地察觉到了他的需求,那双手善解人意地跟了过来,指腹柔软的纹路准确揉在发痒的部位,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刮蹭,顿时让他舒服得打了个激灵。 “这样好些吗。”乌鸦低声道,继续摩挲着他的头皮。他很会拿捏力道,手上动作不轻不重,恰好能够缓解少年难以启齿的渴望,细小电流从接触点起窜过四肢百骸,麻酥酥的,异常的舒适。 水是冷的,但空气似乎热起来了。 “嗯。”光翎垂着头,脸颊掩埋在湿漉漉的发间,声音闷闷的。 很久没有过这样毫无隔阂的亲密了。少年湿着头发乖乖接受抚触,像极了一只水盆里泡澡的猫咪,望着他的平顺与满足,自己胸中积年累月的空缺似乎也得到了填补。手上动作不自觉地放缓了,乌鸦轻声开口问:“说说吧,今天都做了什么?” 光翎犹豫一下,道:“买了件衣服。” “买衣服?” 少年将头按在水里,胳膊往旁边一指:“你给我买的那件实在太小了,我哪是这么丁点的体格?” 泡沫顺着脸颊流到嘴边,他噗噗吹了吹。接着那些惹人厌的泡泡被刮掉了,乌鸦的手指从唇角开始揩过他柔软的面颊,将沾着泡沫的手掌往水中浸了浸:“哪里来的钱?” “自己挣的呗。” “挣的?”乌鸦拧起眉毛,“今日不是去观赛了么。” “对啊,观赛,顺便替人打了一场,钱就到手了。” “……光翎。” “怎么了,”光翎不喜欢他欲语还休的态度,“有话就说。” “这样很不好。” 他胆子太大了,万一冒名顶替被识破怎么办?可能会遭到驱逐的。 “哦,放心吧,我很小心,不会把仇人引过来暴露你的。”光翎答。 乌鸦愣了,没能明白他的逻辑。 “……我是在担心你,不是我自己。武魂殿有人认得你,难道忘记了吗?” “……哦,”鼓溜溜的气球瘪下去一点,光翎顿时悻悻,又道,“所以才需要你给我染头发啊。最显著的特征改变之后除非有心去辨认,不然不可能认得出来吧。” 泡沫被冲掉了,水变得乌黑,而发丝重归雪白。 乌鸦取来毛巾,将他不住滴水的发尾裹住,又擦干了自己的手:“明日不许这么做了。” 光翎起身坐在一旁。 脑中难免又想起了焰荷,想起那头暗淡的红发和落寞的脸色。他摇摇头道:“不,明日我要继续。” “缺钱的话找我要,我会给你。” “不是钱的问题,”光翎沉吟,“有个问题,我刚才就想问了。” “嗯。” “人在什么情形下,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产生亲近感呢?”他反复斟酌着用词,“——也不是亲近,就是,熟悉?贴心?或者……唉,不太好形容。总之那种感觉就像是天生的……” 乌鸦一顿:“你遇到了这样的人?” “嗯。” 行囊里咕叽咕叽地叫起来,光翎瞥了一眼。乌鸦将口子解开了,草草红彤彤的小叶子从里面冒了出来。 “此前有过相同的感受吗?”乌鸦由着小草爬到自己手心里,又将它放到桌面上,往光翎身前推了推,“去。” 草草别扭了一下,还是听话爬到光翎肩膀,朝他的左眼伸出叶片。 “有过,但那是很多年以前了,”热意透过眼睑直入眼底,光翎呼了一口气,放松了身体,“很久之前我还在家里的时候,这种感觉是常事。” “面对亲人的感受?”乌鸦一针见血。 光翎怔住了,许久,才迟疑道:“嗯,好像是这样的。” “如此说来,他是……” “不可能的,”光翎摇头,“我很清楚,曾经的他们……都不在了。” “无一幸存。”他静声补充。 屋内沉默了。 “谁知道呢,或许只是巧合,”光翎又笑笑,无所谓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虽然这么说着,声音中却分明透露着一丝希望。 乌鸦望他许久,道:“光翎。” 少年看过来。 ”要小心些,“他的声音凝重,“愈是觉得亲近之人,愈不可掉以轻心。” 【e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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